<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 第一章 意外穿越,行吧 明岚莺浑浑噩噩间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整个人好像飞了出去,然后她好像撞到了墙上,呼吸更喘了,头更晕了。 还没理清楚自己什么情况,就听到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休书我明日就让人写给你,拿着休书滚!” 嘶——是他推的她啊! 虽然声音很好听,但是明岚莺还是记下了这个仇。 脑海里还是混乱的一团,她还在想为什么她在家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做这种真实的梦,但是脑海里夹杂的其它记忆好像过分真实了。仿佛在告诉她,你没在做梦,你穿越了?! 明岚莺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当她知道自己是个一百九十多斤的大胖子之后,恨不得两眼一黑逃避现实。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大家族的嫡女,能被教养的这么单纯?!被几个庶妹唆使两句,就把自己吃成了一个一百九十多斤的大胖子,还妄想去爬亲王的床!没爬成也就算了,反而被人算计到皇帝身边最铁的亲信叶绝律身上。 然后叶绝律当晚因为这事玩忽职守,让皇帝一个不高兴打发流放,连明岚莺都送过来了。 而原来的明岚莺本就是被捧着的矫情蛮狠小胖子,被送到这苦寒的边塞整天哭天抢地闹着要回去。虽然他们没有婚书之类的合法证明,但她已经和叶绝律生米煮成熟饭了,只能要个休书才能回去。为了尽快回家,她还对自己儿子下手,整天虐待一个四岁小孩,导致小孩从小就自闭了,四岁了都不会说话。 而原来的明岚莺每次闹得狠了,叶绝律就半夜默默磨刀吓唬她,百试百灵。 明岚莺绝望的闭上眼装死,她想不通,四年前的她还是个刚及笄的两百斤的小胖子,叶绝律怎么对她下得去手的?还生米煮成熟饭?来到苦寒的边塞,原主还受尽委屈,吃不饱穿不暖的,四年都折磨瘦了六斤! 明岚莺内心呐喊,想让老天爷把她带走。 就在刚刚,原主想一不做二不休,掐死儿子,毒害丈夫。被叶绝律发现,男人直接把她扔了出老远,然后她就半道就穿进来了,收拾这烂摊子! 叶绝律懒得多看一眼装死的女人,如果不是儿子舍不得亲娘,如果不是担心儿子日后懂事了会埋怨他,他早就把这个该死的女人做掉了! 现在看来是他一时心软酿成的大错特错,差一点,他再回来晚一点他的儿子就要被掐死了!这女人留着是祸患! 叶绝律铁了心要赶她走,明岚莺一时顾不得头昏脑胀,抖着一身肥肉滚到叶绝律脚边,一把抱住他修长的腿,凑不要脸的哭嚎,“相公我错了!我脑子不清醒,猪油蒙了心,我现在知错了,原谅我这一次!我不走!” 原来的明岚莺可能真的脑子不太清醒,但是现在的明岚莺清楚的很,离开了叶绝律她可能活不过两天。明家都不是善茬,当初先皇立太子时就是太子党的死对头,现在太子登基成为新皇,却还敢明目张胆的和皇帝唱反调,仗着的就是三朝老臣,根基深厚。 而明家把她塞给皇帝亲信的目的也很简单,为了恶心皇帝,和皇帝亲信,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她不过是明家的一枚烂棋子,现在只有叶绝律能保她。 虽然叶绝律是被皇帝流放的,还被废了右手经脉,但是他还有一身武功在身,是她唯一能抱的大腿! 明岚莺抱大腿抱得紧紧的,叶绝律就越厌恶,尤其是她即将把眼泪鼻涕蹭他裤腿上的时候,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她,“明岚莺,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明岚莺死死抱住他的脚踝,“相公是我错了!我以后绝对听你的话,对儿子好!你就留下我吧!” 叶绝律面色冷漠,剑眉紧蹙,显然是不信任她的鬼话。明岚莺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高高的束发英气逼人,脸型轮廓硬朗,五官深邃剑眉星眸,眉尾到眼尾有一道狭长浅色的疤,不吓人反而给他添了些年少轻狂的气势,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呢! 明岚莺觉得更像一柄出了窍、开了刃,又经过打磨淬炼再次开了锋的寒刀一样,刚毅坚韧。 明岚莺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老天爷,感谢送了她一个这么俊逸的男人! 叶绝律怀里的儿子,咬着牙,试探的朝明岚莺伸出手,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想安慰娘亲。 明岚莺哭得更凶了,这么好的孩子,现在是她儿子了!呜呜呜感谢老天爷啊! 叶绝律看着儿子的动作,又有些犹豫了,这时候屋外有声音肆无忌惮的在谈论她。 “这肥婆受了什么刺激了?” “谁知道?谁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骗铁匠呢!” “那肥婆又在装傻!又在装傻!” “赶走她!赶走她!赶走她!” 明岚莺一愣,谁他娘这么欠啊!听人家墙角还这么多话,叶绝律听见了还得了! 就在她想狡辩的时候,叶绝律只是踢开了她的手,抱着儿子去找吃的,就好像没听到那大声的墙角悄悄话。 明岚莺人都懵了,那么大声的话,叶绝律听不见?! 转头就看到叶绝律抱着儿子,打开了锅盖,就要拿碗打出来的时候,明岚莺突然提起了全部力气冲了过去,拦住他。 “相公!这个冷了我去重新做!” 这锅菜里下了毒啊啊啊! 叶绝律莫名其妙的看着明岚莺,觉得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儿子搂着他的脖子,小眼神哀求,叶绝律抱着儿子没说话。 “家里没水了,我去河边洗!” 说完也不等叶绝律反应,明岚莺抗起铁锅就跑出了去,浑身肉肉都在颤,气喘吁吁的到河边,脱力的把铁锅整个扔进了河里,毁尸灭迹。 明岚莺坐在河边喘着粗气,她暂时想一个人静静。 “天黑喽!” 她听见清脆的叫声,身后的芦苇丛里扑棱翅膀的声音,不像是人,到像是鸭子。草丛之中还有秋虫啾鸣声,远处遥遥传来鸡鸣犬吠声,无一例外,她都听见了它们说话的意思。 明岚莺有些激动,她没想到穿越到这陌生的世界,她的能力还在,这是她家祖传的精神能力,解灵语,简单来讲就是她能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并用一种特殊的哨声交流,运气好点还能碰到直接语言交流的。 这是原来的明岚莺没有的,现在是她的保命符,只要能力还在她就安全感十足。 “怎么,现在想投河?” 明岚莺默默叹息,壮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我把锅给弄丢了,怕你打我……” 在这边塞荒凉之地,铁器贵重,这铁锅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叶绝律是从来没对她动过手,除了这一次她发疯之外,每次都是半夜磨刀霍霍吓唬她。 叶绝律还抱着他们的儿子,瘦小的孩子两只手捧着一个大包子往她那里伸,要不是叶绝律抱着,估计整个人都要朝她扑过去。 这么乖的孩子怎么舍得折磨! “宁儿乖,娘不饿,你吃。”明岚莺笑着把包子往他嘴里塞,“走,我们回家。” 再不回去她怕叶绝律改主意,把她淹在河里。 回去后明岚莺才看到,桌子上还剩了一个包子,想来是叶绝律带回来的。 明岚莺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她不敢伸手,叶绝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吃饭。” 明岚莺坚定的摇摇头,她捏了捏身上的肉,“我……喝水就行。” 叶绝律懒得理她,几口吃点包子,抱着叶怀宁去了墙边的稻草堆铺的地铺上,合衣躺下睡了。 屋子里唯一的床是明岚莺一人独享,明岚莺怀着愧疚躺下,心里乱七八糟睡得不踏实。 叶绝律是流放之人,所以他在这里是最底层的存在,就算自己门户给人打铁,披星戴月的干最重最累的体力活,一天也不过二十个铜板而已。 原来的明岚莺就爱吃猪油拌饭,仅有的一点钱都花在她身上,然后得到是这一身肥膘和家徒四壁的小破屋子。 明岚莺昏睡前迷迷糊糊的想着,二十个铜板都不够普通人家过一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她第一个要减肥,第二个赚钱改善生活,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宝贝儿子! 第二天明岚莺被外面的叽叽喳喳声吵醒了,一群麻雀停在她家院子里的桑树上,在那七嘴八舌的吐槽她,明岚莺烦躁的睁开眼,对那群麻雀有了鲨心。 却看到了瑟瑟发抖站在床的宝贝儿子,叶怀宁,这是她昨晚睡着后才想起来儿子的名字。 “宁儿,别怕,娘还没睡醒呢。” 叶怀宁大眼睛里泛着水光,显然是被她凶恶的表情吓到了,明岚莺轻柔的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小家伙戒心重但又想亲近她,还是慢慢来吧。 明岚莺随手顺了把头发,托着颤抖的肉肉坐了起来,阳光照进破旧的屋子,家徒四壁还又脏又乱,她睡的床板是垫在石头上靠着墙放的,与床板相对的破桌子和板凳,从破旧程度上来看是捡别人不要的。 屋子另一角用砖块堆了个做饭的灶,几个缺口的粗瓷碗随意的摆在旁边,地上还有一堆没收拾过的,她身上这衣裳也是油腻腻的,宁儿身上也是灰扑扑的,补丁垒补丁的,针脚还粗,一看就是出自叶绝律的手。 明岚莺无语望天,原身也太懒了吧! 费力的弯腰拖出了床底的箱笼,里面就五六件衣裳都是她的,在苦在难明岚莺都没亏待自己…… 叶绝律就一套衣裳一年四季穿着,宁儿的衣裳也是补丁补出来的……第一件事是拜托这见鬼的日子! 明岚莺翻出一件素色衣裳,在宁儿身上比划了一下,找出仅有的一根针线和剪刀,临时加急改了改,然后带着干净的衣裳和巾帕,牵着宁儿的手去河边。 “走,娘带你去河边洗洗换身衣服,然后娘给你整点吃的。” 叶怀宁点点头,乖巧的跟着她,这样的娘他喜欢! 明岚莺走前发现桌子上有十个铜板,是叶绝律留给她的,明岚莺把可怜兮兮的铜板收到腰间,对叶绝律有了新认知。 明岚莺带宁儿去河边洗洗,村里洗衣服的妇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头,当着她的面议论她。 “叶铁匠家的胖媳妇来了,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啧啧啧,她还有脸领着她儿子出来,是不是想把儿子推河里淹死!” “我看是,她那黑心肝的东西,叶铁匠到了八辈子霉碰到她!” 宁儿瘦小的身体抖了抖,明岚莺轻轻搂着他,叉着腰直接朝她们那骂了回去。 “作死的长舌妇,当着孩子的面嚼你姑奶奶舌根,小心遭报应!”明岚莺胖手一指,接着骂,“还有你!管好你家的破事吧!小心你儿子掉水里没人捞!” “嗨呀!这死肥婆还敢骂人了!”几个妇人不乐意了,刚想拿敲衣服的棒槌打她。 明岚莺一点都不带怕的,叉着腰护着宁儿持续输出,“就骂你怎么了!不服气找我男人去啊!我懒怎么了,我男人惯的!有本事让你男人也惯着你啊!” “你!你个死肥婆!” 明岚莺不屑一笑,“自己嫁得差还在酸别人,我胖怎么了,我男人养的!有本事找我男人骂去啊!都是在这混的谁怕谁!” 这荒凉之地都是被流放的或是被贬的、被赶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人多了,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一个小村庄,大家自给自足谁也别看不起谁。 几个妇人见状匆匆洗了衣服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明岚莺朝她们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口,费力的蹲下身子,打了盆河水给宁儿擦身子,“宁儿你记住,欺负你的人,输人不输阵,嘴上咱们是不能输,但是打的过一定要打,打不过咱们就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知道了吗?打不过你就叫爹娘,有娘在,什么都不怕!” 宁儿默默的看着她许久,久到明岚莺以为他不会回应,替他擦干净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宁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明岚莺愣了一下,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现在这个季节天气偏热,河水不凉,条件有限明岚莺只能先用河水给他洗洗,擦干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宁儿还挺喜欢两个小丸子,轻轻晃了晃脑袋。 明岚莺直接把他的破衣裳扔了,牵着他的小手回去,河边不适合她洗漱,得回去想办法。 两人走后,芦苇丛后面,前来打水的叶绝律提着水桶看着娘两消失在小道,他也就在明岚莺骂人时到的,不巧前后都听到了,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打水的。 明岚莺走在半路上在思考早餐怎么办,宁儿乖巧的跟着,偶尔看看她,偶尔看看天。 “蛋藏好了没有?” 明岚莺一愣,是鸭子在嘎嘎叫。 “老娘又不像你有伴侣,蛋也没种有什么好藏的,这蛋都在泥里放了半个多月了都没谁发现,老娘现在要去对面快活快活!” 声音落下,不远处两只野鸭扑棱着翅膀飞出,明岚莺眼前一亮,正好她还没洗澡,反正都是脏,不如搞点野鸭蛋当早饭! 明岚莺把盆塞给宁儿,嘱咐他呆在这不要乱跑,自己撸起袖子裙摆,迫不及待的冲进了芦苇荡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了芦苇荡的烂泥里,臃肿的身材费力的弯下腰,在烂泥里摸索。 气喘吁吁的她伸手抹了把汗,胳膊上也沾着点泥灰,这一抹把自己抹了个肉嘟嘟的花脸。 抱着盆的宁儿看见她的大花脸,无意识的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来,大眼睛里好似有万千星辰在涌动,也不知道他随了谁,瘦瘦弱弱的笑起来十分好看。 明岚莺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宁儿笑起来真好看,娘看着喜欢极了!” 叶怀宁呆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明岚莺,原来娘喜欢看我笑。 下一秒,明岚莺就看到宁儿又笑了,笑得更明显更好看了。 正当明岚莺想过去抱一抱这个小天使的时候,忽然感觉手上的东西不对劲,掏出来一看是裹着泥的鸭蛋,兴奋的举起鸭蛋朝宁儿挥了挥,“宁儿,今天咱们吃烤鸭蛋!” 明岚莺把裙摆打了个结做大口袋,在泥里一通摸,摸出了足足十八枚野鸭蛋,把明岚莺给乐的,急匆匆的在河边洗了脚,一手护着一兜子的野鸭蛋,一手牵着宁儿做贼一样的偷摸着回了家。 这野鸭蛋对他们来说可是宝贝了,这东西难找但是不要钱啊,这边塞也只有这短暂的夏季才有野鸭出没,平常想吃蛋要么家里养的几只鸡鸭下的几个宝贝蛋,要么去集市上采买。 如果被人发现她一下子找到这么多,那芦苇荡估计会给他们给扫平了。 回了家,把脏裙子换掉,想煮个蛋才想起来家里唯一的锅被她扔了,宁儿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的鸭蛋,明岚莺一撸袖子,“娘给你做个烤鸭蛋!” 宁儿连连点头,明岚莺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特地避开了两个小丸子。 找了个干净的碗,一连大了六个蛋进去,把刚才随手摘的野葱洗干净切碎了一些,洒在蛋液里。明岚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盐,只找到了她拌饭剩下的酱油,这可是稀罕的调味,她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然后把碗架在火上烤。 粗瓷碗耐造,拿火上慢烤几次没关系,这样烤虽然有些慢,但好歹能吃上,当了点酱油和葱花的蛋羹散发着香味,对饥肠辘辘的娘俩诱惑加倍。 明岚莺强忍着馋意等它烤熟,找了个干净的勺子,挖了一口吹凉喂给宁儿,宁儿却懂事的把勺子推向她,想让她先吃。 “好,娘先吃。”明岚莺浅浅的咬了一口,嫩滑的蛋带着点酱油香,野葱把蛋腥味压了下去,只余下唇齿留香。 明岚莺尝了那一口就没再吃了,一勺一勺的全喂给了宁儿,给孩子饿的一碗蛋羹吃了四分之三,还剩下四分之一,宁儿紧闭嘴巴不肯在吃了,还小心翼翼的看着明岚莺。 明岚莺轻柔的给他擦了擦嘴角,“好,剩下的都是娘的,饿了就告诉娘,我们还有好多蛋呢!” 宁儿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明岚莺把剩下的蛋羹一扫而空,空荡荡的肚子总算缓了过来。 明岚莺趁着还有力气,把脏乱的家里收拾了一遍,中途去取水,却看到昨日还空荡荡的水缸忽然就满上了,让她震惊了好一会。 宁儿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明岚莺在水缸里打了盆水,回身顺手揉了揉他的小脸,“你爹爹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宁儿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娘的样子好像是在夸爹爹,这个娘她好喜欢! 把屋子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明岚莺整个人都脱力的瘫在床板上,宁儿本来也想帮忙,被她托着腋下抱到了刷干净的床板上呆着,美其名曰不想让他弄脏衣服。 等明岚莺缓过气来就开始思考吃啥,不是她贪吃,而是这个家现在是无米可食的状态,她得为宁儿和大腿考虑,虽然还剩了十几个野鸭蛋,但是治标不治本,吃一次也就够了。 明岚莺想起来这里有座山,里面凶猛野兽极多,所以这里人都不怎么敢进山,那山里肯定有很多东西! 娘俩说走就走,悄摸摸的进山,山里动物多,明岚莺稍微主动点就能听到很多奇怪的消息,听了半天没几个有用的,野味她这沉重的身子也打不到,决定先挖野菜算了。 随手摘了点野花野草给宁儿编了个花环玩,突然四处响起各种叫声,灌木丛里、林一里窜出一些动物,杂乱而急促的振翅声,密林里飞出无数飞禽,都像逃难一样往深山里跑。 “拿弓箭的人又来了!” “谁说他们只抓金雕的,我兄弟一只山鸡都被射死了!” “快跑啊,去深山里!” 明岚莺搂着宁儿小心躲避横冲直撞的小动物,宁儿一手抱着花环,一手疑惑的指着逃难似的动物。 “没事,它们只是被外来者吓到了。” 宁儿看着明岚莺,他的娘变得好厉害,知道的好多。 明岚莺看了眼山林深处,在边塞,金雕是个大宝贝,而金雕王就在山里的中心悬崖上筑巢,据说雄壮的翅膀张开能有遮天蔽日那么大,力量强大的可以直接叼走七八岁的孩子,锐利凶悍。 金雕珍贵无比,权贵们甚至宫中的皇帝都想驯养金雕,“左牵黄,右擎苍”,要的就是这个威风凛凛的架势。所以在边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活捉金雕者,免其罪,复其身。 至今为止,打金雕主意的有很多,但没人真的活捉过金雕。 明岚莺对金雕不感兴趣,她没敢带着宁儿去山林里圈,现在又有拿着武器的人来打猎,她只好带着宁儿匆匆下山。 宁儿忽然闷哼一声,明岚莺连忙停下检查他的情况,“宁儿,怎么了?” 宁儿畏畏缩缩的把手背到身后,明岚莺蹙着眉轻轻的拉过他的手,瘦小的指头上被扎了三个短刺,这个孩子闷声不吭,明岚莺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脸。 “没事哈,娘给你呼呼。”明岚莺小心翼翼的拔掉刺,呼了好几下,见没冒血珠才揉了揉他的脸,“还疼吗?怎么弄的?” 宁儿护住头上的花环乖乖的摇摇头,娘呼呼了就不疼! 宁儿回头指了指刚才路过的一棵小树,他看到小树上有小小的红果,就好奇的抓了一下,结果被刺到了。 明岚莺凑过去一看,看样子她只觉得眼熟,伸手捏了一颗果子,小小的果子在指尖捏烂了,熟悉的味道飘出,让明岚莺眼前一亮。 这是一小片的花椒树啊!正好家里没有调味料,这花椒正好带点回去炒一炒加工一下,就可以调味了! 宁儿紧张的牵住她的一只手,他怕娘也没刺到。 “宁儿乖,你在这等娘,娘把这小果果摘点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宁儿乖乖的站在一边的树下,紧蹙着小眉头,目光一直跟着她,看着明岚莺兴高采烈的采花椒。 明岚莺采了一大捧,抹了把汗喘了口气,记忆里这里有小辣椒,既然都找到花椒了,那就在搞点辣椒回去吧! 这里的人都不会吃辣,所以辣椒在他们看来是毒药,花椒只有采药人会采,是可以少量入药的药材,所以这种东西在山里很多。明岚莺找了一圈,找到了小红辣椒,比她见过的小米辣要小很多,但辣的味道差不多。 她不贪心,采够一捧够吃就行,心满意足的牵着宁儿下山回家。 回到家后才想起来,有了花椒辣椒,就可以做水煮肉片水煮鱼麻辣香锅油泼肉麻椒鸡……但是得先有肉啊! 明岚莺刚开心了一阵突然就失落下来,她不仅没有肉,也没有油盐,连锅都没有! 明岚莺独自悲伤着,宁儿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小小年纪的孩子一直处于营良不良的状态,今天吃了点烤鸭蛋就跟着明岚莺满山乱逛,现在是疲惫大于饿的状态。 明岚莺抱起宁儿放到床板上想哄他睡午觉,宁儿起初还不太敢动,后来明岚莺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哼着奇怪的歌,渐渐的就壮了胆,睁着大眼睛看着明岚莺。 “宁儿睡吧,娘陪着你。” 明岚莺哼着不着调的安睡曲轻轻拍着宁儿,等宁儿终于撑不住睡过去后,拿起针线剪刀,把她自己的几件衣服改了改。她是这个家里衣服最多的,整两件出来能给宁儿改四套衣服,先凑合着穿着,等她有钱了就给宁儿买成箱的衣服! 至于叶绝律,以后再说吧…… 改的认真,直到叶绝律走到她面前才发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才伸展了僵硬的脖颈,“你回来啦。” 叶绝律的上衣不知道去哪了,赤裸着上身,小麦色的皮肤泛着一层水光,胸肌腹肌纹理整齐清晰可见,线条流畅紧绷,汗水顺着纹理滑进裤腰里…… 艹!好帅的型男! 明岚莺被美色晃了一眼,艰难的移开视线,叶绝律一手提着一口半旧的铁锅,一手提着半袋米和两个小坛子,是豆油和盐。 明岚莺眼睛一亮,放下针线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太好了!” 有了锅有了油盐米,就差一个肉了,在这个地方最好整的肉就是河里的鱼! 叶绝律松手,目光停留在了床板上的儿子,和儿子身上盖的衣服,床边还有两件改好的小衣服,屋子虽然还是破旧,但也被收拾的很干净。 他不由的怀疑,这个女人难道真的被他打怕了?可他那一下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过气愤才推了她。 “我不管你是真心改过还是做戏。”叶绝律冷冷的看着她,“你最好继续保持下去,否则我就让宁儿失去娘亲。” 明岚莺狗腿的笑了笑,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知道了知道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弄条鱼回来?就在河里的,不花钱的!”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叶绝律从来不怀疑她会做饭,因为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做的饭难以下咽,所以基本没做过饭。 明岚莺看到他眼里的嘲讽和不屑,一口闷气就上头了,“不弄就不弄!弄不到就弄不到!” 没了鱼还有鸭蛋,今晚还能做麻辣荷包蛋,不慌不慌不慌…… 明岚莺拿起针线继续给宁儿改衣服,叶绝律看了她一眼,在屋里翻找了一下就出去了,片刻后屋外响起了磨刀声。 明岚莺想起第一晚听到的话,叶绝律磨刀就是为了吓唬她,但是现在她也就想要条鱼,凭他的身手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没必要磨刀吓唬她。 过了片刻磨刀声没了,屋外许久都没动静,明岚莺撇撇嘴,估计是走了,男人果然靠不住。 又一件衣服改好了,明岚莺抖开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她的针线虽然也不咋地,但是比叶绝律的要好很多,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的,想靠这个赚钱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去卖吃食?这里是边塞,都是被流放的罪人,经济收入都不稳定,即使形成了小村庄的规模,但是每家每户都不会闲着蛋疼花钱买她的吃食。 倒是远处有个规模更大的乡镇,可以考虑去那卖吃食,但她现在没有本钱,唯一能做的就是麻辣鱼片,低成本稳收入。 河里的鱼又多又肥,因为多刺且味腥,连只有穷人或者家里有钱请了厨子的才会吃。这里也没有渔民这个职业,一是在这里鱼的市场需求不大,没必要费这个力;二是边塞夏季短暂冬季漫长,河水常常都冻着的,所以鱼也不是那么好抓。 怎么办呢…… 明岚莺胡思乱想间又改好了一件小衣服,屋外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说着叶绝律杀了两只鱼回来了。 明岚莺一愣,第一个反应是她要腾个时间去雕个短哨,好方便和它们交流,虽然她直接说也行,但是只对有灵智的生物才管用,对于一些还未开灵智的动物最好是用短哨,能简单的交流。 叶绝律右手提着菜刀,左手拿着一根棍子,棍子一端削的极尖,上面插着两尾还在扑腾的肥鱼。 明岚莺激动的凑上去,笑得很朵花似的,“相公,我来!” 叶绝律走前她还是愤愤然的,到现在笑脸相迎,叶绝律都看在眼里,但没说什么。 “鱼要去鳞。” “知道知道!” 明岚莺眉开眼笑的接过鱼,心底盘算着差什么东西今晚怎么煮,漫不经心的对男人说道:“你去歇着吧。” “……”叶绝律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我要去铁铺,看好宁儿。” “嗯嗯。” 明岚莺打了水,把鱼放在擦洗干净的灶台上,拿起菜刀先剁了鱼头,专心处理鱼。 “铜板看到了?” “在我口袋里。” 明岚莺拿起处理好的鱼去屋子外清洗,头也不回的答话,让叶绝律再度怀疑她是不是换了个人,但是不管变成什么样,只要别找死他都能容忍。 明岚莺在屋外清洗切鱼,叶绝律没在说什么转身走了,明岚莺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暂时和他搭伙过日子还是可以凑合凑合,等她有钱了,就带宁儿走。 切好鱼片,剔好鱼骨鱼刺,又去附近摘了点野葱回来,准备好食材她想起来还没蒸米饭,叶绝律带回来的是糙米,直接蒸太糙,先泡一会在蒸会好些。 忙忙碌碌一上午,明岚莺累的是有点头晕眼花了,加上没怎么吃东西全靠喝水,现在有点饿虚了,她的体型爬到床板上肯定会惊醒宁儿,就趴到了墙角的稻草堆上闭目养神。 盘算着快到饭点,挣扎的起身起来做晚饭,中午都没吃,晚饭早点吃。明岚莺看着那一小罐子的豆油,按照她上一世来算还不够一个人吃十天的,所以她只能抠搜点用了。 做了个清淡的麻辣鱼片,又浅浅的炒了个葱香鸭蛋,油不能挥霍,只能挥霍不要钱的鸭蛋了,一口气放了六个鸭蛋,炒了一大盘的,配着糙米饭,是她在这里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宁儿被她炒菜声吵醒,恍惚的睁眼就看到明岚莺在忙,也就没出声,等明岚莺把饭菜端上桌,才发现小家伙醒了。 “宁儿来,洗漱一下咱们先吃饭。” 宁儿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葱花炒蛋和鱼片对他来太过诱人,明岚莺打了盆水给他擦脸脸,“洗漱完才能吃饭,知道吗?” 宁儿乖乖点头,等明岚莺也洗漱完,抱着宁儿坐到饭桌前。明岚莺先尝了口鱼片,油不够,加上这里人都不会吃辣,她也不敢放多辣,所以很清淡,对她来说这鱼片可能是微辣到了健康的地步。 夹了一筷子鱼片给宁儿,“宁儿尝尝,会不会太辣了?” 宁儿小心翼翼的夹起诱人的鱼片,小口的吃着眼神一亮,又伸出筷子去夹鱼片,明岚莺观察了他一会发现没有过敏迹象,也就放心的吃了。 “宁儿小心鱼刺哦,还有小小的五鱼刺藏在里面,会卡喉咙很痛的哦。” 宁儿点点头,学着明岚莺的样子把鱼片夹碎了在吃,娘俩消灭了大半的饭菜。 明岚莺没敢吃太多,毕竟身上这坨肉要尽快减掉,不然时间久了她会疯掉。 宁儿吃得饱饱的,满足的依偎着明岚莺,娘变得好厉害,做饭好好吃! 明岚莺收拾了桌上的碗筷,一低头就看见宁儿吃得有些红肿的嘴,吓得她连忙看了一圈,发现只是被辣的有点红而已,哭笑不得的倒了碗水给他。 “宁儿好吃吗?被辣到了怎么不告诉娘,娘下次还给你做好不好?” 宁儿用力的点头,还对明岚莺甜甜的笑了,明岚莺被甜的一塌糊涂,揉了揉他的小脸,牵着他的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晚霞红艳,倦鸟归巢,叶绝律也大概要回来了,明岚莺看了眼宁儿还有些红的嘴,没想到一点点点辣都这么刺激,捏了捏他的手,“下次太辣了要告诉娘哦!” 宁儿抱住明岚莺的胳膊,大眼睛看着她,好像在说他知道了。 “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叶绝律你看宁儿的嘴!”对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你看宁儿的嘴,都被这个毒妇打红了!” 明岚莺和宁儿都缓缓转头看向篱笆外的男人,三十岁上下,样子看着来像个高大书生,但站在了叶绝律旁边,也就只是能看。 明岚莺看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个男人是叶绝律的朋友,宋俊一,和叶绝律都是皇帝的人,只不过宋俊一是最早被皇帝流放的,两个难兄难弟都被流放到这边塞,明岚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的明岚莺作天作地,家里揭不开锅时,都是宋俊一和他妹妹宋姗姗送米面接济的,他们宋家的日子好过些,因为宋姗姗不仅人美心善,心灵手巧,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无一不通。她的绣品在京城都是叫的上好的,更何况是这里物以稀为贵的边塞,替家里换了不少银子。 这些除了反衬出明岚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之外,倒也没什么,但是宋姗姗是明岚莺的情敌。 宋姗姗从小对叶绝律情根深种,家里人也知晓,只等她成年了就把事说明了,结果没找到半路杀出个明岚莺。后来宋俊一被流放了,她没跟过来,叶绝律被流放了,她就死倔的跟过来。 明岚莺都要为这份痴情鼓掌了,和宋姗姗比,她确实是输了,她现在可对叶绝律没多少感情。 宋俊一心疼妹妹,总在叶绝律耳边叨叨让他休了明岚莺,再娶宋姗姗,叶绝律不答应,他就一直没放弃。 明岚莺叉着腰骂骂咧咧的怼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宁儿了!亏你还是读书人,张嘴就睁眼说瞎话!” 宋俊一冷笑,“你没打宁儿?那他的嘴怎么会红肿成那样!叶绝律你看看,这就是你一直留着的黑心肝的女人!” 宁儿平时很喜欢这个宋叔叔,毕竟他会给他们家送吃的,但是今天他好像不喜欢他了,因为他凶娘。 宁儿张开小小的手臂护在明岚莺身前,大眼睛里不满的看着宋俊一,叶绝律抿着嘴没说什么。 宋俊一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大腿,“宁儿,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护着!换作姗姗做你母亲肯定会对你千百倍的好!” 明岚莺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请问你妹妹是嫁不出去了吗?好好的大姑娘非要塞给别人家做后娘?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着让叶绝律休了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想走,你家妹子就一辈子别想嫁给叶绝律,就是做妾做丫鬟也别想,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你!”宋俊一气的手都在抖 “你这个泼妇!” “泼妇也是我相公惯的,关你屁事,你眼红你自己也找一个相公惯着你啊!” “岂有此理!巧舌如簧的泼妇!叶绝律,她这样你就不管管!” 明岚莺就没指望过叶绝律,“这么?还想挑拨离间!明目张胆的卑鄙下作啊?亏你还读书人!” “谁卑鄙下作!” “你!就是你!天天算着别人家妻离子散,你不下作谁下作!下作下作!卑鄙小人!” 宋俊一这时候只恨脑子里都是四书五经伦理纲常,说不过这个泼妇! “宋俊一,你先回去吧。”叶绝律弯腰抱起了宁儿,宁儿的嘴已经消下去了,“她没打宁儿。” “叶绝律——” 叶绝律淡淡的看了眼他,送客的意思很明显,宋俊一气到无语,愤愤的走了。 宁儿指了指屋里,又拍了拍叶绝律,催促他赶紧进去,叶绝律懂了儿子的意思。 “你做饭了?” “当然。”明岚莺冷哼一声,先一步进了屋,“我没打宁儿。” “我知道。” 叶绝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儿抱着她的胳膊,嘴虽然有点红肿,但是眼底的笑意是那么清亮,他很久没看到宁儿这么开心过。 叶绝律抱着儿子进屋,闻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饭菜香味,“吃饭吧。” 明岚莺懒得搭理他,去锅里端出两碗菜,给他压了一碗满满的糙米饭,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 明岚莺得瑟了,“都是在路边捡的,不要钱,先说好,现在是暂时的,以后你我分道扬镳,你爱娶谁娶谁我管不着,但是现在你得管好你自己,不要再外面招蜂引蝶。” 叶绝律忍不住想起昨晚她抱着他大腿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蹭,现在她倒是硬气的很。 “吃饭。” 叶绝律夹起一块鱼肉,明岚莺和宁儿都盯着他看,叶绝律依旧处变不惊的吃下去,却被唇齿间的鲜麻辣给惊艳到,他知道娘俩在等什么了,等他的惊讶。 今天她确实做到了,无数惊讶。 宁儿托着脸颊,黑亮的眼睛仿佛在问他,好不好吃? 明岚莺没想到叶绝律竟然是吃的比较斯文优雅型,等他放下筷子才发现桌子上的饭菜都被他扫完了,鱼片的汤汁都没了。 要不是他红了的眼眶,和额上的细汗,明岚莺都以为他一声不吭的是个会吃辣的。 明岚莺:“……” 幸好她和宁儿先吃了,不然可能抢不到饭菜。 叶绝律吃完,沉默的收拾了碗筷出去洗碗,明岚莺很欣慰。 拿起床边的针线把最后一件改完,把改完的衣服都给宁儿,宁儿小心翼翼的叠好,留了一件在手里。 明岚莺茫然间,就听到叶绝律在屋外说:“宁儿,跟爹去河边洗澡。” 明岚莺了然,拿了干净的帕子一起给宁儿,“去吧,身上这件脏衣服带回来,娘明天给你洗。” 宁儿抱着衣服开心的和叶绝律去洗澡,明岚莺趁着机会打了点水在屋子里给自己洗洗。 快速的洗完后神清气爽,在屋外晾着湿发,明岚莺看着收拾干净后极简风的屋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眼下温饱问题都没解决,换房子还要提上日程,夏天短暂,冬天的边塞极寒,是会冻死人的,任重而道远啊…… 翅膀扑棱的声音停到了树上,明岚莺一听是昨晚来的那两只八卦的猫头鹰。 “肥婆今天没闹腾。” “被毒蘑菇毒傻了。” “没戏看了,抓老鼠去。” “不去,金雕王今天被追了一天,晚上肯定要出来找吃的。” “人类真讨厌。” 最后一句话明岚莺赞同的点点头,头发晾得半干了,父子俩也回来了,猫头鹰飞走了。 叶绝律用草绳拎着三条肥鱼,养在了盆子里,宁儿小跑过来牵住明岚莺的手。 明岚莺看了眼鱼,“明天还想吃?” 叶绝律把盆子放到水缸旁边,把宁儿的衣服晾在旁边的竹竿上,“后天,费米。” 明岚莺哈哈大笑,跟宁儿在院子里玩了两圈,宁儿终于困的打哈欠了,明岚莺抱起他,“宁儿和我睡?” 叶绝律点点头,明岚莺带着宁儿躺在床板上,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你有空去砍点木头,再做一张板子,天凉了你不能总睡在地上。” 叶绝律虽然被废了右手经脉,好像武功减半,但是还能拿东西,他还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倒下。 黑暗中,叶绝律呼吸平稳,像是入睡了一般,“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真心悔过还是另有算计,但是眼下这般很好,只要你好好对宁儿,我就会护着你。”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掷地有声,是他的承诺。 明岚莺沉默良久,缓缓道:“叶绝律,京城我回不去了,也不会回去,现在我想得很清楚,我会对宁儿好,我只要一时安稳苟活,会帮你洗衣做饭打理家事作为报答,只要你以后的以后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不会很过分的,是力所能及的事。” 没感情但是可以谈合作嘛,合作才是最长久稳妥的关系,明岚莺很有经验。 叶绝律没有说话,明岚莺就当他是答应了,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今天带宁儿上山找野味的时候,听到似乎有人再找金雕王,你小心点。” 叶绝律忽然就冷醒的开口,“不许再去,没有我在身边不许去!”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没凑过去,就在最外围找了点东西就回来了。” “哪里都不准去!” “我知道。”明岚莺听出他语气里的冷醒和强势,“我只是提醒你小心点,这种时候怕有人浑水摸鱼,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比如你……我会带着宁儿躲得远远的。” 叶绝律半晌后缓了口气,“我说会护着你就会护着你,你什么时候要去山上要告诉我,我带你去。” “嗯。” 明岚莺翻了个身睡着了,迷迷糊糊答应的事,醒来后就把这句话给忘到脑后了,和叶绝律合作是对她来说最好的交易。 她离开叶绝律可能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肥羊,但她却是家族的弃子,而叶绝律虽然被皇帝流放还废了右手,但是直觉和经验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只有他好了,她才能好,宁儿才能好。 第二章 运气爆棚第一桶金!买买买! 第二天早上,明岚莺又是被屋外的一排麻雀碎嘴吵醒,迟早有一天办了它们! 轻手轻脚的下床,叶绝律早走了,桌子上留着十枚铜板,明岚莺毫不客气的把铜板收好。 洗漱完煮早饭,还剩六个鸭蛋全煮了,又蒸了一点糙米饭,拌了点酱油捏成饭团,然后盖上碗放在锅里温着。 明岚莺才想起来叶绝律应该是空着肚子去干活的,难怪昨晚那么能吃,饿了一天啊!错怪了错怪了。 明岚莺喘着粗气在院子里运动,一边想着明天给他整点干粮,一边想着铜板去拿花,毕竟有了钱,在吃的方面不能亏待了家里的顶梁柱。 一套运动下来,整个人都虚了,肉还在,虚软的洗漱完,宁儿也起床了。洗漱后吃了早饭,宁儿眼巴巴的看着明岚莺,大眼睛里熠熠生辉,好像在问,娘我们今天去哪? 明岚莺给他擦了擦手和脸,“今天娘打算再去采点花椒和辣椒回来,然后想办法卖个方子。” 她打算把麻辣鱼片的方子拿到远处的乡镇上卖出去,就是不知道现不现实,毕竟这个世界她不熟,但眼下家徒四壁,夏天也快结束了,她要赶在冬天前做好准备,只能出此下策。 宁儿虽然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娘俩再次偷偷摸的上山,明岚莺又给宁儿编了个花环玩,让他坐在树下等她,自己上前飞快的采摘。过胖的体型给她带来了很多不便,动作都不灵活,胖手被短刺扎伤划伤无数小口子,但她觉得是问题不大,忍着密密麻麻的痛意采摘了一大捧。 中途还听到了两只布谷鸟唠嗑,金雕王受伤了。明岚莺唏嘘不已,金雕王也就这一只,还被无数人追着抓,能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下山的时候宁儿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衣摆,看着她满手伤痕快心疼哭了,明岚莺拿干净的指头蹭了蹭他鼓起的小脸颊,“娘没事,宁儿给娘呼呼就不疼了。” 宁儿连忙抱着她的胖手小心呼呼,乖巧可爱的小模样看的明岚莺心都化了。 这孩子应该是七分随了爹,从小眉清目秀的惹人喜爱,明岚莺再次感谢了一下老天爷,送了她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中午明岚莺热了下早上剩下的饭团,加了点剁碎的野菜包进去,配着水煮蛋也能顶饱,起码宁儿吃得很满足。 明岚莺忍着馋意吃了个水煮蛋,灌了一大碗水,减肥瘦身迫在眉睫,她挺得住! 做饭的时候她特意把鱼藏了起来,把挖到的野菜晒出来,偶尔有几个爱看她家热闹的妇人看到后都撇撇嘴,叶家的媳妇还是老样子,死懒的肥婆,除了现在没打孩子后没什么变化,家里依旧破破烂烂,每天不是吃野菜就是喝米汤。 明岚莺是故意的,没变化才是最好的变化,落魄是他们家最好的保护色。 晚上叶绝律回来,明岚莺还是做了麻辣鱼片,再加一道蒜苗炒野菜,蒜苗也是她在山上找到的,不多,但也够她炒个菜。明岚莺还多煮了些糙米饭,宁儿吃得很满足,叶绝律默默吃完了所有饭菜,让明岚莺对他的食量有了一定的了解。 家里之前能吃的是明岚莺,因为叶绝律控制了自己的食量让给了她,现在明岚莺控制食欲,叶绝律成了最能吃的那个,比之前的明岚莺还能吃。最让明岚莺羡慕的是,这狗男人吃再多都不会胖! “家里的粮差不多要没了。”明岚莺斟酌着和他商量,让宁儿去院子里洗手,叶绝律没说什么,明岚莺继续道: “我明天想去趟城里,你带着宁儿去镇上铁匠铺行吗?” “你去城里做什么?” “我想找人写封信给我爹,借银子。”明岚莺觉得坦白从宽,毕竟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有些事明说比较好。 叶绝律紧蹙着眉,明显是不信任她的话,冷冷的看着她,“前些天你同我说的,看来都是骗我的,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但你还是少做梦,好自为之。” 明岚莺不慌,她说的是实话,“我说到做到,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我只是想利用我爹最后一点价值,骗点钱来花花,你不信任我那就没必要说这么多了,反正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也会遵守承诺。” 宁儿一进来就看到爹娘好像吵架了一样,急忙忙的跑过来一手拉住一个,大眼睛里是担忧和委屈。 明岚莺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脸,“宁儿乖,和你爹洗澡去。” 叶绝律没搭理她,牵着宁儿的手该干嘛干嘛。 第二天早上,叶绝律出门前明岚莺把剩下的几个水煮蛋和蒸的几个酱油野菜饭团拿干净的叶子包好,塞给了叶绝律,笑眯眯的对宁儿嘱咐道。 “饿了就去找爹一起吃饭,乖乖跟着爹,娘进城给你买好吃的,千万记住不要靠近爹的炉子,知道吗?” 宁儿恋恋不舍的拉着她的手,乖乖的点头。 叶绝律往桌上扔了一串铜板,然后一手抱起宁儿一手提着午饭布包,大步离开家。 明岚莺数了数一串铜板,没忍住挑了挑眉,四十六枚铜板,再加上她之前的二十枚,就有了六十六枚巨款! 小心翼翼的把钱收好,带上特地烹制过的花椒辣椒粉和麻辣油,提上昨天剩的一条鱼出门了,偶尔遇到村里人,都好奇她去哪,她直接说去镇上卖鱼,有些人笑话了两句都被她怼了回去。 村子偏远,离镇子有五公里,离最近的城有十二公里,明岚莺带着一身肥膘走的上气不接下气,从清晨走到正午才到,气喘吁吁的坐在城门口喘气,平复了呼吸才迈着自信的步伐进城。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城里最好的酒楼,也是掌柜的最好说话的,明岚莺看了眼龙飞凤舞的店招牌,一时间怀疑这酒楼是不是还做点黑色生意? 边塞牛鬼蛇神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经常也有贩卖或倒货各种货物的商人,这座城是边塞最繁华也是最杂乱的地方。 明岚莺暗自给自己打气,谈判你是专业,赚钱你是最棒的! 提步走了进去,挑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酒楼大堂里男女老少都有,她除了体型大了点,也没什么显眼的引人注意。 小儿热情的凑过来跟她推荐菜,明岚莺中规中矩的点了一屉包子,忍痛花了三十个铜板,一屉包子也算多,真材实料个个足。 明岚莺吃了一个就不吃了,暗搓搓的观察他们的菜品,心里有了成算。 掌柜的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极好说话,挨桌挨个打招呼倒茶,是个圆滑的。 掌柜的来到明岚这桌,发现她没怎么动后,对明岚莺拱了拱手,“这位娘子,可是包子不和胃口?” 明岚莺淡淡摇头,“包子味道是极好的,个大馅足,是小女吃到最满意的包子。只是今日出门没带够银子,只能点一屉包子,没有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知掌柜的能不能借我厨房用一下?我自己带了个菜。” 掌柜的愣了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明岚莺,最后还是把她请到了后院小厨房。 “鄙人姓李,娘子可以叫我李掌柜,不知娘子怎么称呼?” “李掌柜叫我明娘子就好。”明岚莺笑盈盈道,“实不相瞒,家遇困厄,生活难以维继,只好把祖上的方子拿出来碰碰运气,您看看收不收?” “不瞒明娘子,这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卖方子的,却很少有能真打动我的。” 明岚莺自信一笑,白白胖胖的圆脸可爱讨喜,“李掌柜可以尝过再考虑考虑。” “好,明娘子请。” 李掌柜把小厨房留给了她,只在门口留了一个守门的伙计。明岚莺感叹这种人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能在这座城里经营最大的酒楼,对明岚莺这种可能是骗子的也进退有礼,很有本事。 一刻钟后,小厨房里飘出麻辣鲜香,明岚莺打开了小厨房的门,“伙计,麻烦请你们掌柜的来尝尝。” “好嘞,娘子稍等。” 伙计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没一会,酒楼的厨子和掌柜的都来了,围在小厨房门口吸溜着口水。 “真香!” “掌柜的又找来了什么大厨?这味道,我这辈子第一次闻到过!” “掌柜的掌柜的,务必留下他啊!” “去去去,人家就来试探的卖方子的,你们收敛点。” “收收收!” 明岚莺收拾好了小厨房,好笑的听着门外议论声,“李掌柜请吧。” 李掌柜按耐住好奇心,矜持的进去,留下了门口一众厨子和伙计眼馋。 用小厨房里的食材明岚莺就没对油客气,一大盆的红油鱼片,底下铺着菜叶豆芽豆腐,散发着鲜香麻辣,令人食欲大动。 她是进了这厨房才发现,这里的世界在吃食反面不算落后,有些不应该有的都有,着实令她震惊了以下。 李掌柜拿起筷子试探的吃了一口,惊艳的表情让明岚莺放心了,李掌柜吃了一小碗被辣的眼泛泪花才克制住停下来,喝了两口凉水谈正事。 “明娘子这祖传的方子好生厉害,鲜香麻辣让人上瘾的停不下来。” “这里面的食材调料都是随处可见的,边塞严寒,这麻辣鱼片正合适。”明岚莺告诉了这道菜的名字,“李掌柜觉得这方子可不可收?可收您就开个价,不收就当我请您吃道菜。” “麻辣鱼片?”李掌柜搓了搓手,这名字听着也得劲,明岚莺说的不错,这道菜确实很适合严寒的边塞,如果他们酒楼推出这新菜将会是一道特色,心里是蠢蠢欲动,思量许久才缓缓开口。 “明娘子,鄙人相信这方子如果卖到京城,不说价值千金,价值千两白银还是有的,但是这边塞毕竟是苦寒之地,就算我这酒楼是边塞第一大的酒楼,也拿不出千两,所以我只能给你二百两银子,您看如何?” 明岚莺微微蹙眉,没说好不好,李掌柜立刻反应过来,“二百五十两!明娘子不能再多了呀!” “成,李掌柜的爽快,我也明白。”明岚莺一拍手,虽然这数字不太好听,但是好像这里只有她知道这二百五的潜意思,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方子卖出去了,“既然这方子卖给了您,您就放心,只有您这一处有,后续有别的方子,我也拿来跟您商量。” “成,多谢明娘子抬爱。” 李掌柜高兴坏了,连忙让人写了契书,两人写了名字盖了手印,李掌柜收好方子后,让人取了银子来。 “二百五十两银子,我让人给你换了二百三十两银票,二十两碎银子和铜板,明娘子觉得呢?” “李掌柜想的周到,多谢李掌柜。”明岚莺也高兴坏了,不仅一桩生意成了,还能维持后续的生意,爽! 李掌柜还拿了个竹篮子,多送了明岚莺一条猪肉和一袋米,“明娘子回去路上多加小心,这盘花生米也拿出去,我就不送了,免得引人注意,对明娘子不好。” “多谢李掌柜了!” 回到位置上明岚莺再吃了一个包子,就把剩下的连同花生米一起打包带走,本想先回家和叶绝律商量后在说,没想到刚出酒楼就在街上碰到了熟人。 宋姗姗惊讶的看着她提着篮子,像是买了东西,“明岚莺?你怎么在这里?” 明岚莺眯着眼看着她的脸好一阵才想起来,这清纯白莲花是她的情敌啊!叶绝律艳福不浅,宋姗姗长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挺好看。 “宋姑娘,有事吗?” 宋姗姗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圈红红的惹人怜,“叶大哥那么辛苦赚钱,宁儿瘦小的身子还嗷嗷待哺,你怎么能这么挥霍?” 她泫然欲泣,声音倒是不低,很快就迎来了周围人侧目,宋姗姗身边还跟着个红衣姑娘,是她在边塞结交的土财主家的女儿林青霜,林青霜也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善。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我挥霍什么了?你看到我挥霍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你算老几?想到我家当妾我也还没点头;想给我当小姑子你们又不沾亲带故的;想给我儿子当后娘?我儿子还不稀罕你嘞!这位姑娘请自重。” 宋姗姗被说的一愣,“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啊……” 林青霜气愤的指着她就骂,“死肥婆你吃错药了啊!再乱说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明岚莺冷笑,“林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还是不要和宋姗姗走太近的好,她一门心思都在我家相公身上呢!想尽办法想做我相公的妾室,你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你——死肥婆你给我等着!” 明岚莺懒得看两人,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一个装白莲花一个没脑子, 之前的明岚莺对她们是视而不见,被她们当做怯懦,现在的她受不了这委屈,有仇当面报,报不了的以后找机会加倍讨回来! 宋姗姗心高气傲,当然不会给叶绝律做妾,一心想着取代她,最擅长的就是装贤惠装柔弱装无辜,大庭广众下还想给她难看,现在就是报应。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议论,之前的明岚莺经历过的,她会一个一个讨回去。 宋姗姗脸皮薄,受不了着被人当下作的议论对象,拉着林青霜就跑了,心里狠狠的记了一笔。 明岚莺这身子是又虚又胖,着急减肥她不敢停下来,只能走得慢悠悠的往回赶。路过一个林子,明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一只松鼠从一棵树窜到另一棵树,抱着个松果看热闹。 “又有人类要欺负人类了。” 明岚莺疑惑的回头,就看到两个大汉鬼鬼祟祟的跟着她,她停他们也停,她走他们也走。 明岚莺不动声色的弯腰捡了块大石头藏在袖子里,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出了城的六公里开外,这条路很少有人会路过,而下一个乡镇在前面四公里左右,以她的速度估计到不了那里就会被抓到。 明岚莺心里紧张起来,比起劫她一百九十多斤已婚妇女的色,她更相信是百分百来劫财的。幸好她把重要银子都藏在衣服内侧,但是可能要受点皮肉之苦,她打不过,现在还虚的很! 果然,还没出这片林子,两个大汉就一下子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丑,“小娘子怎么一个人赶路?这路上坏人很多的。” 另一个贼眉鼠眼的打量着她,“叫声好哥哥,给点保护费,哥哥们就送你回去怎么样?” 明岚莺紧紧的握着竹篮,一面思考着她活命逃跑的几率,一面假笑,“两位壮士,我没多少钱,你家相公只是个打铁的粗人,家里生活已经艰难的吃不上糠咽菜了,两位壮士行行好,放我走吧。” “哈哈哈哈——吃不起糠咽菜你还能吃得这么胖?唬弄谁呢!” 又被说胖!现在打不过的份上,明岚莺暂时忍了。 两个大汉嘻嘻哈哈的就要伸手去抢她的竹篮子,明岚莺心如擂鼓,全靠下意识的本能行为。 举起手里藏着已久的大石头就往其中一个人脑袋上砸,又快又狠的砸了好几下,直接砸出血花,趁另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抬起一脚用尽全力狠狠的朝他两腿之间踹过去。 两人毫无防备都被偷袭,一个痛苦的捂脑袋,一个扭曲的捂裆部,“干嫩娘的小娘皮!大爷我今天……非要弄死你!” 明岚莺趁机往后直退拉开距离,才退了几步就撞到了一个邦硬温热的身子,吓得她直接抄起竹篮子甩过去,却被精准的抓住了胖手。 “怕成这样还不赶紧滚,在这找死吗?” 冷硬而熟悉的声音,明岚莺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忽然有总踏实的安全感。 “叶绝律……” 叶绝律放开她的手,绕过她径直走向两个大汉,两个大汉一脸懵逼就被一拳打在肚子上,两下直接给人放倒,明岚莺暗暗夸了句牛*! “谁派你们来的?” 大汉都不敢在嚣张,畏畏缩缩的爬俯在地上,“没没人派我们,就是看她一身肥膘,又从酒楼里出来,还提着篮子,肯定有钱——” “嘿呀!”明岚莺不乐意了,叶绝律来了就不一样了,有人撑腰了,她直接小人得志起来,“骗鬼呢!我有钱我还穿这身粗布麻衣!我有钱我还走路回家!你是不是收了谁的银子来害我的!” 叶绝律人狠话不多,直接一人一脚再次踹在腹部骨头上,踩着一人脆弱的脖颈,“说。” 两个大汉都被吓傻了,痛不欲生的挛缩着身子,后者更是鬼哭狼嚎的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说,我说,是是穿红衣服和白衣服两个的姑娘,说这位娘子有很多钱,让我们抢她银子在打她一顿……” 短时间里明岚莺只能想到宋姗姗和林青霜,能出这主意的得是宋姗姗,明岚莺咬牙切齿道:“宋姗姗和林青霜,两个小妮子迟早收拾了她们!” 叶绝律痛打了他们一顿赶走了他们,然后看着坐在一旁石头上的明岚莺,“还不走?” 明岚莺很有骨气的没动,“……我腿软了。” 叶绝律:“……” 明岚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把包子拿了两个递给他,“吃点?” 叶绝律没动,微微蹙眉,“带回去给宁儿。” 明岚莺强行的塞给他,掀开了竹篮上的粗布,“你吃吧,这还有,我现在有钱了。” 叶绝律意外的看着篮子里的肉和米,明岚莺笑的得瑟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绝律大口啃着肉包子没说话,明岚莺笑嘻嘻的凑过去,“来接我?谢了啊!” 叶绝律没有到这里的理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也没理由进城,只能是来接她了,这狗男人还可以,挺负责的。 “叶绝律我跟你说,我今天把麻辣鱼片的方子卖了,卖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呢!家里可以重新收拾一番了,也可以给你和宁儿换两件新衣裳了……” 叶绝律吃完包子默默看着明岚莺碎碎念念这些琐事,“你不是说去找你爹要钱吗?”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写信给她爹,他也知道她几经周折去了大酒楼卖方子,只是想听她亲口说。 “呃……没,那其实是我乱说的,我不回去,也回不去,他们放弃了我,我当然不会在巴巴的凑上去,和他们再无纠葛才是最好的。”明岚莺挠挠头,“但是也是个可以糊弄别人的理由,我们家突然有钱了,村里人肯定会怀疑,不如说是我找家里人要的。” 叶绝律身侧的手动了一下,握紧又松开,“走不走?” “走走走!”明岚莺把钱袋和篮子都扔给了他,又是米肉又是二十两银子铜板的,她揣了一路沉的很,“你拿会儿,太重了。” 叶绝律默默的提着走在前面,明岚莺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你把宁儿放哪了?” “铺子里有人照看。” “哦,早饭你们吃了吗?” “……吃了。” “哦。” 两人去了铁匠铺接了宁儿,宁儿见她回来老远就冲了过来抱住她大腿,明岚莺满脸笑意的抱起他,“娘来接宁儿回家啦!” 宁儿开心的点点头,明岚莺转头对叶绝律说,“待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今天就不上工了,家里有很多东西要添置。” 叶绝律默默的点头,和铁匠铺里打了个招呼,和娘俩一起回去了。 叶绝律刚把东西放下,明岚莺就指挥他去买东西,“家里油盐酱醋米面要买;我想把灶台搭在外面,里面烟熏火燎的不踏实;还有在院子角角搭个棚子养两只鸡,我还想要两只羊羔,养大给宁儿和羊乳;还有买两匹深色的步回来,给你们一人做两身衣裳,只要两匹。” 一串下来,旁听的宁儿两眼疑惑,叶绝律嗯了一声,钱袋还在他身上,转身先去买东西。 “等等。”明岚莺又从衣裳里层的夹缝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虽然二十两碎银子铜板够用,但多揣点也没事,“别人问起你就说我进城找家里人借钱了,还典当了带来了首饰。” 她确实有几个首饰,村里人都知道,只要她把首饰藏好就没事了。 叶绝律看了她一眼,收好银票走了,“知道了。” 明岚莺把剩下的三个包子热了热,宁儿吃的十分满足,鼓着小肚子和明岚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宁儿,今晚没有麻辣鱼片了,娘给你做红烧肉好不好?” 宁儿不知道红烧肉是什么,但是娘说的都对,大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 明岚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乖。” 夕阳西下,叶绝律已经尽快买了东西赶回来,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大袋的,肩上还稳稳的抗着两匹粗布,村里人都知道叶铁匠家的媳妇当了陪嫁,还厚着脸皮找娘家借钱了,明岚莺不在乎。 叶绝律除了买了明岚莺交代的,还买了点白糖和小米之类的,“羊羔和鸡崽也一会送来,都是一公一母,我先给你搭灶台,然后搭棚子。” 宁儿跟在叶绝律身后偶尔帮帮忙都开心的不得了,明岚莺收拾了东西在清洗晚上的食材,两只羊羔和鸡崽被暂时圈在笼子里叽叽、咩咩的叫着在错频聊天,一家人难得的和谐。 但总有人会见不得别人安逸,院子门口一席粉白衣裙的宋姗姗提着一篮子青菜,温柔的浅笑,“叶大哥,宁儿,我哥让我送些青菜过来。” 明岚莺见是她,连笑都懒得笑一下,低头继续处理菜,“不必了,多谢宋姑娘,我家多的是青菜。” 宋姗姗淡定的站在那,粉白衣裙随风微荡,温柔如莲花般美丽,“岚莺,我教你包包子吧,外面酒楼的包子虽好,但是太贵了,以后就别去了,我给你带了点青菜和一小条肉,我教你吧。” 明岚莺眉梢一挑,圆润的脸上三分不屑三分讥讽和四分好笑,“我当了自己的首饰买包子吃,再贵我都乐意,宋姑娘怎么就这么喜欢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呢?” 明岚莺看宋姗姗那都能拉丝的眼神一直往叶绝律身上飘,“我男人都没说什么,你这意见挺多啊?” “岚莺……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宋姗姗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眼神一半都是看向叶绝律,“我就是觉得,叶大哥养家糊口不容易,我——” 一直没说话的叶绝律抬头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她回来的时候遇到两个闲汉挡道,是林青霜所为,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宋姗姗一愣,明岚莺看着她脸上多变的小细节,还是没挑破这事。在她来之前,宋姗姗兄妹二人和叶绝律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叶绝律会下意识的袒护也是理所应当。 但她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两个小妮子。 宋姗姗惊讶的看着明岚莺,觉得叶绝律能说这话那应该是没发现自己,就压下心里的不安,“岚莺,你没事吧?这件事可能有误会,青霜不是那种人——” 明岚莺没搭理她,叶绝律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离她远点总是好的,东西你拿回去,告诉你哥不用总记挂我。” 宋姗姗闻言,轻轻咬唇,“叶大哥,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来了这里也别生分了呀……” 泫然欲泣,轻声细语,我见犹怜,偏偏对方是叶绝律这样的木头,“董府不错,你回去再考虑考虑。” 宋姗姗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哭着跑了。明岚莺好笑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知道这个董府,是礼部侍郎董大人家的长孙,一直暗恋宋姗姗,哪怕宋家出事被流放,也坚持上门提亲求娶,换别的姑娘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嫁了,宋姗姗却一直拒绝,直接把话说死了。 可惜她喜欢的是个木头,就算从京城追过来,也是捂不暖搓不热的木头,被心上人推到别人怀里,对她来说打击可不小。 明岚莺爽了,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惹的叶绝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宁儿不动为什么宋姐姐突然哭着跑了,但是只要她让娘不开心,那宁儿就不喜欢他! 明岚莺心情好,做饭也顺手多了,蒸了米饭,炖了个土豆红烧肉炒了个青菜,正好在日落前吃上晚饭。 米饭刚好爷俩吃,明岚莺克制的吃了两块土豆几片青菜,剩下的就喝水解馋,宁儿几次想给她夹肉都被她强硬的拒绝,叶绝律也没说什么,沉默的吃干净饭菜,红烧肉炖土豆是一口都没留下。 明岚莺看他们吃的很香的样子,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洗脑“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我吃的很多吃的很多……” 吃完饭正好太阳落山,天渐渐暗了下来,叶绝律趁着还能看得见一点,抓紧时间搭棚子,明岚莺收拾完碗筷,拿了个木炭在一块破布上盘算着需要添置的东西。 宁儿在叶绝律那里帮不上忙,就跑到明岚莺这里呆着,明岚莺随手给了很洗干净的胡萝卜,“去喂小羊玩儿。” 宁儿屁颠屁颠的去了,明岚莺一点一点的列出单子,差不多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宁儿和小羊你一口我一口的,一起吃一根胡萝卜。 “宁儿!你不能和小羊一起吃!” 宁儿被这突然吓的胡萝卜掉地上,两只小羊低头各一边嚼着,叶绝律看了她一眼,“大惊小怪。” 明岚莺瞪了过去,连忙跑过去教育宁儿,娘俩说着说着,宁儿就扑到她怀里撒娇的蹭蹭,叶绝律锋利冷淡的眉眼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晚上睡前,明岚莺拿了块粗布在叶绝律和宁儿身上比划打样,做好记号有空就缝缝。 宁儿躺在明岚莺身边最先睡着,明岚莺粗略算了算叶绝律身上起码还剩二十两的碎银子和铜板,这些银子也够普通的一家三口在京城生活一两年了,更何况是物资稀少的边塞。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把碎银子放在叶绝律那,一是采买东西方便,二是比放在她这安全。 “叶绝律,剩下的碎银子放你那,后面采买也方便,你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拿去花。” “嗯。” “我睡了。” 明岚莺这一天又累又饿的,为了保持体力她都睡得多一点,没一会就呼呼入睡,叶绝律睁着眼许久没睡着。这几日明岚莺怀疑的表现让他疑惑了许久,眼前人还是这个人,却又像换了一个芯子似的,完全不似往日模样。 可他深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对明岚莺从未抱有任何期待,但现在的明岚莺接连带给他惊喜,让他犹豫了,来日方长,暂且看着…… 第三章 被袭击 半夜,明岚莺被院子外面叽叽喳喳声给迷迷糊糊吵醒,院子外面的麻雀和猫头鹰在交流最新实事。 “金雕王受伤了!” “什么!金雕王快死了!” “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芜湖,金雕王要被抓了? 明岚莺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眼天色,却瞥见稻草堆那本该躺在那的男人不见了,立马清醒了大半,轻手轻脚摸下床穿鞋,“叶绝律?” 屋里屋外都没人应,明岚莺有些疑惑的蹙眉,大半夜的他能干嘛去?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想问问外面的麻雀有没有看到他的,就看见叶绝律好像从外面回来了,正关院子篱笆门。 “你大晚上的去哪了?” 叶绝律没想到明岚莺今天大晚上的竟然会起来,而且好像是专门来找他的样子,下意识的问,“你怎么起来了?” 明岚莺叉着腰看着他,“起来喝水,看见你不在,大晚上的你出去有事?” 叶绝律淡淡的嗯了一声,“明天你晚点出门。”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明岚莺疑惑的想问清楚,叶绝律却不在说话,明岚莺翻了个白眼睡觉去了。 第二天她还是听话的在家磨蹭到了快中午才出门,带着宁儿去放羊。 路上听别人聊天她才知道,昨夜林青霜半夜起夜,不小心摔倒竟然摔断了腿,够倒霉的。 明岚莺联想到昨夜叶绝律半夜出去办事,有点可疑。 宁儿拿着个软竹枝跟小羊羔玩,明岚莺记着叶绝律的话,不要进山,就只是在山脚下远一点的林子边晃悠,不远处就是村子。趁四下无人就活动活动,抓紧时间把这身肉减掉。 天空中突然飞出大批惊鸟,远处山林里也是窜出许多动物,都朝着山林深处逃,一时间鸟惊兽乱。 “金雕王来啦!金雕王来啦!” “金雕王来抓猎物啊!快跑!” 明岚莺听到新消息,下意识的抬头往源头去看,还好奇了一下金雕王有多大,结果看到遮了林子半边天的巨型飞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凶狠霸气。 下一刻明岚莺就口喷素质三连,金雕王像利剑一般俯冲下来,是看到她附近的猎物了,而附近它能抓的只有瘦小的宁儿。 “宁儿!快过来!” 明岚莺大惊失色,用尽全力冲向宁儿,赶在金雕王之前把他护在身下,宁儿被明岚莺挡的严严实实,只听到一声鸣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岚莺感受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金雕王呼扇着翅膀压在她身上,一爪子勾着她后背的肥肉脂肪,“该死的人类,你们都该死!” “啊啊啊啊啊——老娘日你家仙人板板的!我又没得罪你,你伤我干嘛!痛痛痛痛……” 金雕王好像一侧翅膀受伤了,扑扇翅膀的同时,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人类都不是好东西!贪婪的家伙都该死!” “你他妈给老娘送爪!就你个禽兽是好东西!你还想滥杀无辜!” “去死去死都去死!” “你有病吧!老娘招你惹你了!” 一人一鸟有来有回的互骂,金雕王后知后觉的感到震惊,松了爪子,飞到了就近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人,你能听懂我的话!” “你没有脑子吗?不然我在骂谁? 明岚莺疼的脸色煞白,金雕王的利爪是捕猎利器,她不用猜都知道她背后会有几个血窟窿,背后的衣裳都被染红,血腥味飘散。金雕王飞到了树枝上,想来是暂时放弃抓捕宁儿,她艰难的站起身,挪到旁边的大石头上,把宁儿放了出来。 宁儿立马贴到她的身边,被明岚莺搂着护在怀里,摸到明岚莺后背湿湿的,一看是血迹,吓得小脸苍白苍白的,慌张的抱住明岚莺。 “娘没事,宁儿别怕。”明岚莺安抚的拍了拍宁儿,“就破了点皮,宁儿别怕哈。” 金雕王警惕的看着她,“你是那群人的帮手!” 明岚莺意外这只金雕竟然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这运气也算挺好,起码骂它的时候它听得懂了。 愤恨的对它竖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老娘要是想抓你,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金雕王闻言立马张开翅膀,凶狠的瞪着她,“你果然和那群人是一伙的!” 明岚莺气笑了,即使是金雕王这种灵智较高的生物,也还是个头脑简单的禽类,人类的一些反话它也不能第一时间理解。 “傻鸟,我的意思是,老娘不稀罕你,瞧不上你,不想抓你。” “呵,无知的女人。”金雕王抖了抖羽毛,信了明岚莺的话,“帮本王把这该死的箭拔出来。” 明岚莺这才看见它一侧的翅膀上有一只穿透翅膀的短铁箭,但还是捏紧了拳头,这傻鸟说话怎么这么贱呢。 “你在用这种态度一口一个女人的叫我,我就叫我相公来‘弯弓射大雕’!” 金雕王高傲的抬起头颅,“愚蠢的女人,不帮本王,就啄烂你的脑袋。” 明岚莺猜这金雕王是遇见了类似于王爷的那种人,学会了用本王自称,这高傲欠揍的样子也学的有模有样的。 “那我们就同归于尽,你刚啄我,我就先扯烂你的翅膀,然后我相公来了就去找你的老巢,把你家一网打尽,在把你的行踪告诉给那群抓你的人!” 金雕王气急了,骂骂咧咧的一通乱叫,把宁儿给吓懵了,明岚莺搂紧了他,忍着后背的疼痛跟金雕王谈判。 “傻鸟!我可以帮你,但是以后你得对我有求必应,我叫你,你就必须来帮我!” 金雕王瞪着她半晌,咬牙切齿的同意了,没办法,除了明岚莺,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第二个人类能听懂它们的话。 “女人,本王不知道你是得了什么样的机缘,竟然能听懂本王的话,但是本王说到做到,只要你不贪图本王的美色,本王可以帮你做事。” “我这是祖传的,你是不会懂的。”明岚莺翻了个白眼,这傻鸟都在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傻鸟还不下来我怎么办你拔箭!” 明岚莺背后疼的没多少力气移动自己庞大的身躯,宁儿就看到明岚莺和大鸟说着说着,大鸟就展翅飞到了他们面前。巨大的金雕王收敛起翅膀,战立在那里,也比宁儿高出了两个头,明岚莺把宁儿护在怀里,怕他害怕不让他去看。 “宁儿别怕,闭上眼抱紧娘,没事的,这个大鸟受伤了,娘帮它一下,乖乖别怕哈,闭上眼。” 宁儿乖巧的埋进明岚莺怀里,明岚莺撕下了一圈长长的衣摆,上手摸了摸那穿透的短箭,箭身是用精铁打造的,不长,穿透了金雕王的翅膀,前后只留下不到一个手掌宽的箭头箭尾,这威力令人胆颤。 “你忍着点,别动。” 明岚莺不是大夫,但她知道拔箭什么的,长痛不如短痛,要快狠准。箭头已经穿透,箭尾也不够长没有受力点,就拿布条缠住箭头的倒勾,在缠在手上,一手按住翅膀,一手准备发力。 “你千万别动啊。”明岚莺狠狠心,酝酿了全部力气,一口气拔了出来,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裙摆,明岚莺赶紧抖掉铁箭,拿手里的布条给它草草的包扎一下。 金雕王惨叫一声,又惊飞了不远处的飞禽,金雕王踉跄的倒在地上,眼皮无力的半阖着,明岚莺见一条布条还不够,就挑了较干净的衣摆又撕了一条,草草的包扎好止住了血。 金雕王缓了好一阵才站起来,明岚莺却没力气了,后背的血窟窿一直在流失她的体力。 “你还能飞吗?”金雕王扑棱了另一边完好的翅膀,明岚莺还是有力气嘲讽它的,“不能飞你就走吧,自己藏好养伤,等你伤好了还要给我办事。” 金雕王瞪了她一眼,“女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明岚莺冷笑一声,“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好气!金雕王骂骂咧咧的,“两只羊给本王留下!” “想的美,这是我儿子的,羊也说了不想被你吃掉。” “你还听得懂羊说话!”金雕王狂怒 “你是想饿死本王吗!” “明天给你弄两只鸡,快滚!” “女人,你给本王等着!等本王伤养好了,定要拿回本王的一切!”金雕王气的怒啄明岚莺脚边的碎石,骂骂咧咧的半飞半跳走近林子。 金雕王现在有伤,明岚莺虽然很怕它,但是万物皆有灵,她帮了金雕王一次,金雕王看在这份上也不会现在害她,况且明岚莺能跟它沟通,所以明岚莺才敢这么跟它说话。 金雕王走远,明岚莺才让宁儿睁开眼睛,宁儿被她衣摆上大片的血迹吓懵了,清澈的大眼睛里立马蓄满了水汽,泪眼朦胧的看着明岚莺。 把明岚莺看的心都化了,咬牙费力的揉了揉宁儿的头,“这不都是那个大鸟的血,不是娘的,别怕,我们回家吧。” 明岚莺强撑着身子,牵着宁儿的手赶回家,宁儿一路上都眼含泪水,时不时想看一眼明岚莺后背,都被明岚莺强行按住,她不敢让宁儿看见后背的痕迹,心里亲切的问候了金雕王全家。 “宁儿,你把小羊带回棚子里玩,娘去换身衣裳。” 宁儿含着泪乖巧点头,听话的带着小羊回棚子,还洗了几个菜叶子喂羊,时不时看一眼屋子。 明岚莺是个很怕疼的人,可能因为是祖传的精神能力的原因,家族里每个有这种能力的人都会有不一样的副作用。有的人会眼盲眼花;有的会一辈子秃头;有的是半身不遂;有的人是敏感加倍,而明岚莺就是痛感超级加倍。 背后四个血窟窿半干的粘着衣裳,明岚莺解开腰带,忍着痛慢慢松开后背的衣裳,疼的直吸气,生怕漏出一点叫声被宁儿听见。明岚莺趴在床板上,咬着枕头,一口气把后背上衣全部揭下,一瞬间,明岚莺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魂魄都出窍了,人直接给疼晕了过去。 明岚莺昏过去的下一刻,门就被猛的推开,冷风灌了进来,叶绝律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跟死猪一样的明岚莺,后背衣裳大开,前襟半褪不褪的掩着,肥厚的后背肉露出了大半,血污一片。 宁儿紧紧的抓住叶绝律的衣袖,指着地上带血的外衫,又想去看明岚莺,被叶绝律捂着脸挡住了。 “宁儿,你娘没事,你去跟小羊玩会,爹照顾她。” 宁儿指了指带血的衣裳,又在叶绝律后背比划了一下,叶绝律懂得他的意思,捂着宁儿的脸推着他出去。 “爹知道了,她待会儿就会醒来给你做饭,你去洗点青菜。” 被叶绝律捂着脸,宁儿懂得接下来不是他能看的,乖巧的点头,握林握叶绝律粗糙的大手,乖乖的去洗菜。 叶绝律不放心,半掩着门方便他照看宁儿,转身去床板边垂眸看着明岚莺血了呼啦的后背,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扒开了她的伤口观察,鲜血又涌了出来,明岚莺也被痛醒了,张口第一句就是礼貌问候。 “去你奶奶的腿,哪个王八犊子——” 一回头就看到冷着一张脸依旧帅气迷人的叶绝律,后面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你、你怎么回来了?” 叶绝律拿旁边干净的巾帕沾了点水,擦了擦血迹,处理干净伤口,下手是一点都不留情,疼得明岚莺想叫,却又担心吓着宁儿,硬是咬着袖子堵住叫声,额头上都憋出汗来了。 这让叶绝律高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彪悍,能从金雕王的一爪下活着回来。” 明岚莺缓了缓气,抹了抹额头的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踏马不会轻点!” 痛感超级加倍,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她的家族里也有痛感加倍的,结果没活到四十岁,是硬生生给疼死的。上一世的明岚莺知道这一点,所以很少让自己受伤,结果现在的伤已经让她生不如死了。 叶绝律不知道这点,只当做是她女子本身就矫情,昔日他们受伤都是草草清理用药了事,伤养好了就没事,所以他冷淡的说了句矫情。 明岚莺被气的头昏眼花的,“你懂个屁!” 叶绝律目测伤口不深,基本被肥肉挡着,擦干净后血也不冒出来了,把后背衣裳盖上,“我去买药,让宁儿进来陪你。” 明岚莺趴着闷闷的应了一声,叶绝律出去后,宁儿立马跑了进来,眼巴巴的蹲在床边,小手握着明岚莺的大手,默默的陪着她。 叶绝律很快就回来了,要给明岚莺上药,就又把宁儿赶去和羊玩儿。 “叶绝律!你想我死就一刀的事,别他妈的折磨我!” 明岚莺痛苦哀嚎,叶绝律粗糙的手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像个冷漠的铁手,执行着简单粗暴的命令。 叶绝律没理会她的鬼叫,快速的涂完药,擦干净手给她盖上衣裳,“那个金雕为什么攻击你?” 明岚莺缓过疼痛,后背伤处有点凉凉的,“我没进山里,就在外面走走……” 叶绝律冷冷的看着她,“金雕王为什么要攻击你?” “它受伤了飞到外围,记恨人类,但是又要进食,想把宁儿抓走。” “你怎么知道?” 明岚莺:“……金雕王告诉我的。” 叶绝律深邃的眼眸平静的看着她,“你觉得谁信?” “爱信不信。”明岚莺就没指望他会信,只是心底还是抱有侥幸的,想让他知道。 叶绝律也没多纠结,“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明岚莺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放心,金雕王是自己跑远了才会抓猎物,那伙人应该不在这附近。” 叶绝律什么也没说,在他看来,明岚莺虽然没脑子,但是现在的她不会拿这种事撒谎,对她没好处。 叶绝律给明岚莺上完药也没回铁匠铺,找来了几个粗木棍削尖,宁儿守在明岚莺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叶绝律忙碌。 明岚莺趴在床上等伤口没那么痛了才慢慢爬起来,好奇的问道:“你要去叉鱼吗?” “去抓金雕。” 明岚莺一愣,“你……抓它?” 叶绝律好端端的抓金雕王做什么?报仇吗?因为它抓伤了她?不,不可能,叶绝律对她没有任何好感。因为它的目标是宁儿?这个倒有可能。 叶绝律:“它的目标是宁儿,不安全。” 果然,明岚莺想到林青霜摔断的腿,试探的问了句,“那林青霜昨晚摔断了腿。” “我做的。” 叶绝律坦然的承认,明岚莺下意识的回道:“你是怕宋姗姗交友不慎吧。” “小小年纪心思歹毒,该受罚。” “啧啧啧。”明岚莺暗叹一声,果然青梅竹马的情谊都不是假的,看来她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叶绝律,你一直拒绝宋姗姗其实是不想她跟你受苦吧?” 叶绝律冷淡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眼里意思很明显,‘你脑子有病。’ 明岚莺:“……我猜中了?” 叶绝律:“这点伤口影响不到你的脑子,别发疯。” 明岚莺:“……”好像没猜中。 叶绝律继续搞他的武器,明岚莺蔫蔫的撑着身子看着,她刚和金雕王谈拢了一点,以后好歹也是一个助力,思虑良久开口劝道。 “叶绝律,要不算了吧,金雕王即使受伤了也很厉害的,你出了事宁儿怎么办?” 明岚莺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宁儿突然就好像福至心灵,跟叶绝律比划起来,叶绝律也看明白了,狐疑得看着她。 “你帮金雕王拔箭了?” 明岚莺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应了声,“那金雕王通人性,它身上有短箭,我就和它商量,帮它拔箭放了我们。” 叶绝律蹙着眉思考了一下,最后收拾好东西什么也没说,也没出门去找金雕王。 明岚莺有伤在身,本来应该在床上爬着养两天,但她看到叶绝律那熟练但没有灵魂的做菜手法,还是决定自己痛点也没什么,不能委屈了宁儿和自己可怜巴巴的肠胃,叶绝律默默帮她烧火洗菜,省了她事。 第二天明岚莺神清气爽的起来,她还以为自己会发烧或者伤口发炎疼痛,结果屁事没有,伤口还清清爽爽的,没那么强烈的痛感,意外的觉得神奇。 早上明岚莺在做早饭的时候,还跟叶绝律说道药好使,多整两瓶,叶绝律默默的烧着火没说话,但明岚莺觉得他听见了。 “叶绝律,今天把我列出来的东西都采买回来吧,在买两只鸡回来,最好晚点,避着点人。” “嗯。” 吃过早饭,给叶绝律打包了点干粮当午饭,目送他出门,明岚莺偷偷摸摸的找出药,准备去看金雕王。说好的鸡她没办法带上,鸡崽太小了,还不如芦苇荡里的野鸭子,但她也没办法带上,只能下次再说了,虽然不知道人类的伤药对鸟类管不管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明岚莺牵着宁儿的手狗狗祟祟的往山上走,路边突然窜出一只两只小松鼠跟着他们一起走。 灰色的小松鼠:“喂!人类,你别去找金雕王大人了,你相公在后面,别回头。” 棕色的小松鼠:“他在跟踪你,他在跟踪你!别回头别回头!” “……”明岚莺漫不经心的瞥了眼两只小松鼠,指给宁儿看,“宁儿,这是小松鼠,生活在树林里,平常见不到,因为它们胆子小。” 宁儿认真的点点头,多看了两眼小松鼠。 灰色小松鼠对着明岚莺骂骂咧咧,棕色小松鼠时不时的回头望风,观察叶绝律的位置。灰色小松鼠:“愚蠢的人类,金雕王大人说的没错,人类都不是好东西!” 明岚莺对它翻了个白眼,若无其事的带宁儿去采花椒和辣椒,顺便在找找有没有其它稀罕玩意儿。 那两只小松鼠一直跟着他们,灰色小松鼠一直对她指指点点,棕色小松鼠一直在盯着后面跟踪的叶绝律。 “女人,你好胖啊,是我见过的人类女子里最胖的,我听说来了个又丑又胖的女人,果然是你啊。” 被松鼠说胖,明岚莺气抖冷,这一身膘一定减掉! “喂,你这样不行啊,配不上我们的金雕王大人,也配不上我们的白虎大人,你得好好修行啊!不然棕熊都不要你的。” 明岚莺默默摘了一截花椒枝朝它扔了过去,还修行,她这是要上天吗。 明宁儿看了眼被砸后骂骂咧咧的小松鼠,又看了眼突然砸小松鼠的娘亲,也捡了个树枝要驱赶小松鼠。 “宁儿没事,娘亲砸着玩的,你跟小松鼠玩一会。” 灰色小松鼠一边对明岚莺骂骂咧咧,一边躲着宁儿戳来戳去的树枝。 明岚莺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要么是她不认识的,要么是没什么用的,有些无聊的伸了个懒腰,看见棕色小松鼠还在盯着不远处,一看就是叶绝律还没走。 明岚莺皱着眉,看了眼还在和宁儿玩的灰色小松鼠,“宁儿,回家啦,娘带你去铁匠铺玩,家里还缺点东西,找爹爹打出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丛轻轻的晃了一下,棕色小松鼠爬到树上看了片刻,“走了走了,他走了他走了。” 明岚莺轻轻一笑,棕色小松鼠一溜烟就从树上遛下来,明岚悄悄的把药罐放到棕色小松鼠树根旁边,低声说了句:“伤药,给它擦,好得快。” 和灰色小松鼠玩的还不错的宁儿一听明岚莺说要走,听话的放下树枝,乖乖的牵起明岚莺的手,还跟灰色小松鼠挥了挥手道别。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宁儿真乖。” 明岚莺牵着宁儿回家歇了片刻,金雕王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能让两只小松鼠来盯着她,铁定还有其它帮手,不需要她操心,只是今日的鸡没送去,改日得补一只,怎么说也是她以后的一个帮手,该收买的收买。 娘俩去铁匠铺时,铺子里没什么人,只有叶绝律在热火朝天的干活,他抹了把汗,看见娘俩来也没说什么,继续叮叮当当的敲打,倒是站在旁边和叶绝律说话的宋俊一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你来做什么?” 明岚莺:“来看看我相公,不行?不像有些人跟臭苍蝇似的,天天围着别人转。” 宋俊一指着她半天怼不出一个字,明岚莺一手牵着宁儿,一手叉腰,一副蛮狠不讲理的霸道样子,“宋俊一,你整天不是针对我就是围着我相公转,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相公啊?还是你喜欢我?想引起我的注意?” “你——” “不用解释,我懂,你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我心里眼里都只有我相公一人,你没机会了。” 宋俊一气得红了脸,只恨现在满脑子的都是君子之道三纲五常,最后落荒而逃前只能愤恨的骂了句:“泼妇!不知羞耻的泼妇!” 明岚莺笑得很得意,叶绝律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替好兄弟说什么,“带宁儿回家去。” 明岚莺冷哼一声,“我不,找你来打东西的,打一套刀具出来,一把刀背要厚,重量要重,砍肉砍骨头好使,一把轻薄些的,切菜顺手些,再来一把小一些的,像单刃匕首那样的,切水果用。” 明岚莺一边跟他比划一边说着细节,半点没提他跟踪的事,有些事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只要没过界,没触碰到对方的底线,一些试探是可以忍受的。 叶绝律也没问她为什么要打菜刀,只是默默的记下她的要求。 “刀柄打上厚木头,打磨的光滑点,就这样。”明岚莺临走前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转头回去,“在给我五两银子,今晚买点肉和骨头给宁儿补身子,碎银子都在你那。” 叶绝律擦了擦手,去柜子里拿了钱袋直接扔给她,明岚莺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半包在手帕里,剩下一半又递回去给他。 “一人一半,方便省事还安全。” 叶绝律看着钱袋子,又看了她一眼,双手在身侧捏了捏,默默的接过,“……晚点我在去添置点东西,会晚点回去。” “哦。” 回去的时候,有路过宋家,发现宋家在翻新房子,宋家位置比较好,加上宋姗姗能赚钱,宋家的日子在边塞过的是还不错,富裕有余。 明岚莺没多看,牵着宁儿目不斜视的去买肉,“宁儿,过阵子娘也让你住新房子,你信不信?” 宁儿点点头,对娘亲的话从没有过怀疑,并且深信不疑。 “还是宁儿乖,娘喜欢。”明岚莺蹭了蹭他的小脸,“比你爹好多了,你爹就不讨喜。” 宁儿:“?” 猪肉铺子的陈屠夫没怎么见过明岚莺买肉,却是认得她这个人,村里叶铁匠家的肥婆娘,谁不认得。 “呦!叶铁匠家的,今儿个舍得买肉呀?还剩这新鲜的五花肉,你要是都买了,我再送你两根骨头怎样?” 明岚莺见骨头和肉都还不错,兜里有钱底气十足,豪气的大手一挥,“都要了。” “好嘞!”陈屠夫称了称肉,拿了跟草绳和骨头串起来递给她,“四斤八两,算你一百七十文吧,两根骨头送你的。” “行,多谢。” 明岚莺爽快的付了钱,提着肉要快乐的回家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请问今日还有没有猪肉?” 明岚莺回头一看,是一位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眉眼清秀温婉,身上是一套浆洗的发白的旧衣裳,但干净整齐。 第四章 新朋友冬夏 明岚莺回头一看,是一位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眉眼清秀,身上是一套浆洗到发白的旧衣裳,但干净整齐。 小姑娘局促不安的看着他们,陈屠夫叹了口气,“冬夏姑娘,你看我的肉都不够卖的,今日也实在没办法赊给你了,要不明日再来?明日我给你留点。” 冬夏低垂着头,双手不安的揪着衣角,不走也不说话,陈屠夫也无奈,明岚莺的记忆里倒是对她有点印象。 “你是……赵太医的孙女?” 冬夏意外的点点头,“是我,明娘子好。” 认出了人明岚莺心情复杂了,和叶绝律一道被流放的人里,年龄最大的就是五十多岁的赵太医。 赵太医只有一子,儿子和儿媳早年被牵扯进一桩案子里,本应该被诛三族,但赵太医医术高明,是太医院最受尊重的老太医。皇帝仁慈,只斩了夫妻俩,留下了一个女儿冬夏,和赵太医相依为命,爷孙俩流放。 边塞条件不好,赵太医年纪也大了,爷俩在边塞过的也艰苦些,叶绝律经常背着原主偷偷接济他们。 “明娘子,能不也能匀点肉给我?今日我有钱了!”冬夏怯怯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角碎银子,“这银子……本来也是叶大哥硬塞给我的,我本不该这样……” 明岚莺眉梢一挑,想到叶绝律带回来的那罐子好伤药,怕就是出自赵太医。 冬夏不安的捏着碎银子,“我祖父说,只要是从前故人,看病是他的本分,不收钱,但是祖父今日身子又不太好了,我想给祖父补补,我才背着他收了这碎银子……” 冬夏怕她介意生气又怕她会收回银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明岚莺。 明岚莺叹了口气,冬夏是个好孩子,而她又对这样的好孩子硬不起心肠来,可她现在的银子也要为家里打算,实在是顾不了她,一些小忙还是能帮的。 “冬夏,你跟我回去帮我做饭,我匀你些肉,不收你银子,这点银子你留作他用,可好?” 冬夏感激的对她连连行礼,“多谢明娘子,多谢明娘子!” 早上的干粮还剩了一些,明岚莺先热了给冬夏和宁儿垫垫肚子,“你别嫌弃,先垫垫肚子。” 冬夏感动的直摇头,“不嫌弃不嫌弃,明娘子……从前他们都说你坏话,我都没帮过你什么……” 明岚莺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先吃点,我把肉煮上,一会和你一起带一大碗回去。” “谢谢明娘子!” 骨头汤和五花肉虽然不能补钙,但补点蛋白质还是可以的,五花肉正好炖了红烧肉,骨头汤熬的透透的,都做的不油腻,在洒上点野葱花,极下饭。 做好了正好让宁儿和冬夏先喝一碗,“来冬夏,先吃碗肉,我找个大碗给你装起来。” 冬夏许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捧着碗感动的直流泪,宁儿不知所措的看着明岚莺,明岚莺也没想到,无奈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也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 “冬夏快吃,待会回去晚了,你祖父担心,宁儿也快吃,待会和娘一起送冬夏姐姐回去好不好?” 宁儿乖巧的点头,冬夏擦了擦眼泪,“明娘子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也就看病抓药好点,但明娘子只管叫我,刀山火海我都去!” “哈哈哈哈哈哈……一碗肉就把你收买啦?那你祖父可得恨死我了,有事我叫你叶大哥就好了,有肉吃就叫你。” 明岚莺找了个两大海碗装汤装肉,又叫宁儿替一篮子菜,“走吧,我们送你回去,肉吃多了炒两个菜解解腻。” 冬夏本来说是帮她做法也没帮上,白蹭了两碗肉,实在不好意思在要一篮子菜,“这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 “行啦,我知道你家也有菜,但我家菜多,再不吃也白白浪费了,你就帮我吃点吧,你也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肉和菜也多吃点。” 冬夏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多,也懂得明岚莺是关照她,太久没感受到这种温暖,感动的一塌糊涂。 “多谢明娘子……” 到了赵家明岚莺才发现,这祖孙俩住的地方比她家还差,茅草屋子冬不暖夏不凉的,大风一挂就摇摇欲坠,也不知能不能抗得过今年的雪。 “祖父,明娘子送我回来了。” 赵太医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有什么事面上都看的出来,对明岚莺的几分不喜几分不屑也看得出来,但对宁儿是很喜欢的。 明岚莺只当看不见,赵太医现在状态很不好,瘦弱的只剩下皮包着骨头,撑着拐杖的手也抖着稳不住。 “赵前辈,我是来感谢您老的神药的,昨天我被抓伤,今日好多了,多谢。” 赵太医敲着拐杖,“叶绝律那混小子竟然跟我撒谎!他还骗我给别人求的,原来是给你用!” 明岚莺:“……”行吧,大意了,没想到她竟是人人嫌的地步,叶绝律买药都都不敢说。 “早知道是给你用的,何必浪费我的药!” 明岚莺:“……”这一时半会我还真接不上您的话嘞。 “祖父!”冬夏放下碗,扶着赵太医去椅子上坐着,“您不能在这样说明娘子了,别人的话都不可信,明娘子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明岚莺笑眯眯的举了举手里的海碗,“没浪费,我用了您老的药,今天来还您老的人情了。” 赵太医看见她碗里的肉和篮子里的菜,更生气了,“你这个败家妇人!叶绝律都被你害惨了!” 明岚莺:“……”我闭嘴吧,您随意。 赵太医见她不说话,也来气,“不说话了!我说对了吧!都是你!” “祖父!”冬夏也被祖父逼急了,都敢大声跟祖父说话了,“您在这样说,我,我就不给您做饭了!” “好了好了,没事。”明岚莺好笑的拍了拍冬夏,“你祖父说的也没错,只是这些年的事都有隐情,我跟你祖父说清就好了。” 赵太医愣住了,“你别唬我,我老头子精明着呢!没那么容易上当!“ “是是是,您老聪明着呢。”明岚莺细细想了想,还真想到一些问题,“我爹把我嫁给叶绝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他只要是当年太子党的人,随便是谁都能把我塞进去,只是想要把我当作细作的。” 明岚莺撒起谎来脸不红眼不眨,三分真七分假,真真假假掺和掺和,底气十足。 “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就故意和叶绝律闹,闹得人尽皆知他不喜我,这样我爹就不会在让我做什么了,顶多就是弃了我。”明岚莺装模做样的抹了抹眼角,“其实我对叶绝律是有情的,当年不是我,也会是我妹妹,我妹妹比我聪明,更得爹喜爱,更听爹的话,要是她嫁给叶绝律真害了他怎么办?” “我不忍心叶绝律被他们所害,不如我来,闹的叶绝律不喜我,我爹不要我,这样对叶绝律也好。” 赵太医不敢置信,“你、你真的不是在唬我?” 明岚莺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泪眼婆娑,真情实感,“当然都是真话,我最近也是真的当了首饰,想好好和叶绝律过日子的。” 赵太医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信你的一面之词,我这事我要问叶绝律。” 明岚莺:“您问他干嘛?他左右也不知道这些,我都没敢跟他说……”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叶绝律突然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了一半的光,无声无息的吓了她一跳。 一炷香后,明岚莺牵着宁儿,叶绝律提着空蓝子跟在娘俩身后,一家三口慢悠悠的散步回家。 明岚莺:“你都听见了?” “嗯。” “不怀疑我?” “不至于,今日多谢你。” 叶绝律不仅质疑她,还跟她道谢,要不是他有偷偷跟踪她,明岚莺说不定会真的觉得他不错。 “不用,不是为了你。” 叶绝律:“……” 到家后,明岚莺发现了一张新的床板,和桌上一堆的杂物,诧异的问叶绝律,“你东西都买回来了?” “嗯,菜刀明天打好。” 明岚莺指挥着叶绝律把东西放置好,简单的炒了个青菜,一家人坐下祥和的吃了晚饭。 叶绝律自觉的去刷碗,宁儿去喂小羊羔,明岚莺趁还有天光,把布料拿出来裁剪缝补。两匹布,正好叶绝律和宁儿两人各两套,两套换着穿也快入冬了,入冬后就要换新的衣裳了。 明岚莺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缝衣裳,赶在入睡前给叶绝律先整了一套出来。 “叶绝律,去试试。” 叶绝律诧异的拿着新衣裳,明岚莺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宁儿的明天也有新衣裳。” 宁儿开心的抱着明岚莺的胳膊晃了晃。 晚上睡前,叶绝律突然跟她说:“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你说。”明岚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屋子里不大,叶绝律睡的床板架起来也远不到哪去,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气息让她有点不适应,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又被他叫醒。 “赵太医那边,如果可以,希望你多帮我照顾一下,前些年我受过重伤,如果没有他,我早已不在人世,他老人家对我有再造之恩,这次是被连累了。” “可以,边塞寒苦,有他这个名医在我也放心。”明岚莺又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想把话说清楚,“今日之事,我和赵太医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但是你放心,我是弃子,明家我回不去,也不会回去,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走,宁儿的话我也要带走。” 黑暗中叶绝律声音微哑,“你是你祖父唯一的嫡孙女。” “那有怎样,不过一个没用的弃子,他可以有很多嫡孙女。”明岚莺叹了口气,“我知道宁儿是你的命根子,但他也是我的命根子,我如果走了,你可以在娶,但我不放心他落入后娘手里。” 叶绝律翻了个身,明岚莺撑不住了昏昏欲睡,“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在说,反正我是不会让宁儿受一点委屈。” * 第二天,叶绝律换上新衣裳,明岚莺翻了个身醒了片刻,“锅里有昨晚的剩菜,你都吃了,我给宁儿做新鲜的。” 叶绝律:“……” 打了个哈欠又睡过去,叶绝律默默的把剩菜一扫而空,带上干粮出门了。 明岚莺才睡了一会就被外面轻微的敲门声吵醒,“女人!懒女人,胖女人,快出来!” 听声音是昨天的灰色小松鼠,明岚莺忍着起床气,轻手轻脚的下床,眯着眼去了门外,“谁在吵吵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你好可怕!” 灰色小松鼠一溜烟的爬到院子里的树上,远远的看着她,明岚莺用手顺了顺头发。 “你来干什么?” 灰色小松鼠暴躁的在树枝上跳来跳去,“金雕王大人让我来告诉你,你昨天答应送他的鸡没送去,你食言而肥!” “哦。”明岚莺顺手盘了个发髻,“那又怎样,我昨天忙着呢,也没办法带过去,正好鸡买好了,你这个得力下属待会带回去给它。” 灰色小松鼠冷哼一声,“金雕王大人说了,你是女人,不和你计较,让你下次带给他,大人还说,你的药很管用,大人要换个地方养伤了,过阵子会亲自来找你的。” “嗯嗯好好。” “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 明岚莺面表情的捧读:“没有啊,我很高兴,祝金雕王早日康复。” “这还差不多。”灰色小松鼠对天空比划了一下,“还不放下来!” 一只雄鹰突然降落在院子里,利爪里抓着一只肥兔子,利爪一松开,肥兔子顿时没命的逃窜,明岚莺眼睛都瞪大了,这谢礼够肥美的,她喜欢。 灰色小松鼠得意道:“这是金雕王大人给你的回礼,大人还说了,你太肥了,要好好锻炼,不然飞不动,不能跟着大人一统天下,是你的损失!” 雄鹰也开口了:“我特地抓的最肥的兔子,肉多还懒,跑得不快的。” 明岚莺:“……”我忍!三个月后你在说我肥我把你拨皮抽筋炖汤! 明岚莺撸起袖子,紧盯着院子里那乱窜的肥兔子,哼哧哼哧的抓兔子,她屏蔽了兔子惊恐的哀嚎求救,这样杀起来没有任何心软,吃起来没有负担。 有她这种能力的,如果不这样心狠手辣一点,那一辈子都只能吃素了,自然界的生存之道,弱肉强食。她是个人类,自觉做不到一辈子吃素,只能减少双方的伤害,屏蔽精神语言沟通能力,下手快狠准,让它们痛快的走,敬畏生灵,尊重食材。 等宁儿醒来就看见她在院子里抓兔子,快乐的加入战局。 “宁儿堵住它!” “宁儿抓它的耳朵,别怕,今天娘给你做麻辣兔肉。” “宁儿小心点小心点,别摔着了。” 等叶绝律晚上回家时,远远的见屋子没有灯光,立刻加快脚步跑回去。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每晚有一盏等他回家的灯,和回去就能吃到的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今晚没了灯,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轻轻推开门,闻到了空气中的肉香,听到了娘俩平稳的呼吸声,终于舒了口气。 用火折子点了一盏油灯,明岚莺幽幽的转醒,“你回来啦,饭菜在锅里温着,你自己吃吧。” 她今天和宁儿抓了大半天的兔子,两人都累得很,她体型大不方便行动,还撞得到处都是伤,额头也蹭破了一块,傍晚浑身酸痛劲上来了,和宁儿先吃了晚饭就提前休息了。 叶绝律夜视力不错,看见了她额头的擦伤,蹙眉问道:“你额头怎么了?” “今天家里进了一只兔子,抓兔子的时候撞到了,剥了一整张的兔皮,今天是麻辣兔肉,你赶紧吃吧。” 叶绝律:“……” 说了两句话,明岚莺没那么困了,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叶绝律吃饭。今日换了新衣裳,衬得宽肩窄腰的,人精神了,更好看了,不愧是她做的衣裳。 说实话,叶绝律长得很好,也难怪宋姗姗一心飞蛾扑火。这么好看的男人她睡过,虽然只有一次,还没印象了,但是好像……还挺爽? 明岚莺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叶绝律,你明天去看看有没有谷糠卖的,看看价格如何,我想在屋子附近搭些鸟窝,吸引野鸭来下蛋。” 叶绝律微微蹙眉,“异想天开。” 明岚莺嘻嘻一笑,“试试嘛,试试又没事,低成本,还能有点收入。” 现在是秋天,边塞的冬天很快就来了,她得多做些准备,虽然现在不是孵蛋的好季节,但是她有金雕王帮忙,狐假虎威加上一些谷糠利诱,野鸭子不会拒绝的。 她其实也想过继续多卖方子致富,但是这里是鱼龙混杂的边塞,枪打出头鸟,叶绝律也不是那么简单被流放的人,她想好好活着过日子,小富即安。 低成本办个野生的养鸭场,可以试试。 叶绝律答应了,只要她好好照顾宁儿,异想天开他也可以配合。 第二天,叶绝律打听完告诉她,谷糠六文钱一大筐,一只鸭子一个冬天能吃掉一筐谷糠。 “可以试试。”明岚莺细细算着,“野鸭子多的是不需要成本,冬天给它们做好保暖,两三天一个蛋应该可以,到年底也能下个四五十个,留十个我们自己吃,剩下的卖掉,就算两文钱一个,一只鸭子也能得个六十文到八十文,鸭子越多钱越多,谷糠那点钱不算事,这还是保守估计……” 叶绝律看着她许久没说说话,明岚莺疑惑的撇了眼,“怎么了?” “以前不知道,你还会算账。” “这有什么,我会的可不止这个。”明岚莺得意一笑,前世辛辛苦苦的奋斗,那些镶了金的名声都不是虚的,会的可不只是算账。 叶绝律:“以后你管家。” 明岚莺:“……” 这点钱她还真没稀罕过,前世过手的金额都是九位数十位数的管,现在不过几百两银子还真入不了她的眼,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明岚莺对这个野鸭子计划很上心,叶绝律也配合她闹,买了三大筐的谷糠回来。 明岚莺还特地去找了冬夏,“冬夏,你来帮我个忙,我管饭,有肉嗷!” 赵太医寻问,明岚莺不好说这异想天开的事,扯了个谎说想学女红,请他放人。 赵太医哼了一声,“早该如此,希望你以后能及时止损。” “是是是,知晓了,晚点肯定把冬夏给您好好的送回来。” 冬夏想替赵太医辩解两句,明岚莺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没事。 明岚莺拉着冬夏回家,指着叶绝律早上刚做好的梯子,“冬夏,你敢不敢上树?” “敢!”冬夏果断的点头,“春天的时候我不用梯子都敢爬树摘果子。” 她把两侧乌黑的辫子缠了缠,撸起袖子就要往树上爬,明岚莺连忙拉住她,“慢点慢点,我还没说完呢,瞧你这急的。” 冬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太想帮明娘子了。” 明岚莺捏了捏她的小脸,“别急,后面有的是让你帮忙的,今儿个中午做回锅肉,你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嗯!” 明岚莺把她的想法简单的跟她说了一遍,冬夏惊讶的说道:“这要是行的话,别人早就这么做了吧……明娘子,你就这样告诉我了,万一我说漏嘴了,别人听去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不会乱说的。”明岚莺替她理好两侧的辫子,“再说了,这事也是看运气,就算别人学去了也不一定有运气能做的好,我是你叶大哥惯着随便闹腾。” 冬夏憨憨一笑,“叶大哥对你真好。” 明岚莺第一次被人这样说,多少有几分不好意思,“咳咳,还成吧。” 冬夏手脚利索,明岚莺爬不了,就在下面用树枝干草和破布做巢,宁儿也帮忙着划拉小树枝,跑来跑去乖的不像话。 傍晚的时候,两人已经弄三十多个巢放树上了,明岚莺满意的看着树上的成果。 晚饭时炖了红烧兔肉,炸了个糖醋肉,炒了个青菜,连米饭都蒸好了,一起装了送冬夏回去。 明岚莺送到门口就走了,没听到赵太医看见菜篮子里的饭菜是怎样的跳脚。 “你给她送回去!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像过日子的样子吗?她是来这里享福的!” 冬夏摆好饭菜,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他,“祖父,明娘子自己都没舍得吃一口,您不要再这样说她了,她心疼叶大哥和宁儿才做了这些好吃的,也帮了我们的,我们不能在以以前的目光看她了。” 赵太医哼了一声没说话,冬夏把碗塞给他,“明娘子昨日蹭到额头了,今天红肿了一块,还破皮了,想跟您讨点药又不敢开口。” 赵太医扒拉了两口饭,起身往外走。 “祖父您去哪?” “哼,我去给那个不省心的配药!走路都能撞到墙,留着眼睛喘气用!” 冬夏连忙拉住他,“是是是,明娘子也是不小心的,您先吃了饭在去配药吧,要是明娘子知道您饭都没吃就去给她配药,她还不敢用呢!” 赵太医乖乖吃了饭才去配药房,冬夏收拾碗筷,嘴角不由的扬起笑意。祖父嘴硬心软,脾气又倔,从前叶大哥想帮忙,但他是自顾不暇,又直来直去,祖父才一直不肯接受,现在明娘子变好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叶绝律虽然认为明岚莺的主意不靠谱,但是晚上回来后还是认真的举着火折子挨个检查了一遍,把不牢固的巢都挪了挪,加固了一番。 那一溜爱八卦听墙角的小麻雀来了,但是这次它们都知道明岚莺能听懂它们说话,都不敢乱说话了。 “是叫明娘子对吧?明娘子,明娘子,明娘子……” “明娘子这是在给百鸟造福啊!” “不愧是金雕王大人看上的女人!不愧是金雕王大人看上的女人!” “一统天下!一统天下!” 明岚莺:“……谁在说话就烤了谁。” 叶绝律听到她没头没脑突然来了一句,疑惑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先进去睡了。” 算了,叶绝律还在这,不能计较,这一群鸟都受了什么荼毒,金雕王之前是跟了个造反贼人混的吗! 明岚莺进屋后,叶绝律从树上跳下来,篱笆外的树丛里,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老大……你娘子,是不是发现我了?她怎么、怎么比以前更凶悍了!” 要烤人啊! “没有,她最近都这样。”叶绝律检查好篱笆,“你先去铁匠铺子里住一晚,晚点我去找你详谈。” “好,你快点来啊,别被你娘子发现了,太凶残了,辛苦你了老大……” 叶绝律:“……” 第五章 野鸭场 凌晨,天际微亮,乡村雾蒙蒙的一片,叶绝律起了个大早悄悄的出了门。 明岚莺迷迷糊糊听见他出门,本来也想起来忙活,但实在太早了,困意战胜了理智,倒头又睡了过去。 铁匠铺子里,一点油灯微弱的燃着,燃烧的炉子照亮了一角,叶绝律像往常一样敲打着,敲打间隙又有着几乎听不见的悄声对话。 “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嗯。”叶绝律手上动作不停,片刻间一把菜刀就成形了。 “你最近如何?我看你比上次好多了,现在人有点精气神儿了,也有新衣服穿了,你那娘子现在是……正常了?”正事谈完,来人语气叶轻松多了,吊儿郎当的挂在房梁上,“老大,你现在还想保她吗?” 叶绝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房梁上的人立马缩回梁角,“我晓得我晓得,就是那位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毕竟她是明家人,即使她生了宁儿,但是她那样的……” 叶绝律重重落下一锤,菜刀的边缘薄了许多,房梁上的人抖了抖。 “老大老大别生气噻!上头也就说说,还不是看您自个儿安排,您想怎样就怎样……我只是气不过,那个女人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样貌丑陋胸无点墨,还对你随意驱使,她凭什么啊!” “这是我的事,她现在也以改变许多,没有我的准许,都不准动她,否则别怪我翻脸。” “是是是,回去我就和他们说!” “没事了就滚蛋。” “是。” 人都摸到屋檐了,又被叶绝律叫了回去,“不许去宋家。” “哎?不要嘛!我千里迢迢来一趟,不看看姗姗我怎么安心,姗姗拒我千百次,我待姗姗如初恋~老大你保重,我先滚了!” 叶绝律无奈的把打好的菜刀放进水池里冷却观察,还是暗骂了一声“没出息。” 等明岚莺睡饱后终于想起来今天要做什么了,洗漱完在院子里跳了一个时辰的操,做了早饭等宁儿起床。 抓了把谷糠撒在院子里,昨天唠嗑的小麻雀们正好飞了过来,明岚莺托着下巴看着六七只麻雀一点一点的吃着谷糠,“喂,你们知道野鸭子现在在哪吗?” “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安好心,用吃的骗我们过来套话!” “就是就是就是!” 边塞这破地方也找不出几只能直接语言交流的动物,明岚莺当然不会客气,拿起旁边的扫帚,“吃人嘴短懂不懂!说不说,不说就一扫帚把你们赶出去!” “哼!算你狠。”一只大点的小麻雀挺胸跳了出来,“野鸭子冬天都要去温暖的地方过冬,它们现在都在准备了,你找它们做什么?” “能做什么,又不吃它们,只是想要点它们的蛋而已。”明岚莺失望的叹了口气,边塞冬天来的快,也漫长,野鸭子秋末的时候都准备迁徙了,她怎么就忘了这点,笨!可惜了昨天搭的巢,估计要明年才能用得上了。 明岚莺情绪不高的坐在院子里择菜,宁儿吃完早饭就看到她低落的样子,上前抚平了她紧蹙的眉,抱了抱她。 明岚莺被着一抱情绪消了大半,反正银子暂时够花,问题不大。 “宁儿中午想吃什么啊?娘给你做!” 这里人一天就吃两顿,明岚莺自己狠的下心,一天就一顿,但是给宁儿是一天三四顿的喂。宁儿太瘦弱,明岚莺来了之后就没亏待过他,每天少吃多餐,慢慢的也养了点气色回来。 宁儿指了指地上最多土豆,明岚莺了然,“中午吃手擀面好不好?下午娘给你炸土豆条吃。” 宁儿乖巧的点点头,开心的扬起一个笑,乖巧可爱讨喜的很。 上次买的四斤五花肉,和冬夏分了分很快也吃完了,明岚莺又去陈屠夫那买了三斤肉,剁了一点做肉酱,剩下的晚上整点饺子,她馋了好久,现在终于有条件能吃的上了。 下午给宁儿炸薯条的时候,叶绝律就回来了,宁儿惊喜的扑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明岚莺看了眼天色,比他平时早回来了两个时辰。 叶绝律一手提着一个镂空的木架子,上面插着三把菜刀,木架子也是明岚莺让他雕的,上次见他自制武器削的不错,就让他凿个镂空的木架子放菜刀,方便些。 “铺子里没事了,菜刀打好了。” “正好,今晚包点饺子吃,你回来了就一起帮忙。”刚好最后一锅薯条出锅,明岚莺灭了灶火,端着一大盘的炸薯条放桌上,“先吃点炸土豆条,待会帮我剁肉揉面。” 宁儿一直在旁边等着,正好叶绝律也回来了,就拉着叶绝律去水缸边一起洗手,明岚莺炸了四人份的薯条,还煮了一锅凉茶,凉茶药材是找冬夏要的,甘甜的凉茶配薯条,正好够爷俩吃个安逸的下午茶。 分了一份出来放旁边晾着,晚点给冬夏送过去,明岚莺洗了洗三把菜刀,拿手里比划了一下,比现在那把破菜刀好用多了。 早上蹭吃的鸟儿又来了,明岚莺见爷俩在屋子里吃的开心,就悄摸摸的走到院子旁边的小树林里。 “你们怎么又来了?” 一排小麻雀七嘴八舌的开口,听的她头大,“派一只鸟出来说。” “不要鸟不鸟的叫我们,我们也是有名字的,金雕王大人赐的名字!”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一排长得大小颜色各异的麻雀,“那说说叫什么,我看看能记住谁。” “我们的名字可好听了!我叫麻一” “我叫麻二,它是麻三……” 明岚莺:“……好名字,我都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女人,算你识相。” “好了,麻一说说,找我干什么?” 麻一挺着大胸脯,神气的说:“你要找野鸭子的事金雕王大人知道了,金雕王大人看重你,已经让几十只优秀的野鸭子留下听你号令。” 她已经是一只鸟的重要部下了吗…… 明岚莺:“替我谢谢你们大人……” 麻二扑棱了两下翅膀,“金雕王大人说你办事得力,这点小事还是能满足你的,只是你要加紧修炼了,不然以你现在的身体以后怎么和大人一统天下?怎么一统天下!” 明岚莺无语扶额,“算了算了,你们大人伤势如何了?” 麻三:“比之前好多了,人类的药果然好用,你还有吗?” 明岚莺:“我去问问,但是你们得帮我照看我儿子,都给我认真点,要是我儿子出一点事,我就油炸麻雀!” 麻雀们:“嘤!” 明岚莺回屋的时候没看到叶绝律,宁儿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去了,明岚莺看了眼盘子里没剩多少的薯条,对他的饭量感到无语。 “宁儿,我去给冬夏姐姐送点东西,你在家和小羊羔玩好吗?” 宁儿乖巧的点头,抱了抱明岚莺的手,湿漉漉的大眼睛是怯怯的哀求,想让她早点回来,看的她心都化了。 “娘早点回来哈,你在家别乱跑。” 明岚莺带上那碗炸薯条,又挑了点土豆和红薯一起带去赵太医家里。 “冬夏,我给你送好吃的啦!” 明岚莺在院子外面喊了一声,没人应,院门又虚虚掩着,疑惑的推门进去,又怕祖孙俩出事快步走了进去。 还没敲门就听见屋子里祖孙俩的争执声。 “冬夏,你听话,祖父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跟着叶绝律,他会好好待你的,不管是收为义妹也好还是——” 冬夏带着哭腔说道:“祖父!您不要在说了,您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跟着叶大哥的!您以后不要在说这样的话了,再这样我以后都没脸去见明娘子了,叶大哥人是很好,但是明娘子现在也变好了,我也犯不着去作践自己,这让明娘子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啊!” 明岚莺收回手,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个好姑娘,就是赵太医好好说这个干嘛。 赵太医长舒一口气,“祖父也不想这样的,但是眼下这样祖父也是没办法。” “祖父!” 明岚莺适时的敲了敲门,“冬夏,我给你送好吃了的啦!” “明娘子!” 冬夏连忙去开门,明岚莺看见小姑娘眼睛通红湿润,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这是?” 冬夏一看到她,又哽咽了,“明娘子……我、我对不起你!” 明岚莺心疼的抱了抱她,“好了好了,多大点事,我刚刚不是有意听到的,但是既然我听到了,那就解决一下这事儿,没事啊没事,不哭了。” 赵太医尴尬的捋捋胡子,明岚莺安抚好冬夏情绪,把篮子递给她,“知道你不是糊涂人,放心吧,我跟你祖父说清楚就行了,我来是想找你要上次的外伤药,先去吃炸土豆条,宁儿都觉得好吃。” “好……我去给你配药。” 冬夏抱着篮子去了隔壁屋子,明岚莺无奈的搬了个凳子坐在赵太医面前,“赵老太医,您看看您出的馊主意,您差点破坏了两个家庭晓得吧?要我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您看看是冬夏跟着您去了快,还说叶绝律来救人快。” “你别胡说八道!”赵太医气的胡子都快直了,指着她骂骂咧咧的,“亏我还觉得你改好了,果然还是这么恶毒!” “您老歇口气吧,亏您还是太医院出来的名医,治得了病看不懂人心。”明岚莺掏了掏耳朵,“人心叵测,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哪管得了别人怎么看冬夏,没有您的庇佑,冬夏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都会被别人说成不三不四的坏女人,到时候还生不如死呢!” 赵太医叹了口气没说话,明岚莺也无奈了,这好端端突然交代后事,怕是他这个曾经的太子一派有什么事,让他有了以死明志的想法,可是她没记错的话,太子是顺利当上皇帝了啊,还有什么事? “赵前辈,您想为主子鞠躬尽瘁没问题,但是如果您不介意您的宝贝孙女一起跟着您去了,您大可以放心的撒手不管。先别说您现在说不定帮不上您主子什么,如果您主子后面真正需要您的时候,您不在了,那可真是白死了。” 赵太医横了她一眼,气的抖了抖胡子,“你个妇人懂什么。” “对啊,我就是不懂,但我懂得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要认真对待每一个在乎你的人。”明岚莺双手揣着手一脸无畏,“您以为叶绝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他现在有妻有子,还有一个宋姗姗对他虎视眈眈念念不忘的,您觉得冬夏这孩子够宋姗姗手撕几次?就算认冬夏做义妹,叶绝律是被流放之人,在边塞是最底层的一类人,冬夏又生的那么漂亮,在叶绝律顾不到的地方,您觉得冬夏会不会受欺负?” “这世上没有谁比您对冬夏更好的人了,如果您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就真的没人在心疼您的宝贝孙女了。” 赵太医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门口还有冬夏低低的啜泣声,明岚莺起身拍了拍腿了。 “冬夏别难过了,你祖父如果真的不管你了,你就去做医女,你一身医术,到时候卖身到哪都饿不死。” “你胡说!我的孙女怎么可能卖身!” “您都闭上眼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宽啊?” 明岚莺愉悦的带着伤药回去了,她跟赵太医说了那么多,其实也有说给自己听的一部分,好好活着才有希望,她不仅要好好活着,也要好好护着宁儿,那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珍宝。 还没走到家,那七八只小麻雀就飞过来了,“麻一,你们不是看着宁儿吗!” 麻二咋咋呼呼的撞到她怀里,“你相公回来啦!你相公回来啦!” 麻一:“快把药给我,我们要先回去了。” “行。”明岚莺松了口气,把药罐子上的麻绳绑在麻一的两只小脚上,“走吧走吧。” 明岚莺快步回家,一进院子就看见叶绝律和宁儿一起收拾羊羔和鸡崽的棚子,明岚莺见傍晚还能看得见,就让叶绝律帮她在搭几个鸭巢。 “你还想做?” “当然,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你只管帮我弄就行,快点。” 叶绝律惊异的看了她两眼,默默的去干活,明岚莺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觉得这个男人这么招人惦记不是没理由的,虽然话不多,但是肯干,会纵着她胡闹。 叶绝律弄鸭巢,明岚莺没忘记今晚吃饺子,玉米面和白面混着做饺子皮,肉末混着青菜碎加点调味料拌成饺子馅。 “宁儿来,娘教你包饺子。” 明岚莺手不算巧,会的几个包饺子的花样都只是结实而已,但是教了宁儿之后,发现宁儿的手巧,包的好看又结实。 “宁儿怎么这么棒啊!”明岚莺稀罕的蹭了蹭他的小脑袋,宁儿也笑着跟她蹭脑袋。 叶绝律摆完鸭巢回来就看到宁儿亮晶晶的眼睛,和嘴角不在放下的笑意,好像这个女人变了之后,宁儿也变得爱笑爱撒娇了。 “叶绝律,赶紧洗手过来一起包饺子。” 叶绝律觉得她这几天不吃不喝有了点成效,眼睛变大了些,身上的有了点线条,他能看得到她眼里如点点星辰的亮光。 “嗯。” 片刻后,明岚莺看着叶绝律手里包子不像包子,饺子不像饺子的一坨,气呼呼的把他赶去烧水了,“叶绝律!滚去烧水!” 叶绝律:“……” 宁儿看着叶绝律灰溜溜的被赶去烧水,笑得更开心了。 最后一家人赶在日落前吃上了热腾腾的饺子,明岚莺克制的只吃了三个,看着宁儿吃的很香,自己也满足了。 奢侈的包了六十个饺子,明岚莺三个,宁儿十七个,叶绝律四十个,明岚莺再次感叹他的饭量。宁儿吃完鼓着小肚子跟她在院子消食,叶绝律却面色如常的去刷碗,肚子一点都不见鼓的,看来以后条件好了,他吃的更多…… 夜幕降临,明岚莺去附近林子看了看,惊讶的发现还真来了十几只野鸭子。 “你们都来了?” 一只野鸭子顺了顺毛,“还有一批明天到,还以为你这条件很差,没想到还不错嘛,你要的蛋我们承包了。” 明岚莺兴奋找来叶绝律,叶绝律看到树上已经落巢的野鸭子,也惊讶无比。 明岚莺得意道:“怎么样?等它们这一批的蛋出来后,你陪我去一趟城里,把这批鸭蛋卖给酒楼,三文钱一个!” 叶绝律:“一个鸭蛋外面卖也就两文钱,你怎么说服他买你三文钱的鸭蛋。” 明岚莺:“我这算厚道了,边塞的秋冬哪来的野鸭蛋,我不仅有,还有很多,而且才三文钱,可以稳定供给,这已经很难得的了。” 叶绝律也没在说什么,第二天帮明岚莺来检查鸭巢收鸭蛋。 明岚莺以为没多少,结果装一起一数竟然有十一个,“今天早上吃鸭蛋吧!水煮鸭蛋,在摊几张鸭蛋饼!” 叶绝律看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明岚莺:“我说我天生的,你信不信?” 叶绝律当然不信,“你娘生你难产死了,死无对证。” “……”明岚莺:“我又没说是我娘给我的。” 叶绝律蹙着眉走了,明岚莺乐了。 第二天明岚莺就乐不出来了,昨晚第二批的野鸭子来了,她又收获了十三枚鸭蛋,但是同样的,还有一地的野鸭子粪便。 明岚莺没养过宠物,搞野鸭场也只是突发奇想,所以没考虑到这点,现在对着一地的脏污头都大了。 正好叶绝律还没出门,“叶绝律,帮我一起收拾一下?今天给你多摊两张鸭蛋饼!” 叶绝律嗯了一声,拿起铁锹开始干活。 明岚莺收拾了一下剩下的鸭蛋,打算明天在收一波蛋就去卖掉试试,保险起见,她还准备了一个新的菜谱,鸭蛋卖不出去,再卖一张方子也是可以的,起码不亏。 “叶绝律,明天你有空吗?我想去城里卖鸭蛋,你有空我们就一起去。” “嗯。” 明岚莺兴奋的揉了揉宁儿的小脸,“宁儿,明天娘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好?” 宁儿开心的点头,星星眼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娘好厉害! 第二天吃完早饭,一家三口带着一篮子的鸭蛋进城,明岚莺很快就找到了上次的那家酒楼,有点不一样的是,酒楼门口排起了长队。 “今日酒楼吃饭不要钱吗?” 旁边排队的一个热心小哥主动跟她解释,“这位娘子有所不知,这酒楼最近出了几个新菜,麻辣鱼片、麻辣肉片和麻辣羊肉、麻辣牛肉,各个鲜香麻辣爽口!吃过的经常来吃,没吃过的更是好奇的来试试,现在还早人不多,你在等等看就知道什么是一位难求了!” “这么火?” “当然!” 明岚莺吸了口气,这李掌柜的优秀啊,她只卖了一个麻辣鱼片的方子,只不过跟他提过麻辣肉片,没想到他直接鱼羊猪牛全整了,收益直接乘以四倍,赚翻了啊! 不过明岚莺还挺高兴的,他卖的越好,就证明她给的方子越好,那她后续的合作就更顺利了,果然她还是喜欢幕后数钱! 她让叶绝律带着宁儿在外面点些小菜等她,自己一个人去找了李掌柜。 李掌柜见到她是更高兴,听说她是来卖鸭蛋的,捏着小胡子沉思了一会。 “明娘子给的条件是挺好,但是在下讲一句实话,这秋冬虽然不经常吃到鸭蛋,但也是能买到鸭蛋的,请明娘子赎在下直言,这鸭蛋我们酒楼不好收啊……” 明岚莺不在意的摆摆手,“无事,我只是想试试,既然不可行那便算了,只是我这里还有一道新方子,本是想和这方子一起卖的。” 李掌柜小眼神一亮,“明娘子且慢,这事还能在谈谈。” 和日益斗金的方子相比,区区几个鸭蛋,不足挂齿,李掌柜是有经验的人,明娘子出手的菜方子必是精品中的精品! “好说好说。”明岚莺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可耻,但是也无伤大雅。 “这新方子是一道甜品,牛乳蒸糕……” 明岚莺给李掌柜示范的做了一遍,出锅后李掌柜被奶香四溢还软呼呼的蒸蛋糕给勾了魂。 “这、这怎么会有如此香软的糕点?” 明岚莺偷偷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材料简单还需要用到蛋的,又新奇的糕点,目前她也只能做个蒸蛋糕,看李掌柜的反应,果然选对了。 李掌柜欣喜的捏着香甜蒸蛋糕,“不愧是明娘子,以后你的这些蛋,我们都要了,就按三文钱的来!” “那就多谢李掌柜了。” 李掌柜制止住了她行礼的手,“要谢也是我谢明娘子,蛋是蛋,方子是方子,这糕点方子的钱我还是要给的。” 明岚莺当然知道他是想买断,这正和她意,“李掌柜爽快,我就不推脱了。” “这糕点方子我出一百八十两,如何?”李掌柜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着,“加上每个月的鸭蛋,一天三十枚鸭蛋就是九十文,一月就是两千七百文左右,明娘子什么时候不做这鸭蛋生意了,我们就什么时候终止,如何?” 明岚莺以为卖鸭蛋没什么出路,没想到他顺带的都包了,自然是感谢,“那就多谢李掌柜了,合作愉快。” 李掌柜想留明娘子吃顿饭,明岚莺拒绝了,“不麻烦李掌柜了,外面那么多人等着,李掌柜先去忙吧,我们打包两屉包子就回去了。” 李掌柜也不勉强,“那我在给明娘子带点酱牛肉可好?厨师刚做的,明娘子一起带点回去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岚莺在偏门等包子,李掌柜去了后院片刻就传来喝斥声,明岚莺在偏门都听得清楚。 第六章 帮个小忙 遇旧人 “你现在告诉我一天才多赚十两银子?现在每天生意这么好,你当我老了傻了吗?!老钱,你当我们酒楼账房也有很多年了,有些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算了,但是现在你变本加厉,让我不能再容忍你!” “掌柜的,你说话要讲证据!这账本上明明白白的都写得很清楚,我们现在生意是很好,但是每天的采买也多了,招待人手也增加了,后厨又加了这么多的锅碗瓢盆刀的,哪一样不是花销!” 李掌柜怒气挺大的,“老钱,你是不是以为我找不到人查账你就肆无忌惮了!” 那个钱账房好像理直气壮的,“掌柜的,你要是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您这活儿啊,我还就不干了!要不是看在我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才懒得在你这每天忙的饭都顾不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明岚莺意外的看了眼后院,如果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听李掌柜的话里的意思,这钱账房是做了假账贪了不少,胆子够肥的。 包子和酱牛肉还没这么快,叶绝律带着宁儿找了过来,显然是不放心她这么久还没出来,明岚莺撸起袖子示意两人在这等会拿包子,她去帮个忙,怎么说李掌柜也是她的合作伙伴。 “这边塞虽然是荒芜之地,但是两只眼睛的账房先生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后院的门虚掩着,明岚莺轻轻推开,礼貌的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李掌柜,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您这账房先生口气挺大,我在偏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掌柜抱歉的朝明岚莺行一礼,“惊扰到明娘子了,让你见笑了。” “无妨,只是看不过去这么胆大包天的账房先生这么跟李掌柜说话,实在是想磋磋他的锐气。”明岚莺笑笑,“在京城的时候我也看过一些账本,如果李掌柜不嫌弃,我帮您看看如何?” “这……”李掌柜捧着账本有些犹豫不决,因为明岚莺不像是会看账本的。 “李掌柜放心,我就看两眼,看不出什么也没事,左右是我卖弄了,我不怕出丑。”明岚莺有些强硬的接过账本,这个时代的字她还是认得的,仔细观察了记账的手法方式,找到最近的账目来回查看。 钱账房翘着鼻孔,一脸不屑的看她,“这位娘子还是不要浪费本账房的时间了,一个乡野的妇道人家能看得懂大酒楼的账本吗?” 李掌柜和明岚莺现在是利益合作关系,而账房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没有,实在不行他还能向总部申请调一个过来,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账房伤了合作伙伴之间的感情。 “明娘子,这都是小事,不敢劳烦你,这账房我们不要了,在找一个新的就是,还请明娘子把账本还给在下吧。” 明岚莺仔细查看着近半个月的收益账目,淡淡的说道:“不急,很快就好。” “明娘子……” “李掌柜,想必您也是会看账本的,这账本的进出账是做的清清楚楚,这都能对的上。”明岚莺指着一处收支项目,笑着问李掌柜,“但是李掌柜可能贵人事多,给忙忘了,这三天前才买过的食材,第三天又买了两批次一模一样的,敢问李掌柜,这天是否有需要这么的食材?” 钱账房脸色一变,李掌柜也发现了问题,“这天我记得,是明娘子卖菜方子的第二天,这新菜刚推出,当天卖的火热,所用的食材根本不是三天前的那一批,也不用买两次!” 明岚莺又指出了几处一模一样的例子,李掌柜一一对比过才明白,他这是被人糊弄了!冷眼扫了一眼心虚的钱账房,这事儿已经很明了了,李掌柜当即一声令下,几个酒楼护卫直接捆了钱账房去了衙门。 偏门那,叶绝律透过门缝看到了一切,明岚莺那游刃有余的自信模样,一直深刻的记在脑海里。 解决了一件破事,李掌柜感激的对明岚莺行了一大礼,“明娘子慧眼如炬,本事也高强,果然是京城来的,就是学识渊博,在下对明娘子感激不尽!” 明岚莺把账本还给他,“李掌柜不必客气,这也是为了我以后能和您做长久的生意,您好了,我才能顺顺利利的赚些银子。” “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明娘子大气,不知明娘子可想做酒楼的账房先生?如果明娘子来助在下一臂之力,别说一年一百两,就是给你一年五百两,在下也决不含糊!” 明岚莺狠狠的心动了,但是做了酒楼的账房就会被剥削掉很多时间,她更希望是陪着宁儿慢慢长大。 “多谢李掌柜抬爱,是我不堪重用,而且我相公希望我在家相夫教子。”明岚莺指了指偏门那隐隐露出半个脑袋偷听的叶绝律和宁儿,“我相公比较希望我少抛头露面,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李掌柜摸了摸小胡子笑了,也没强求,“在下明白了,明娘子好福气。” 李掌柜最后还是找了新的账房,但不放心,和明岚莺谈了每个月把账本送过去,让明岚莺看个账一两银子,顺便还能把野鸭蛋带回来。 明岚莺爽快的答应了,又是一笔新的稳定收入,李掌柜客客气气的送她出去。 回家的路上,宁儿牵着明岚莺的手,星星眼孺慕的看着她,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等你在长大些,娘教你。” 叶绝律也牵着宁儿的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该买本书了,宁儿该启蒙了。” 明岚莺一愣,有点早,但是没关系,早点明事理也有好处,“笔墨纸砚要不要买点?” “不用,这花销不小,村里没人给孩子花这钱。” 明岚莺了然,是该慎重些,孩子启蒙笔墨纸砚不能少,但那是在京城。在这边塞,生活都艰难,更别说给孩子启蒙买这些挥霍东西了。 “那我们就在地上写,娘给你买支毛笔,咱沾了水在石板上练也一样。” 给宁儿买启蒙书籍,顺便还采买了点该储备过冬的东西,一家三口提着满当当的东西,避着人悄摸摸的回了家。 有了收入和积蓄,日子也稳定了下来,明岚莺在家附近的小树林里筑巢引鸭这事瞒不住人,村里有眼睛的都好奇,但碍着明岚莺的臭脾气,也没人敢上前问,也有人自己偷偷搞,但也只是白搭。 有几个自认没得罪她的,厚着脸皮上前来问,明岚莺蹙着眉为难的告诉他,“这其实也是旁人告诉我的,这其中的技巧复杂极了,叮嘱我不能告诉别人!我这脑子也记不住,她自己不缺银子也嫌弄这个脏,才教给我的,不然以我这脑子,想一辈子都想不出这主意来。” 明岚莺没指名道姓,但是经常往她家跑的只有两人,前有宋姗姗后有赵冬夏,她们来的是最勤的,谁不缺银子还嫌脏的只有宋姗姗。后来宋家每天都有人找上门,都得不到想要的,众人便对宋姗姗意见越来越大。 明岚莺听到后也只是笑笑,宋俊一倒是找上门过,但一没证据,二也奈何不了明岚莺。等宋俊一被叶绝律送走之后,明岚莺不屑的冷笑,叶绝律回来后不赞同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岚莺捏了捏身上日渐结实的肉,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人记仇,她和林青霜对我做的事,我一直记着,这才小打小闹而已,心疼了?” 叶绝律皱着眉看着她半晌,“林青霜已经得到教训,姗姗只是被她带坏了。” 明岚莺冷笑,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晰,“也就你把她当成乖乖女好妹妹,我倒觉得她比林青霜坏多了。” 叶绝律默不作声,明岚莺没在理他,宋姗姗对他好所以他只看得见宋姗姗的好,这很正常,她不会为难他,但前提是他别妨碍到她的事。 秋天又过了一半,离寒冷越来越近,明岚莺每日安排的很充实,锻炼减肥、捡鸭蛋、做饭、教宁儿读书识字、收拾鸭巢、买菜买肉、收拾屋子、给宁儿和叶绝律制新衣、数钱…… 养好伤的金雕王偶尔来找明岚莺,还会带点野兔给她加餐,明岚莺一边剥下肥兔子的皮,一边跟金雕王说话。兔子皮她让叶绝律带去外面加工处理再带回来,等冬天给宁儿做兔毛斗篷。 “这次兔子不错,比上次的肥些。” 金雕王对那血腥的场面不忍直视,用一边翅膀挡住视线,“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心狠手辣,我们一起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明岚莺:“……” 金雕王看了眼林子里的鸭巢,“过阵子野鸭子要一批一批的南迁了,只留下一些优秀的精英给你,够不够?不够本王在让它们多留下点。” “够了,多谢。”明岚莺小心翼翼的收好兔皮毛,剁了块兔腿扔给它,“现在它们每天排队来下蛋,就算过阵子少了四分之三也够我卖的。” 金雕王满意的啄着兔腿,明岚莺把剁好的兔肉收好,家里最近吃太好,得收敛点。 “那些人还有没有再来找你?” 金雕王:“暂时还没有,但是又有一批人要搞事,这次本王一定要让这群愚蠢的人类付出代价!” “你别冲动,他们人多有武器不好惹,你可是金雕王大人,你出事了,你让你的下属怎么办?” 金雕王沉思了半晌,认同了她的话,“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总要想那么多,但是你说的对,本王的子民不能没有王。” 明岚莺还想说点什么,就见冬夏急匆匆的跑过来了,挥了挥手赶走金雕王,“冬夏?怎么了跑这么急?” 冬夏紧紧握住她的手喘气,眼圈红红的,“明娘子……高,高!” “高什么?”明岚莺拍着她的背替她顺顺气,哭笑不得,“慢慢说,怎么了这是?” “是高德!高德来了!正在铁匠铺那边,试图欺凌叶大哥!” 高德?地图吗…… 明岚莺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号人,是原身祖父的走狗之一,外强中干的废物。 “冬夏,你帮我照看一下宁儿,我去会会他。” “好。” 铁匠铺不远,加上明岚莺着急走得极快,远远的就看见铺子外面乌压压的围了一圈人,几个骑马的人,高傲的端着架子,为首趾高气昂的就是高德。 明岚莺走近了些才看清他的人模狗样,年纪比叶绝律大五岁,看起来像大十五岁,长的有些着急,个头不是很高,眼睛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奸佞之人。事实上也是,惯会在她祖父面前卑躬屈膝的,私底下对比他地位低的都是目中无人,颐气指使。 高德是特意来羞辱叶绝律的,骑着高头大马轻蔑的看着叶绝律,“本官堂堂正六品朝廷大员,还受不得你这罪奴一拜吗?来人!给本官教教他规矩!” “我看谁敢!”明岚莺叉着腰穿过人群,直挺挺的现在叶绝律面前,“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祖父面前的一条狗,敢在我相公面前耀武扬威?” 高德见到她迟疑了片刻,“大姑娘?” “狗眼没瞎啊?高大人现在好威风,用不用本小姐给高大人磕个头?我祖父受得了本小姐的大礼,不知道高大人怕不怕折寿呢?”明岚莺冷笑一声,“敢和我祖父平起平坐的,可没几个。” 高德吓的立马滚下了马,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姑娘还是那么爱开玩笑,外面男人的事,您还是别管了,若您想回京了,我可以帮您跟老大人说一声。” 明岚莺笑得意味深长,“高大人想多了,祖父让我在这里定是有他的安排,高大人还是早些完成你的任务吧。” 明岚莺说出这种话,高德现在一时半刻也没法去验证真实性,拿她没办法只能咬牙走了。 “下官奉命来寻金雕,顺便看看大姑娘,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告辞了。” “高大人慢走。” 高德临走前还轻蔑的看了叶绝律一眼,“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要躲在女人身后!” 明岚莺本来不想在多嘴,但看高德那欠收拾的样子,还是朗声说道:“高大人,这软饭好吃还不伤胃,你现在还没吃到而已,继续努力啊!下次给我妹妹诉衷肠表情意的时候,还是当面说的好,免得她每次总把你的信读给我们听,每次都听得让人面红耳赤的,靡靡之音难以入耳啊!” 高德脸色又黑又红的,涨成了猪肝色,偷偷围观的众人竖起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明岚莺可是京城元老级别的明家大小姐,这骑大马的高大人想攀高枝,写了淫词艳句勾引明家其她小姐,但不得不说世家就是不一样,得了情书还会念给姐妹们听,这明家小姐果然各个奇葩! 明岚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名声总是在一点一滴里慢慢给谣传坏的,反正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不如拉着明家一起烂在泥沼里。 高德受不了旁观者议论的眼光,狼狈的逃走,明岚莺心情愉悦的勾着叶绝律的胳膊,“高大人有公务在身,来看看熟人就急着走了,真是的,相公,我们回家吧!” 叶绝律犹豫了一下,没抽出胳膊,僵硬的任由她勾着,众人见没戏看了也散了。 远离了人群,叶绝律低声说了句,“你真大胆。” 明岚莺捋了捋碎发,“我哪大胆了?” “你诈了他。” 叶绝律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明岚莺轻轻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清楚,是他自己觉得,他也不敢回去求证,还有那念情书的,我偶然间听见过下人谈论,连蒙带猜也八九不离十而已。” 叶绝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我们都这般境地了,还怕什么?左右都有你护着我和宁儿,只要没死,总有办法活下去。” 叶绝律没说话了,明岚莺莞尔一笑,“今日我如果没来,你打算如何收场?” 叶绝律沉默,但明岚莺看见他下颚紧绷,浑身肌肉也收紧,仿佛下一刻就会豁出去,一切不言而喻。 “士可杀不可辱?”明岚莺了然的挑眉,他的骨气她可以理解,但不能认同,“如果你真的没了也好,我可以直接带宁儿走。” 叶绝律:“……” 明岚莺还惦记着他们抓金雕这件事,“他们为什么要抓金雕?” “恒亲王身体不好,太医说需以金雕骨入药,金雕血为引,恒亲王就去求了皇帝。” 明岚莺对这个恒亲王没有印象,但也懒得多问,“你怎么知道?” “发了布告,得金雕者,生死不论,可免其罪。” “那你呢?”明岚莺看着他,眼睛里很平静,好像只是问一个普通的小问题。 叶绝律面不改色的举起一只手,“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 “那就行。” 如果叶绝律也有抓金雕王的想法,明岚莺不知道该帮谁,一个是她现在的生活保障,一个是她以后的帮手。 快到家时,两人默契的同时松开手,冬夏带着宁儿在院子里等着,远远的也看到了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回来的,心底也为两人高兴。 “明娘子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药没处理呢。” 明岚莺装了一篮子鸭蛋给她,“别客气,你太瘦了,吃些鸭蛋补补也好,给你祖父补补也好。” 冬夏推脱不掉,只好再三道谢这才拎着篮子走了。 叶绝律在外面收拾鸭粪,明岚莺在平整的石板上用沾了水的毛笔继续教宁儿识字,她没教什么成年人的大道理,有些事,宁儿反而比其他人懂得多。 家里该添置的都添置了,银子该花的也花了,但大型家具还没换,叶绝律也没说换,她就有点其它的打算,还剩余两百一十二两多的碎银子,明岚莺心里踏实的很。每日都安排的很充实,有钱赚有饭吃,还能有余粮,体重也在每日往下掉,现在已经能看到身形了,叶绝律每天照常披星戴月的去铁匠铺,只不过没有再去干搬货这种重活了。 日子总是慢慢的越过越好,天气也是慢慢的变冷,和冬夏唠嗑的时候,明岚莺知道再过一个月开始下霜下雪,就是真的入冬了。 霜雪还没来,一个不速之客先来了,是明岚莺的老熟人冯奶娘。 朴素的青布马车高调的在村子里寻问了一圈她家的住址,然后缓缓停在院子外面,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身藕荷色描荷花的褙子,繁琐的发髻梳的油亮,插着四根金钗和一对金打的掩鬓,脸上擦着浓郁的脂粉,看派头是比寻常人家的当家夫人还金贵的样子。 冯奶娘一脸嫌弃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明岚莺抱着大木盆撒谷糠喂鸡鸭,她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高调的马车,但直觉告诉她没好事,所以装作没看见。 冯奶娘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明岚莺,还是胖胖的样子,身上的衣裳好像也不合身,一头长发随意的扎了个粗俗的麻花辫,没有任何首饰装饰,袖子大大咧咧的撸起,还围着粗布围裙,抱着个大木盆,看起来和村里干脏活粗活的乡野妇人一样。 “我的大姑娘啊!你受苦了啊!你这么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怎么被欺负成这样了啊——” 冯奶娘突然哭丧似的嚎了一声,周围林子里歇息的野鸭都给吓一跳,骂骂咧咧的飞远了。明岚莺烦躁的放下木盆,前身能过成现在这样,明家许多人都功不可没,包括眼前亲自带着她长大的冯奶娘,前身没明白的事,她记忆里都清清楚楚的。 双手叉腰怒视着她,“你谁啊?在别人家门口哭丧似的,爹妈没了?” 冯奶娘的干嚎声一下卡在嗓子眼里,装模作样抹眼泪的手也悬在半空,明岚莺舀了盆水洗手,顺手把脏水泼出去,刚好泼到冯奶娘脚下。 “哎呦我——”冯奶娘跳脚的躲开脏水,刚要骂她小贱人,一抬眼和明岚莺冷漠的眼神对视上了,不知为何心里突的一跳,有点害怕的下意识闭上了嘴。 一眨眼,明岚莺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看着她笑得眉开眼笑的,仿佛见了亲人,“哎呀奶娘!是你啊!我远远的看不清你,你怎么不早说呀!” 刚才那令人心惊的眼神好像是幻觉一样,冯奶娘愣愣的回过神,“大姑娘,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啊我的老天爷啊!姓叶是不是虐待你了?哎呦我的大姑娘啊,从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这样真是心疼死我了,你跟奶娘说!奶娘替你做主!” 明岚莺眼睛一亮,紧紧抓住她的袖子,“奶娘你带我会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这里哪哪都不好!我要回去!” 冯奶娘一顿,“行,奶娘带你回去,但是这现在还不行,还需再等等……” 明岚莺立马变脸了,蛮不讲理的样子,一下用力的甩开她的手,“那你来干什么。” 冯奶娘龇牙咧嘴的捂着胀痛的手腕,想怒又只能赔笑,“老奴想念您啊,林姨娘和三姑娘都牵挂着您呢!” “那她们有没有托你带东西给我?” 明岚莺看着她头上的金钗,心里盘算着能抢过来几根,必要让她出点血。 “这,这倒没有,不过大姑娘再等等,很快就能接您回京了,回京后您想要什么都有。” 明岚莺顺手在围裙上随意的擦了擦,伸手到冯奶娘面前,“好啊,既然现在不能带我回去,但是我没钱了,我想买几身衣裳都没有,她们没给我带东西定是不想念我,奶娘既然都亲自来看我,那先给本小姐点银子花花,本小姐可以勉为其难的在等一阵。” 冯奶娘面露难色,明岚莺立马就变脸,“怎么?奶娘不乐意?那我现在就要回去找祖父理论!都不管我死活,现在你又来干嘛!走走走!赶紧走!” 冯奶娘连忙拉住她,“没有没有,大姑娘想岔了,老奴出门没带多少银子——” “有多少先给多少,本小姐还不乐意呆在这!” 冯奶娘一咬牙,掏出钱袋子,本来想给了几十两算了,结果整个钱袋子都被明岚莺抢去,明岚莺打开一看,散银子加银票也就一百多两。 偏偏明岚莺还露出嫌弃的神色,“本小姐看你头上的金钗成色挺不错的,拿来吧。” 冯奶娘心都在滴血,拿了两根金钗给她,明岚莺毫不客气,钱到手了,金钗也到手了,冯奶娘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大姑娘,你都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点异常之处?比如姑爷?” “异常?什么异常?”明岚莺暗道果然来了,上次高德出现在这里刁难叶绝律被她怼回去了,明岚莺猜他会回去说一嘴,这冯奶娘可能只是探路石。 “就是一些和村里人不一样的地方。” “哦——这倒是有……” 明岚莺声调拖长,暗暗观察她的反应,冯奶娘果然急了,“对对,大姑娘不妨跟奶娘说说,夫人去的早,您在这这么久也没个贴心人,有什么事跟奶娘说说看。” 明岚莺后唇一笑,神神秘秘的凑近她,压低声音说:“他每天早出晚归的……” 冯奶娘凑近了听,激动的点点头,生怕自己错过一个字。 “还和宋家的宋姗姗那狐媚子勾搭不清,来了边塞后都不碰我了!” 冯奶娘:“……?” 冯奶娘激动的心就好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明岚莺强忍着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皱眉叹气。 “他是不是伤哪了?怎么就不行了呢?你给我想想办法。” 冯奶娘无语哽咽,先不说她满脑子只想着的床第之事,让叶绝律对着她的一身肥肉下手,这不是为难人嘛! 明岚莺还在说,“我也很无聊嘛,他都不碰我,每个深夜都是我一个人过的,你有没有那种药啊?” 冯奶娘连连摇头,“这、这真没有。” 明岚莺遗憾的切了一声,冯奶娘不死心的还想套点话,“大姑娘,那还有其他的异常之处吗?有没有和谁联系过?除了打铁之外他还有没有去干了什么?”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他还能干什么,我在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他也不碰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冯奶娘无力的妥协了,不想问了,这没脑子的大姑娘现在就是个满脑子床事的怨妇。 明岚莺瞪了眼冯奶娘,“你什么时候带我回京!” 冯奶娘一激灵,开始花言巧语劝说她,要回京可以,但是得先盯着叶绝律的举动,有异常就要告诉她。 明岚莺假装动心敷衍的答应了,冯奶娘也不想多留一边说着告辞一边往外走,明岚莺把玩着两根金钗在后面追着喊。 “你记得下次多带点银子给我,你不够就跟我祖父要啊,不然本小姐在这要饿死了!区区百八十两银子而已,本小姐看你头上还有两根金钗,在给我一根还债吧!” 冯奶娘踉跄的爬上车,谁想到明岚莺一手扒拉住了车沿,笑得臭不要脸,“奶娘跑什么呀,东西还没给呢!” 冯奶娘心都在滴血,但是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套话和赶紧逃,抖着手递出第三根金钗,明岚莺毫不客气的一把薅走,还顺气拍了一下马屁股。 “行了,你走吧,有消息我就记下来。” 马车一颠,冯奶娘摔进车厢,“好好——哎呦!” 明岚莺一只手三根金钗看着马车远去,那一溜的小麻雀又来她家蹭吃,明岚莺撒了一大把,让麻一帮她个忙。 “麻一,交给你个重要的任务,完成了你们这个月的粮我都包了。” 麻一挺起骄傲的胸脯,“你说吧。” “刚刚那辆马车看见没,你去和那匹马聊聊,跑欢点,最好颠死里面的老太婆,最好把那人住哪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麻一爽快的答应了,吃完了粮就带着一溜的小麻雀飞去了。这荒凉的边塞,人们出行都用骡子过牛车,像马车还是不多见的,麻一带着兄弟们很快就在几辆马车里找到了。 麻二冲上去围着马转了两圈,很快就完成了交易,不过片刻马儿就很抽风了一样上蹿下跳的,御马的马夫连挥鞭子的机会都没有,勉强抓住缰绳一颠一颠的,马车里也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溜的小麻雀就远远的跟在后面。 麻四:“我们要去哪?” 麻三:“跟踪他们,告诉明娘子。” 麻五:“那匹马疯了哎哈哈哈哈哈哈。” 麻二:“是个聪明的马,是个聪明的马!” 麻四:“我们要干嘛?” 麻一:“安静的跟着,别跟丢了。” 麻四:“哦……然后呢?” …… 第七章 “出轨”被听到啦 明岚莺在家数着银子,一百三十两加上三根金钗,现在的她算是小有资产了,欢欢喜喜的把银子藏进瓦罐里,金钗打算让叶绝律带去当了。 一溜小麻雀很快就回来了,麻一挺着小胸脯骄傲的说:“我们看到了,那个老太婆就住在镇上的小客栈里。” 麻二:“那老太婆被颠的人都傻了,人都傻了!” 明岚莺心情愉悦的撒了一把小米和谷糠,“做得好,你们派个聪明的去帮我盯着那老太婆。” 麻四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为什么?” “吃人嘴短听说过吗?你们不帮也没关系,我回头就跟你们大人说你们坏话。”明岚莺坏坏的笑笑,“你们帮我这个忙,以后你们饿了都可以来我这吃饭。” 一溜小麻雀商量了一会,麻一扑棱着小翅膀飞到她面前,“成交,今年冬天你得给我们做个保暖的巢。” “可以。” 傍晚叶绝律回来,明岚莺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顺便把金钗包好给他,让他明天去当了。 叶绝律握着手里的金钗,看着明岚莺的眼神复杂,明岚莺一边叠衣服一边乐呵呵的说。 “我觉得我每次瞎编一点你的消息,然后去换银子,这不比每天收拾鸭蛋舒服多?你觉得呢?” 叶绝律没理她,明岚莺也只是随口说说,瞎编消息骗银子是挺美的,但是危险系数也太大,万一被发现是假消息,她们都得玩完。 晚上睡前,叶绝律又在明岚莺要睡着是问她,“你今日,为何不跟你奶娘回去?” 明岚莺打了个大大打哈欠,“我也想哈——回去后安全还富饶,不用提心吊胆的,多好,但是我还没那么大本事与虎谋皮,而且要走,我肯定是带宁儿一起走。” 叶绝律沉默良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依旧清楚的看着明岚莺满脸困意的样子,“你想走可以,我给你休书,但是宁儿不会跟你走,他是我儿子,律法也不会允许他离开我。” 明岚莺一愣,“凭什么?他也是我儿子。” “凭他姓叶。” 明岚莺:“……” 呸!就一个姓,她不稀罕,大不了偷偷的走,和宁儿去天涯海角,有钱了买大宅子,在请看家护院的也不怕被人欺负,对外就说守寡。 不过现在她是走不掉,一没能力二没财力,还是得和叶绝律搭伙过一段日子,愁啊…… “叶绝律,冯奶娘就暂住在镇上的小客栈里,我不知道她要呆多久,但肯定没安好心。” 叶绝律:“我会在,你放心。” 明岚莺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才不放心的,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这个弃子挺多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叶绝律:“……” 叶绝律翻了个身不说话了,明岚莺一个人静静的看着黑暗发呆,过了许久都没睡意。 院子里突然传来灰色小松鼠的声音,明岚莺披了件外衫轻手轻脚的出去。 “你怎么来了?” 灰色小松鼠抖了抖尾巴,“金雕王大人这几日被那群人撵的快累死了,你是人,你想想办法。” 明岚莺一挑眉,“你们大人不是很多手下吗?放野兽啊?” 灰色小松鼠气鼓鼓的说道:“他们都不怕死的,金雕王大人放了凶兽去咬人,还亲自去叼人,死了好多,但是他们有武器,人也多,都不怕死。” 明岚莺震惊了,金雕王的巢穴在悬崖峭壁上,这群人真的是疯了,“你们家大人麻烦大了,这群人竟然都不怕死的往前送。” “死的都是罪奴,那些高官都在后面放箭,可恶的人!” 明岚莺不敢置信,罪奴?!叶绝律现在的身份就是罪奴啊! 高德这小人必定会对叶绝律下手,叶绝律又被废了只手,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抓金雕,更何况高德这狗东西一直想弄死他。 “你明晚让你家大人来一趟,我跟它商量商量。” 明岚莺心累,就算她以后打算守寡,但现在不想啊!金雕王和叶绝律都是她的生活保障,她现在谁都不能失去。 等明岚莺满怀心思睡过去后,叶绝律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从明岚莺下床他就有所察觉,但相处时间长了早就对她放下戒心,等了半晌见她还没回来才发现不对劲。 当他意识清醒大半,想听院子里的动静的时候,只听到一句“明晚让你家大人来一趟。”,这让他彻底清醒了。 这女人在这里竟然还有姘头!荒唐! 白天叶绝律依旧去铁匠铺,宁儿在家安静的学写字,明岚莺又让叶绝律带了两匹布料和一袋棉花回来,快入冬了,一家人的衣裳还没准备好。 明岚莺看了眼自己的身形,这段时间的锻炼和控制饮食已经瘦了一大半,但还不是她满意的,衣裳都不想换新的,凑合着穿。 “宁儿,我们去找冬夏姐姐玩好不好?” 宁儿乖巧的放下笔,小跑过来牵住她的手,仰头笑了笑,明岚莺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这段时间她瘦了,宁儿也长了点肉,个子也长了点,幸好给他做的新衣裳都做大了些,在长一两年也还能穿。 明岚莺带着布和棉花去找冬夏,正好看到赵太医在接诊,稀奇的多看了两眼。 “冬夏,我们来找你玩啦!” 冬夏连忙出来迎接她们,“明娘子,宁儿!快进屋坐,怎么还带了布和棉花?明娘子是要做冬衣了吗?” “对,但是我不太会做,你能教教我吗?嘿嘿。” “当然可以!” 明岚莺带了两人份的材料来,想着冬夏教她做,顺便给小姑娘自己也做一件新衣,“冬夏,你祖父开始接诊了?” 冬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亏了明娘子,我祖父变通了很多,这些天也时不时的看个诊,也攒了些银子,今年冬天应该能熬过去。” 明岚莺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姑娘,什么熬不熬的,有事就来找我,或者找你叶大哥,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冬夏感动的笑了笑,“嗯!” 明岚莺把宁儿的启蒙书带来了,宁儿就在一边一会看书一会配合明岚莺比划量身形。 “我想给宁儿先做一件,还有块桃红色的布,你给自己做一件我看看。” 冬夏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明娘子你放心,我有冬衣的。” 明岚莺强塞给她,赵家这些年怎么过的她还有点印象,冬天都是硬生生熬过来的,哪有几件御寒的冬衣。之前的明岚莺有些刻薄,对谁都不好,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人会对她好,她有这个条件,当然不会看着不管。 “你叫他一声叶大哥,那我怎么说也是你嫂子,嫂子不能让你白教我呀,再说了,我还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是大事呢!” “嫂子……”冬夏没有兄弟姐妹,在村里也没几个同龄的朋友,叶绝律是出于祖父的恩情一直照顾接济他们,但明岚莺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们家于她没有半点恩情,“你说!” 明岚莺看了眼隔壁屋子,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待会说,先教我做冬衣,我要做两件呢!一件宁儿的,一件赵冬夏的,你先帮我做赵冬夏的那件。” 冬夏哭笑不得,满心的感动和欢喜都快溢出来了,抱着那块桃红色的花纹细布红了眼眶,“嗯!” 明岚莺是真不会做这种加厚的衣裳,之前给叶绝律和宁儿做的都是秋天的衣裳,细布的内衫和中衣加粗布外衫和长裤,都是单层单件的,虽然做的慢,但好歹简单点。冬衣不仅是两三层的,还要夹棉,棉也要固定住,不然会跑。 冬夏女红好,也有经验教的仔细,明岚莺学的认真,针脚更结实细腻了,隐隐有了个雏形出来了。 明岚莺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宁儿看到了连忙放下书给她按肩膀,冬夏帮她加了两针固定,笑道:“宁儿好懂事,嫂子教的真好。” 明岚莺感受着肩膀上微弱的力道,欣慰的笑了,没白疼,隔壁的病人连连道谢的走了,明岚莺正好和冬夏说事,“宁儿去看看你赵爷爷,他看完诊了也累了。” 宁儿乖乖的去隔壁,明岚莺收好布料,悄悄的问她,“你会做迷药吗?或者蒙汗药?” 冬夏惊讶,“嫂子你要这药做什么?” 明岚莺笑嘻嘻的搓搓指尖,“掺到谷子里,抓几只麻雀炸了吃,改天给你带炸麻雀。” “炸麻雀?这能行吗?” “你的药当然可以,等抓到了分了肉吃!嘿嘿。” 冬夏不在意那新鲜的炸麻雀,只听明岚莺的话,去给她拿了一小包药。 明岚莺晚上和金雕王商量,所以需要叶绝律睡得深一点,怕惊醒他,下点药睡得香点。 晚上明岚莺煮了青菜肉汤,先和宁儿吃了晚饭,叶绝律因为要去当金钗所以回来晚了点,正好她干坏事。 叶绝律回来先把钱袋子给她,“三根金钗分开当的,当了三十六两。” 明岚莺开心的数银子,“这么多?这奶娘挺肥,下次多讹点。” 叶绝律去锅里拿饭菜,自从家里条件好点后,明岚莺给他装饭的碗换了个大的,满满的一大碗饭上面盖着炒菜,再加上一大碗的青菜肉汤,蒙汗药下在了汤里。 叶绝律每次吃饭都会吃得干净,明岚莺一点都不担心药效不够。 明岚莺把银子藏进瓦罐里,叶绝律喝汤的动作一顿,“羊羔的草好像快没了。” “是吗?”明岚莺起身拿起墙角一捆草料去了院子,看了眼羊羔的饭槽,草料真的快没了,幸好囤了些在屋子里。 回屋时,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被清空,叶绝律和衣躺在了床板上,明岚莺一挑眉,药效这么快的吗? 收拾了碗筷,哄着宁儿入睡,等到院子里扑棱翅膀的声音落下,明岚莺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这寂静的乡村,金雕王矜贵的现在院子里的树枝上,明明离旁边的树林较远,林子里的野鸭们还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都缩着脖子埋进羽绒里。 “女人,你找本王?” 明岚莺观察了他一圈,见羽毛还是那么亮滑,放心下来,“好久不见,我还有点担心你,是我想多了。” 金雕王骄傲的抬起头颅,“区区凡人,能奈我何?” 明岚莺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你下来,我仰着看你脖子疼。” 金雕王勉为其难的扑棱下来,屋子里本该熟睡的叶绝律悄然睁开了眼,眼底清明,他曾跟随当今陛下多年,和赵太医相熟,赵太医用惯的蒙汗药他怎么不认得。明岚莺对他下药他就防备着,听见她半夜出门,就在院子里和别人见面勾搭,一字一句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叶绝律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金雕王理了理羽毛,“你男人呢?” “睡了,我给他下了点药,不然不敢叫你来。” 叶绝律拳头紧握,他只听得见明岚莺一人的声音和呼吸,另一个要么武功在他之上。 金雕王不屑的摆头,“没用的男人,你好好修炼,早日窥破天机,助我一统天下,本王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强者!” 明岚莺无语扶额,“啊是是是,你比叶绝律强多了。” “你找本王来是想到办法助本王脱身了?” “办法不是什么好办法,既然你不想离开这里,那就假死,在他们面前假装起火烧死,然后你跑远点,找个替身代替你在他们面前被烧死。或者找一个骨头身形跟你差不多的,把皮肉撕干净,扔在你的窝里,然后你闭关躲起来,每天的吃食我去给你送。”明岚莺觉得第二个方法可行,“躲个三五个月,等他们走了你在出来。” 叶绝律眉头一跳,杀人藏凶!说的跟杀鸡一样简单,如此心狠手辣,这女人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这种手段只有卑鄙的人才会用,本王才不用,本王难道还会怕他们!”金雕王倨傲的挺起胸脯,“想猎杀本王的人何止千百,又有哪一个得逞的,本王只是陪他们玩玩而已,辽阔长空,本王要想藏,易如反掌。” 明岚莺也没办法了,金雕王可能怕火也不想隐藏委屈自己,“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金雕王锐利的眼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你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本王看很多男人都对女人不好,你有本王做靠山,要不要本王替你教训他?” 明岚莺一愣,转而笑了,“没有,我们相处的还不错,你别乱来,叶绝律怎么说也是我儿子的亲爹,现在还不能撕破脸,况且我和他终究不会是一路人,早晚会分道扬镳的,你别瞎掺和了。” 叶绝律捏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早晚分道扬镳?原来她一直记着这件事,这女人! 金雕王见装也不插手,明岚莺打了个哈欠,“没事了,你走吧,我就是担心你出事,你自己小心点,还有,以后别送兔子了,吃腻了,叶绝律也会怀疑。” 叶绝律双手紧握着拳头,原来如此,他还曾想过是她进山抓野兔,没想到这些野兔都是野男人送的,恶心! “本王知道。”金雕王挥动着翅膀飞向寂静深沉的夜空。 明岚莺羡慕的看它自由自在的在空中翱翔,也难怪它不把人类放在眼里,毕竟它见过更大的世界。有的时候明岚莺也很庆幸,她有解灵语这样的精神能力,能听懂小动物的话,能听见它们眼中的世界。 夜风很凉,明岚莺裹紧衣服回屋睡觉,叶绝律闭上眼装睡,等明岚莺在旁边床板躺下后,他忍着把她踹出去的冲动,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明岚莺起来,发现锅里给叶绝律做的的干煸兔肉没动,还觉得奇怪。咋?她做的不好吃了还是他也吃腻了? 他不吃就自己吃,明岚莺做了点窝窝头和菜粥,配着干煸兔肉吃得也挺香。 早上去陈屠夫那里买了点新鲜的瘦肉,炸了酥肉撒上研磨过的花椒粉和辣椒粉,给宁儿尝个新鲜,又包了点给冬夏送去,虽然没有炸麻雀,但是有炸酥肉。 冬夏依旧是不太好意思,非要帮她干活,明岚莺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啦,跟我还客气这么多,是不是不喜欢我呀?那我下次可就不来了。” “没有!”冬夏知道明岚莺只是玩笑话,但还是急了,“最喜欢嫂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岚莺逗了逗她,没想到能得到小姑娘的真心表白,还挺不错。 “正好我把冬衣带来了,你教我继续做吧,我感觉我有一处没改好……” 明岚莺做的慢,还容易扎到手,冬夏剪了点粗布绷带给她缠了手指,“嫂子的手生的好看,回头我拿两罐手脂膏药给你,睡前涂抹可以起到保养的作用。” “真贴心,谢谢冬夏。”明岚莺翻看了两眼,只是骨节长了些,还有些糙了,但冬夏觉得好看,那就还行,“对了,我们这种身份的,可以买房子吗?我现在住的茅草屋破损太严重了,又不好翻新。” 冬夏:“应该可以,宋家的房子就是买的两进宅子,还重新翻修了。” “那买地呢?” “那不行。”冬夏摇摇头,“我们这种身份的是不允许有过多的私人财产,况且这里太冷了,地也不是很好,产出少,买地也不划算。” 明岚莺点点头,明白了。边塞虽然苦寒,但是也不缺有些人家里有钱,村里房子方面有两个极端,有些人家里砖瓦房有空余,有些人家里茅草屋破败。 为了今年的寒冬能舒服的度过,明岚莺决定这两天买个两居室带院子的大屋子,每天和叶绝律一间屋子也不方便,长的好看身材也好,移动的优质荷尔蒙男银,只能看不能女票,也挺难受的。 “要跟叶大哥说一声吗?让他出面。” “不用,你叶大哥忙着赚钱,这事我自己去做主就行。” “那嫂子可以去找里正帮忙,价格公道些,给里正一点好处就行。” “行。” 明岚莺在冬夏这里做了会针线,和赵太医拌了几句嘴,把小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心情愉悦的去陈屠夫那买了两天肉,还带了半篮子鸭蛋。 里正也很好说话,定下来议价就给她找到了一处房子。 房子在最东边,旁边挨着原屋主的兄弟家,听说明岚莺高价买房子,另一家妇人也来找明岚莺。就是房子小了些,家具什么的也没添置几件,位置也偏远些,但是去年新盖的,一直没人住过,只要三十两,还离赵太医家近,明岚莺就爽快的买下了。 这价格比市面上的高出了一半,但明岚莺给的爽快,屋主还打趣她又找家里要钱了,明岚莺毫不在意,“当然,家里有钱接济我,我为什么要委屈了自己。” 房子买下了,但房契上只能写上叶绝律的名字,明岚莺有些郁闷。 晚上叶绝律回来,对着突然多出来的房契目瞪口呆,明岚莺得瑟一笑,“怎么样?” 叶绝律把房契收好,塞进她的袋子里,“你还剩多少银子?” 明岚莺刚数过,“三百多两,多着呢!” 叶绝律:“别乱花,你现在身上有点银子傍身是好事,你会赚钱,我也放心。” “我当然知道。”明岚莺怪异的看着他,“你这两天对我有意见?” 她忍了好几天了,叶绝律这两天就像在跟她闹脾气一样,不冷不热的,爱搭不理的,奇奇怪怪的。 叶绝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 明岚莺眉头一挑,我不信。 第二天叶绝律去铁匠铺后,明岚莺去找冬夏打探情报,还真打听出了点八卦,还是关于宋姗姗的。 冬夏也知道宋姗姗和明岚莺不合,但她是完全站在明岚莺这边的,“宋姗姗病了,但这件事吧……其实事出有因,我也是听我祖父说的,嫂子你不要和别人说。” “嗯嗯,我知道!” 冬夏:“其实她是想离开这里。” 明岚莺一愣,“离开?她怎么离开?” “她在京城有很多玩的要好的手帕交,会帮她回去的,她现在浑身发红起疹子水泡,其实是我祖父的药所致。” 明岚莺微微蹙眉,“她怎么想着要回去了?” 冬夏摇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明岚莺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叶绝律知道吗?” 冬夏迟疑道:“应该是知道的,宋大哥和叶大哥交好,宋姗姗出了这么大的事,叶大哥不可能不知道。” 明岚莺皱着眉思索良久,“我也觉得……” 第八章 情敌放狠话 冬夏却想的不是这个,“嫂子,有什么事,你跟叶大哥两个人说清楚了就好了,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和叶大哥闹起来了。”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我知道,放心吧。” 明岚莺没觉得这件事会给她有什么影响,宋姗姗突然想回京可能是出事了,而叶绝律可能也知道出事了,所以这几天才对她不冷不热的,估计事还挺大。 但是,说的凉薄一点,这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会影响到她规划的未来,她就装作不知情就好。 可是没想到宋姗姗竟然想见她,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俊一找上门来请她,明岚莺十分不客气的拒绝,“我跟她没什么交情,就不见她最后一面了吧?免得她晦气我也晦气。” 宋俊一不敢置信,“姗姗都已经这样了,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又能如何?你这人怎么这样!” 明岚莺掏了掏耳朵,“你确定?你要是不怕她被我气的提前归西,我就去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开。” 叶绝律今天没去铁匠铺,此刻刚收拾完鸭粪,“她既然不想去那便算了。” “谁说我不去了?”明岚莺突然就叛逆了,偏要去看看还能有什么幺蛾子,“还不带路?” 叶绝律不动声色的冲宋俊一摇摇头,宋俊一忍着火气在前面带路,宁儿想跟着她去,被明岚莺拦住,“你跟爹在家里,那里不吉利,小孩子不能去。” 宁儿听话的在家里等她,明岚莺跟着宋俊一走了一刻钟才到气派的宋家,两进的小院,在这里算是大户人家了。宋姗姗的闺房虽然陈设简单,但是布置的十分用心,素雅的帘子和花瓶里的鲜花,书案上还有半干的字。 宋姗姗的半靠在床上,带着面纱遮面,眼神中却没半点虚弱之色,不得不说赵太医的药真好使。 明岚莺坐在离床远远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连笑都懒得笑,“有什么事说吧,我忙得很。” 宋姗姗眼神笃定的看着她,“我的身体怎么样你肯定知道了。” 明岚莺扣着指尖,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是吗?那又如何?” 宋姗姗冷声道:“不管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我回京了,我也不是放弃叶大哥的。” 明岚莺轻笑一声,“我算是见识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以为别人会说你痴情深情?有脑子的都知道你这是臭不要脸,天天盯着别人家的男人看,还大家闺秀呢?怎么这么想做妾?” “你!” “可惜你要回去了,也见不到你叶大哥,我也想成全你们的,只不过你叶大哥不同意啊,我也没办法~” 宋姗姗双手攥紧床单,白皙的手背上隐隐爆出条条青筋,杏眼通红怒瞪着她。 “呦~这就生气啦?你就没想过你叶大哥对你没有一点意思吗?啧啧啧——真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么多年了,你叶大哥对你有意思早就娶你了,不然哪有我现在的位置?”明岚莺笑嘻嘻的看着她,“你就算做贱妾,我也不会喝你的茶的,我嫌恶心。” 宋姗姗怒视着她,“明岚莺!你给我等着,你不过是生了个哑巴儿子,叶大哥看在儿子的份上才留着你!我迟早让你死无全尸!” 明岚莺也不笑了,眉眼冷淡下来,看起来有些冷傲,“那我等着,不过有些话还是提前告诉你,我如果出了意外,你叶大哥也不可能独活。” 会被她拉着一起同归于尽。 宋姗姗恶狠狠的瞪着她喘着粗气,恨不得现在把她碎尸万段,明岚莺懒得在听她废话,拍拍屁股走人。 离开宋家,她连忙去找了冬夏,慌慌张张样子,像是沾到了脏东西。 “冬夏,冬夏!你快给我看看,宋姗姗有没有给我下毒,她直言要让我死无全尸,吓死我了!” 冬夏哭笑不得,却还是替她摸脉检查,“嫂子,你想多了,那么厉害的毒她怎么可能有。” “那可不好说,她直言要让我死无全尸,这女人为了叶绝律可真是疯了。” 冬夏相信她的话,蹙着眉有些不敢置信,“她真这么说?嫂子你以后还是小心点她。” “当然。”明岚莺左右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腿,“你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沾到脏东西,我在她屋子里呆了那么久,别沾到一些不该沾的东西带回来了,太晦气了。” 冬夏捏了捏她的腰身,惊讶的叫了一下,明岚莺一惊,“怎么了怎么了?真有?” “有!嫂子,你瘦了好多!” 冬夏嘴角扬笑,拉了拉她宽大的衣摆收紧,她的衣裳都不合身了,松松垮垮的遮肉是遮肉,就是看起来有些慵懒。 明岚莺掐着隐隐有曲线的腰身,她基数大,要瘦下来其实很快,加上她狠的下心,这段时间效果也很明显,“不枉费我这么久的断食锻炼,可是还是胖,按我现在的速度减下来,应该还要小半年的。” 两人的话题立刻就转移到了减肥和身材塑形上,坐在院子里听两人说话的赵太医突然咳了咳,动静还挺大。 冬夏疑惑的探出头,“祖父?” 赵太医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湿从内生者,必其人膏粱酒醴过度,或嗜饮茶汤太多,或食生冷瓜果及甜腻之物……其色白而肥,肌肉柔软,而此地寒多燥,食多肉荤,好静恶动若过食肥甘,又疏于劳作运动,或久坐久卧,使体内精气不能消耗,日久必积聚而成肥脂,治法总宜辨其体质阴阳。” 明岚莺也探出脑袋,但一个字都没听懂,冬夏却两眼一亮,“祖父,你有法子让明娘子瘦下来!” 冬夏笃定的话让明岚莺一愣,赵太医捋了捋山羊胡,“这有何难?她已经管住了嘴,也好动,加上针灸拔罐和汤药调理,事半功倍。” 明岚莺错愕,还能这样?! 冬夏激动的摇了摇明岚莺的胳膊,“祖父您教我,改天我帮嫂子试试!” 明岚莺举双手同意,“好啊好啊!冬夏你赶快学,我回去做熘鱼片、炸土豆条、炸酥肉、蒸糕点作为谢礼!” 赵太医哼了一声,“谄媚。” 明岚莺笑眯眯的搓搓手,“您老人家不动,我瘦下来也是为了叶绝律好,娘子的美貌也是男人在外的底气。” 赵太医瞪大了眼,“胡说八道,厚脸皮的,别带坏冬夏!” “是是是。”明岚莺笑得眉眼弯弯,“回头再给您炸几两花生米,做两凉菜,给您下酒。” 冬夏也笑了,“祖父,还要多久嫂子能瘦下来?” “不宜太快,伤身。”赵太医捻着胡子,慢条斯理的说道:“管住了嘴,适量的操练,两个月最佳。” 明岚莺开心坏了,比她预想的要快,“果然是杏林圣手,医术高明,全靠您了!” 赵太医笑骂了句,“瞧这点出息,女子不能总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你也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明岚莺乖巧的点头,“我晓得我晓得,但是爱美是人之常情,您老放心,我心里有谱。” 赵太医无奈的叹了口气,似遗憾,似无力。 明岚莺回家后,发现叶绝律还在家里教宁儿识字,像是有事要跟她商量。 “今日不用去铁匠铺吗?” “嗯。”叶绝律揉了揉宁儿的头,让他去喂小羊和小鸡,“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吧。”明岚莺喝了口水,又掏出瓦罐数钱,这是她的小爱好,数钱使人心情愉悦。 叶绝律看着一桌的银子银票,犹豫了一下,掏出他的钱袋子一起放桌上,“我想在买一处房子给赵太医爷俩。” “赵太医现在也接诊了,冬夏说也是攒了点银子。”明岚莺不是没想过,但是依照赵太医的傲骨和冬夏的心理,这样做好像不太尊重他们,所以她在想别的办法。 “我知道,但是冬天很快就来了,今年是严寒,时间更长更冷。” 明岚莺好奇的拿过他的钱袋子数了数,上次分他的都没花,还多出了两贯钱,想来是他攒的。 明岚莺没说话,拨了十两银子装进他的钱袋子,“一共二十多两,我建议是帮他们翻新房子比较好,一是我们的新房子就在他们旁边,离得近,二是翻新省钱,他们也不用搬家那么麻烦,也容易接受,最好是你亲自帮他们翻新。” 二十两完全可以买个新的,但是明岚莺想的周到,材料用最好的,二十两翻新完全够,家具还能再打两套,叶绝律默默了收下钱袋。 “多谢。” 明岚莺戏谑的看着他,“软饭好吃吗?” 叶绝律:“……”不得不低头。 “手上银子够,翻新的话就一劳永逸,翻的好一点,材料什么的选好的,结实的。”明岚莺把剩下的银子数了数,在收好,放瓦罐的时候,才发现墙角里的一个布包。 掏出来一看,是她之前藏的首饰,差点忘了,当了估计也不到八两银子,但留着也没用,明岚莺现在看不上,还是拿去当了,把布包递给叶绝律,还另外给了五两碎银子。 “明天偷偷拿去当了,顺便给自家定制一套家具,要齐全,要好一点的木头,打磨的光滑点送到新居那里,然后被褥什么的买三套新的,一起送到那里。还有定一个木匣子,我藏银子安心些,瓦罐不踏实,就先这样。” “这是你的陪嫁。” “哦,我知道。” 赚钱就是用来花的,花了还能在赚,明岚莺是个非常物质的人,喜欢钱,也喜欢花钱。明岚莺不在乎这点东西,反正之前原身也想当了这东西换路费,和她现在当了换生活费也没差到哪去。 “顺便去新居那里检查一下,我上次看了感觉差一间洗浴室,你回头找几个人在厨房旁边建一个,院子够大,建大点宽敞点,钱够。” 叶绝律捏着小布包,明岚莺已经做主了的事,他也没办法拦着,下意识的想以后买更好偿还给她。 把五两碎银子还给了她,翻新旧屋定制家具用不了二十两,他手上二十多两够用还能有余。他还没去看过新居,只知道位置,房契上写着占地是挺大的,正好顺路去看看,带着布包和钱袋子出门了。 “知道了,我去找工匠商量翻新的事,赵太医那边需要你去说。” “可以。” 这大概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样子吧,分工明确,互相帮助,但交情不深。 明岚莺本来想明天下午再去找冬夏,没想到人家一大早就来了,还带着祖传的药箱子。 “嫂子!祖父昨天教了我一天,我熟练后立马来帮你了!” “这么快?冬夏真厉害!” 冬夏兴奋又有些犹豫,“嫂子,你敢让我扎针吗?我只在铜人身上试过,还没在人身上扎过。”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冬夏这么厉害,我当然放心,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明岚莺刚好做了一篮子糖葫芦,山楂是花了两百文巨资在李掌柜那买了一小篮,做成一小串一小串的糖葫芦,晶莹可爱。给冬夏尝了个新鲜,塞了一小把给宁儿,让他在周围放小羊玩会儿,“去吧,别跑远了。” 宁儿乖巧点头,明岚莺顺手从墙角的谷糠里抓了一把撒地上,一溜的小麻雀扑棱着翅膀下来啄食。麻三替她监视冯奶娘了,但多了一只瘦小的麻六,明岚莺对麻一使了个眼色,麻一领会到任务来了,吃饱后带着一溜的小麻雀帮她看孩子去了。 “嫂子宽衣趴着吧,今日要扎的穴位在背后,都是女子,你别害羞,我不会多看的。” 明岚莺好笑的捏了捏她纤细的腰,“我怕你害羞,我一坨肥肉也没什么好看,你放心的扎吧。” 冬夏关上门,铺好针,摆好艾柱和火罐,点了根蜡烛用来烧艾,一只手捏着针一只手在她背上游走摸着穴位,一柱香后才停下来歇息。 冬夏舒了口气,“嫂子的皮肤细腻,骨架匀称,瘦下来了一定很好看。” 明岚莺忍着痛意直吸气,听到冬夏的话勉强的笑笑,冬夏才发现她脑门上一层细汗,吓了一跳。 “嫂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哎呀我给你撤了吧!” “不、不用……”明岚莺疼得有些无力,虚软的抬了抬手,“没事,是我自己怕疼,问题不大,等我缓缓,我有事跟你说。” 冬夏惊疑的观察了好一阵,等明岚莺缓过这阵痛,才相信她没事。 “这针灸拔罐艾熏都不怎么痛的呀?嫂子你怎么疼成这样?是不是有隐疾?我让祖父给你仔细瞧瞧?” “没事,只是我比较怕痛,从小带的毛病,没多大事。”明岚莺趴着不能动,只能用手虚虚的按住她,“正好我有事跟你说,你坐下听。” “好。” 冬夏小心翼翼给她擦拭额头的汗,明岚莺疼得微微蹙眉,但不影响她说话。 “我听说今年会是严冬,我这段时间也当了些首饰,卖了鸭蛋攒了点积蓄,买了离你家最近的房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明岚莺轻轻捏了捏冬夏的手,“但是我不放心你和你祖父,知道你们爷俩一身倔强,所以我让叶绝律去商量着给你家翻新一下,不用几个钱的。” 冬夏还没高兴两家成为了新邻居,就被后面的话听急了,“这怎么行,嫂子,我和祖父这些天也攒了点银子,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的,不能再麻烦你和叶大哥了——” 明岚莺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怎么不行?你都叫我一声嫂子了,嫂子心疼你还不行了?再说了,也不是白帮的嘛,你不是要帮我减肥的吗?两个月的针灸拔罐,这可比翻新旧屋值钱多了!” “再说了,你现在拒绝可没用了,我已经让叶绝律先斩后奏了,安心吧。” 冬夏也知道他们是为了她爷俩好,心里的感激怎么说也说不完,憋红了眼,“嫂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我怎么报答你呀……” “哎呦傻丫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现在不就在帮我吗?你要帮我减肥的呀!这可是件大事!” 冬夏揉了揉眼睛,认真的说道:“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变瘦变美的!” 明岚莺失笑,“好好好,都交给你了,等过段时间,我挑个良辰吉日搬过去,你帮我针灸拔罐做汤药,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嗯!” 门口的叶绝律听到屋子里有冬夏的声音,本来要推门的手突然顿住,改为敲门。 冬夏正疑惑是谁,叶绝律开口说了句,明岚莺想着应该是回来拿东西,让冬夏去开门问问,但是别放进来。 冬夏觉得两人是夫妻应该没关系,但大白天的还是不好坦诚相见,就过去开了条缝钻出去。 “叶大哥,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嗯。”叶绝律看着紧闭的房门,“你们在干嘛?” “我在给嫂子针灸调理,叶大哥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吧。” “没事,不是什么要紧的。” 叶绝律似乎要走,冬夏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叶大哥,宋姗姗要回京了,你以后和嫂子好好过日子吧,嫂子人很好的,宋姗姗不适合你。” 叶绝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第九章 叶绝律要走 冬夏无声叹气,如果真知道就不会这几天频繁去宋家了。 叶绝律很快就谈拢了一个五人的工人队伍,付了三百文定金,买了上好的建筑材料,这两天就在赵家一点一点翻新重建,还扩大了院子,方便晒药材。 叶绝律不知明岚莺怎么说服赵太医的倔脾气的,他带着工人去的时候,赵太医只是瞥了一眼,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外边监工。 冬夏这几天常往明岚莺这跑,来明岚莺家蹭吃的小松鼠都认得她了。 “嫂子,过两天宋姗姗就要回京了。” “是吗?还挺快。”明岚莺还是没习惯这针灸拔罐的疼痛,疼得直吸气。 冬夏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叶绝律这两天的事告诉她,但又怕万一真没什么,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犹豫来犹豫去的,最后只是无奈的叹息。 新居那边的家具已经定好了,十天后送来,赵家原先太残破,翻新的有些麻烦,这两天也只是巩固好地基。明岚莺也是从冬夏那里听的,她这两天在家忙着收拾东西、减肥和照顾宁儿,其他事没怎么去关心。 又过了两天,宋姗姗走了,明岚莺以为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却没想到叶绝律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叶绝律今天没去铁匠铺,也没去送宋姗姗,而是正襟危坐着,用冷静的语气说出了让明岚莺大惊失色的话。 “皇帝遗诏?”明岚莺忍不住问候了一句他的母亲,“皇帝不是正直青壮年才刚登基吗?写他娘的什么遗诏?有人要害他吗?” 叶绝律:“是,陛下有所察觉所以写了遗诏,并且召我回去。” 明岚莺愣了,他为什么在这里就是拜皇帝所赐,果然皇帝一不高兴把他流放只是幌子吧!他果然有什么秘密任务吧! 她没有什么政治嗅觉,但她有脑子,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野妇人。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秘密送信给我。” 明岚莺狐疑的看着他,“你这就信了?” “我无法确认陛下的安危,只能回去亲眼看了才知道。”叶绝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这边的事我都安排妥当,赵太医会盯着他家翻新的事,工事再有一个月就结束了,我知道你的本事,我不在了你也能照顾好自己。” 明岚莺打开一看,意料之中的和离书,她漫不经心的笑了,把和离书收好。 “你这是打算好了,一定要回去给皇帝陪葬?皇帝都这么待你了,你还惦记着他?” 叶绝律微皱眉,“不得胡言,身为臣子,自当服从陛下安排。” 明岚莺轻轻嗤笑一声,果然他不止是简单的流放,“那宁儿呢?” “我带他走。” “你敢!”明岚莺重重的拍桌,其他的事她都能心平气和的谈,但动她儿子她就冷静不了了,“叶绝律!你想去找死我懒得管你,你胆敢带宁儿去寻死,我做鬼都饶不了你!你这么在乎皇帝是你的事,要走你自己走,宁儿不会让你带走的。” 叶绝律皱着眉明显是一定要带走宁儿,明岚莺气的胸口起起伏伏,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敢带宁儿走,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让你的皇帝一起陪葬!” 明岚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不像是在说假话,叶绝律不想跟她吵,这事他早已安排好了。 “宁儿不会有事,我打算劫马离开,你有和离书可以免罪,你可以和你的奶娘回京,也可以继续待在这里,我也给你安排好了。” “你安排个屁你!”明岚莺其实不怎么说脏话,但是这件事触到了她的底线,“高德和冯奶娘为什么都在镇上你清楚,你以为你一走能活着回来吗!你以为你一走我就能活着吗!” “我不管你要为皇帝怎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拖累我就算了,但是不准带上宁儿!” 明岚莺不想在和他争吵下去,没有意义,气呼呼的掀翻了一张凳子,夺门而出。 院子里的宁儿担忧的看着明岚莺抓了一把谷糠去了旁边的小树林,小碎步跑到门槛那,趴着门框看着屋子里的叶绝律,水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叶绝律长叹一口气,“宁儿,过来。” 明岚莺气呼呼的进了小树林,野鸭子们都看出来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敢去触她霉头,不然可能就会被宰了炖鸭汤,过来蹭吃的两只小松鼠也被她顺手拎了过来。 “麻一,你去把麻三叫回来。” 树梢上的麻一怕被做成炸麻雀,扑棱着翅膀连忙飞了出去,过了一阵麻一带着麻三回来了。 灰色小松鼠舔了舔爪子,“女人,你生什么气啊?” “碰到个傻子。”明岚莺翘着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说在那老太婆那里听到什么。” 麻三啄了啄谷糠,“她经常都和一个叫高德的男人见面,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么抓你男人的错处,然后杀了。” 明岚莺紧皱着眉,总觉得这次皇帝遗诏是个陷阱,如果皇帝真的给叶绝律安排了任务,那应该会光明正大的把他叫回去,而不是秘密找个人传信。如果皇帝真的有所察觉要被暗害,那应该叫近的人去帮他,而不是秘密把叶绝律从遥远的边塞召回去,等他山高路远的赶回去皇帝早死透了。 明岚莺烦躁的揉乱了头发,“麻一和麻三,去帮我跟踪叶绝律,看看他去哪,和什么人说了什么,麻二,你继续帮我盯着那老太婆,麻四、麻五,你们去帮我看好宁儿。” 抬脚轻轻碰了下旁边揉脸的两只小松鼠,“你们也去,帮我看着宁儿。” 麻一嫌弃的扑棱起翅膀,“你们人怎么这么多事。” 麻二:“来活了!来活了!来活了!” 明岚莺回去的时候,果然没看到叶绝律的身影,宁儿倒是乖乖的在周围放羊,和两只小松鼠玩得开心。 明岚莺心烦意乱的,感觉做什么都不顺心,等了半天,麻一和麻三才回来,两只小麻雀办事靠谱,很快就摸清了情况。 麻三:“有两个人找你相公。” 麻一啄了啄羽毛,“一个叫什么王参谋,一个是孙峰。” 麻三:“王旭。” “哦,王旭和吴峰,一个猥琐的很,一个板着个脸凶巴巴的,两人藏在破山洞里,你相公和他们说了半天话,说要劫马回京。” “麻三,你继续帮我盯着那两人,听听他们两私底下说了什么。” 明岚莺撒了把谷糠小米,麻三吃饱饱的飞走了,麻一挺着小胸脯不满的看着她。 “我呢?你对我不满意?” “当然满意,我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事要你做。” 麻一歪了歪小脑袋,“你说吧。” “你回去找你家大人,告诉它,如果叶绝律劫马回京了,就让你家大人去挠他的脸,或者抓伤他,打残他,千万别让他离开这里。” “小问题!” 麻一展翅飞走了,明岚莺伸了个懒腰,终于舒了口气。 别怪她无情,叶绝律一走他们一家谁都活不了,高德和冯奶娘肯定不是白等在这,守株待兔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叶绝律被流放至这里,流放之人无召不得回京,秘密送信之人也没给圣职或令牌,这样看来这么明显的陷阱叶绝律不可能不知道,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要回去,甚至不管家人生死,明岚莺被他这死脑筋气死。 晚饭后,麻三摸黑飞进院子里,明岚莺看了眼屋子里的父子俩,悄悄的往外走了点。 麻三啄啄两口水,“那孙旭和吴峰常提起一个明老大人,还说曾经虽然是太子的人,但是现在同为明老大人办事,要齐心协力……” 明岚莺听完脸色阴沉,现在敢称明老大人的只有她的祖父。如此看来,孙旭和吴峰曾是前太子党的人,曾是叶绝律的同僚,现在太子登基为皇根基不稳,曾经的党羽竟然也有背叛的。 “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麻三又在这饱餐了一顿,明岚莺心累揉了揉额头,为了宁儿也为了她自己,她没办法了,只能鱼死网破。 叶绝律要哄宁儿睡觉时,明岚莺拍了拍桌子阻止了,把宁儿拉到自己身边,板着脸问叶绝律。 “就算你现在赶回去,也不过是被人活捉或杀死,见不到皇帝。而且你一走,宁儿是你儿子,我就算有了和离书也曾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娘俩一定活不过三天,你想好了吗?” 叶绝律沉着脸,两手无意识的攥紧,“我必须去。” “行,叶绝律你狠。”明岚莺隔空点了点他,“我现在告诉你,孙旭和吴峰曾经是你的同僚,但现在都是我祖父的人,你还要回去吗?” 叶绝律一愣,神色冷凝,“谁告诉你的。” “我凭本事查到的,你不需要知道,但就算这样,你还要回去吗?” 叶绝律绷着下颚,神色决绝,“陛下待我恩重如山,就算是坑我也要跳。” “陛下陛下陛下的!你后半辈子跟你的陛下过去吧!”明岚莺被他气死了,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他走他们三个都得死,还是要去送死,“你一心要去送死我不管,但是宁儿不能没有爹,我也不会让你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叶绝律一愣,“你想做什么!” 明岚莺把宁儿推至门外,“宁儿,娘今天悄悄告诉过你什么,还记得吗?” 宁儿点点头,稍微揉了揉眼睛,立马红着眼眶跑出去了,叶绝律来不及拦住他,只能看着宁儿一溜烟跑没影了。 叶绝律皱着眉脸色很不好,还没问明岚莺到底想做什么,只见她一抹眼睛,两眼立马通红冒血丝,往地上一跪,立马哭嚎起来,嗓门大得村对头的鸡都被吓醒了。 “叶绝律,你好狠的心啊!当初是陛下一句话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在这吃苦受罪,还为你生了个儿子,我连个名分都没有!你现在什么意思?竟然拿陛下骗我!陛下好好的不需要你这个罪奴去伺候!你就是不要我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宁儿怎么办啊!” 叶绝律反应过来立马要上前拉起她,却被明岚莺抓着机会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你不准走!你哪也不准去!他们让你回京你就要回京,你当我明岚莺是被骗大的吗!相公,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连个名分都没要,你现在不要我就是要我去死啊!你敢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明岚莺你疯了!” 叶绝律怒目圆睁,想挣脱明岚莺的手把她强行拉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村民们刚准备入睡就被明岚莺一嗓子全喊出来了,披了件衣服就匆匆过来看热闹,一时间破院子里涌进了许多人。 宁儿也适时的带着赵太医和冬夏赶来,一看明岚莺一人跌坐在地上抱着叶绝律的腿,宁儿带着满脸泪痕扑进明岚莺怀里,简直就是男人始乱终弃,抛妻弃子的名场面。 “相公!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省吃俭用,你别走好不好!是陛下金口玉言一句话把我给了你,你不要丢下我们娘俩啊!你走了我们怎么活啊!当初是你亲自把我带到这里的,我在你身边为你生孩子,为你洗衣做饭,为你吃苦受罪,我连个名分都没有,连你都走了,我们娘俩怎么过的下去!怎么抬得起头!陛下好端端的都没传旨召见你,你回不去的,别走好不好?” 村民们吃了个猛瓜,边塞这里鱼龙混杂,人伦纲常方面不是很严谨。你可以没有三书六礼只凭一句话就成亲,但是成亲后该给的名分还是得说清楚,并且得登记在册的。 即使是陛下的一句话,但是叶绝律连个名分都没给明岚莺,明岚莺还心甘情愿的跟他在这里生活,是真的爱他啊!结果他为了抛妻弃子连皇帝都搬出来当借口了,算什么男人。 边塞的男人敢作敢当,女人也没有京城里规矩那么多,在外抛头露脸打架都可以。寡妇可以离了再嫁,嫂子可以离了再嫁小叔子,只要不是不清不楚的搅和在一起的,但凡互相名分给了关系说清楚了,都是被流放被贬的罪奴贱籍,谁都不会看不起谁。 但叶绝律这事办的,在他们看来确实不好,人家跟了你这么久,你也没拒绝人家给你生子,还一家子生活,却连个名分都不给,现在还要抛弃人家,多少有点过分,在外面女票的事后都会给钱嘞。 若是宋姗姗在这里一定会呕死,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合法夫妻,所以才一直想要把明岚莺挤下去。结果没想到两人只是有了夫妻之实,却没有合法夫妻的证明,她完全可以直接越过明岚莺和叶绝律成为合法夫妻的,只不过被摆了一道。 冬夏连忙上前扶起她,“嫂子,你先别哭了,小心眼睛,叶大哥怎么可能走的了呢?一定是假的。” 叶绝律脸色很不好看,现在他真的走不掉了,“不走,没有送信的人。” 赵太医眯了眯眼,“绝律啊,赶紧和明娘子去衙门登记上,这事不能含糊,你们都尽到了夫妻之实,夫妻之事,怎么能没有夫妻之名?” 众人帮着劝了两句,叶绝律沉着脸应下了,明岚莺哽咽的拉着他的衣摆不撒手,俨然一个生怕一撒手相公就走的小媳妇模样。 瓜也吃了,都是一个村的,劝两句也尽到了村里之间的情谊,等人都散了,一切归于平静。宁儿被明岚莺带着擦脸洗漱过后倒头就睡,剩下明岚莺和叶绝律四目相对。 叶绝律被迫暴露在众人眼下,走是走不掉了,昏暗的院子里,他看着明岚莺还通红着的眼睛,“你的目的达成的。” 明岚莺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擦了擦脸试图缓解眼睛周围的辛辣刺激,“对,你现在走不掉了,我们都安全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说过我都安排好了。” 明岚莺通红着眼,冷漠的看着他,清冷的月光都柔和不了她的冷漠,“你以为你安排好了?你可知你带着宁儿一走,高德便会带着人在路上围堵你,你不死,孙旭和吴峰不能回去复命。你可知你一走,冯奶娘就会带着人抓我,让我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的事。”明岚莺声音有些嘶哑,是刚才喊猛了,“至少在我们离开前,我需要一个能保护我和宁儿的男人,我们的命是绑在一起的,我死,你也会死,你死了,我们也会死。” 明岚莺如果死了,她祖父就有理由要杀叶绝律,而叶绝律主动跳进陷阱,叶绝律都没了,她这个弃子留着也没意义。 叶绝律沉默了,明岚莺疲惫的想回屋休息,可一个身影匆匆的闯进来。 宋俊一一脸愤怒的揪着叶绝律的衣领,“你是不是把事情告诉她了?你竟然告诉她了!她是明老贼的女儿啊!姗姗已经回京了,你让姗姗怎么办!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为了你回到了那个狼窝!” 明岚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宋姗姗回京跟叶绝律有什么关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次叶绝律死活要回京是…… 第十章 冷战 明岚莺感觉一瞬间头有点晕乎,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计划,那她现在做的这些算什么? 叶绝律扣住宋俊一激动的手,强拉出去了,在院子旁边的小树林里交谈了好一阵,才把宋俊一平静的送走。 叶绝律回来后就看见明岚莺叉着腰,冷笑着看着他。 “原来你们都是算计好了,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回京?而孙旭和吴峰两人,你们是不是打算将计就计?你和宋姗姗来个里应外合,然后在全身而退?宋姗姗果然聪明,不仅能护得了自己,还能帮你,还能保护你,而你带着宁儿不仅没事,还能有功。”明岚莺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似悲凉,似失望,“最后死的可能只有我。” 现在的明岚莺不是没脑子,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瞎蒙都能猜对一半,叶绝律淡淡的说,“不会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而且我现在已经走不了了,你不必再担心。” “安排?你的安排就是让我和宁儿阴阳两隔,把宁儿送到宋姗姗那个贱人手里!”明岚莺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憋回了眼眶里的泪,“现在你们的计划被我这个不知情人给打乱了,是不是很后悔没杀了我?” “不会的。”叶绝律眉头紧皱,似不满明岚莺这么说,但她说的却和一开始的实际结果八九不离十,让他心情有些烦躁,“不关你的事,不怪你。” “哈!”明岚莺被气笑了,也不想在废话,翻箱倒柜的收拾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叶绝律心头一紧,“你又想做什么?” “我带宁儿搬走,这里留给你,我现在看见你都觉得晦气。” 明岚莺替宁儿盖好被子,这两天她一直在为后面的搬家做准备,新居那边虽然家具还没送到,但是也能将就几天,幸好都在事情发生前打理好了。把剩余的行李简单的把打包好堆在门口,就等第二天天一亮就带宁儿直接搬过去。 叶绝律握紧了拳头,半晌才缓缓说道:“明天,我们去衙门登记上,不然对你以后的生活不方便,和离书你可以留着,什么时候都有用。” “可以。” 今天她是豁出去了要把叶绝律留下来保命,只要命还在,其他都不是事。当初叶绝律被流放,她是被皇帝的一句话一起打包送过来的,即使没有亲口说赐婚,也没有双方父母证婚和官府盖印的婚契,今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出来,不尽快处理了身份还真不合适。 第二天,叶绝律一大早找来了里正,给了一贯钱宽容费,里正也没多刁难,毕竟是皇帝一句话就定下的事,只是差个证明而已,很快就写了两份婚契,帮他们带到衙门那盖印,这婚契也就生效了。 明岚莺把婚契和和离书放一块,和瓦罐里的银子收在一块,把瓦罐交给宁儿看着。叶绝律就看着她像蚂蚁搬家一般,一趟一趟的搬东西,破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变少,就好像流沙从指缝里流逝,他无力抓住,越想抓失去的越多。 “男人啊,该拉下脸的时候就该坦然认错,我老头子经历的事,比你吃的盐都多。” 叶绝律坐在赵太医家的破院子里,一张小桌子,两人面前各一碗酒,中间一盘香炸花生米,冬夏搬了张凳子坐在还没翻新到的破屋子屋檐下,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竖起耳朵听着院子里两人谈话。 叶绝律闷闷的喝了口酒,他明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明岚莺也不会有事,但是她好像不信,甚至对他失望了。银子是明岚莺自己赚的,房子也是她买的,但她心里装的是别的男人,只是利用他保命而已,她想搬走,和他划清界限,他能怎么办? 赵太医吃了一颗花生米,香酥脆的口感,满足的眯了眯眼,“若是之前的她,你这么做,我会赞同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老夫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也应该感觉到了。” 叶绝律当然知道,但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有一样却没变,她并不想和他过日子,他对她而言只是个保命工具。 “我给您老倒酒。”叶绝律托起酒坛给两人的酒碗满上了。 “你这死脑筋,无药可医。”赵太医无奈地摇摇头,“现在不一样了,这次的事,你确实欠妥,没为她考虑清楚。” “嗯,不怪她。” “你还想怪她?!”赵太医瞪眼,抬手在他头上猛的敲了一下,“她是不知情,但她也是为了宁儿、为了你、为了她自己,为了你们都能活着,你还想怎么怪她?所以说你的部下全是你这种愣头青,活该没有媳妇儿!” 叶绝律默默挨了一下,“是。” 孙旭和吴峰确实都投靠了明家,但是其中一人是卧底,叶绝律为了让那人获得信任,才决定以身涉险,他有信心逃到京城,那边有他的人接应不会有事。没想到被宋姗姗知道后,一定要回京帮他周旋,结果现在事情变成这样。 赵太医叹了口气,捻着胡子,“她这次也是被逼的无奈之举,但很管用,所有人都知道你想回去,但被她拦住,明家那边不会多想,只不过会不会找她麻烦,这不好说了。” 叶绝律却想的是有人会护着她,用不着他担心,“您老以后做她邻居,麻烦您多帮我看顾宁儿。” 赵太医已经答应了做明岚莺的邻居,这是当然的,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两人重归于好。 赵太医还嘱咐冬夏,“你和明娘子玩得好,你帮忙劝劝。” “这事我没办法。”冬夏身子一扭,浑身充满抗拒,“您和叶大哥盘算你们的,却不管明娘子,这事儿换我,我都不乐意和你们说话,太过分了。” 事先她也不知道,但是明岚莺会怎么想她?冬夏闷闷不乐的生闷气,“我都没脸见她了。” 赵太医甩锅甩的很快,瞪着眼说:“都是叶绝律的错,老夫可是不赞同的。” 话音刚落,明岚莺轻快的声音就在院子外响起,“冬夏,明天早上帮我搭鸭巢好不好?我给你做甜豆花吃!” 冬夏立刻探出头回道:“好!” 赵太医:“这丫头,刚刚还说没脸见她了。” 冬夏哼了一声,“祖父,你明天喝白粥吧,我去嫂子那里吃饭。” 赵太医没忍住,捡起一粒花生米朝对面的叶绝律砸了过去,“都怪你,连累老夫。” 叶绝律:“……” 几步之外的明岚莺新居,娘俩忙活半天总算打扫完了新家,她本来是想挑个良辰吉日在搬家的,谁曾想意外总是比计划先来,不得已提前搬家了。 把小鸡崽和小羊羔都牵过来了,还叫上一溜的小麻雀和两只小松鼠过来一起热闹,本来也想叫冬夏一起来,但是叶绝律在她家院子里,她不想过去沾晦气。 院子比之前的还大,两间大屋子,一边相连着大厨房,一边相连着洗浴室,洗浴室是今天刚建好的,里面宽敞也亮堂,还摆了两个大浴桶,也是明岚莺安排的。 宁儿很喜欢这个新家,收拾完就开开心心的和两只小松鼠满院子乱跑,一会喂喂小鸡崽,一会摸摸小羊羔,明岚莺松了口气,就怕宁儿突然问她为什么和爹爹分开。 昨晚明岚莺对宁儿说“你爹不要我们了,要一个人去找别的女人”的时候,宁儿愣了一阵,反应过来就是默默流眼泪。把明岚莺心疼坏了,她知道孩子虽小但什么都懂,所以才狠心跟他说这种话,只是希望宁儿能选择跟她。 果然宁儿没让她失望,一边流泪一边握着明岚莺的手不肯放开。所以明岚莺才让他配合,告诉他只要配合一起哭,爹就不走了。 宁儿很信任她,她也做到了把叶绝律留下,就是没告诉宁儿他们现在会分开。 等到晚上的时候,宁儿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等明岚莺收拾完碗筷,就看见宁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托着下巴看着黑漆漆的外面,身边还蹲着两只小松鼠。 “宁儿,该洗漱睡觉了。” 宁儿回头看了一眼她,又转回去继续坐在那里,明岚莺无奈的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宁儿,该洗漱睡觉了,娘烧了暖呼呼的大炕。” 宁儿摇摇头,眼巴巴的看着外面,非要等叶绝律回家的样子,明岚莺叹了口气。 “宁儿,你爹要看着我们的旧房子,不然我们的旧房子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宁儿想爹的话,娘白日里让冬夏姐姐带你去找爹好不好?” 宁儿沮丧的搬了凳子回屋了,他喜欢新家,有很大的床,还能烧的暖呼呼的,娘还铺了厚厚的被褥,他想睡在爹娘的中间。 但是爹好像惹娘生气了,虽然爹爹没走,娘也没砸东西骂人,但是他感觉到娘生气了。 宁儿乖巧的样子让明岚莺心疼,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她不希望宁儿有个不靠谱不负责的爹。叶绝律身上的责任和担当太重,重到随时可以把自己一切都豁出去,她敬佩这种人,但也会放他自由,各自安好。 宁儿乖乖的洗漱换上睡衣,盖着自己的小被子含泪入睡,明岚莺运动洗漱完回来,还看见他眼角的一滴泪,无奈的叹了口气。 临睡前恍惚听见身边的宁儿轻声呢喃了一句,“爹,娘……” 把明岚莺给惊醒了,那软弱无助的声音,确实是宁儿的声音。 明岚莺难得的失眠了。 第二天依旧早起锻炼做饭,冬夏看见她这里升起的炊烟就过来了。 “嫂子起的好早!” “你来啦。”明岚莺笑笑,给冬夏打了一碗甜豆花,拿了两个肉馅烧饼,“挪新窝了,昨晚没睡好。” “过两天习惯就好啦,我回头给你两颗安神丸,睡前吃一粒,一夜好眠。”冬夏满足的喝了一碗甜豆花,“嫂子手艺真好!” “行啊,喜欢就多吃点,吃饱了好帮我干活。” “嗯!” 没一会宁儿也起来了,照常洗漱吃饭识字练字,只不过偷偷拿吃的被明岚莺发现了,因为他不仅拿了两个肉馅烧饼,还试图偷偷端走一大碗甜豆花。 “宁儿,你偷拿吃食干嘛?” 宁儿可怜巴巴的指了指院子外面旧屋的方向,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懂得心疼他爹没饭吃,这么乖的孩子,她能怎么办。 “行了行了,多拿两个烧饼,豆花不准端过去,回头洒了一路。” 宁儿顿时眉开眼笑,多拿了两个烧饼,拿油纸包了起来,一蹦一跳的往外跑。 “去帮我看着宁儿,别让他遇到危险。”明岚莺撒了一把谷糠在院子外面的小树林下,树上飞下来一溜的小麻雀,吃饱了谷糠拍拍翅膀飞去帮她看孩子了。 冬夏在另一边帮她做鸭巢,听见她声音疑惑的转过来,“嫂子你说啥?” “没有,撒点谷糠把鸭子吸引过来,省的便宜了别人。” 冬夏无奈的笑了,明岚莺这两天都在忙着给野鸭子弄新的鸭巢,塞了更多破布防寒。新居旁边也有小树林,比旧屋那边还多,明岚莺不担心野鸭子们没住处。 冬夏看着厚实的鸭巢,疑惑的问道:“嫂子,野鸭子真的会挪过来吗?” 明岚莺自信的点点头,“会,我在这边喂食,它们当然就过来了。” 其实是她让一只小麻雀去通风报信的,让野鸭们这几天自己搬过来。 冬夏看着树枝上的鸭巢,比划了一下,失落的说:“我放的是不是太密了,到底爬不高,要是叶大哥在的话,肯定能爬到更高的树枝上,还有鸭粪的话……” 明岚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那群野鸭子懒得很,你放的正好,鸭粪我自己就能收拾,麻烦点就麻烦点,没事。” 冬夏有些遗憾,她虽然嘴上说不插手他们夫妻俩的事,但心里还是希望两人能重归于好的。而明岚莺好像对此并不在意,冬夏只希望叶绝律早点想开,识趣的来道歉。 这两天明岚莺专心忙着野鸭子的事,冬夏也每天来帮忙,宁儿就每天去旧屋给叶绝律送饭,而赵太医已经喝了两天白粥配花生米了,现在看见叶绝律就恨不得先给他两巴掌。 明岚莺满意的看着小树林里大功告成的鸭巢,今晚野鸭子们就可以全部搬家了,明天早上她就多一件事要做了,收拾鸭粪。 结果让明岚莺没想到的是,早上起来只看见外面地上的鸭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疑惑的在树林里绕了一圈,叉着腰问树上理羽毛的野鸭子。 “谁来收拾过地上了?” 野鸭子打了个哈欠,“你相公,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来了,收拾干净后就走了,你们咋没住一起?” “你不也没跟你伴侣住一起。” 野鸭子甩了甩脑袋,“吵架了。” 明岚莺笑了,“真巧,我也吵架了。” 野鸭子:“……?” 明岚莺没想到叶绝律竟然偷偷过来清理鸭粪,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烦得很,选择暂时性忘记。 今天宁儿练完字,欢天喜地的带着一篮子肉包子菜包子去找他爹了,明岚莺暂时无事可做,就去冬夏那帮她处理药材。 明岚莺不认得药材,只觉得都长的差不多,捏着手里干草,疑惑的问道,“这些药材能卖钱吗?” “能,这些在京城的话能值十几两银子,在这的话就没那么多了,最多也就两三两银子。” 冬夏心疼的看着这成色上好的药材,但是没办法,边塞苦寒,就算识货的也没有那么多钱,药材只能低价卖了。 冬夏笑了笑,“多亏了嫂子,祖父不像以前那样固执了,以前祖父都没想过怎么活下去,要不是嫂子现在影响了他,祖父也不会让我去采药炮制卖药了。” “你祖父能有所改变,也是因为他没放弃你这个宝贝孙女,只要最亲最爱的人还在身边,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希望。”明岚莺闻了闻手上的味道,都是药材的药香,“我回头托李掌柜帮忙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靠谱的药铺,能周期性的过来买你们的药材。” “嗯!谢谢嫂子!” 正说话间,远处飞来一只小麻雀,直冲冲的停在明岚莺旁边,冬夏一愣。 “这小麻雀怎么不怕人呀?” 明岚莺伸手点了点小麻雀,“应该是亲近人的吧。” 飞来的小麻雀是麻三,麻三有些无语的啄了啄羽毛。 “那个老太婆要过来找你了,已经到村口了。” 明岚莺一顿,“冬夏,先把珍惜药材收起来一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冬夏下意识的先听从了她的话。 明岚莺隔着院子篱笆,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青灰色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向这边驶来。 “有坏人来了。” 冬夏连忙把灵芝人参类的珍贵药材搬回库房,库房是第一个翻新的屋子,现在已经翻新好了,和旁边的破屋有些格格不入。 冬夏再出来时,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明岚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冬夏不是瞎子,这应该就是明岚莺刚刚说的坏人,“明娘子,这位是?” 明岚莺勾唇一笑,“冬夏,这是冯奶娘,我的奶娘。” “哦,冯奶娘好。” 冯奶娘脸色很不好看,对冬夏的态度也不好,“我有话对大姑娘说,小丫头你先回家。” 冬夏没有动,反而走到了明岚莺身边,冯奶娘立马怒瞪。 “你这丫头,耳朵是聋了吗?” 明岚莺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她,“奶娘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里的主子呢!” 冯奶娘憋屈的老脸一红,“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大姑娘单独说的。” 明岚莺也没带冯奶娘回家,怕宁儿突然回来被冯奶娘看见,轻轻推了推冬夏,“你先回屋,我这里没事。” 冬夏只好回屋偷偷盯着,冬夏一走,冯奶娘就气急败坏的说道:“大姑娘,你怎么能管男人在外面的事呢!姑爷要回京,是为了尽忠,你怎么能托姑爷的后腿呢!” “嗯?你这都知道了?”明岚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回去尽忠就把我一个人就在这边?我怎么活?他一走,我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妇人,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我吃什么?” 冯奶娘无语,“之前不是说好了,你乖乖听话,老太爷肯定接你回去的。”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你们又没说不让我跟叶绝律闹,也没说让我乖乖放叶绝律走啊!” 冯奶娘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现在是她的错喽? “大姑娘,你再不听话,我就告诉老太爷了!” “那你快去说啊,你要是还想从我这里再得到叶绝律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 “因为我和他一拍两散了呀!”明岚莺眉毛一挑,还有些骄傲。 第十一章 危险 冯奶娘两眼一黑,“这怎么可以!你、你现在立刻和他和好!” “不可能的,叶绝律敢这么对我,我怎么可能在和他好!”明岚莺蛮狠的说道:“奶娘还是赶快给我祖父写信,赶紧把我和宁儿接回去。都是骨肉至亲,这时候祖父不给我撑腰,我还能指望谁呢?” 冯奶娘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指着她,“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回去写信给老太爷,大姑娘可别后悔!” “你快点,我还等着祖父来接我呢!” 冯奶娘气冲冲的走了,冬夏连忙出来怕她受伤,“那老妖婆好凶的脾气。” “不怕,我比她更凶,她不敢拿我怎么样。” 明岚莺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宋姗姗阴差阳错把自己送回京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冯奶娘在离开,就没有糟心事来打扰她了。 人走了,冬夏也不紧张了,扯了扯她身上宽大的衣裳,“嫂子你该买新衣裳了,这身衣裳都能装两个你了!” “是吗?”明岚莺一扯,还真是,正好这两天还琢磨点新菜式给李掌柜送过去了,“那明日你陪我去逛街吧!我们添点东西。” “好啊!” 明岚莺趁着还有时间,琢磨出了两个菜,兴冲冲的先做了出来,给冬夏和赵太医尝尝鲜。 “嫂子,这一串一串的是什么?”冬夏看着盘子金黄的串串,和一个形状像整只鸡的东西,“这个是鸡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炸串和炸鸡,有两种口味,一个是撒粉,一个是沾辣酱,除了木签子和骨头不能吃,其它都可以吃,来尝尝。” 赵太医拿了一串炸蘑菇,先是闻了闻,在是浅尝了一口,调味面糊裹着蘑菇,下油锅炸至金黄,外酥里透,撒上秘制的调味粉,一口下去,蘑菇的汁水还能溢出,食欲大动。 “香是香,酥也是酥,就是油太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明岚莺笑嘻嘻的撕了一个鸡腿,沾了辣酱给冬夏,“是是是,做这东西也费油,我可舍不得,偶尔尝尝鲜就罢了。” “嫂子,这是要卖的方子吗?” “是呀,明天就去,卖了方子我们就去逛街。” “嗯!” 赵太医喝了口凉茶解辣,“还是叫上叶绝律一起送你们去吧,就你们两人不安全。” 明岚莺很有骨气的拒绝了,“不用,去的时候没事,回来时我让李掌柜派个人送我们回来就好。” 赵太医无奈的摇摇头,多吃了两串炸串。 隔天,明岚莺要和冬夏去买东西,带着宁儿不方便,就让宁儿依旧去铁匠铺找他爹。 把宁儿送到铁匠铺门口,大篮子交给他,“葱油拌面先吃,烧饼和炸茄盒中午吃,要记得多喝水,别靠近火炉,知道了吗?” 宁儿乖乖点头,抱着篮子进去了,身后还跟着两只小松鼠,是明岚莺贿赂它们帮她看孩子的。 叶绝律其实一开始就看到了娘俩,但是明岚莺没有找他,只是在门口交待宁儿,不想见他的态度很明显,他也就没瞎凑上去,沉着脸继续打铁。 明岚莺带着冬夏去了大酒楼,李掌柜对她的新方子很满意,新鲜玩意永远不会卖不出去。 “这道菜很容易被学会,想要留住人的胃口,就要守住面糊和蘸料的配方,这些李掌柜都懂得,我就不多说了。” 明岚莺没有把蘸料配方写出来,而是现场做给李掌柜看,李掌柜也懂得,仔细的记了下来。 “明娘子抬爱,有了新方子还想着我,我定然不会辜负明娘子的新意,这两方子,我出两百六十两,如何?” 这价格比明岚莺预想的还高些,自然是满意的,爽快的应了下来。 李掌柜让人去取银子,“上次明娘子自己带银子回家险些出事,让在下十分担心,这次我让人驾马车护送你回去,可行?” “如此当然好,多谢李掌柜的。”正愁怎么开口,这下省事多了,明岚莺眉开眼笑,“还有一事想问问李掌柜,我家妹子上山采了些药材,都是成色好的,不知李掌柜可有认识的靠谱药铺?能收药材吗?” 李掌柜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正好这条街上就有我相识的药铺子,价格公道靠谱。要不这样吧,我让人送你们过去先卖了药材,然后回来吃饭,我最近也上了道新菜,明娘子帮我尝尝,提点提点。” “不敢不敢,是我的荣幸。” 谈妥后,明岚莺带着冬夏去卖了药材,成色上好的药材,在京城能卖二十两,在这里撑死也只有四两,但冬夏很满意了,还谈好了后续定期收药材的事。 两人欢欢喜喜的回到酒楼吃饭,李掌柜近期上的新菜是白灼对虾,每只虾都有半个巴掌大,鲜嫩肥美。肥美的鲜虾怎么做都好吃,所以明岚莺只是多教了他一道虾的菜式,李掌柜十分感激。 亲自把她们送上马车,交待了伙计一定要好生把人送回去,在回来。 明岚莺笑着说道:“多谢李掌柜,待会我和我妹子还要去添置点东西,可能会耽误他好一会。” 李掌柜不在乎的摆摆手,“无事,明娘子放心玩,他随时跟在你们后面。” 再次跟李掌柜道了谢,明岚莺带着冬夏在街上扫荡,油盐酱醋茶、米面肉菜糖,成衣布料和棉花,满当当的回了家。 伙计还帮忙搬东西,临走前明岚莺给了三十文辛苦费,他们在酒楼工作一天也不过两百文左右,这小费可以说是巨款了。 伙计走后,赵太医拄着拐杖慢悠悠的出来,却看到院子里成堆的东西,中气十足的骂道。 “你们两个败家丫头是要把城里的铺子都搬回家吗!” “我还没买够呢!您老也别生气,也给您买好东西!”明岚莺笑嘻嘻的收拾东西,还拿出就一坛女儿红孝敬给他老人家,顺手把冬夏拉去帮她搬东西,“幸好天冷,等宁儿回来糖人还没化。” 冬夏笑着问她要不要现在去接宁儿,她替她在这收拾,明岚莺摇摇头,“晚上他爹会送他回来,让他多玩会吧。” 赵家翻新快一半了,赵太医每天看着屋子一点点的变新,心情有些微妙。这房子是明岚莺出钱翻新的,他曾想赚了银子还给她,但她一口拒绝了,笑嘻嘻的说是还之前她给他们添的麻烦。 赵太医看着明岚莺和冬夏嬉笑着收拾的身形,也无奈的笑了笑,希望日子能够一直像这样越来越好。 明岚莺换上了新衣裳,在冬夏面前开心的转了一圈,“好看吗?” 冬夏配合的鼓掌,“好看!很合身,腰身都有了,还显得你白。” “真的?”明岚莺掐了掐腰,现在起码还有一百三十斤,离她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身形曲线已经有了,现在微胖的样子更灵动可爱了些,“真的瘦了好多,多亏了你帮我针灸,大恩不言谢,以后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冬夏笑着掐了她一下腰,“天天倒不至于,我偶尔来蹭饭就好了,要是天天被你这样喂,瘦下来的是你,胖了的倒是我了。” 明岚莺大笑着抱住了她,蹭了蹭她的小脸,“肯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晚上,明岚莺刚做好饭,点上院子里的几个灯笼,叶绝律就送宁儿回来了,识趣的只站在外面,看着宁儿欢喜的跑进院子。 宁儿一眼就看到明岚莺的新衣裳,小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连明岚莺给他买的糖人都忘了,明岚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怎么样?娘这一身好看吗?” 宁儿连连点头,立马拉着她到院子里,拉着明岚莺转了一圈,又看了眼院子外面的叶绝律。 明岚莺这才看见他还没走,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昏暗的环境不影响叶绝律的视线,清楚的看到恍然一新的明岚莺,墨发低盘,没有首饰装点也衬得出她清丽脱俗的脸,瘦下来的五官都打开了,水浅葱绿色的细棉小袄配着若芽色的百褶裙,傲然的身材曲线已经看的见。 “很好看。”叶绝律对宁儿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昏暗的环境隐藏了他乱跳的心,和通红的耳朵。 被夸好看的明岚莺心狠的没留他吃饭,心情愉悦的牵着宁儿洗手吃饭,宁儿吃两口就要抬头看一眼她,把她给逗笑了。 两只小松鼠也跟了回来,它俩已经被明岚莺几顿伙食给收买了,只需要替她看孩子。现在正蹲在宁儿身边啃松果和板栗,板栗是她顺手买的,买了一大框想冬天和地瓜一起烤了吃。 宁儿还试图喂它俩吃肉,被明岚莺拦住了,“小松鼠不吃肉,不然会咬你。” 宁儿乖乖的点点头,一口把肉吃了。 灰色小松鼠啃了两口板栗,“今天我们差点就要被你相公给赶走了,要不是你儿子聪明,你就要失去我们了!” 棕色小松鼠埋头狂吃,还不忘点了下头表示真的,明岚莺默默的多给了两个板栗。 * 一大早,明岚莺刚打着哈欠起来做瑜伽,就看见冬夏背着药箱,从院子的高篱笆围墙外努力探了个脑袋出来。 “嫂子,今天不用做我们的饭了,我和祖父去隔壁村子出诊去啦!” 明岚莺连忙塞了几个刚煮好的热鸭蛋给她,“好,你要注意安全,这个路上吃,别饿着。” 冬夏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但是又没办法,隔着围墙接过鸭蛋,“我知道了,你等我回来再收鸭蛋,你自己别去,院子门要关好。” 明岚莺哭笑不得的赶她走,“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早些回来。” 做了瑜伽,和宁儿吃了早饭,给他装了一篮子的吃食,带上两只小松鼠,放他去找他爹,后面还跟着两只小麻雀,是麻三和麻四。 她在屋檐下搭了一个大鸟窝,给麻一它们取暖用,到现在宁儿也认得这一溜的小麻雀,四只小麻雀轮流替她看护宁儿,加上两只小松鼠,明岚莺也放心些。 宁儿走后,明岚莺确认锁好院门,窝进屋子里,天开始冷了,已经有点下霜,就是还没下雪。屋子里有大炕,门一关暖呼呼的,她往大炕里又添了一块柴,放了一把板栗在旁边烤着,待会看账本的时候当零嘴嚼。 李掌柜人挺好,不仅把酒楼的账本每月让她看,还帮她招揽了一点生意,别的店铺两三个月让她帮忙管理一次账本,收入也可观。 她也想过在这里开一个店铺做生意,收入高,来钱也更稳妥些,但是一想到这里是鱼龙混杂的边塞,万一被坏人盯上了,她开门做生意可能赔本更多,也就罢了。 查完一本账,刚伸个懒腰想歇息,就听到院子里破门而入的声音,好像是她的院门被人撞开了,屋檐下鸟窝里的小麻雀也被吓醒,麻二大喊。 “明娘子!有人闯你家院子!有人闯你家院子了!” 明岚莺脸色一变,连忙握着大炕边上的烧火钳子,气势汹汹的推门出去了。 “原来大姑娘在家啊?我还以为没人呢。” “你带着一帮子人来做什么?”明岚莺关好身后的门,冷眼看着院子里一群不请自来的人,为首的就是高德。 “大姑娘换了个新家啊,真不错。”高德眼神阴暗的看着她,“老大人说,大姑娘若是不识好歹,那明家就没有你这个姑娘。” 明岚莺冷笑,这就撕破脸了,“吓唬本小姐?本小姐现在都过成这样,还在乎是不是明家人吗?” 高德阴冷一笑,“老大人还说了,让我可以随意处置你。” “你敢吗?” 明岚莺紧捏着烧火钳子,高德还真的敢,她现在完全就是硬撑着不露怯,只要高德敢挥刀,她就先痛击他弱处。 “我怎么不敢?”高德搓着手猥琐的上前,也不怕是关天化日之下的,竟然开始脱外衣,“老大人说了,我想干什么都行,包括你这个人。” “你敢!高德你放肆!” 明岚莺伸出烧火钳指着他,心跳如雷,这姓高的恶心至极,对她这个肥婆都下的去手,与其被他恶心,还不如杀了他! “你给我乖乖听话,等这件事结束后,你就是我的人,看在老大人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宠妾。”高德一把打掉铁钳子,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从前我还看不上你,但是现在,我也勉强认了,毕竟你也是叶绝律睡过的女人,我还没嫌你是玩剩下的。” “我是叶绝律的人,你敢碰我,小心你的狗命!” “哈哈哈哈,自身难保的一条狗而已,跟了我,起码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寂寞委屈。” 高德的猪手就要摸上她的脸,明岚莺突然爆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趁机狠狠的戳了他眼睛,趁他发懵的时候用尽全力一脚踢向他裆部,趁他弯腰的时候一脚踢向他的肚子,也只是把人踹倒而已。 高德带来的人都看傻了,高德没什么脑子才让明岚莺得逞,被踹了弱点现在痛不欲生,还被明岚莺戳了眼睛。给了明岚莺一个喘息的机会,转身躲进屋子里,两道门栓全卡上,上下的门销子都插上,用尽全力抵着门。 幸好搬过来的第二天她就请人把两间屋子的门都换了,花巨资换了结实的厚木门,轻易撞不开。现在能为她拖延一点时间,只希望小麻雀能赶快给她找救兵来。 麻一和麻二一看来人不对劲,甚至在欺负明岚莺,机灵的飞走了,拼命扇动翅膀去找叶绝律。 铁匠铺子里的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叶绝律正在举着铁锤敲打,宁儿和两只小松鼠乖巧的在铺子里空旷的地方玩自己的。 忽然两只小麻雀就飞了进来,在屋子里晕头转向的飞了一圈,看到叶绝律和宁儿就扑了过去,叽叽喳喳的。 铺子里的其他人大笑道:“这两只小麻雀活腻了吗?竟然跑到这里来,胆大了!” “这么小塞牙缝都不够,算了算了,爷大发慈悲不吃它。” 叶绝律本来也以为是昏了头的麻雀,本来想捏死算了,但是宁儿这几天身边一只跟着小动物,以为宁儿喜欢小动物,想着捏了翅膀扔出去。 麻二在他的大掌里抖着身子,叽叽喳喳的喊:“快去救明娘子!快去救明娘子!你娘子被人欺负了!你娘子被人欺负了!” 麻一飞到宁儿那,小爪子试图揪着宁儿跑。 两只小松鼠还疑惑今天的麻雀怎么胆子这么大,听到麻一个麻二一直喊着救人,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连忙扯着宁儿的裤腿。 “出事了!出事了!我的祖宗快走啊!” 宁儿疑惑的看着三只小动物拼命扯着他往外走。 众人啧啧称奇,麻二受不了了,抖着翅膀跌跌撞撞的飞了出去。叶绝律转头就看见宁儿跟着另一只小麻雀往外走了,那两只小松鼠已经跑到铺子外面等着他。 这几天宁儿身边一直有小松鼠陪着,叶绝律见那两小东西乖巧,也没在意,此刻却是心头一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宁儿想回家了,我送他回去一下。” 今天事不多,铺子里都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也没拦着,都笑着打趣他。 两只小麻雀在前面飞着带路,小松鼠跑在宁儿身边护着,只要宁儿回去了,叶绝律肯定也会回去,所以它们就只要把宁儿带回去就行。 果然宁儿跟着他们跑了,叶绝律也跟上来了,发现小东西们带的路是去明岚莺那边的方向,心里不好的预感更明显了。 明岚莺死死抵着门,门外的高德已经缓了过来,正在骂骂咧咧的让手下撞门,力道一阵大于一阵,在结实的门都开始摇晃了。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今天老子还非要办了你,让你做我的贱妾!给兄弟们消遣!” 明岚莺咬紧牙关不敢放松,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的悬殊,心底的绝望越来越大。 没想到这个地步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叶绝律。 正当她就要顶不住时,门外的力道突然消失,院子里响起重重的落地声和惨叫。 明岚莺一愣,喘着气透过门缝,看见院子里已经趴着一地的人,而高德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压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暴揍。 第十二章 守住自己也要报复回去 “叶绝律……” 明岚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身影,强忍着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好像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希望,心也踏实了。 差点被撞烂的房门打开,明岚莺泪眼婆娑的走出来,叶绝律回头看了眼,见她人还完好的,头发没散衣裳没乱,就是眼睛湿漉漉的,透着委屈。 叶绝律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下拳更狠了。 高德倒在血泊里,周围被打趴的人缓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挣扎着上前把叶绝律拉开,救了高德一条狗命。 他们被打怕了,抬着高德站的远远的,戒备的看着叶绝律,小碎步后退到了院门口。 高德被人抬着,呕了半天吐了好几口血沫子,抖着手指着叶绝律,“来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叶绝律站在院子中间,身形笔直修长,眉眼冷肃,那宽肩窄腰的身影就好像把明岚莺护在身后一样。 他捏了捏拳头,关节作响,眼神冷冽,除了高德眼睛被打肿了看不见之外,其他被打的人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 高德还想在叫嚣,却呕了两口血晕了过去,手下人连忙抬着他跑了。 叶绝律转过身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谢了。”明岚莺抹了把脸,眼眶还是红红的,手还有些抖。 这是明岚莺在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遇到危险,比上次被人尾随还可怕,明岚莺不敢松懈,就怕被高德恶心了,幸好小麻雀聪明,幸好叶绝律来的及时。 隔壁躲在赵家的宁儿见坏人都跑了,连忙带着小松鼠和小麻雀跑了过来,一下扑进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腰。 小麻雀和小松鼠围着明岚莺转了两圈,麻二停在明岚莺肩上,“吓死鸟了,吓死鸟了,吓死鸟了。” 灰色小松鼠在她裙摆上按了个脏兮兮的爪印,“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们以后没人蹭饭了。” 棕色小松鼠还点点头表示同意,明岚莺:“……” 叶绝律没想到这些小动物还和她亲近,有些意外,动物多有灵性,跟着宁儿也会亲近她,也没多想。上前把破坏的院门卸下来,反正都坏了,重新在修一个结实的。 这边动静这么大,周围一些在家的妇人也听见了动静,远远地看着,见人没有事也没多看,好些个还劝叶绝律这几天最好在家守着,免得在出事。 叶绝律带着黏在一起的娘俩进屋,看了眼屋子破损的门,冷风呼呼的灌进,屋子里烧着的大炕也顶不上用处,里面的门栓全都被撞裂开,差一点,就差一点门就要被撞开了。如果他没有跟着赶回来,如果他在晚一步,凭明岚莺一人怎么在高德手里活得下去! 叶绝律给她倒了杯水,站在炕旁边替娘俩挡着点风,“是我疏忽了,没保护好你。” 明岚莺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宁儿,闻着宁儿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才一点点冷静下来,“不怪你,是高德奸诈恶心,还要谢谢你能赶来,我怕后面会有麻烦找你。” 叶绝律摇了摇头,“他不敢,我是皇上身边的旧人,被流放在此不代表没人管,我如果出事了,皇上也会念着昔日旧情来查的,他奈何不了我。” 明岚莺深吸一口气,“那就好。” 要冷静下来,她才有能力去思考怎么报复回去,这口气她不会白白咽下去,她要让高德付出代价,以绝后患。 叶绝律卸了屋子的破门,几下就拆成了碎片,扔进大炕里当柴火烧,“你怎么一人在家里,赵老和冬夏呢?” “他们去隔壁村子出诊去了。”明岚莺揽着宁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炕旁边有烤好的栗子,你剥点给宁儿吃。” 叶绝律默默的剥了一把栗子放在炕上的矮几上,“我去找人过来重新装门,你别害怕。” “没事了,你去吧。” 叶绝律担心家里的两人,基本是跑着去的,很快就回来了,工匠带着新门晚了一阵才赶来。 新门打了层铁,更结实耐用,门框门槛都重新装了个更结实的,叶绝律盯着工匠换上门,院子的篱笆门也换成韧性更强的竹子和木头双层打造。 给工匠加了一倍的价钱,当天就把两扇门都装好了,送走了工匠,叶绝律锁好院子门,关上屋子门,让明岚莺有点安全感,“你放心,这两天我住隔壁屋子,别怕。” 明岚莺没听见,刚才哄了宁儿小歇一会,此刻眼神空洞的正在发呆,叶绝律看着那无神的眼睛,心头一跳,轻手轻脚的靠近她,“你在想什么。” “想让高德死。”明岚莺下意识的回答,立刻回过神来,“我就想想而已,没别的意思。” “我明白了。” 明岚莺一愣,“你明白了什么?” 叶绝律塞了一把剥好的板栗给她,“没什么,我去给你热饭。” 明岚莺一手接过板栗,另一手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她心里还是有些慌张和害怕,叶绝律温热的大掌仿佛给足了安全感,让她下意识的握了上去。 等回过神来感觉有些突兀,尴尬的想松开,一双大手却包住了她的手,粗糙的大掌干燥温热,用了点力道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替她暖着冰冷的指尖。 “别怕。” 这是他第三次告诉她别怕,明岚莺低垂着眉眼没出声,叶绝律猜到她没听进去,只能多说几次,更想用实际行动让她不在害怕。 指尖回温,明岚莺抽出手,“我没事了,我账本还没看完,明天要送回去了。” “好,我明天陪你进城。”叶绝律收拢了一下手指,手掌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嗯。” 傍晚的落日余晖如烈火般燃烧了整片天空。 冬夏和赵太医踏着夕阳回来,却听到了这件事,赵太医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叶绝律到屋子外头说话。 冬夏气的一边掉眼泪一边拉着她仔细检查了一边,深怕她破了一块皮,“叶大哥怎么不打死那个畜牲东西!怎么我一天不在家就出了这种事……” “没打死也是半死不活的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呢!”明岚莺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擦了一边,另一边又哗啦啦的流出来了,“幸好你不在,不然还牵连了你可怎么办。” 冬夏抽噎的说道:“我不怕,我有祖父特制的毒药,我如果在,直接一包撒那畜牲脸上,定让他生不如死!” 明岚莺哭笑不得,不过冬夏的话也让她多留了个心眼。 哄好了冬夏,明岚莺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反应快,没让高德那群人得逞,不然现在估计就是她生不如死了。 宁儿小歇一会很快就醒来了,醒来后一直跟在明岚莺身边,小手紧紧牵着她的衣摆,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却好像张不开口,不由的也有些焦急。 明岚莺看见他小眉头一直皱着,和叶绝律板着脸的样子像极了,伸出手揉开了他的小眉头。 “宁儿,怎么了?” 明岚莺以为宁儿依旧会伸手比划的表达,却没想到看到了他缓缓的张开了嘴。 “娘,不、怕。” 明岚莺愣住了,旁边的冬夏也愣住了,屋子门口的叶绝律和赵太医也愣住了。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那轻柔软糯的声音,确实是宁儿发出的。 明岚莺呆呆的看着宁儿,“宁儿?你刚刚,说什么?” 宁儿睁着大眼睛,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娘,不怕,宁儿、保护、娘!” 明岚莺一瞬间欣喜若狂,那糟心事立马变得不是很重要了,双手捧着宁儿的小脸,“乖宝,在叫一声。” 看的出来,明岚莺很高兴他开口说话,开了口后,宁儿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伸手抱住明岚莺,脆生生的叫了声:“娘!” “哎!娘在!娘不怕,有宁儿在,有你爹在,娘没事!” 明岚莺笑了,宁儿也跟着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脸颊上的软肉都微微的嘟起,粉雕玉琢的可爱,这是明岚莺细心养了很久才养出的一点肉肉。 叶绝律震惊的大步走进来,明岚莺喜极而涕,在宁儿额头上啵了一口,腾出一只手猛拍身边的叶绝律。 “叶绝律!叶绝律!你听到了吗!” 叶绝律抬手握住她乱打的手,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听到了。” “爹!”宁儿抬头,轻轻牵住叶绝律的衣摆,又看着后面缓过神走进来的赵太医,叫了声:“赵爷爷!” “哎!”赵太医一时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么久的时间,他都没治好宁儿不能开口说话的毛病,以为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听到了。 宁儿也没忘记身边的另一个人,甜甜的叫了声:“冬夏姐姐!” “在呢!我们都听到了。” 冬夏也破涕为笑了,虽然今天发生了让人不愉快的坏事,但是也出现了让人惊喜的好事,不是吗? 赵太医和叶绝律说了很久了话,晚上两家人还一起吃了饭,都在逗宁儿说话。叫人是没问题,就是说太长的句子还有些磕磕绊绊的,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晰,赵太医笑着说这聪明劲像他爹。 晚饭后叶绝律也确实没走,就睡在隔壁屋。 一墙之隔影响不了叶绝律的感知,他怕明岚莺半夜想不开,即使她表现的很坚强,除了一开始的脆弱异常,后来就是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意外。 换作是其他女子,恐怕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两天,寻死证明清白,但她没有。意料之外的冷静,反而让他更担心,睁着眼守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听见她呼吸平稳了才勉强放心一些。 第二天明岚莺睡到了自然醒,一睁眼就看见宁儿已经洗漱完,趴在床头默默的看着她。 明岚莺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宁儿今天起的好早呀!饿了没?” 宁儿摇摇头,“不饿,等娘。” 一觉醒来听见心肝宝贝甜甜的叫自己,明岚莺忍不住扬起嘴角,宁儿拿过明岚莺的衣裳放在床头,乖巧的出去等她出来洗漱。 等明岚莺收拾完出来,就看到院子里厨房旁的大棚下,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乎乎的早饭,白粥和水煮蛋,还有两碟咸菜。 简单无味的早饭,一看就是叶绝律做的,宁儿牵着她的手去洗浴室里洗漱。 他发现每次开口说话,爹和娘都很高兴,所以他决定多说话,让爹娘每天都开心。 “娘,有热水。” “嗯,宁儿真乖。” 洗浴室里被明岚莺分了两块,门口一块的木桌上放了两个洗脸盆和漱口刷牙的东西,旁边是烧热水的小灶,在里面一块是放了两个洗澡的大浴桶洗,旁边放着一人高的木架子,架子上挂着好几条大浴巾,能当隔帘也能擦身子。 叶绝律第一次进洗浴室的时候,看到这个格局还吓了一跳。 洗漱完,一家三口吃了早饭,带上账本去了城里。路上避不开会遇到同村的人,都是一个村里的,昨天那么大的事经过一夜的发酵,估计现在全村人都听说了,有人怜悯,有人心疼,也有人嘲讽的,偶尔有一些还会对她指指点点的。 明岚莺都不在意,事情是发生了,但只要结果不是坏的,她就不会轻易屈服。 倒是叶绝律神色冷峻,哪个碎嘴的长舌妇对明岚莺指指点点的,他就瞪谁,一记眼神扫过去,气势汹汹的也能让人胆颤。 叶绝律陪着明岚莺一家一家铺子的送账本,见她神色如常的和各个铺子的掌柜的交谈,却还是会在人多的地方刻意的避开与旁人接触。 叶绝律心里有些在意,就会下意识的站在明岚莺的外侧,替她挡了一切与陌生人的触碰。 回去的路上,明岚莺问宁儿想吃什么,耐心的听着宁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虽然说的慢,但是咬字很清楚。宁儿慢慢说着,明岚莺和叶绝律就静静的听着。 回到家后,明岚莺让叶绝律教宁儿继续识字,自己去隔壁找了冬夏。 “冬夏,你祖父给你特制了毒药,对吧?” “对,嫂子是想?” 明岚莺笑了笑,“拿来防身,怕在被找麻烦,你给我做一包无色无味但是能见血封喉的药吧。” 冬夏犹豫了,“真的是用来防身?嫂子,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怕你想不开……” “放心吧,我也不会让他们查到你的。”明岚莺拍了拍她,“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有宁儿,还有你,我会好好活着的,我只是怕那个畜牲养好了伤,又来找我麻烦,有了你的药防身,下一次我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冬夏摇了摇头,“我不怕被牵连,我只是怕你一时想不开。” “放心吧,我保证,就算高德祖坟被抛了我都会活的好好的,别担心我。” 明岚莺还发了誓,冬夏犹豫片刻就去给她拿药了,再三叮嘱她别想不开。 “这是五腐散,无色无味,遇水则化,只需要半包,吃下去后五脏六腑会在一刻钟里腐烂,你千万不要用在自己身上。” “放心吧,我就用来防身,这种东西只会用在那种禽兽不如的人身上,下次他敢再来,我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冬夏还是不放心,“这段时间还是让叶大哥一直陪着你吧,高德身边人多势众,有叶大哥在,能护你周全。” 明岚莺其实不想再让叶绝律被牵连,但还是答应了冬夏。 叶绝律这两天一直跟在她身边,就没让她消失在视线范围,这让明岚莺想找外援帮忙都不方便。趁着他正在院子里教宁儿识字,明岚莺撒了一把谷糠在院子门口,引来麻一它们,既在叶绝律视线范围,又能确保他听不见她的悄悄话。 “麻一,有件大事要你办。” 麻一啄了啄粮食,骄傲的挺起小胸脯,“你说吧。” “我这有一包毒药,我需要你把它扔进高德的茶杯里,你以后的孩子和族鸟,都可以来我这吃粮。” 麻一兴奋了一下,很快又纠结了,“我是很想帮你,但是我们控制不住对人的害怕,我们只要一进到你们人的房间,就会晕头转向的想不到方向,那日情急之下和麻二飞进了铁匠铺,如果不是你相公和你儿子,我们两只鸟恐怕会撞进火炉里。” 一旁的麻二也沮丧的理了理羽毛,“我们也没办法,这个毛病改不了,明娘子,你还是另想办法吧,换个在外面的,在林子里的。” 麻五歪了歪小脑袋,“在外面好啊,我们就可以叫一大批的同族来帮忙,去骚扰高德,在趁乱把那个毒药塞进高德嘴里。” “你们都怕人了,还怎么把药塞他嘴里。”明岚莺无奈扶额,“而且高德现在在养伤,出不来。” 麻二遗憾的晃晃小脑袋,“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麻一灵光一闪,“还可以找金雕王大人啊!大人不怕人,大人肯定有办法!” 明岚莺:“……” 就是不想找它才找你们的啊! 其实她也想过,她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她的精神能力解灵语,用特制的哨子,就能操控并驱使未开灵智的动物,她可以利用这点,操控一堆动物去咬死高德。 但是这样风险太大,而且是她唯一的底牌,她不想为了一个垃圾暴露这个能力。 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麻二,你今晚把你家大人叫来吧。” “收到收到!” 第十三章 报仇了 夜幕降临,明岚莺早早的吹了灯,熬到后半夜终于等来了金雕王。 “女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王!你要是没了,本王就痛失一个人间助力!” “你小声一点,别把叶绝律吵起来了。”明岚莺哭笑不得,“所以这不是找你来帮我报仇了吗!” “难道本王还会怕他这个废物男人不成,他连你都保护不了,回头本王还是派两只雄鹰兄弟过来保护你。”金雕王昂首挺胸,“区区一个高德,你说是要挠烂他的脸还是要他的五脏六腑,本王都给你挖来!” 明岚莺突然觉得找冬夏要毒药是多此一举了,有金雕王出手,还需要什么毒药啊。 “谢谢你的好意啦,我能保护好自己,麻一他们挺好的。” “那你以后有事就找本王,本王比你男人有用多了,为了一统天下的大计,本王还不能失去你的助力。” 明岚莺:“……是是是。” 金雕王啄了啄羽毛,“本王明晚就去动手,你说要高德怎么死。” “杀了他,抓烂他的脸。”明岚莺只是想他死,只有高德死了,她才能心安。 金雕王答应下来,就振翅飞走了。 第二天明岚莺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惦记着金雕王的暗杀,切菜的时候差点切着手指,被叶绝律拉去一边等着吃饭。 宁儿看她一整天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担心的扑进她怀里,睁着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娘,你怎么了?”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脸,把心事压下去,“娘没事,想吃红烧肉了,明天做红烧肉好不好?” “好!” 叶绝律看出她今天不在状态,晚饭的时候还找赵太医要了点安神的药材,和鸡一起炖了汤给她,明岚莺感激的喝了一大碗。 睡前惦记着今晚金雕王的事,想着等到后半夜金雕王来给答复,没想到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意外的好眠。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明岚莺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怀疑是不是赵太医给的安神药材太给力了,可那是安神药材又不是安眠药…… “娘,爹、去铺子了。” 宁儿乖巧的把锅里的早饭端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明岚莺吃饭,在水灵灵的大眼睛的暗示下,明岚莺无奈的做了点干粮面点让宁儿去给他爹送饭。 “带上小松鼠一起去吧。” “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小松鼠,但是这段时间小松鼠常陪他,也列入了玩伴里。宁儿在院子外的小树林上找到小松鼠,对小松鼠挥了挥手,两只小松鼠乖乖的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昨晚没等到金雕王,今晚应该能等到,明岚莺给野鸭们检查了一下鸭巢,冬夏就过来陪她了。 明岚莺瞧见她脸色不好,揉了揉她的脸,“怎么这是?” 冬夏愤愤的说:“那王八蛋,今晨还派人来想抓我祖父,后来不知怎了,又回去了。” 明岚莺一愣,这么大动静她竟然没听见,“怪我,昨晚睡得死沉,叶绝律过去了吗?” “怪嫂子作甚,都是那王八蛋!”冬夏忧心的说道:“那些人跟土匪一样砸门,幸好前些日子翻新的工匠把门换了,那些人门还没砸开,叶大哥就来了,后来有个人跑来说了什么,那些人又走了。” 明岚莺揉搓了她一顿,“人没事就好,等晚上他回来了我问问。” 冬夏:“嫂子别担心,叶大哥说没事了。” “嗯。” 冬夏陪了她一会儿就得回去晒药材了,明岚莺喂了下小羊羔和小鸡崽,抬头看了眼天空,只见天边飞来一道矫健的影子,是金雕王。 金雕王扑棱着翅膀落在羊羔棚子旁,明岚莺连忙环顾左右。 “你怎么白天来了?也不怕别人看见!” “本王才不是傻,自然是趁没人的时候来的。”金雕王理了理羽毛,“你昨晚怎么睡得跟死猪一样,本王叫了你半天都没动静。” “咳咳!失误失误,我的错。”明岚莺乖乖认错,但事还是记着的,“事成了吗?” 金雕王晃了晃脑袋,“当然成了,本王去的时候,高德已经死了,胸口砍了个大口子,脸也被人砍烂了。” “什么?”明岚莺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有人比金雕王捷足先登了! 金雕王有些不爽被人抢先了,“本王去的时候,高德已经死不瞑目,但是本王还是把他浑身给挠烂了!” 但明岚莺爽了,高德死了就好,不管是谁杀的,只要金雕王替她狠狠抓上两爪子,她就爽了。 “死了就好,多谢你替我报仇。” 金雕王跺了两下爪子,突然问道:“是不是你男人做的?” 明岚莺摇摇头,“应该不是,他手受了伤,而且他今天早晨还在家。” “你怎么知道?你睡得比猪还沉。” 明岚莺无语扶额,“冬夏说的,她早晨看到叶绝律了。” “好吧。” 金雕王虽然有灵智,但还没人类那么弯弯绕绕。 明岚莺终于知道为什么那群人要抓赵太医,又突然回去了,“这次多谢你帮我,冬天你能找到食物吗?找不到就来找我,过两天我囤点鸡和羊给你。” 金雕王挺住胸脯,“你是想让本王吃的跟你一样飞不动吗?”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我都瘦了,爱吃不吃。” “偶尔打打牙祭还可以,也不用准备太多,十几二十只足以。” 明岚莺:“……” 边塞的冬天比较长,还是多囤点粮食吧,不然可能不够这群动物吃。 “对了,高德死了,会不会有其他人来抓你?你还是小心点,你一统天下的大计还没实现呢,你的属下还需要你的庇护。” 明岚莺知道它爱听什么,是个爱民还勤奋的王。 金雕王果然傲娇的甩了甩脑袋,“本王知道,行了,本王回去了,有事找本王。” 话音刚落,金雕王优雅的展翅,眨眼间消失在天边。 晚上叶绝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高德死了,被人杀死的,他的手下满街叫嚣着抓杀人犯,实际上连个影子都没有。 明岚莺问道:“你知道是谁杀的吗?” “不知道。”叶绝律面不改色的劈柴,“高德狗占人势惯了,也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是被人买凶杀的。” 明岚莺一想也是,“那他的手下人还来抓赵太医,那现在赵太医会不会被牵连。” “应该不会,高德手下的都是外强中干的废物,高德死了,他的手下还不一定能交待,现在满大街的找替罪羊,但是又没证据,估计焦头烂额的。” “那会不会牵扯到你,毕竟他们一直想对付你。”明岚莺眉头一皱,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抓叶绝律当替罪羊。 “不会。”叶绝律淡定的收拾柴火,“我是皇上身边的旧臣,即使现在被流放,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那就好。” 明岚莺舒了口气,她不希望高德死了还牵扯其他人进去,那样麻烦还多了。 叶绝律突然看着她问道:“你现在还害怕吗?” 明岚莺一愣,随即摇摇头,扬起嘴角,终于发自内心笑了,“神清气爽。” “那我明日就搬回去。” “好。” 明岚莺笑容淡了些,突然就觉得眼前的红烧肉有些发腻,不是滋味。 吃完了晚饭,叶绝律自觉的去刷碗,一家人刚准备早早的吹灯休息,宋俊一恰好踏着夜色来了,来找叶绝律喝酒的。 叶绝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明岚莺,明岚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征求她的意见,刚想同意,就见宁儿上前拉住叶绝律的胳膊。 “爹,陪宁儿。” 宁儿一开口,叶绝律想也不想答应下来了,宋俊一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宁儿。 “宁儿都会开口说话了?挺好,宁儿,叫声哥哥。” 宁儿默默躲到叶绝律身后看着他不出声了,叶绝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刚说话,有些不适应,今天太晚了,明日再说。” 宋俊一也没在意,只是想和他喝酒而已,摆摆手走了,“明天一定要来啊!” 叶绝律关好篱笆门,牵着宁儿的手进屋,陪他玩会儿。 明岚莺问他为什么不和宋俊一去喝酒,叶绝律看了她一眼,继续陪宁儿看书,“太晚了,不安全。” 明岚莺好像懂了他说的不安全,是指怕她们娘俩不安全。 把宁儿哄睡了,叶绝律依旧去隔壁屋子睡,明岚莺忽然有种错觉,好像只要他在隔壁,就会感觉很踏实的安全感。 第二天叶绝律没去铁匠铺,一早做了早饭就去找宋俊一喝酒去了。 明岚莺不好奇他们男人之间的谈话,但架不住身边有好奇的小动物,麻二自告奋勇的去帮她听墙角。 麻二义正言辞的说:“金雕王大人说了,男人都靠不住,那个宋什么的不是有个妹妹一直跟你作对吗?他们肯定在背后说你坏话,我去帮你听着!” 明岚莺哭笑不得的打发它去,今日本来打算陪宁儿继续识字念诗,麻三却突然飞回来了。 麻三不敢飞进屋子里,就停在窗户外,正好窗户对着大炕,明岚莺能听得见。 麻三:“那个老太婆想回京了,但是不敢。” 明岚莺眉梢一挑,麻三知道她身边有人不方便跟它说话,就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 “又来了一个女人,是那老太婆的女儿,好像是高德的妻子。那老太婆本来是帮高德立功的,但是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麻三纠结了一下措词,认真的说道:“两个女人哭的跟死了自己相公一样,但是好像京城那边没来消息,所以还不能回去。” 这消息不得了,高德对外一直是未婚等安排的状态,没想到背地里和冯奶娘的女儿有了苟且,还想巴结明家的庶出小姐。 显然冯奶娘只以为他对女儿一心一意,所以这次来边塞是为了帮他立功,没想到高德丧命于此。 冯奶娘的女儿本来以为高德这次来抓金雕顺手杀和罪奴,立功是稳稳的,马上就要妻凭夫贵了,兴奋的从京城赶来见情郎,却没想到一来情郎就没了。 两人可不得哭的跟死了相公一样。 明岚莺突然笑了,宁儿疑惑的看着她,“娘,笑什么?” “没什么,小麻雀来报喜了,娘高兴。” 宁儿知道她能听得懂小动物说话,也没多问,只是疑惑什么是喜。 明岚莺揉了揉他握笔的小手,手把手教他多写了一句话,“今天在教你一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宁儿认真的记着比划和字,“宁儿知道,这是、因果报应。” 明岚莺惊讶道:“宁儿这么聪明啊!” 宁儿眼神亮晶晶的点头,“赵爷爷,教的。” 明岚莺蹭了蹭她的小脸,“宁儿真聪明!” “那、娘能不能,答应宁儿,一个要求?” 明岚莺惊讶,“宁儿学会跟娘谈条件了?” “没有。”宁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冬夏姐姐说,只要、宁儿乖乖的,娘就能,答应宁儿、一个愿望。”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好啊,那你把今天认的字都写出来,娘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明岚莺本来是想逗逗小家伙,毕竟才四岁,今日又认了三十多个字,只是简单的教了一遍会认就行,没想着他都会写。 宁儿却认真的拿过一张纸,一笔一划的都写了出来,还写的很端正,给明岚莺惊艳到了。她的字只是能看,谈不上多好看,但宁儿的字很清晰,甚至有了一些书法字体的雏形,一猜就是叶绝律和赵太医两人教的。 赵太医说的对,宁儿的聪明劲像他爹。 明岚莺欣喜的看着清楚的大字,“宁儿想要什么,娘都答应你。” 宁儿咧开嘴笑了,“等爹回来,在跟娘说!” “行。” 下午,叶绝律还没回来,麻二先赶回来了。明岚莺正在院子里择菜,冬夏带着宁儿在林子里跟小松鼠找野花,想给明岚莺编个花环。 “明娘子!明娘子!我听到了我听到了!”麻二见没人就直接飞到明岚莺肩膀上,“明娘子,我听到了!他们果然在讲你的坏话!” 麻二叽叽喳喳的把它在宋家听墙角听到的都说了。 原来是宋姗姗把自己送回京城后,这边叶绝律却没有如约回去,宋俊一担心她过得不好,在跟叶绝律诉苦,一边说明岚莺这个碍事的人,一边心疼自家妹妹。 叶绝律反而劝他想开一点,宋姗姗人缘好,回去也有好处,比在边塞这里安全,还让宋俊一写信劝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她的年纪耽误不起。 宋俊一说到后面还一边拍桌子一边指责明岚莺。 麻二连他说话的语气都学了七八分像,“他还说,我妹妹为了你什么都付出了,而你现在竟然和那个河东狮吼和好了,你这是置她于何地!” 麻二学完还清了清嗓子,“你家相公还维护了你两句,不过就两句!太不是男人了!”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它,“他说了什么?” 麻二:“你家相公说,‘我和你妹妹本来就只是兄妹情谊,明岚莺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就这两句!就两句!” 明岚莺听见妻子两个字,心跳漏了一拍,但是一想到叶绝律一本正经的和宋姗姗撇清关系,又忍不住笑了,笑得眼角都泛泪花了。 明岚莺笑得一抖一抖的,麻二扑棱着翅膀飞到她面前的菜盆子边,疑惑的歪歪小脑袋,“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明岚莺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要是宋姗姗在这听到叶绝律说这种话,估计脸都会气青了。” 宋姗姗一心想倒贴,甚至用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来道德绑架,但是叶绝律拼命把她推出去,生怕她沾边。 “后来呢?” 明岚莺有点想知道宋俊一的反应,麻二啄了根扔掉的菜梗,“我听见他砸碎了一个碗,然后一拍桌子,说你相公铁石心肠,然后他扑通一声倒了。” “哈哈哈哈哈哈——” 明岚莺知道叶绝律酒量还不错,没想到宋俊一这个小趴菜,要和叶绝律喝酒的是他,先喝倒的也是他。 叶绝律回来时,就看见明岚莺坐在院子里,一手拿着根青菜,一手擦着眼角,笑得开怀,整个人都在往后仰。 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这么开心,但是自从高德死后,就好像了解了一桩糟心事,明岚莺大笑得次数多了,好像也把他划进了自己人的范围。 他觉得还是这样随心所欲开怀大笑的明岚莺看着顺眼。 麻二看到叶绝律回来了,连忙扑棱翅膀回了屋檐下的鸟巢。 明岚莺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装作没听过墙角这回事,“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喝酒去了吗?” 叶绝律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宋俊一喝醉了,我安置好他就回来了。” “哦。” 正好冬夏领着宁儿回来了,宁儿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个花环,身后两只小松鼠头上也有两个小花环。 “爹,娘,冬夏姐姐教我、编的。” 明岚莺开心的接过花环,“宁儿真厉害。” 叶绝律也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以示夸奖。 “对了宁儿,你爹回来了,有什么愿望就说吧!” 第十四章 再次同居 “宁儿,你爹回来了,有什么愿望就说吧!” 明岚莺鼓励的眼神看着宁儿,宁儿看了眼冬夏,然后摇摇头。 “晚上才能说。” “嗯?”明岚莺疑惑,见宁儿是看了眼冬夏才决定的一样。 明岚莺狐疑的看向她,冬夏笑着岔开话题,“嫂子,我想起来我还有一批药材还没炮制,我先回去了。” 叶绝律捏了捏宁儿脸上的软肉,想问点什么,却被宁儿的星星眼给打败,最后什么也没问,被宁儿拉着手留下来吃了晚饭。 晚饭后刷了碗,叶绝律带着宁儿洗漱完,要哄他入睡的时候,宁儿一手牵着叶绝律,一手拉着明岚莺,一脸坚定的坐在两人中间。 “娘说,今晚实现宁儿的,一个愿望。” 明岚莺眯着眼,觉得今天的乖乖有些不对劲,“宁儿先说说,娘看看能不能给宁儿实现。” “天冷了,爹回旧屋睡,太冷。” 叶绝律一顿,诧异的看着宁儿,宁儿再次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人,粉雕玉琢的小脸加上水灵的大眼睛,装可怜的时候谁都无法拒绝。 明岚莺心头一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宁儿乖,谁教你的?” 宁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娘~宁儿冷,爹也冷,宁儿想睡爹娘中间。” 明岚莺艰难的转过头不去看,看不到就不会心软,“宁儿,谁教你的?是不是冬夏。” “不是不是,不是冬夏姐姐。”宁儿连连摇头,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眸里愣是憋出了一湾水汽,“娘,宁儿、是不是不乖,娘不喜欢宁儿了……” 明岚莺耳朵一痒,坚定的心理思想已经被宁儿的软糯细语摧残的片甲不留,无奈的扶额叹气,一转头就看见宁儿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心里立马化成一滩温热的水,在浑身血液里流淌。怪自己,这段时间把宁儿养的这样好,现在他一卖萌一装可怜,自己就受不了了。 明岚莺一把搂过心肝大宝贝,“好了好了,娘答应你,娘答应你,但是也得你爹同意,不然就不算数。” 宁儿泪眼汪汪的看着叶绝律,“爹,也不喜欢宁儿了吗……是宁儿、的要求,太过分了……” 叶绝律正面受到了可怜软萌攻击,现在思想很不坚定,明岚莺踹了他一脚。 “委屈你一下行不行?” 叶绝律嗯了一声,多解释了一句,“不委屈。” 宁儿扑到叶绝律怀里蹭了蹭,偷偷的笑了,冬夏姐姐教的没错! 大炕很大,够四五个成年人睡,睡个一家三口也不会挤,叶绝律检查了一下篱笆门,回屋关好门,又添了点柴,明岚莺给他抱了床新被子,一家三口一人一床被子,整整齐齐的躺在炕上。 宁儿开心的在爹娘中间扭来扭去,一会摸摸明岚莺的胳膊,一会捏捏叶绝律的胳膊,全然不知道身边的两人心情是怎样的复杂。 明岚莺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而眠,多少有点不自在,之前在旧屋中好歹也是分了床的,隔得距离也比现在大。 明岚莺疯狂暗示自己好好睡觉,养成的生物钟一到,即使在胡思乱想的不自在,也恍惚的睡过去了。 叶绝律就没那么好过了,好歹是弱冠之年身体健康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平日里没这方面的想法是一回事儿,此刻生理上的反应是另外一回事。 耳边是她轻柔绵长的呼吸声,枕着她亲手做的枕头,盖着她准备的被子,干净清爽的皂角香萦绕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神经。他烦躁的侧过头,脸颊一侧贴着枕头,他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淡淡的皂角清香里还有一丝不一样的馨香,在黑暗里被五感放大。 叶绝律又侧过去了一点,脸颊四分之三都埋进了枕头里,令人平静的熟悉的馨香,他情不自禁联想到了两人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悠然闲适,让人心安。 就在叶绝律静下心来要入睡时,被子里突然钻进一只小手,贴在他胳膊上。 “爹,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叶绝律:“……”要睡了,被你吓醒了。 叶绝律侧过身,黑暗里也清晰的看见宁儿那亮晶晶的眼睛,“怎么还不睡?” 宁儿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宁儿好高兴。” 叶绝律的大掌精准的轻抚在他眼睛上,“睡觉,别把你娘吵醒了。” 宁儿打了个哈欠,“爹爹晚安。” 叶绝律轻轻嗯了一声,沉睡前突然发现明岚莺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词。 比如早安和晚安,这在京城里是讲究规矩的世家大族,用在早晚见面时的问候语,“晨起请君安”、“天色已晚,愿君好梦”之类的,在明岚莺这就是简单两字的早安和晚安,但好像更好用些。 屋外不知何时落了白色的尘,似漫天飞舞的柳絮,顷刻间,天地雪白一片,枝头上压满了积雪,压弯了树枝,啪的一声,又被树枝抖落干净。 叶绝律醒的早,窗外的雪白,透过明纸糊的窗子,照亮了整间屋子。 宁儿一觉醒来就没看身边的叶绝律,扁了扁嘴,眼泪湾湾的开始抽泣,“爹、爹不见了,爹不要宁儿了……” 明岚莺迷迷糊糊被他哭声吵醒,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抬手搂过宁儿,“可能做饭去了,宁儿乖,你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爹敢不要你,娘就把他揍一顿赶出去。” 话音刚落,叶绝律就推门进来了,门上不知何时被他挂上了厚重的帘子,隔了屋外的风雪。 宁儿看见他就不哭了,“爹,你去哪了?” “外面下雪了,去院子里扫了下雪。”叶绝律脱了冰凉的外衫和靴子,在炕火边烤了烤手,又爬回炕上挨着宁儿躺下,“今日出去玩小心些,雪天路滑。” 宁儿乖乖点头,乖乖的躺回爹娘中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露出个闪亮的大眼睛,“娘说下雪了就做热锅子吃。” 明岚莺打了个大哈欠了,“天还早,再睡会儿。” 叶绝律嗯了一声,大掌轻轻覆在宁儿眼上,“再睡会,醒了就有热锅子吃了。” “好!” 明岚莺说再睡会儿,其实也就眯着醒神的躺了一会,很快就起来了,宁儿倒是又被他爹忽悠着睡着了。 明岚莺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走到屏风后面套上棉袄,轻声对还躺在床上的叶绝律说道:“叶绝律,醒了就去买点牛肉羊肉回来,在看看能不能买到鱼,顺便叫上冬夏和赵太医过来一起吃饭,一起赏雪吃热锅子。” 叶绝律默默爬起来,套上棉袄,出门时雪停了,正好去赶集。镇上有早市,赶集的人还挺多的,他凭着自身条件硬是挤了进去,三进三出买完了东西,还带了一坛子酒。 回去路过赵家的时候,正好赵太医在院子里做养身操,冬夏在扫雪,叶绝律举了举手里的酒坛子,赵太医笑呵呵的点点头,冬夏眼睛一亮。 “嫂子又做什么好吃了啦!” 叶绝律淡定的说道:“热锅子。” 冬夏欢呼一声,立马丢了铲子,顺手拿上厨房里的青菜一起带过去,赵太医笑骂了一句,也披上斗篷跟了上去。 明岚莺刚煮上锅底,叶绝律就提着肉菜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赵太医和冬夏。 明岚莺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刚煮上锅底。” “嫂子,我带了点菜,我帮你洗菜!”冬夏笑眯眯的上去帮忙,明岚莺还没忘记她和宁儿之间的眼色行事。 抬手轻轻捏住冬夏的耳朵,“你先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教宁儿的?” 冬夏哎呦了一声试图装傻充愣糊弄过去,结果另一只耳朵也被明岚莺捏住,“嫂子嫂子,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看宁儿挺想叶大哥的,这么冷的天也不想让宁儿为了见他爹来回跑,才帮他出主意的,我错了……” 叶绝律对此假装视而不见,默默的去收拾肉菜,按照明岚莺的标准切成薄片。 宁儿刚睡醒出来,就看到冬夏被明岚莺捏住耳朵审问,一时慌了,小跑过去抱住明岚莺的腰,可怜巴巴的哀求。 “娘!不关冬夏姐姐的事,是宁儿,要怪就怪宁儿吧!” 宁儿一口气说了有史以来最连贯的话,给明岚莺惊讶的都忘了手里的冬夏,两手一松,冬夏就抱着菜盆子溜去一边洗菜了。 “冬夏说的也没错,再说了,你们现在都是夫妻了,还分居做什么,都不考虑考虑宁儿,孩子还小,正是需要父母疼爱的时候。”赵太医笑眯眯的捻着胡子,还赞同冬夏做的好,“你们娘俩单独住着也不安全,走了一个高德,难保不会有下一个,还是先住一块吧,为了宁儿,也为了各自的安全。” 道理她都懂,只是一开始和叶绝律分居,是因为他的不靠谱和不负责,现在他一点表示的意思都没有,那明岚莺一开始说的分道扬镳,岂不是闹了个笑话。 明岚莺气闷的揉搓着宁儿,赵太医也知晓她的想法,无奈的看了眼孙女,冬夏哼了一声,坏人都是她来做。 “嫂子,别生气了,祖父说的对,要不让叶大哥道个歉,认个错误?认错到你满意为止。” 宁儿只听懂,只要爹认错,娘就能让爹和他们一起住。大眼睛一亮,摇晃着明岚莺的胳膊默默的撒娇。 明岚莺看了眼厨房里剁鱼肉的叶绝律,淡淡的说道:“那也要他肯放下这个面子,但是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怎么可能我让他认错他就认的。” 赵太医和冬夏都重重的咳了咳,这暗示成分,台阶都放这了,在没听懂就是故意的了。 叶绝律:“……” 长叹了口气,把鱼肉泥放进盘子里,放下刀,洗了手,理了理衣服,郑重的走到明岚莺面前。 “我错了,我应该更重视你们的安全,要为你、为宁儿考虑,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把你们分开,请你原谅。”叶绝律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是我大意了,上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都是我的疏忽,我错了,没有下次。” 前面的话,是冬夏写的稿子,让他背下来的,后面的话,是他发自内心的。 明岚莺一边挑眉,抱着手臂没有说话,宁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叶绝律,轻轻揪着明岚莺的衣角撒娇。 “娘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做错了事能勇敢认错道歉,就是乖宝宝。” 明岚莺无奈扶额,本来还想在叶绝律面前装一下,没想到宁儿直接把话说死了。 好气又好笑的在宁儿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行了,我原谅你爹了。” 叶绝律松了口气,宁儿欢呼一声,跑到冬夏那里和冬夏击了个掌。 明岚莺皱着眉,脑子一转才发现,又被这两人给摆了一道,郁闷的叉着腰,“好啊你们两个,又算计我了是不是!” “嫂子别气,都是我祖父教的。”冬夏立马供出主使是赵太医,甩锅甩的干脆利落。 惹的赵太医指着她笑骂了句,“臭丫头,过河拆桥倒是挺快的。” 明岚莺也无语了,赵太医最近挺闲的,都开始管叶绝律的家事了,“赵老您啊,今天只能喝一碗酒了,剩下的,我没收了!拿去做菜!” 赵太医无话可说,叶绝律去厨房端菜不敢吱声。 闹腾了一阵,细雪又洋洋洒洒的落下。 厨房外额外建了一个尖顶棚子,也可以算是大凉亭,宁儿平时都喜欢在这读书写字。天冷了后,就被明岚莺拿厚帘子挂在四根柱子旁边,既能挡一半的风,又能看见外面的景色。摆了一张大方桌,平时吃饭都是在这,这个时候用来一边赏雪,一边一起吃热锅子是最合适的。 正好锅底煮好了,特调的麻辣红油锅底和养生的骨头浓汤交汇在鸳鸯锅里,架在炭炉上咕噜咕噜的冒泡,最适合冬天吃的火锅,麻辣味刺激着众人的嗅觉。 冬夏和宁儿不争气的流口水,明岚莺替众人涮菜涮肉,自己就浅尝两口,克制的狠。 冬夏尝了一口就被辣的小脸通红,但是又上瘾的让人停不下来,“嫂子赚的钱,都成了我们身上的膘了。” “是吗?”明岚莺轻轻捏了捏宁儿的小脸,“宁儿身上只有二两肉肉,还是太瘦了些,你身上有没有二两肉肉?” “养点膘好过冬,这样就挺好的,都不胖不瘦的,宁儿还小,要慢慢养,现在这样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赵太医吃的也很上瘾,吃一口菜,在抿上一口小酒,惬意的很。 明岚莺看着宁儿被她养的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爱笑了,眼睛更亮更有神了,个头也长了点,话也说的更流畅了。 满意的笑了,“我的儿子,就是最棒的。” 宁儿笑得甜甜的,给明岚莺夹了一块肉,“娘也是最厉害的!” 明岚莺蹭了蹭宁儿的小脸,“还是宁儿最贴心。” 叶绝律和赵太医碰了下酒碗,痛饮一大口,赵太医抬眼看着天地间唯一的雪色,叹息道。 “老夫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美的初雪景色了。” 叶绝律淡淡的说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是啊。”赵太医摇摇头,看了眼京城方向,又看了眼现在的院子,最后看了眼面前冒着热气的火锅和身边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 冬夏被辣的喝了一大碗凉茶才缓了缓,疑惑的看着感慨的两人,“祖父,叶大哥,你俩嘀嘀咕咕的啥呢?” 明岚莺稀奇的看一眼他们的酒碗,“才一碗酒就都说醉话了?” 叶绝律:“……” 赵太医瞪了眼,“胡说,就是再来两碗,老夫都能自己走回去!” 明岚莺挑眉一笑,“您老就别想了,说了今天就一碗,这是对你这老顽童的惩罚。” 冬夏嬉笑道:“祖父,您前些日子还咳嗽呢,别以为偷偷吃了药我就不知道了,忌酒忌腥辣呢!” 赵太医不甘心的瞪了眼孙女,明岚莺大笑着拍了拍冬夏,“冬夏现在的医术越来越好了,等天暖和些,在帮我针灸拔罐,现在还是有点胖,我在瘦个三十斤就好了。” 冬夏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凉亭外飘着雪,凉亭里围坐着最亲近的人,热腾腾的火锅和烫过的温酒,嬉笑闹着,肆意大笑,是冬雪的寒意入侵不到的地方。 高德死后,日子好像又变回了之前那样平淡闲适。 明岚莺帮忙管理账本,偶尔研究新鲜吃食;宁儿每天识的字越来越多,话也变得多了些;叶绝律依旧去铁匠铺赚那二十铜板,只不过再也没回旧屋去过,被宁儿哀求着在新居这住下了,偶尔惹得明岚莺不痛快了,还是一个人会睡在隔壁屋子。 初雪过后,就是真正的入冬了,野鸭子们住着明岚莺精心打造的暖巢里,有明岚莺养着,也都好着。 有时候麻一它们还想出去觅食溜溜圈,但经常一无所获的回来等明岚莺喂饭。 初雪当晚,麻三就回来了,因为冯奶娘和她女儿连夜回京了。冯奶娘虽然走了,高德的手下还都留在这,据说是要抓金雕王回去过年。 明岚莺不放心,让麻一连夜去给金雕王送信,得到的金雕王的回话是,“本王知晓了,你们人就是麻烦,不是找死就是怕死。” 明岚莺:“……”说别人就说别人,别带上她啊! 第十五章 不知道的一面 昨晚又下了一夜大雪,早上洗漱出来雪又停了,天地间只有纯白的雪色,院子里只有薄薄的一层雪,院子角落里倒是堆着两堆的雪。 明岚莺喜欢这样的雪天,神清气爽,也满意叶绝律的勤快。 角落里堆了两个雪堆,明岚莺心血来潮,直接上手拍拍整整,堆了两个小雪人出来,拿了两块烧过的小碳当豆豆眼,大方的拿了一把黑豆,做了个大大的笑脸。 宁儿新奇的围着两个大雪人转,也想自己堆一个,但雪太冷,明岚莺不让他上手,转头喊叶绝律给宁儿削个小木铲堆雪人。 叶绝律默默拿了块木头在旁边削,明岚莺偷偷摸到叶绝律身后,趁叶绝律在忙着给宁儿削小木铲的时候,伸出被雪冻得通红的手掌,迅速的伸进他的领口。 叶绝律浑身一僵,明岚莺得逞的大笑,冰块般的手在他背上翻了两下就抽出来了,“叶绝律,刺激吗?” 叶绝律两下削完小木铲,给宁儿去玩,转身精准的扣住她冰冷的双手,皱着眉替她捂手,“这么冷就别玩雪了。” 明岚莺一愣,手指僵硬的让她一时抽不出来,她张了张嘴,阿巴阿巴了一下说不出话了。叶绝律的手掌很热,是干燥的热,暖呼呼的捂着很舒服。 冬夏带着针线过来找明岚莺玩,一进院子就看见凉亭下手拉着手的两人,连忙转过头想假装没看到,羞红了脸去找旁边堆雪人的宁儿玩。 宁儿拿着小木铲欢快的堆雪人,看见冬夏就高兴的喊了声冬夏姐姐,把明岚莺吓回神了,连忙抽出手。 “谢了。”明岚莺不太自在的搓了搓手,“冬夏来了,你今天不是要去铺子,赶紧去吧。” 叶绝律嗯了一声,收拾好木屑就去铁匠铺了。 走在路上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那是他下意识觉得该做的,现在想想好像有些过于亲密了…… 明岚莺假装无事发生,“宁儿,进屋写字了。” “好!” 冬夏拍了拍热腾的小脸,试图降下脸上的温度,“嫂子,我祖父给你抓了一副调理的药,每天一剂,你睡前喝。” “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祖父。”明岚莺接过药包,拉着冬夏的手一起进屋取暖,“刚好烤了点红薯,先尝尝,待会教我做棉帽,天太冷了,给宁儿做一个虎头帽。” “嗯!” 屋内飘着烤红薯的温暖香气,明岚莺对女红是真的不行,冬夏基本上可以说是一针一线的在教她。宁儿在矮几上写字,写一会儿就抬头看一眼,觉得娘现在怎么看都好看。 冬夏也发现了,笑道:“之前看不出来,现在嫂子瘦下来了才发现,竟然生的如此好看,难怪宁儿小小年纪也这么可爱。” 明岚莺骄傲的笑了,其实宁儿长得有七分像叶绝律,还有三分应该是遗传了她的肤质和嘴角浅浅的梨涡。 冬夏看着宁儿乖巧写字的样子,突然叹息了一声,“我小的时候常听我祖父说,叶大哥从小就是在坎坷中长大,四岁丧母,八岁丧父,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十三岁以后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明岚莺一不留神就被针扎了一下,一粒血珠被她连忙抹去。 原身不喜欢叶绝律,更不会关心他的身世,所以这些事她都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就忍不住想,这命数不就是天煞孤星吗?! 如果她没穿到这身子上,那原身就是要先掐死儿子,然后被叶绝律发现,在被叶绝律打死。这样一来,他不仅克父克母还克妻克子,身边亲近的人都克,百无禁忌。 “可他不是很早就跟在还是太子时的皇上身边吗?怎么皇上就……” 冬夏思索了一下,“好像也是十三岁那年,就跟在太子身边了。” 明岚莺啧啧惊叹,“当时的太子不觉得他晦气吗?” “怎么会!”冬夏诧异道:“叶大哥很厉害的,当时太子身边听说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没有几个亲信……” 明岚莺懂了,当时的太子身处东宫却如履薄冰,他只看到叶绝律本身的能力,而不是那些玄学命数,用人不疑,所以太子才能当上了现在的皇帝。 明岚莺努力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找到关于当今皇上的信息,但是很可惜,原身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废废,在京城时,几次大型宴会都没她的份,所以她见到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 对皇帝的印象大概就只有,仪表不凡,年轻有为。记忆里皇帝的年纪也确实不大,大概也就比叶绝律大个七八岁而已,明岚莺啧啧称奇,果然有些人注定是人中龙凤。 冬夏叹息一声,“所以有的时候祖父其实是想让你对叶大哥好点,因为他从来都没尝过甜的滋味,不知道怎么待人算好,也不知道怎么爱人。” 明岚莺看着自己温热的手,莹润修长好看,即使她来了之后做了很多事,但是有冬夏给的手脂保养,也看不出什么辛劳的痕迹。这双手,前不久还和另一双粗糙的大掌相握,用他的温度来温暖她。 明岚莺才想起来,叶绝律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在她原来的世界,二十三岁还正在校园里学习,对即将步入的社会充满了天真和憧憬。 在这里,十三岁的叶绝律在大人肮脏的阴谋里摸爬滚打长大,二十三岁的他,还没尝过甜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明岚莺长叹一口气,脑回路突然转了一个弯,突然就有个问题了,明岚莺一时间也顾不上手里的帽子,好奇的问冬夏。 “冬夏,你知道宋姗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叶绝律的吗?” 冬夏一愣,“这个……好像是皇上登基之后。” “果然,叶绝律那百无禁忌的天煞孤星。”明岚莺了然的点点头,“宋姗姗还一直把青梅竹马的情谊挂在嘴边,我还以为她真的从小就喜欢叶绝律呢!我看那时候她恨不得离叶绝律远一点。” 冬夏连连点头,“宋姗姗估计就是看到叶大哥有从龙之功,又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才喜欢上叶大哥的。” “可是不对啊……”明岚莺皱着眉一思索,“叶绝律都被流放了,她怎么还跟过来了?” “会不会是真的看上叶大哥了?”冬夏摇摇头,“不对不对,她那种人是把荣华富贵放在第一位的。” 明岚莺点点头,“确实,那应该是叶绝律有什么东西,被她看上了,而且这个东西,比礼部侍郎董家还厉害,所以她才扒着不放。” “是什么?” 明岚莺摇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冬夏道:“那就去问叶大哥吧!” 明岚莺无奈摇头,“那还是算了,他怎么可能会说,算了算了,宋姗姗都回京了,还怕她?” 冬夏一想也是,转头继续教明岚莺缝帽子,今天一定要教会她! 晚上叶绝律一回来,就发现屋檐下挂着一排五颜六色的彩色灯笼,在夜空下,印在屋檐下的冰锥子上煞是好看。 赵太医坐在凉亭下品茶看热闹,身边还蹲着两只穿着小衣裳的小松鼠。明岚莺和宁儿还有冬夏在院子里打雪仗,三个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都带着喜庆可爱的虎头帽,像三个圆滚滚的小老虎,院子里雪沫四溅,三人肆意大笑。 明岚莺一个人对战宁儿和冬夏,还游刃有余,宁儿在冬夏的掩护下抱头乱窜,看到叶绝律回来了立马跑向他。 “爹!快来帮忙!” 声音清亮欢快,很快就把明岚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叶绝律弯腰捡了个雪团,刚想上前护着宁儿,迎面就飞来一个雪球,精准的砸在他的脑袋上,明岚莺得逞的大笑,宁儿立马调转方向,跑回冬夏身边。 叶绝律:“……” 有了叶绝律的被动加入,三人玩的更嗨了,冬夏和宁儿的雪球基本朝着叶绝律身后的明岚莺砸,叶绝律一边护着身后的明岚莺,一边捡雪球控制了力道,精准的砸向对面。 闹腾了一阵,冬夏和宁儿双双投降。 “不打了不打了,被你们夫妻俩欺负。”冬夏喘着气喊投降,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宁儿一边喊着投降,一边扑倒明岚莺怀里,“娘,宁儿饿了。” 明岚莺笑着拍掉他身上的雪花,“和冬夏姐姐去屋子里烤暖和了再出来,可以吃饭了。” 明岚莺抖了抖身上的雪,对叶绝律说道:“先去换衣裳洗手吃饭,就等你了。” 闹完一顿,叶绝律心情也不错,眼里带着笑意,听了她的话去了另一个屋子换衣裳,在赵太医的暗示下去厨房帮她端菜。 等菜都上桌了,叶绝律意外的发现今晚的饭菜比往日的都丰盛,但今天好像不是什么大日子,不过年不过节的,也没人过生辰。 在坐的都没人提,明岚莺还给他倒了碗酒,让他受宠若惊的。 赵太医好笑的看着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笑骂了一声没出息。 晚上明岚莺没抗住宁儿的撒娇卖萌,一家三口今晚又在一张炕上睡觉,半夜明岚莺被外面的叫声吵醒,半梦半醒间听见哪里塌了。 翻了个身,沉睡的理智就回来了一点,听见屋外两只猫头鹰的声音。 “她怎么还没醒?” “又睡死了吧。” “她的家塌了,还被人偷了,竟然还能睡。” “可能这就是人,跟我们没关系。” 明岚莺:“……” 这俩猫头鹰她很久没见到了,以为是被大型飞禽吃掉了,没想到还活着,还找到了她的新家。 不过她家塌了?明岚莺轻手轻脚的起身,披了棉袄出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明岚莺看了眼院子,什么都没变,屋子都好好的,凉亭也好好的。 俩猫头鹰见她出来,咕咕的转了一下脑袋。 “出来了,出来了。” “喂,你的家塌了,东西被偷了还在睡。” 明岚莺轻轻掩上门,轻声说道:“大半夜的瞎胡说什么,小心我把你俩捉来炖了!” 一只猫头鹰把头转了个方向,“那个家,那个家。” “被雪压塌了,被雪压塌了,东西被偷了。” 明岚莺一愣,旧屋塌了,“看见是什么人了吗?” “当然。” “一个很瘦的男人,长的不好看,牙齿都凸出来了,眼睛还小小的,戴着一个圆圆的像西瓜一样的帽子。” 猫头鹰是夜视动物,在这漆黑的夜色中能看的这么仔细,也是明岚莺没想到的,“我知道了,多谢你们。” 一只猫头鹰扑棱了一下翅膀,“用两只兔子谢我们就好。” 明岚莺一挑眉,原来是来邀功的,“兔子没有,鸡有,那围栏里的两只弱鸡可以给你们,不准多抓。” 鸡她有的是,一开始买的一公一母的鸡崽早就长大,刚好在秋末的时候生了一窝的新鸡崽。 一只猫头鹰盯着树林的方向,一只猫头鹰盯着屋檐下的鸟巢,“松鼠和麻雀也可以。” “不行。”明岚莺叉着腰凶狠的看着它,“那是我儿子的玩伴和护卫,不准动。” “好吧。” 两只猫头鹰扑棱着翅膀飞向院子一角的围栏,两只最弱的小鸡被抓走了。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回屋,旧屋里没什么值钱有用的东西,所以她打算等明天早上在跟叶绝律说旧屋塌了的事。 等她轻手轻脚的躺下熟睡后,叶绝律悄悄睁开了眼,黑暗里也能准确的看向明岚莺。 刚才明岚莺在屋外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但是除了她的声音,他没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只有猫头鹰时不时发出的叫声,好像在嘲讽他的无能。 这几日过于美好的日子让他差点忘了,明岚莺不止他一个男人。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叶绝律深呼吸了半晌才压下心里无端的愤怒,一整晚都没再睡着过。 等明岚莺一觉睡醒,就意外的没看见叶绝律的身影,这段时间习惯了一觉睡醒,还能看见他在做早饭或是扫雪的身影。 “宁儿,你爹呢?” “爹爹一大早就去铺子啦!”宁儿乖乖的把锅里热乎的早饭端出来。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发髻,也没多想,吃完了早饭就叫上冬夏一起去旧屋那收拾收拾。 冬夏拿着一个铲子,震惊的看着被雪掩埋住的破屋残垣,“嫂子猜的真准,还真塌了。” 宁儿有些难过,“娘,屋子塌了。”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脸,“没事,娘收拾收拾,等开春了叫你爹在重新建起来。” “幸好嫂子有先见之明,买了新居,不然这房梁就是砸在自己身上了。”冬夏笑道:“也幸好叶大哥没在睡这了,不然大晚上的可得出事。” 明岚莺也没想到这旧屋这么禁不住风雪,不过她现在有点好奇,被人偷走的是什么东西。 收拾了半天,实在收拾不过来,明岚莺也无所谓了,就放着吧。 “走了冬夏,不收了,都是雪和木头,等你叶大哥回来我在跟他说一声。” 冬夏叉着腰叹气,“破船还有三千钉,破屋倒了也有三千斤,可累死我了。” 明岚莺笑着拍了拍她,“走,回去给你做鱼汤贴饼子。” 冬夏和宁儿欢呼一声,三人慢腾腾的走回家,路过村口的时候,一只小麻雀飞了过来,明岚莺仔细一看是麻一。 麻一扑棱着小翅膀,停在了明岚莺抗在肩上的铲子上,冬夏稀奇的看了眼。 “嫂子,这小麻雀竟然不怕人。” 明岚莺笑着嗯了声,“可能是因为我们有喂养飞禽吧。” 麻一啄了啄羽毛,“明娘子,我在你们村口看到一个女人,好像快死了,她一直念叨着你相公的名字,应该是你的情敌。” 明岚莺一愣,看了眼村口的方向,白茫茫的雪地里看不出有什么,但明岚莺还是伸手拉了一下冬夏。 “冬夏,你看村口那里,是不是有个人躺着?” 冬夏被她吓一跳,张望了一圈送了口气,“嫂子你吓我一跳,这大中午的哪有人会出现在村口躺着。” 宁儿也没看见,“娘,是不是看错了。” 明岚莺笃定的说:“有,我们过去瞧瞧,万一是晕过去的怎么办?” 冬夏疑惑的被明岚莺拉着走,宁儿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往村口移了几步,麻一扑棱翅膀飞了过去。 三人顺着小麻雀的方向,真的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个被雪埋了一半的人影。 冬夏惊呼,“天呐!嫂子,真的有人,我去看看。” “等等。” 明岚莺警惕的拿铲子轻轻碰了碰雪地上的人,铲子轻轻推了推,地上的人被翻了个面。 宁儿躲在明岚莺身后,看见那人的样貌一愣,觉得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明岚莺皱着眉,“是个女子,冬夏,快先看看还活着没。” 冬夏连忙摸了下脉,又摸了下鼻息,松了一口气,“嫂子,还活着。” 明岚莺连忙搭了把手,把人先抬回家救了再说。 正好赵家屋前天翻新完工了,隔出了一间诊室,赵太医见两人一早出去,中午却抬了个人回来,给吓一跳。 “这是怎么了?” 宁儿牵着赵太医的手,拉着他过去看看,“赵爷爷,是娘在村口捡到的一个人,冬夏姐姐说快不行了,您快看看。” 明岚莺手忙脚乱的给昏迷的女子脱掉了湿冷的外衫,冬夏抱了一条被子过来给她取暖,赵太医手指轻触她的脉搏,被冰的一激灵。 “这是在雪地里躺了多久,都冰成这样了!” 第十六章 妹妹游鹤白 “这是在雪地里躺了多久,都冰成这样了,就算救回来了也要调养一阵子。” 赵太医先给她扎了两针,让冬夏去煎药,明岚莺打了盆热水给这女子擦擦四肢和脸,冻在脸上的碎发被擦拭柔顺,赵太医看了眼女子模样,突然一惊。 “鹤白?!” “赵老,您认识?”明岚莺看着闭眼昏迷的憔悴美人,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在冰天雪地里冻的脸色煞白,但是那标致的五官,紧皱的眉宇间还是能看出是个大美人胚子。 旁边的宁儿被赵太医一提醒,突然就想起这眼熟的人是谁了,“是鹤白姑姑!” 明岚莺一愣,“姑姑?” 麻一还说是她情敌,原来是叶绝律的妹妹,虚惊一场,但是叶绝律的家人不是都没了吗? “什么姑姑?”冬夏正好端了药过来,明岚莺搭了把手帮忙喂药,赵太医眯着眼继续把脉,想到明岚莺还不知道,就解释道。 “是游鹤白,叶绝律的干妹妹,不是亲的,早些年是被叶家认的,但是后来出了事,叶绝律就把她送回了游家,这次不知怎的竟然跑到这来了。” 冬夏恍然大悟,“原来是鹤白啊!” 明岚莺惊讶道:“你也认识?”身边人都认识,就她陌生,这种感觉有点怪。 冬夏摇摇头,“小时候见过几次面,不太熟,听说游家当年是出了什么事,就把她养在了叶大哥家,后来叶大哥家出事了,她又被接回去了,但是经常会偷偷跑出来找叶大哥。” 明岚莺觉得两人还挺兄妹情深的,揉了揉宁儿一脸担忧的小脸,“宁儿也认识鹤白姑姑吗?” “很早的时候,宁儿见过一次,鹤白姑姑会给宁儿带糖吃。” 明岚莺想着宁儿很早的时候,那也才两三岁的时候,那时候见的人,现在还记得,不愧是她儿子,记性真好。 冬夏想了想,对明岚莺悄悄说道:“叶大哥对她很凶的,又凶又严厉,我听说上次她偷偷跑来找叶大哥,还被叶大哥狠狠揍了一顿,伤药还是我祖父配的。” 明岚莺一挑眉,笑了,“这么凶?” 冬夏点点头,“不知道叶大哥知道她来了后,会不会又是一顿收拾。” 两大碗药灌下去,惨白的脸色回了点生机,赵太医又给她扎了两针,“人没事了,就是得调养两三年。” “瘫了?”这种话在明岚莺看来要么瘫了,要么残了傻了。 赵太医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只是身子受了大寒,寒气入骨太久,可能会影响到经脉关节。” 明岚莺:“哦。” 总之,游鹤白是被救回来了,这里是赵太医的看诊室,不方便鹤白一直呆在这,正好明岚莺有两间屋子,就和冬夏一起抬过去了。 晚上叶绝律一回来,就被告知他妹妹来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宁儿牵着他的手去另一间屋子看。 屋子里烧着炕,暖呼呼的,此时的游鹤白躺在炕上还在昏睡,叶绝律看见她也是一愣。 “鹤白?!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来的?” 明岚莺叉着腰,懒懒的靠在一边桌子上,“不知道,中午在村口雪地里看见的,差点人就没了。” 叶绝律紧皱着眉,突然感觉现在有点头疼,烦躁的按了按眉尾,“这死丫头,又偷偷跑出来,不要命了。”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应该是想你了,来看看你,都是大姑娘了,好好说就行了。” 说完就带着宁儿回隔壁屋睡觉了,等叶绝律洗漱完进屋,就发现原本他的那床被子不见了。 宁儿拍了拍自己的被子,“爹,你的被子娘给鹤白姑姑盖了,今晚你和宁儿一起盖哦!” 叶绝律:“……”难怪在那屋看那被子有点眼熟。 早上明岚莺迷迷糊糊间被隔壁屋子的哭嚎声给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宁儿捂着耳朵缩在被子里。 “哥,哥等等!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嗷!!” “不要命了大雪天的跑出来!”叶绝律声音低沉的喝斥,“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嗷!我错了!真的错了!别打了别打了,要死了!” 随之而来的是棍棒挥舞的声音,一顿闷响,和像小狗一样的呜咽声。 明岚莺:“……”精神挺好。 抬手揉了揉宁儿的脑袋,宁儿立马回头,眼神亮晶晶的,甜甜的喊了声“娘!早安!” “早安,怎么了?干嘛捂着耳朵?” 宁儿皱着小眉头,“鹤白姑姑嚎的太大声了,吵的可久了。” 明岚莺好笑的抚平他的小眉头,“那你去叫你爹停手,别打她了。” 宁儿摇摇头,“爹说不要过去,他在教鹤白姑姑听话。” 明岚莺忍不住笑了,“那好吧,我们洗漱吃饭去,吃饭了你爹爹就不打她了,就安静了。” “好!” 今天天气不好,天空阴沉沉的,一直飘着小雪,明岚莺看着洋洋洒洒的小雪花,突然想吃雪花栗子和油条了,浅浅的做点尝两口。 起的早,叶绝律还没做早饭,估计一起来就在教训孩子,明岚莺就自己做了。正好昨天蒸的鸡还没吃完,剩下的鸡肉撕的碎碎的,熬了个鸡丝粥,烙了一筐蛋饼,炸了一筐油条,丰盛的早饭。 明岚莺叼着一张蛋饼去敲隔壁屋子,“叶绝律,吃早饭了,你把宁儿吓着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阵,片刻叶绝律就出现在明岚莺面前,宁儿坐在凉亭那晃着脚脚乖乖吃饭。 “抱歉,鹤白离家出走,已经被我教训了一顿,叫冬夏来给她上药。” 明岚莺点点头,还没说话,屋子里又传来鹤白的喊叫,“哥!你在和谁说话?是不是那个坏女人!” 明岚莺一扬眉,也没在意这有些冒犯的话,戏谑的看着他,叶绝律默默掩上门,回屋又是一顿闷棍和鹤白的求饶声。 叶绝律声音中带着怒气,“你口中的坏女人是你的什么人!” 鹤白咬牙硬抗着,倔强道:“她才不是我嫂子,她不配!我都打听过了,她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要不是去年我在你铺子里见过宁儿一面,我都不知道他每天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那是你嫂子!”叶绝律又是一顿暴揍,“我都没说什么,宁儿也没说什么,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鹤白死倔的不松口,又挨了叶绝律几下暴揍,明岚莺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兄妹俩关系不错,打是亲骂是爱嘛。安抚了宁儿吃完饭,让他去隔壁叫冬夏来。 “哥!你要为了那个女人打死我吗!” “游鹤白,你都十七了,还一天天的玩离家出走,你幼不幼稚,要不是你嫂子发现了你,你现在哪里还能在我面前哭!你竟敢只身跑到边塞来,要是你有个意外,我怎么跟你父亲交待!” 鹤白突然尖叫一声,跟炸了毛的猫一样,“我没有父亲!我是我娘一个人的孩子!” 明岚莺一愣,这姑娘有故事啊! 不过戳人痛处总是不好的,掏掏耳朵当做没听见。 等她收拾完碗筷,屋子里也渐渐没了呜咽声和暴揍的动静,冬夏也正好带着各种伤药来了。叶绝律拎着棍子出来,默默的去一边三两口吃完早饭,收拾了碗筷进厨房,见明岚莺在灶前忙活,就默默的过去帮她烧火。 明岚莺专心做雪花栗子,香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叶绝律缓缓开口说道。 “鹤白被我爹娘惯坏了,后来回到游家,反而不喜欢那里的拘束,肆无忌惮惯了,做事容易冲动上头。听了别人的挑拨就对你有意见,我已经警告过她了,但她可能要暂时住在这里,可以吗?” 鹤白打听来的事说不准还没错,都是之前的原主确实做过的事,明岚莺倒是不在意,她还觉得这小姑子挺好玩的。 明岚莺尝了一口雪花栗子,满意的眯了眯眼,“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这不养闲人,她得给我干活。” “好,她皮糙肉厚,能打能抗,脏活累活都可以做,你随意指使,她不听话你就告诉我,我会收拾她。” 明岚莺扬眉一笑,“好啊。” 叶绝律一走,明岚莺就发现这小丫头嚣张的很。 冬夏给她上药,明岚莺端着一碗鸡丝粥和蛋饼油条进来投喂。 鹤白身上伤处太多,冬夏一边上药一边闻到味道了,“好香,嫂子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鸡丝粥和蛋饼油条,锅里还有,你待会吃了再回去。” “好!” 趴床上的鹤白闻着味儿睁开了眼,一看是明岚莺,又倔强的闭上眼装死,明岚莺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跟小姑娘计较。 “怎样了?” 冬夏摇摇头,“打的不轻,伤处太多,叶大哥下手太狠了,但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明岚莺使坏的拿了根油条在鹤白鼻前晃动,好笑的看着那紧闭着眼装死的小脸,跟着油条挪动。 都能清晰的听到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这丫头还在装死,明岚莺咬了一口酥脆的油条。 “吃不吃?不吃我就拿走了,给赵老吃也一样。” 鹤白连忙睁眼,一把夺过托盘,“你果然不是好人,拿这种东西诱惑我,不吃白不吃!” 冬夏无奈的摇摇头,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她,“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鹤白也是饿狠了,大口吃着蛋饼夹油条,一口粥一口饼,腮帮子鼓鼓的,两眼疑惑的看着她,含糊不清的说:“什么?” 明岚莺眉眼含笑,懒懒的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就喜欢你这种,不喜欢我,却又动不了我的样子。” 鹤白气急,差点被嘴里的蛋饼噎着,大口吃完了粥和饼子,伸手往床单上一蹭,砸吧砸吧嘴,“没吃饱!” 明岚莺看着床单上的污渍,忍着气没动手打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你哥不让你多吃,养不起,中午前把床单洗干净,不然没午饭吃。” “我不,我可是贵客!” 冬夏失笑的摇头出去吃饭,顺便还把鹤白吃完的空碗碟子端出去了,明岚莺眉毛一扬。 “看到没,在我这,想吃饭就得干活。”转头又对外面喊道:“冬夏,院子里桌子上有包好的雪花栗子,你带一包回去当零嘴儿!” “好!” 鹤白砸吧嘴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粥和饼,突然有些好奇雪花栗子,但叛逆的心理,除了叶绝律之外,她就没服过任何人。 “我不洗,我要雪花栗子!” 明岚莺对熊孩子没有耐心,笑意淡了下来,“你不洗可以,但是你没饭吃,也没有雪花栗子,如果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你连碗粥都没有。” 鹤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敢拿我哥压我!” “是又如何。” 鹤白气红了脸,但是身上的伤刚擦了药,还疼着呢,动弹不得,气的紧揪着床单,怒瞪着明岚莺。 “这是我哥的家!” 明岚莺掏了掏耳朵,淡漠的说道,“这房子是我买的,你躺的用的吃的喝的都是我的,你哥都是寄人篱下乖乖干活,你觉得你的待遇会比你哥好到哪去?” 鹤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牙咬切齿的说不出什么脏话,憋了半天就只有一句“你好恶毒!” “午饭前把床单洗干净。”明岚莺摆摆手出去了,门还没关上前,鹤白还听见她说,“中午吃烧烤,想吃什么?” 外面的宁儿和冬夏两个人报了十几个菜名,听得鹤白都心动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愤恨的一掌拍在枕头上。 她千里迢迢来到边塞,就是想投奔大哥过逍遥日子的,一路上吃尽苦头,没想到来了这里才发现,她大哥竟然是在吃软饭的!而她还要继续受苦,这都是什么孽啊! 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鹤白在暖呼呼的床上躺了小半天,回了点精气神就扯了床单下床,板着脸出了屋子,也不看院子里的三人,打了盆凉水就开始笨拙的洗床单。 这双手刚触碰到水,就被冻的一激灵,忍着刺骨的寒意,迅速的洗完拧干晾晒,把冻的通红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委屈的吸了下鼻子。 闷声走到明岚莺身边,“洗完了,我要吃雪花栗子。”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她通红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先心疼她,还是该笑她。 “都进屋,冬夏,给她手上擦点药,宁儿去烤点红薯。” “好!”宁儿乖乖的去厨房抱了一筐红薯,小跑进屋。 冬夏看着她一脸倔强不服的样子,但是要吃的语气可怜巴巴,好笑的拉着她进屋,“你怎么这么倔?洗浴室里一直烧着热水呢,我们仨坐着等你,你却问都不问,宁儿都欲言又止的一直想告诉你呢!” 鹤白委屈的红了眼,明明比冬夏还大一岁,却好像是个没长大的熊孩子。进了屋也拘束着坐在凳子上,冬夏给她上药,她就眼巴巴的看着炕里的烤红薯,和矮几上的雪花栗子。 明岚莺看着账本,漫不经心的说道:“想吃就自己拿,别指望别人喂你。” 头也没抬,话却是对着鹤白说的,鹤白手上被冬夏缠了一圈绷带,冬天里的水最冰冷,她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嫩手,一下子在冰水里泡着一阵子,有几处裂开的小伤口都没发觉。 即使是这样,也阻止不了她红着眼眶委屈的吃东西,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即使很烫她也不舍得松手,含着泪啃了一大口。 宁儿不停的给她扇风吹凉,“姑姑,你不烫吗?娘说了,不能吃太烫的东西,肠胃会烫出病的。” 鹤白嘴里还有一块热乎的红薯,烫的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囫囵吞下,被烫的一激灵,“等你被饿个两天,你就算啃雪都会觉得好吃。” 宁儿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随后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娘每天都做好吃给宁儿吃,宁儿没饿过肚子了。” 说完,宁儿把雪花栗子往她那推了推,白糖融化后挂在板栗上,又结成糖霜,黄胖的板栗被糖霜裹得晶莹剔透,闻着就香甜。 “姑姑好可怜,这个也好吃的。” 鹤白没想那么多,看见好吃的就抓点尝尝。 明岚莺忍不住笑出了声,冬夏也捂着嘴偷笑。 鹤白嘴里又塞得鼓鼓的咀嚼着,含糊不清的问道:“什么时候吃午饭?我要吃烤肉!” 明岚莺有些后悔答应叶绝律了,不该让这个熊孩子留下,太能吃了,“才刚吃了早饭不久,还有一个时辰才准备做饭,你想什么呢?” 冬夏指了指鹤白的肚子,笑道:“你这肚子里刚刚装了一碗鸡丝粥,三张蛋饼,两根油条,两个烤红薯,一把雪花栗子,你怎么还惦记着午饭,不怕撑坏了肚子!” 鹤白又塞了一个雪花栗子在嘴里,“我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很正常!” 明岚莺无语扶额,“我还是让你哥把你送回游家吧,依你这吃法,再这样下去我可养不起你。” 鹤白一听,突然就觉得手里的烤红薯和板栗都不香了,整个人瞬间蔫了,“我不回去……” 冬夏不解,“回去也挺好的,边塞荒芜苦寒,比不了江南富饶繁华,而且边塞的寒冬很长的,你受不了……” 鹤白连连摇头抗拒,“我不,我不回去,就是死在这里也不回去!” 宁儿连忙呸了三下,皱着小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姑姑,娘说了,不能把那个字挂嘴边,不好,快呸呸呸。” 鹤白笑着低下额头,和宁儿的额头碰了碰,“好,姑姑说错话了。” 第十七章 秘密被熊孩子发现了 鹤白如此抗拒回去,明岚莺和冬夏也没在提,等到了午饭的时候,明岚莺再次被鹤白的食量给惊到。 明岚莺自己浅尝两口就专心烤给三人吃,冬夏和宁儿倒还好,吃的斯文,鹤白这丫头左右一把,右手一碟,嘴里鼓鼓的不停的咀嚼着,就没停下来过,她烤得速度都要赶不上她吃的速度了。 看着菜碟子里五人份的肉和菜迅速挥霍,明岚莺感觉头有点痛。 等烤完最后一份菜,明岚莺揉了揉酸痛的手,宁儿乖巧的擦了嘴,帮她揉手。 “宁儿吃饱了吗?” “嗯!”宁儿用力点头,笑的眉眼弯弯,“娘做的烧烤好好吃!” 冬夏也摸了摸胃,打了个饱隔,慢悠悠的晃到厨房,熟练的找到壁橱里的药包,“我去煮点消食的凉茶。” 鹤白不解的看了看厨房里的冬夏,又看了看累的不想动弹的明岚莺,嘴里嚼着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还没吃饱呢,在烤点嘛。” 明岚莺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没有了,地主家被你吃得没余粮了,赶紧吃完,把这里收拾了,碗和架子拿去洗了。” 鹤白一噎,不满的拍了拍桌子,“喂!我还没吃饱就叫我干活!我不洗!” “你吃了三个人的分量。”明岚莺瞪着她,“在这里,谁吃得多谁刷碗,你哥在家都是你哥刷碗,你没得挑,不刷碗也可以,晚饭没你的份。” 鹤白没想到她那大哥软饭吃的这么透彻,竟然被明岚莺这个坏女人压得死死的! 气呼呼的吃掉最后一串菜,委屈的收拾碗筷,冬夏本来想帮忙,被明岚莺拉住,“让她自己来,别插手。” 冬夏担忧的看着鹤白笨拙的打水刷碗,“我担心她把碗给打碎了。” 明岚莺刚想说不至于,厨房那边就传来啪的一声,冬夏和宁儿连忙去看一眼,惊呼一声。 宁儿:“鹤白姑姑没事吧?” 冬夏:“哎呀!这新买的青白釉瓷碗……” 明岚莺:“……”那一声清脆的碎碗声,好像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头痛。 等鹤白刷完碗,明岚莺失去了一个五文钱的青白釉瓷碗,两个十文钱的陶瓷盘,还折了两双筷子。 鹤白心虚的带宁儿去隔壁找赵太医玩,冬夏陪着明岚莺,继续教她缝衣裳,“嫂子,鹤白还小,你别跟她计较。” 明岚莺捏了捏她的脸,“她还比你大一岁呢,哪里还小了,在你们这都是要议亲的年纪了,也就她活的随心所欲。” 这样一说冬夏也没法替她求情了,无奈的笑了笑。 晚上又飘起了小雪,叶绝律回来时没看到宁儿和鹤白,疑惑的看向明岚莺,明岚莺抬了抬下巴,“在赵老那呢,躲着不敢回来。” 叶绝律下意识的皱眉,“她又做了什么坏事。” “中午吃了饭让她刷碗,刷没了一个青白釉的瓷碗,两个十文钱的陶瓷盘子,你明天记得买回来。” 叶绝律忍不住无语,“我去收拾她。” 晚上临睡前,宁儿躺在叶绝律的胳膊上问道:“为什么爹老是在打姑姑?” 明岚莺笑道:“因为你姑姑每次要变坏的时候,你爹都会出手把她打乖了,不乖的小孩就会被打。” “宁儿知道了。”宁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宁儿会听话,不会变坏。” 隔壁鹤白大喊“你胡说!” 明岚莺:“……”差点忘了鹤白也是习武的,一墙之隔还是听得见的。 “对了,旧屋被雪压塌了,好像东西被偷了,太重了我收不来,你改天去看一眼,把那边收拾一下。” “好,明天我带鹤白去收拾。” 一墙之隔的鹤白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平放空,她从来没见过她哥这么听话过,还是听坏女人的话,可她又不想回游家,那不是她家…… 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被叶绝律匡匡的敲门声吵醒。 “哥,你觉都不让人睡!” 叶绝律拿着两个铁锹,“都卯时三刻了,你在游家就是这么过日子的?武功都荒废了!” “才没有!”鹤白撅着嘴不满的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跟叶绝律出门了。 等明岚莺醒来做好早饭,两人刚好收拾完回来了,鹤白哀怨的干嚎了两声,一进院子,铁锹一扔,整个人瘫在凉亭下的板凳上。 叶绝律对明岚莺说道:“没丢什么,都不是值钱的东西。” 明岚莺哦了一声,那没事,旧屋那本来就破旧,值钱的东西都被她搬过来了。 鹤白瘫在板凳上哀嚎,“我好歹是个姑娘,竟然让我去干这种重活!” 宁儿躲在她旁边,天真无邪的看着她,“娘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鹤白姑姑肯定很厉害,才会让鹤白姑姑去做这件事。” 鹤白一下就精神了,伸手揉了揉宁儿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还是宁儿说得好听。” 鹤白在家里安分了两天,被叶绝律教训老实了,乖乖吃最多的饭,乖乖划水干活,但没老实两天又想上蹿下跳了。 “哥,我们去抓金雕吧!能免你的罪,这样我们就能回京了!” 明岚莺:“你是觉得金雕跟你一样只知道吃吗?” “你又不是金雕!何况我的身手,也就比我哥弱那么一点,区区金雕而已,我们兄妹俩出马,手到擒来!” “不许胡闹。”叶绝律默默收拾地上的鸭粪,“老实待着,我已经寄信给游家,你可以在这里待到开春,他们开春了就来接你。” “什么!我不要!哥我不回去!” 鹤白撒泼打滚闹的半天,最后被叶绝律一顿收拾又老实了,但那一脸不服的样子,还是让明岚莺想到了一种名为哈士奇的机灵狗狗。 虽然叶绝律严令禁止她进山找金雕,但是鹤白是天生反骨,你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对金雕念念不忘了几天,从冬夏那听过明岚莺见过金雕王,还从金雕王爪低下救出宁儿,顿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厚着脸皮用各种方式想从明岚莺这挖到一点关于金雕王的信息,明岚莺都敷衍过去,但还是怕这个死心眼的小姑子折腾进山里,偷偷让麻一去给金雕王报信,让它在山里躲好点。 谁知这大胆的金雕竟然大白天的就飞来了,把明岚莺吓一跳。 “你怎么又白天过来了?!” 金雕王骄傲的挺着胸脯,“本王都看过了,你家现在人没在,你以为本王会跟你们人一样愚蠢吗?”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只是让麻一让你躲远点,你倒好,大白天的来寻刺激。” 金雕王不屑的晃晃脑袋,“本王知道你家来了个大胆又愚蠢的人,叫嚣着要抓本王给你相公免罪,但是本王岂会是你们凡人说抓就抓的。” “知道你机灵,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明岚莺说道:“既然来了,那我就想请你帮个忙,你有没有办法让鸟啊或者松鼠、鱼之类的,去京城帮我打探点消息,帮我盯着我祖父那边。” 京城离边塞十万八千里之远,骑马不眠不休三个月才能到,明岚莺不确定能不能有小动物能帮忙,但是要面子的金雕王不会说。 “本王知道了。”金雕王展开翅膀扑棱了两下,“本王先走了,傻子回来了。” “嗯?” 明岚莺还在疑惑,金雕王已经展翅飞走了,鹤白突然跳了出来,指着金雕王大喊。 “金雕!是金雕!别走!金雕别走!” 明岚莺看着鹤白跳来跳去的追了金雕王一段路,最后还是被金雕王甩掉,沮丧的跑回来。 明岚莺:“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带宁儿去钓鱼了吗?” “没鱼上钩,宁儿和冬夏去采药了。”鹤白看见明岚莺站那无语的看着她,动作一顿,“你!你是不是能驱使金雕?”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今晚你还是早点睡吧,本就不太聪明,在胡乱做梦傻了该怎么办。” 鹤白瞪圆了眼睛,“我都听到你和金雕说话了!” “是吗?”明岚莺面色如常,“我怎么不知道?” 鹤白跺跺脚,“你信不信我跟我哥说!” 明岚莺叉着腰冷笑,“你去啊,你看他是信你的胡话,还是信我。” “你!说就说!” 明岚莺不怕她去说,叶绝律又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心里稳的一匹。 鹤白气呼呼的去铁匠铺找叶绝律,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铺子外面的角落里。 “哥,我亲耳听到,那个……我、嫂,嫂……”让鹤白叫明岚莺一声嫂子,她鸡皮疙瘩都能起来,但是不在叶绝律面前做个样子,又会挨一顿打,忍着浑身的不适,硬着头皮继续说,“嫂子她和金雕说话!你信不信我!” 叶绝律两眼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傻妹妹,鹤白又气又急,直跺脚。 “真的,你信我!我亲耳听见的!她还让金雕小心点,什么小心使得万年船。” 叶绝律无奈的叹气,“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没有!我是你妹妹,我说的话你怎么不信呢!” 鹤白一股脑的把她今天干的事全交代了,试图增加可信度。而叶绝律的重点是她大冬天的带着宁儿和冬夏去冰冻的河边钓鱼,二话不说先是一顿打。 “你竟敢带宁儿去河边钓鱼!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哎呀哥!你听我说完,别打我头!”鹤白委屈巴巴的护着头,“真的,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和金雕说话!我今天总算明白了她为什么可以引来那么多野鸭,还成天喂鸟喂松鼠,还给松鼠做小衣裳,而且宁儿身边总有两只小松鼠……” 鹤白突然一顿,惊恐的说:“哥,你说,她是不是要害宁儿和你啊?” 叶绝律紧抿着唇,对这个没多少心眼甚至有时候不太聪明的妹妹无话可说,但有时候她又运气好到很巧就亲自撞见了。 “不会,她要害我们都不必等到现在,她有的是机会。” 鹤白的话让他有些想不通的事全连上了,他恍然大悟的接受了这个超出他认知的事。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这一切的怪异都从她性情大变的时候开始,半夜奇怪的对话,从金雕王爪下逃生,自信引来野鸭子,屋檐下的麻雀和宁儿身边的松鼠…… “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然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杀生之祸!” 鹤白虽然憨了点,容易冲动上头,但是关乎到身边人的性命大事,她还是很靠谱的。 锤了捶胸脯,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哥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跟我的身份一样,烂在肚子里。” 叶绝律眼里有疼惜之色,“鹤白,上一辈的事就让上一辈的人来结束,我们不一样,你要为自己考虑,多爱惜自己,你可以多跟你嫂子学着点,我们活着不一定要为了别人。” 鹤白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没了憨傻之气,反而多了些冷硬的英气,就像哈士奇蜕变成了雪原孤狼。 “哥,有些人一出生就是错的,错的就是错的,怎么样都不能洗干净它身上的耻辱和罪孽。” “我们都选择不了出身,我们不可以选,你嫂子也没得选,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叶绝律双手沉重拍在她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像你嫂子,我知道她之前不是多好人,但是她现在不一样了,她变了,她就像重新活了一次,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开始学会了做饭赚钱,她为了宁儿撑起了这个家,她爱宁儿,她尊重我,她尊重赵太医和冬夏,她随心所欲也热爱生活,你明白吗?” 这些鹤白都看得到,她承认这样的明岚莺很耀眼,但是换作是她,凭心而论她可能做不到。 叶绝律长叹了口气,“你有很多时间跟你嫂子学,慢慢来,不为别人,为了自己。” 鹤白定定的看着他,“哥,你喜欢她吗?” “不讨厌。” 不讨厌,但也没说喜欢,叶绝律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鹤白懂了,默默的回去了。 明岚莺还不知道鹤白已经把她卖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叶绝律迅速的接受了这个超出认知的事。晚上做饭的时候,依旧是奔着心疼心疼这个没过一天甜日子的大男人,做了一桌子好菜,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一家子都吃的开开心心的。 吃饱喝足,明岚莺带着宁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鹤白依旧委屈巴巴的去刷碗。 白天的事好像对谁都没影响,导致明岚莺差点忘了这茬,临睡前,鹤白突然问她。 “嫂子,你喜欢你祖父吗?” 明岚莺一愣,“你叫我什么?” 鹤白不自在的挪开眼,“你先回答问题!” 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在叫一声,我就回答你。” “你!”鹤白跺了跺脚,“嫂子……” 轻如蚊子般的呢喃,明岚莺还是满意的笑了,“嗯,不喜欢。” 鹤白低头看脚尖,变扭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控制不住想起他的时候,会不会难受?” “不会,不喜欢我的人,我从来不回去想,会让我难受的人,我从来都不会让他好受。” 鹤白长叹口气,还想说什么,叶绝律就走了过来,“你睡不着就去外面把雪铲了,在倒立两个时辰。” 鹤白立马捂嘴跑回隔壁,明岚莺也不在意小姑娘的睡前聊天,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 早上明岚莺又是被屋外的小动物吵醒,两只小松鼠趁着叶绝律在院子里铲雪,急忙扣门。 “明娘子明娘子!你暴露啦!” 宁儿被轻微的敲门声吵醒,没看见身边的叶绝律,疑惑的爬起来去开门,两只小松鼠就顺着门缝留了进来。 “小松鼠!” 明岚莺打着哈欠烦躁的起身,“怎么了怎么了?谁又扰人清梦!” “明娘子!明娘子!你暴露啦!你相公知道了!” 棕色小松鼠跳了好几下引起她的注意,“叫鹤白的人去告的密!” 明岚莺低头静静的看着两只小松鼠,灰色小松鼠叉着腰,“你相公铺子外面的壁虎告诉我们的。” 宁儿过来驱赶小松鼠,他知道娘爱干净,就算在喜欢小动物和它们说话,也不会让屋子里出现一只小动物。 明岚莺挥了挥手让它们出去,揉了揉脸起来穿衣洗漱,“宁儿,你爹呢?” “爹在院子里。”宁儿乖巧的给她到了杯热水,“娘要在睡回笼觉吗?”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用了,去把你爹叫进来,你和鹤白姑姑吃饭去。” 宁儿乖乖的应了,小跑出去叫爹爹,片刻叶绝律就进来了,看见明岚莺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前,就下意识的掩上门。 等叶绝律在对面坐下,明岚莺很平静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鹤白告诉你的。” 叶绝律点点头,“我知道。” 明岚莺也不犹豫,摊牌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这种能力是天生的,能听得懂有灵智的动物说话,并且可以驱使它们。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在说胡话,这种能力没办法给出去,也没办法教。但是如果你想用我去换你的自由,我劝你死心,我会在你动手之前让猛兽杀死你。” “我知道了。” 明岚莺又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别有用心,或者和我祖父暗中勾结之类的,我之前跟你说的很清楚明白,你应该没忘。” “没忘。” 叶绝律心里惊涛骇浪,明岚莺亲口告诉他的真相比他的猜想还要大,信息量太大,他还在疯狂消化,试图让躁动的心冷静下来。 如果之前鹤白告诉他的,他认为是虽然超出认知,但是可以接受的范围,那现在明岚莺告诉他的就是,即使异想天开不可思议,但是也必须接受的天马行空。 面上依旧镇定自若,还淡定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你也要守住这个秘密,否则,你会比金雕更吸引人注意,引来杀身之祸。” 明岚莺松了口气,“那鹤白呢?她知道了会不会乱说?” “我以性命担保她不会,她在这方面还是懂得利害关系的。” 第十八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明岚莺跟叶绝律摊牌了之后,心里完全没负担,该吃吃该睡睡,现在和小动物们说话的时候完全不用避着他了。 今天救一条小鲤鱼,养在家里说说话,明天放生小鲤鱼的时候又跟路过的野鸭子聊聊天,但是不会跟家里的鸡崽和羊羔说话。 叶绝律不一样,他震惊的三天没睡好觉,努力消化了三天,想通了很多事。 他以为她在外的姘头原来是只鸟,亲眼见到她和两只小松鼠有来有回的聊天,等宁儿要出去的时候,那两只小松鼠就跟在宁儿身边;屋檐下一溜的小麻雀飞到她身边蹭蹭讨吃的,还会帮她叼嫩草喂羊;有时候还会飞来两只老鹰帮她抓老鼠讨吃的。 过于惊世骇俗,比鹤白的聊斋话本还离谱,但在想一想,自从明岚莺性情大变之后,好像又不是很难接受。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几日,今日终于停歇,屋外堆积着厚厚的积雪,早上叶绝律出门前,明岚莺特地让他把所有积雪都铲到一堆去,然后带着手套和小铲子堆了一个巨大的兔子雪人,立在院子的一边,雪白可爱。 鹤白叉着腰满意的看着一上午的巨作,“幸好我们住的离村子远一点,不让就这么好看的雪兔兔,被他们看见还得了!” 宁儿点点头,明岚莺看着大雪兔舔了舔嘴角,“鹤白,你武功咋样?” 鹤白骄傲的翘着下巴,“除了我哥,我还没输给谁过!” 明岚莺笑眯眯的拿了一个竹笼,“既然这样,那在雪地里抓两只兔子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吧?” “那当然!”鹤白想也不想的回答,手里抱着竹笼的时候才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明岚莺,“你什么意思?要我去抓兔子?” “虽然冬天里抓兔子很难,但是对我们天下最厉害的鹤白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对吧?”明岚莺笑眯眯的点头,“抓两只兔子,今天就有红烧兔肉和辣子兔丁吃。” 鹤白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区区小兔子,本姑娘出手就是抓一窝!” 鹤白背上竹笼就往山里跑,一溜烟就看不到她身影,宁儿感叹道:“鹤白姑姑好厉害啊!” “宁儿想学吗?娘让你爹爹教你,你爹爹比鹤白姑姑还厉害。” “嗯!宁儿也要变得跟爹爹一样厉害,保护娘!” 明岚莺揉了揉宁儿的小脸,粉雕玉琢的娃娃被她养的越来越好看,比叶绝律还好看,米色的小棉袄外还加了一件厚厚的月白色的兔绒兜帽斗篷。 兔绒是之前吃的每一只肥兔子贡献的完整的皮毛,她让叶绝律拿去镇上加工成一匹兔绒,跟冬夏学了快两个月才完成这一件,兜帽上她还用多余的兔绒缝了两个短短的兔耳朵,小兜帽一戴可可爱爱。 成品做出来的时候,冬夏都惊艳了,鹤白还吵着也要兔耳朵斗篷,被明岚莺攻击了一波年龄后不吱声了。 中午难得出了点太阳,娘俩吃过午饭鹤白还没回来,宁儿担忧的看着山的方向。 明岚莺叫来小松鼠,让它们去山里问问人跑哪去了,两只小松鼠只在旁边的林子里问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天渐渐冷了,凉亭下不适合吃饭,桌子就被明岚莺撤到厨房里了,地上挖出了个烧火坑,拿了聚热的石头围住,烧着炭火,上面还架这一个烧水架子,方便沏茶,热茶加雪景,舒服得很。 灰色小松鼠凑到她身边,“问过了,那个人围着山绕了一圈,抓了一窝的兔子,太凶残了。” 棕色小松鼠点点头,“小兔子都不放过。” 明岚莺扔了两个板栗给它们,“知道了。” 晚饭前鹤白顶着一头雪跑回来了,在凉亭下抖雪,把竹笼扔给明岚莺,得意的说道。 “怎么样,一窝兔子!” 明岚莺敷衍的夸赞了两句,打开竹笼,两只大兔子和三只小兔子,宁儿小眼睛亮晶晶的。 “鹤白姑姑好厉害!” 鹤白骄傲的翘着鼻子,明岚莺揪出两只大兔子,把剩下的小兔子给宁儿,“太小了,没得吃,拿去和鸡崽一起养吧。” “好!” 宁儿去喂小兔子,明岚莺提溜的两只大兔子去了厨房,屏蔽了语言交流,手起刀落,利落的剥皮剁肉。鹤白瞅了眼院子里的宁儿,和他身边的两只小松鼠,放心的跟进厨房。 明岚莺切这配菜,头也不抬的吩咐她做事,“去把火烧起来,烧热水。” 鹤白烤着火,看着切成块的兔肉,疑惑的问:“你不是能听懂小动物说话吗?那你吃它们的时候不害怕吗?” “那我就不吃肉了吗?”明岚莺好笑的看着她,“动物之间也有方言,但也有能沟通的,难道它们互相能沟通就不吃对方了吗?” 鹤白皱着眉努力用不多的脑细胞想这话的逻辑,明岚莺笑了,更像哈士奇了。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法则,我们没得选,所以只有在这规则里做好自己就行,如果你这么善良,那就别吃了。” 鹤白连连摇头,“我算是看出来了,哪天你要是不想好好吃饭了,那你一定是不想活了。” 明岚莺冷笑,“你知道世间有什么是最不能辜负的吗?” “什么?金钱?权利?” 明岚莺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是美食。” “嗯?为什么?” 明岚莺:“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而美食,你吃下去会让你产生幸福感,并且会变成你身上的肉肉,跟着你一辈子。跟了你一辈子的肉肉,你怎能辜负?” 鹤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冬夏来的时候,她就把这高深莫测的话跟她说了一遍,把冬夏也给忽悠了。 等晚上叶绝律回来的时候,鹤白又跟他说了一遍,叶绝律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嫂子!”鹤白骄傲的哼笑,“是不是说的很有道理!” 叶绝律:“……” 自从鹤白来了之后,这家里就没缺过热闹,宁儿每晚都睡在爹娘中间,幸福开心的要死。 明岚莺起初还觉得叶绝律对妹妹下手太狠了,后来发现下手还是轻了。 原因是鹤白太能闹腾了,闯祸没停下来过,偏偏认错又比谁都快,又无比真诚,连头发丝都透着真诚悔过,让人又气又笑的,像极了又欠又萌的哈士奇。 叶绝律怕她惹出什么大祸,给她安排了任务,让她发泄精力。 “让我教宁儿习武?!”鹤白不敢置信却又隐隐透着激动,“真的?我绝对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明岚莺一扬眉,其实她是更想让叶绝律教,但是鹤白整日里精力太旺盛,让她发泄发泄也挺好。 “你要教也可以,但是不准教乱七八糟的,不然没饭吃。” 鹤白连连点头,拍了拍胸脯,“嫂子放心!我可是我哥亲手教出来的!” 就这样定下了宁儿每天早晨习武一个时辰的事。一个时辰习武,一个时辰读书写字,明岚莺都有些心疼宝贝儿子了,但是宁儿乐在其中也没办法。 自从明岚莺摊牌了之后,麻一就给金雕王报信了,金雕王再来找她就没避讳过,有时还当着叶绝律的面挑衅他,倒是给鹤白气到了。 “明岚莺出来,本王驾到,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来了来了。”明岚莺刚好在炸芝麻球,炸完了最后一个擦擦手出去,“来就来了,喊什么!生怕附近没人认得你是不是!” 金雕王高傲的晃晃脑袋,“本王只莅临你家,你还不识趣的谢恩。” “是是是,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锅还热着呢!” 金雕王不满她的敷衍,但看在她能干份上也大人大量不计较了,冷哼一声,“你说的事,本王没有得力的属下能做,但是打听到了其他事,你要不要听?” “我知道了,没事。” 明岚莺也知道有些困难,没太在意,她虽然能通所有动物语言,但是动物之间的还是有方言差距的,不是所有动物都能听得懂对方说话。 “你打听到什么?” “你的情敌,宋姗姗,明年开春要回来了。”金雕王啄了啄羽毛,“还有你的一个堂兄,也会来。” “堂兄?”明岚莺仔细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是谁,也懒得费心思去想,不管谁来,她都能让他们脱一层皮。 不过宋姗姗还回来,是她意外的。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她都不去攀,也看不上,竟然就在叶绝律一棵树上吊死,这也侧面说明了,叶绝律身上有她贪婪的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过两天还准备一只羊给本王,换个口味。”金雕王扑棱了一下翅膀,“你男人回来了,本王要回去了。” 叶绝律一进院子就看到牲畜棚子上停留的金雕,金雕飞走前还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这是一人一雕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叶绝律却懂了那一眼的含义。 不屑、嘲讽、戏谑、目中无人。 叶绝律拳头硬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雕飞走。 “它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他,“它随心所欲而来,你看上它了?” 叶绝律捏了捏拳头,“下次跟它切磋切磋。” “哈?”明岚莺上下打量着他,“你们一个是成年人,一个是成年雕,有什么可切磋的,打架路数都不一样。” “我赞同我哥!”鹤白突然窜出来举手同意叶绝律的说法,“那可是黄金万两的悬赏哎!我哥那么厉害,万一这一切磋就抓到了呢!就可以免罪回京了啊!” 叶绝律一巴掌呼到她脑袋上,“有你什么事。” “嗷!” 明岚莺一挑眉,叉着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叶绝律,我先说清楚,金雕是我的朋友,你是我名义上的相公,你们都是自己人,切磋我不反对。但是如果你是打它的注意的话,别怪我翻面无情,宁儿没有爹也一样好。” 叶绝律心里一慌,“我没有,只是试试身手。” “那就好。” 明岚莺回厨房继续炸芝麻球,鹤白捂着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哥?你和嫂子不是都洞过房了吗?都有夫妻之实了呀!为什么嫂子说你只是她名义上的?” “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 叶绝律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只留下鹤白一人在原地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一个都是合法的夫妻了,连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每天还睡一个屋里,一个炕上,还有什么只是名义上的? 明岚莺趁着这两日天晴无雪,带上宁儿和叶绝律一起去城里卖方子了,攒点钱好过年。 鹤白吵着也要去看看,拗不过,一家人就只好热热闹闹的出发了。 李掌柜看见她跟见了亲娘似的,眉开眼笑的,明岚莺想着也快过年了,就多卖了一个喜庆的方子,李掌柜乐的合不上嘴,爽快的定了高价,又多送了点年货。 因为这小半年以来,酒楼的收益比的上之前一年的总收益,在他看来,明岚莺的方子就是他的财神爷,得好好供着。 回去的路上,鹤白的眼神就没从一车的米肉蛋菜上挪开过,“嫂子真能干!” 宁儿左手牵着明岚莺,右手牵着叶绝律,开心的在两人之间荡秋千,“嗯!娘又能干又漂亮!” 突然被儿子夸了一下,明岚莺有些飘飘然的,“哎呦!谁教你这么说的呀?” “冬夏姐姐说的,宁儿说实话娘就会开心,娘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呀!”明岚莺控制不住扬起的嘴角,“回去了顺便叫上你冬夏姐姐和赵爷爷,今天一起吃饺子,在蒸个火腿闷饭。” 宁儿和鹤白欢呼一声,连叶绝律都眼带笑意。 做饭叶绝律不太行,但是打下手他现在熟练的很。鹤白吃惊的看着他从前只会拿剑的手,现在挥舞着菜刀剁肉切菜,也挥的虎虎生威。 “哥,你现在的样子真贤惠。” 叶绝律剁好肉,最后一下用力一剁,菜刀就卡进了案板里,吓的鹤白一激灵,好像砍在了她头上。 等冬夏和赵太医带着新酿的酒来时,就看到叶绝律手拿木棍,追着鹤白满院子的跑,明岚莺和宁儿在厨房里一边包饺子,一边透过窗子看热闹。 赵太医坐到凉亭下烤着火沏着茶,冬夏笑着进厨房,“嫂子,我来帮你。” 明岚莺往旁边挪了个位子,“来,这里视线好,一边包一边看,不急。” 最后鹤白被叶绝律按着打了一顿,然后被罚屋檐下倒立一个时辰,加清理鸭粪。 鹤白一边面红耳赤的倒立,一边嘟囔道:“这大冬天的,野鸭子都要冻死了,还下蛋……” 冬夏隔着窗子都听见她的嘟囔,笑道:“那是嫂子有技巧,给野鸭都做了温暖又能挡雪的巢。” “那就几个鸭蛋,也赚不了多少钱嘛……” 明岚莺得瑟一笑,“不好意思,也没多少,一个月野鸭蛋也就一两银子左右吧。” 自从入冬下雪了以后,蛋就变少了许多,而李掌柜的大酒楼推出的菜式用到蛋的多,所以多花了点本钱,也要供得上每日的补给。 一两银子在鹤白没来之前,她是看不上的,还不够她在游家那边吃的一盘菜,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一两银子能花很久,但也是真难赚。而明岚莺只是顺手卖的野鸭蛋就能一个月一两银子,再加上她每天帮别人看账本收的银子,这一个月下来少说也有六十两。 在游家时,六十两也就够她买一根银簪子,但在这边塞,六十两是笔巨款,能让他们家成为边塞的富贵人家。 鹤白嘟囔着就没声了。 等鹤白倒立完,刚好饺子也出锅了,一大锅的饺子,明岚莺包了快十人份的,几大盘子煮出来都吓了冬夏一跳。 “嫂子,煮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呀?” 明岚莺揉了揉发酸的腰,“放心吧,我家有两个大胃王,比猪还能吃。” 叶绝律:“……” 鹤白:“……” 鹤白要把倒立废掉的力气全吃回来! 一个个圆圆胖胖的饺子,里面满满的肉馅,三种口味混着,吃的也惊喜。明岚莺先吃饱了,随后冬夏和赵太医也撑了,让人意外的是宁儿的胃口。 明岚莺恍惚的看着宁儿和叶绝律七分像的小脸,现在看着觉得九分像了,连胃口都遗传了他的。 赵太医哈哈大笑,“好,能吃是好事,证明身子养回来了,能吃就是正在长身体!” 叶绝律和鹤白负责了最后的光盘,快十人份的饺子,多半都是进了俩兄妹的肚。 冬夏稀奇的看着鹤白半点不见鼓的肚子,“这就是习武之人的胃口吗?” 鹤白摸了摸胃,砸吧了一下嘴,“吃饱了,舒服。” 明岚莺牵着宁儿在院子里散步,“吃饱就去刷碗,你哥去铲雪。” 鹤白看了一眼明岚莺,又看了一眼叶绝律,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拱火,“哥,这你能忍?你可是一家之主!” 叶绝律默默的拿起院子角落的铁铲,开始清理院子里的积雪,顺便还清理了屋顶上的积雪。 鹤白没眼看,这么贤惠听话的人不是她哥! 赵太医笑眯眯的跟冬夏说道:“看到没,多跟她学学,把家里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每个人都有事做,这就是幸福知足。” 冬夏哦了一声,“祖父,你其实也喜欢被祖母使唤的吧?” 赵太医:“……” 第十九章 堂哥来了 日子热热闹闹的过着,也渐渐临近过年,苦寒的边塞也有了点年味。 明岚莺也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这买买那添添,等东西买完了才想起来,她不知道这里的过年形式,而她上辈子忙着工作,都没怎么过年,也不懂这些。 “叶绝律,这里怎么过年的?” 快过年了,铁匠铺子也没什么事,就提前放假了,叶绝律正带着宁儿举高高玩,闻言也顿了一下,往年他们一家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想怎么过年,但今年不一样了。 “不拘于这些形式,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也行。”过年嘛,开心最重要。 明岚莺研究着怎么自己画糖画玩,金雕突然造访,叼着一颗雪白剔透的花,扑棱着翅膀停在棚子上。 鹤白听到振翅声,连忙抬头,“嫂子,金雕来了!” 明岚莺疑惑的从厨房窗子探出个头,看见棚子上搔首弄姿的金雕,“……你怎么来了?” “本王来给你送个礼物,能增加你的修为。” 明岚莺好奇的走过去,“什么东西?” 金雕王抬了抬爪,把爪边的花踢给了她,明岚莺连忙去接,“白菜?这白菜有点小啊……” 触手冰凉轻盈,好像不是白菜,明岚莺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一瞧,五六重的花瓣层层叠叠的收拢在一起,远看着确实像颗菜,但近看还是能分辨得出是朵花,还有些眼熟。 叶绝律不想凑过来,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到底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了是天山雪莲,只生长在雪山之巅的神物,皇宫里只有一颗不到拳头大小的都供着娇养,轻易不拿出来,金雕王送来的这个快赶上大白菜了。 金雕王高傲的翘着脑袋,“没见识,这是天山雪莲,能增长你的修为,早点看破机缘,与本王一统天下。” “雪莲?”明岚莺瞪大了眼睛,立马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娇弱的花,“你放心,有了这雪莲我立马飞升!” 叶绝律:“……” 明岚莺激动狂热的眼神盯着娇花,之前冬夏提过一句,鹤白在雪地里冻坏了经脉,即使是赵太医出手也要调养个几年,有雪莲就能根治,甚至痊愈。 这可是黄金万两都买不到的宝贝! 鹤白听不懂金雕说话,但是听得见明岚莺说话,也是一愣,“雪莲?为什么嫂子有了雪莲就能飞升?” 叶绝律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你嫂子是为了你。” “嗷!”鹤白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嫂子……” 金雕王不建议鹤白也分享雪莲,毕竟是明岚莺要护着的家人,而它是关心下属关爱子民的明君。 “对了,前线来报,你的堂哥来了,在知府的宅子里。” 明岚莺一顿,“这么快?不是明年开春吗?” 金雕王啄了啄羽毛,“知府前阵子突然暴毙,你不知道吗?” 这还真不知道,转头问鹤白,“知府前阵子死了?” “啊?”鹤白也不知道,她每天忙着教宁儿习武和吃饱饱,这小事还真入不了她耳,转头问叶绝律,“哥,听说知府死啦?” “案上猝死。” 明岚莺唏嘘一声,转头看向金雕王,“知府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金雕王打了个哈欠,“知府死了,你堂哥自然是来接替知府的。” 明岚莺一顿,明家这么急着派人来接替边塞的知府,怎么想都不怀好意。 金雕王来送个信,随便叼走了一头羊,惹得鹤白对着它飞走的背影气的跺脚,“这次看在你送雪莲的份上放过你!” “知足吧你,雪莲可比羊金贵。”明岚莺把雪莲给叶绝律,让他送到隔壁去,回了厨房继续描着糖画,“还有九只,你急什么。” 鹤白哼哼唧唧的去烤了两个红薯,叶绝律回来看见明岚莺微蹙的眉头,联想她刚才的话,怕是有事发生。 “明年开春有谁会来吗?” “明年开春你的白月光宋珊珊会回来,满意吗?”明岚莺烦躁的把描歪的糖画塞给鹤白吃,“明家那边派了我一个堂哥来做知府,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绝律只听到后面那句话,“你熟悉你那个堂哥吗?” “不熟。”明岚莺甚至没想起来他的名字和模样。 叶绝律沉声道:“不用担心,有我在。” 鹤白和宁儿两人在厨房外的墙角下分食了糖画,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块,疑惑的问:“宋珊珊是谁?” 宁儿舔着看不出模样的糖画,想了想,“是娘讨厌的人,宁儿也不喜欢她,她想做宁儿的后娘。” 鹤白大惊,“岂有此理!竟然敢破坏我哥幸福的家,她赶回来我就收拾她!” 宁儿连连点头,他会和鹤白姑姑一起守护这个家,守护爹娘! 晚上吃过晚饭,冬夏带着新的药包过来了。 “嫂子,那朵雪莲是上品,祖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一朵雪莲,高兴坏了,过阵子就能研究出新的药方了,到时候不仅能根治鹤白,还能用多余的雪莲做养颜丸!” “行,用的上就行。”明岚莺接过新的药包扔给鹤白,让她自己去熬药吃,鹤白试图反抗,被叶绝律武力镇压,苦哈哈的去煎药。 “对了,听说我们换知府大人了。”冬夏也是听村里别的妇人聊天说的,“听说知府大人身边的通判大人是个俊秀出尘的男子,一来就被红娘们盯上了,都千方百计去和通判大人搭话。” 明岚莺笑了,“这是长的多好看?” 冬夏摇摇头,“没见过,但是好像在街上巡视的时候都能收到一篮子香囊手帕的那种。” “是吗?”明岚莺一挑眉,转头看了眼在灯下教宁儿读书的叶绝律。 昏黄温暖的烛光柔和了他锋利冷峻的轮廓,深邃精致的五官,清明的眼眸像波澜不惊的湖泊,宽肩窄腰荷尔蒙爆表,通俗的讲就是禁欲又勾人。 即使每天都对着这张脸看,明岚莺也自信和他对视不到十秒就会缴械投降,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了,弄哭他,让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才爽。 但她也只是看看,没想过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冬夏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一笑,“我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在样貌上能赢叶大哥的,也没有别的男人能配得上嫂子。” 明岚莺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你的胆子也变大了呀!都敢调侃我了,嗯?” 即使脸被人拿捏着,冬夏也不怕,还笑嘻嘻的打趣,屋子另一边在认真读书的父子俩假装没听见。 冬夏走后,宁儿才抬头看了眼叶绝律,“爹爹长的好看,所以才配得上娘,冬夏姐姐也夸宁儿长的好看,所以宁儿也配得上娘。” 叶绝律抬手轻捏住宁儿的小脸,“嗯。” 这么久的日夜相伴,叶绝律也发觉明岚莺的颜控属性,对好看的人总是会多点耐心,比如宁儿,比如冬夏和鹤白,比如他。他只有这个时候很感谢爹娘给了他这副优质的长相。 马上就是小年了,在喜庆又快乐的日子面前,明岚莺也就忘了新任知府的事。这日,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忽然两个不速之客找上门。 “请问这里是叶绝律的家吗?” 院子里的快乐笑声嗄然而止,屋顶上正在清雪的叶绝律闻言转头看去,五双眼睛看着院子外的陌生人。 一个身穿湖绿蜀锦立长袍,三十多岁的模样,头戴玉冠,五官端正,眉目俊秀,一双桃花眼多情泛滥,正对着院子里的女眷放电。另一个身穿青灰色圆领长袍,二十多岁模样,生的倒是清隽俊逸,剑眉星眸,五官标志,薄唇微抿,冷淡疏离。 论长相,这是明岚莺见过的男人里的翘楚,单看是个盛世美颜,但是和叶绝律一比,各方面都有些不够看的。 明岚莺微微蹙眉,“你们谁?” 冬夏歪头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两人,惊呼一声,“嫂子,是新任知府和通判大人!” 年轻些的男子冷淡的说道:“找叶绝律和他娘子,六公子来了。” 鹤白知道新知府是明岚莺的堂哥,警惕的盯着两人,“嫂子,会不会是假冒的?怎么连你都认不出来?” 明岚莺虽然也没认出来,但是她表现的理直气壮,“不怪人家,就算是一笔也写不出一个明字,当然不熟,是吧堂哥?” 院子外的两人皆一愣,他们从冯奶娘知道明岚莺变化很大,但没想到是这么大!从前两百多斤,貌丑无盐的她变成现在身材玲珑有致,眉眼如画肤如玉,姝似云霞,娇若晚棠,张扬艳丽却无媚态的美人儿?! 两人愣神之际,叶绝律顺着梯子下来,站在明岚莺身前半步,挡住两人直勾勾的视线,“在下叶绝律,两位阁下有何贵干?” “原来阁下就是叶绝律,久仰久仰,在下明浪涛,现任知府,岚莺的六堂哥。”明浪涛率先回过神,对叶绝律拱拱手,“这是孟怀溯,我的发小,现任通判。” 明浪涛笑着对明岚莺说道:“没想到岚莺妹妹变化这么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看来在边塞,岚莺妹妹收货颇多,丽姝妹妹常夸你是个有福的。” 话落,还对明岚莺身边鹤白和冬夏放电,明岚莺匆匆把两人赶回屋子,把宁儿也带进去,生怕被不干不净的人沾上。 “六堂哥说笑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明岚莺对明浪涛没什么印象,但是对明丽姝有印象,明家最受宠爱的庶女,也是导致她现在在这里的罪魁祸首之一,“丽姝妹妹也是羡慕我的福气,六堂哥怎么没带她来?一起沾沾福气呀?” 明浪涛笑容僵住了,“岚莺妹妹都变得伶俐许多,是不是啊怀溯?” 孟怀溯心情复杂的看着明岚莺,和记忆中的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表白求爱的泼妇差距太大,让他一时回不过神。 “说起来,岚莺妹妹还和怀溯是旧相识呢!”明浪涛眼带浓浓的笑意,整个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喜事,“当年岚莺妹妹可是很喜欢怀溯的,整天跟在怀溯身后表明心意,常把怀溯惹得不好意思,就是可惜了,最后也没促成这段佳话。” 叶绝律侧目看了她一眼,明岚莺:“……” 这孽缘!原主只有模糊的记忆,她也懒得想,现在被这笑眼狐狸抖出来挑拨离间! 明岚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六堂哥说笑了,年少不懂事而已,被丽姝妹妹忽悠了两句,闹着玩而已。” 明浪涛也没在说这个话题,笑眯眯的道:“我们走了许久的路才找到这,岚莺妹妹不请我们进去喝碗水吗?” 明岚莺嫌多看两眼晦气,翻了个白眼进了厨房,“你们不是找叶绝律的吗?问我做什么,问他。” 明浪涛和孟怀溯转头看向叶绝律。 被忽略半天的叶绝律:“……知府大人前来定是有要事,请亭下坐。” 厨房的桌子又被搬了出来,凉亭下的烤火坑都懒得点,三人坐在三面漏风的凉亭下,喝着半冷不热的茶,这简直就是明示不待见他们。 叶绝律是个冷淡的闷葫芦,孟怀溯也是个冰冷话少的,就明浪涛厚着脸皮眉眼带笑的,三人坐在那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旁边屋子里,窗棂被撑起一条小缝,缝隙里露出三双眼睛,刚好看到凉亭那,屋子里的三人悄悄交头接耳。 鹤白嫌弃的说道:“我看那个孟怀溯也就一般般的样子,还没我哥的一根脚指头好看,嫂子之前瞎了眼看上他!” 冬夏和宁儿点头同意,“娘才不会喜欢这种人呢!肯定是被坏人骗的!” 冬夏:“宁儿真聪明,我看这个新知府也不是好东西,明家的除了嫂子之外,都不是好东西!” “我知道,这个明浪涛就是冲着我哥和嫂子来的!”鹤白恨不得现在提刀把两人砍了,“没安好心!” 宁儿:“心术不正!” 冬夏:“居心叵测!” 明浪涛和孟怀溯武功不高,听不到屋子里的话,而叶绝律假装没听到。 “知府大人来是有什么事吗?天寒地冻的,大人早说完早回去,鄙人这粗菜淡饭的就不留两位大人吃饭了。” 明浪涛喝了口茶,本就不冷不热的茶水现在变得冷冰冰的,冻的人一激灵,明浪涛面不改色的放下茶碗,“此方前来主要是按上头的吩咐,边塞这里有一条通往京城的塞北河,这可是关键的运输河运,可是这天寒地冻的,河面都结冰了,船只不好行驶,所以上头是想让边塞的子民轮流去河边碎冰通河流。” 叶绝律沉默半晌没说话,槽点太多,厨房里偷听的明岚莺都无语了。 从河面上开始结冰起,河上就禁止任何船只行驶了,不管是送货的还是出游的远行的,都改成走陆路,这也是更省事省力。明浪涛说的上头吩咐,只不过是明家报复的一点手段而已,说是轮流,从开始到最后都只有叶绝律一个人,只不过以明家肮脏的手段来说,肯定会逼着让叶绝律答应的。 明岚莺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菜,板着脸走了过去,直接坐在叶绝律身旁,“六堂哥说笑呢?我们是在边塞太久,但还不至于跟不上政策,冬天的运河是什么样的章程,六堂哥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岚莺妹妹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府而已,还是听上头吩咐做事。”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她,“而且只是碎冰而已,很简单的。” “是吗?”明岚莺一副不怕事的蛮横样子,“那六堂哥说说是谁下的命令,竟然让明家的女婿去运河碎冰,我去会会他,不把他打掉两颗牙我还不满意!” 明浪涛眉头一扬,笑意不减,“岚莺妹妹可别说笑了,其实这件事了也有转机的,还有另一个事可以把妹夫调走缓缓。”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丑不要脸的妹夫都叫上了,反正叶绝律必须出去找死呗! 明岚莺看了眼叶绝律,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看着办! 叶绝律无奈开口,“知府大人说说看。” 明浪涛笑的奸诈,“前任知府突然暴毙,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陈年旧帐积满了一个仓库,我这几日重金请了好几个账房先生都没人能担任,如果有人现在能解本知府的燃眉之急,或许本知府就能免其两年的徭役重责。” 这种苦寒之地朝廷都懒得过问,哪有什么帐要算的,顶多都是贪污的账册,时过境迁烂摊子越积越多。明浪涛不想背这锅,所以至今都还没签上任书,一定等到账本清理了才行。 第一件事确实是明家人那边安排的,至于执不执行,完全是看他而已。而第二件事是他故意给的选择项,他重金找账房先生的时候,那些账房也跟他透露过一个很厉害的管账先生,打听过后才发现是他这个曾经貌丑无盐、胸无点墨的妹妹。 他找不到账房先生之后,也几番打探,城里的大铺子账册基本都会给她过目,都证明了她的实力。这让他震惊了许久,也决定大胆一试。 叶绝律默不作声,明岚莺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人,她看账的本事除了村里人还不清楚之外,镇上城里的铺子老板都知道,稍微一打听都能打听到,“六堂哥这是早就知道了?” 明浪涛眼里笑意更浓了,“看来都是真的,岚莺妹妹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第二十章 大怨种喝醉啦 明岚莺:“如果两个都不选呢?” 孟怀溯面无表情的说道:“违抗知府命令,死罪。” 明岚冷笑,看了眼叶绝律,意思很明显,你想去找死还是想去看账本。 叶绝律:“那些陈年旧帐看着伤眼睛,还费精神,只是碎冰而已,我很快就回来。” 他们都知道明家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皇帝初登基,百废待兴,地位不稳,在一些尸餐素位的老臣眼里不足为惧,但表面上还是做了样子。皇帝身边的人都被盯得死紧,被流放的叶绝律早就没人惦记,只有明家死咬着不放,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明浪涛是明家放过来的眼线,提出来的还都只是开始,却是个必选题,明岚莺猜测,比起让叶绝律去碎冰,他更重视一仓库的烂账。既然都没得选,那不如找个舒服点的姿势迎接困难。 明岚莺也是讲义气的,同居一个屋檐下,叶绝律是他们一家的基础安全保障,所以他不能出事,看账本而已,只要她拖得够久,明浪涛就不敢分心在整幺蛾子,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猛的一拍桌子开始和明浪涛讨价还价,“看账本可以,但是得免叶绝律二十年徭役,并且一本账册你得出十两银子,看账期间不准干扰我,否则免谈。” 明浪涛笑眯眯的没说话,孟怀溯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她,“你这是得寸进尺,能考虑免他两年徭役已经是知府大人宽宏大量,你竟然还想要银子!” “什么样的人配得上什么价。”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你那是一仓库的烂账,在这里,除了我,没有人敢给你看这烂摊子,你可以考虑好了在跟我谈,大不了你们就带他去碎冰算了。” 明岚莺猜得没错,碎冰只是眼前的小事,不如上任后的大事来的重要,孟怀溯紧皱着眉头,强忍着怒气,“只能考虑免两年徭役。” “免三十年徭役,并且每本账册给二十两银子。” “你!”孟怀溯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怒斥,被明浪涛按住。 “可以商量。”明浪涛点了点桌子,“免二十年徭役可以,但是知府没那么多银子呀……” “免四十年,每本三十两。”明浪涛敢还价,就是给了明岚莺底气。 孟怀溯又是一拍桌子,气红了脸,“你不要太过分!” 明浪涛连忙拍拍他稍安勿躁,“就免他二十年徭役,每本账册十两,不能在高了。” “十两可以,但是得免他三十年徭役。” “成交。”明浪涛一口答应,只是免徭役而已,反正边塞罪奴贱籍这么多,少一个他也没什么,叶绝律是终身流放,除了边塞哪也不能去。 “白纸黑字写清楚,免得知府大人贵人多忘事。”明岚莺霸气的一挥手,宁儿就屁颠屁颠的带着纸笔墨出来了。 明浪涛笑眯眯的点头,“可以。” 孟怀溯生着闷气写契约书,时间被明岚莺拖到了年后开始,期限被她撑到了两年,期间不得打扰。 “如此甚好,过阵子我就让人把账本送过来,你在家看就好,堂哥贴心吧?” 明岚莺冷哼一声,明浪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解决了燃眉之急,带着孟怀溯满意的走了,明岚莺看着契约书,没好气的把契约书拍进叶绝律怀里。 叶绝律不敢吱声,吃软饭的形象深入人心,鹤白都无奈的叹气摇头,上前拍了拍叶绝律的肩膀,“哥,没关系,就算你一辈子吃嫂子的软饭,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 叶绝律:“……” 宁儿扑进明岚莺的怀里,亮晶晶的眼睛孺慕的看着她,“娘好厉害,一下就让爹爹不用干苦力啦!” 宁儿虽然小,但是懂得徭役是什么,在边塞的都是终身免费的徭役,冬要驻守雪山,夏要修固城墙,春秋去建护国城墙,累死一大半都是常见的事。 叶绝律每次被拉去服役,回来都会在床上躺个两天,宁儿心疼,却也无能为力,现在明岚莺一下让他免了三十年徭役,三十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赵太医年事已高,加上即使被流放,也特许不用服徭役,才逃过一劫,冬夏崇拜的看着她,“嫂子刚才好霸气!” 明岚莺扬起嘴角,“今天虽然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但是也有好事,今天就吃热锅子吧!叶绝律,去杀一头羊助助兴!” 本来她一开始买羊的初衷是为了羊奶,但是边塞太苦,羊都没产多少奶,还是吃掉算了。叶绝律看了眼羊圈里的四只肥羊和五只小羊,默默提刀去拖了一只肥羊,拉到角落里利落的敲晕宰了。 鹤白和宁儿欢呼一声,冬夏也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明岚莺一一安排任务,小院里又热闹了起来。 今日的糟心事和好事都凑一块去了,明岚莺一上头也喝了两碗酒,神色如常的聊天说笑,一开始谁也没发现问题,等饭后坐一起烤火唠嗑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异样。 明岚莺恍惚发愣的看着火堆,小脸红扑扑,眉眼一直含笑,乖巧的像个孩子。叶绝律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明岚莺只是缓慢的把眼神转向他,烛火下潋滟灵动的眼眸,笑意吟吟,叶绝律呼吸一滞。 宁儿举着剥好的栗子到明岚莺嘴边,却半天不见她张嘴,疑惑的歪了歪头,“娘?” 父子俩的动静让大家都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鹤白没见过明岚莺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呆萌的时候,稀奇的多看了两眼。 “嫂子这是怎么了?” 冬夏连忙摸上脉,半晌笑出了声的摇摇头,“无事,喝醉了而已。” 赵太医捋了捋故意,哈哈大笑,“她才喝了两碗而已,这酒量,连冬夏都比不上。” “祖父!”冬夏瞪了一眼赵太医,鹤白也没忍住笑了,摩拳擦掌的凑到明岚莺跟前,“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来试试!” “嫂子,你的银子都藏在哪了?” 明岚莺愣了愣神,“银子?没有,不够花。” “嫂子,你讨厌的人是谁?” “讨厌叶绝律,都是他,害我还在这里看一堆看不完的账本!” 叶绝律无奈的笑了,嘴角浅浅扬起,冷峻的五官霎那间柔和下来,亲近许多,被明岚莺看见了。 明岚莺痴痴的看着他,呢喃道:“真好看。” “嗯?”鹤白凑得近,听得一清二楚,疑惑的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去,只看到叶绝律那面无表情的帅脸,“哥?” 叶绝律:“?” 鹤白突然大叫一声,“嫂子刚刚说哥真好看!” 叶绝律一愣,明岚莺还盯着他痴痴的笑着,那炙热滚烫的眼神,好像烫红了他的皮肤,止不住发热,突然躁动的心让叶绝律有些不知所措的挪开目光。 冬夏笑弯了腰,赵太医也笑着调侃道:“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老夫也就放心了,趁着还年轻,再给宁儿造两个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为什么要爹造?”宁儿一歪头,单纯的寻问,逗乐了在场神智还清醒的成年人。 叶绝律不自在的喝了一大碗的凉水,还压不下体内的燥热和面上的热气。 鹤白笑出了泪花,“你现在还不用知道,你爹知道就行。” 叶绝律:“……” 冬夏笑红了脸,鹤白托着明岚莺的脸,强制性的转回她的眼神,一脸认真的问道,“嫂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最喜欢的人是谁?” “喜欢?”明岚莺歪了歪头,刚好又能看到叶绝律,又笑眼弯弯的看着他,“叶绝律很讨厌,但是真好看,很喜欢。” 鹤白激动的跳起来,“果然酒后吐真言!我嫂子和我哥天作之合!” 宁儿知道天作之合的意思,也激动的欢呼一声,热闹气氛会让人上头,赵太医一把年纪也高兴上头了,举起酒碗喊道:“天作之合,如此美事,当痛饮一大碗!” 明岚莺没听懂他们再说什么,但是不妨碍她凑热闹,也举起酒碗又干了一碗。 几人自顾自的庆祝,丝毫不管另一个当事人,叶绝律因为明岚莺的话,躁动的都快烧起来了。 “我去铲雪。”叶绝律仓惶逃出去,逗笑了一屋子的人,在院子外面吹了半天冷风压下心中的疯狂悸动。 没想到今日她竟然这么直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心底的兴奋和期待却又不是假的。 他一直以为明岚莺对他没有别的意思,这些时日的相处,也就看似亲密,背后的距离他都清楚,他从前也不懂这些复杂的感情,只是想单纯的护好她和宁儿,回过神来才发现未来的计划里都有了她的位置。 一人站在屋檐下,看着漆黑静默的雪夜,渐渐出神,直到屋子里传来鹤白的惊呼。 “嫂子你冷静!这是火啊!” “娘!” 叶绝律的动作比脑子还快,已经先一步冲了进去,“怎么了?” 鹤白和冬夏两人拉住一直往火堆里凑的明岚莺,鹤白习武之人的力气都拉不住一个正在撒酒疯的人,“哥!要拉不住了,嫂子想凑到火堆里取暖!” 叶绝律大步上前,长臂一揽,直接困住了正在撒酒疯的女人,听到明岚莺嘟囔着,“好冷,要取暖,火里暖和……” 明岚莺被禁锢住,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就寻着热源往他怀里钻,叶绝律紧抱着她,控制着她远离火堆,“鹤白,去把炭盆点上,你嫂子冷。” “哦哦!” 冬夏看着两人紧搂在一起,不由的羞红了脸,扶着喝上头的赵太医回家,“叶大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这回不用叶绝律说,鹤白主动的送冬夏祖孙俩回去,关门前鹤白还问道:“哥,宁儿今晚用不用和我睡呀?” 叶绝律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拒绝了,“不用,宁儿睡这就好,什么都不、会、发、生。” 鹤白贱兮兮的笑了一下,贴心的关上门走了。 宁儿看到爹娘抱在一起也开心的往两人中间挤,“宁儿也要抱抱!” 明岚莺察觉到怀里挤进一个小东西,低头一看,是自己宝贝儿子,乐呵呵的搂着他,“宝贝宁儿。” “娘!” “宁儿宝贝!” “娘!” 明岚莺搂着宁儿往叶绝律怀里钻,找到一个温暖舒服的位置就闭上眼睡了,睡得还很快,叶绝律无奈的叹气,让宁儿去床边坐好,打横把睡着的人抱上床。 关好门,铺好床,把人往被子里一塞,三两下扯下她的外衫,宁儿自觉的躺进自己的被子,吹了灯,室内立马漆黑一片。明岚莺本就睡觉不老实,叶绝律怕她醉酒后压到宁儿就自己睡在中间。 叶绝律一躺下就发觉到身边的人滚进了自己被子里,冰冷的手脚的扒在他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的粘着他。柔软的身体紧贴着,熟悉的馨香涌上来,轻柔湿热的呼吸就在颈边,一腔热气直冲上头,热血却是往下流的。 叶绝律试图轻手轻脚的拿开她的手,刚拿开耳边就传来不满的呓语,立马松了手,浑身热血翻涌的睡不着,叶绝律长叹一口气,就这么睁眼到天亮。 屋檐下的小麻雀此起彼伏的唱着小调,明岚莺的生物钟准时的把她叫醒,还未睁眼就觉得浑身酸痛,好像胳膊和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硬了半天动弹不得,痛苦的呜咽一声,但是身下垫着东西的手感挺好,温暖舒适,让她不由的多摸了一下。 “醒了?” 头顶低沉沙哑的声音,和身下的回响震动,吓了她一跳,立马回过神,错愕的抬起来就看见叶绝律疲惫的脸,“你……” 叶绝律沙哑着声音,无力又无奈的说道:“你先起来。” 明岚莺撑起手一看才发现,她是半趴在他身上的,衣服完好,甚至连中衣都没脱,而叶绝律衣裳还在,只是胸膛处的衣襟大敞着,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揉开了,露出了大片线条优美精致的肌肉线条,明岚莺臊红了脸。 “你你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抱着我不放。” 叶绝律缓缓挪动僵硬的身子,一整晚没动过的身体酸疼酸疼的,他发现喝醉酒的明岚莺只要睡着之后有个东西抱着,她就很安生,能一晚上都不动弹一下的那种。 明岚莺上辈子酒品很好,喝醉后不会断片,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多喝了点,没想到在这里酒量变差了,记忆还断断续续的,勉强拼凑成一段记忆,却也让人羞耻的原地埋起来,她都干了什么啊! 明岚莺兀自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装死,叶绝律调息体内乱窜的气,脑海里明岚莺刚醒时迷蒙水雾的眼眸,和那呜咽一声,总是挥之不去,一大早又是躁动兴奋,恨不得直接甩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 明岚莺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宁儿呢?” “一早醒来就去院子里习武了。” 明岚莺绝望的装死,喝酒害人啊!宁儿肯定是看到了他俩乱七八糟的样子,少儿不宜,丢人现眼…… “昨晚我喝多了,有些话你不用在意,也别放在心上。” 叶绝律沉闷的应了一声,他当然忘不掉,明岚莺还是没脸没对他,“你先出去做早饭,该吃饭了。” “好。” 叶绝律煮好了早饭,明岚莺才慢吞吞的出来,鹤白冲着叶绝律挤眉弄眼的,“哥你可以啊!我昨晚等了一晚上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今天嫂子都差点起不来床了。” 叶绝律冷着脸,抄起旁边墙角的棍子,对着鹤白就是一顿乱揍,“小孩子别乱说话!” “嗷!哥你干嘛打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哥!哥!我错了!我不该长了张嘴!我错了!嗷!!” 鹤白满院子乱窜躲棍子,最后还被罚了墙角倒立两个时辰,明岚莺面不改色的和宁儿吃完早饭,一点都看不出来丢人过。 冬夏带着刚煮好的滋补汤过来,就看到委屈巴巴倒立流泪的鹤白,“鹤白你怎么了?” 宁儿蹲在她旁边给她擦眼泪,摇摇头,“鹤白姑姑乱说话,被爹爹打了。” “乱说话?” 鹤白哽咽的说道:“我哥根本不行,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害我白激动了。” “啊?”冬夏看了一眼手里的滋补汤,默默的藏在身后。 宁儿一脸认真的反驳道:“爹爹可厉害了,行的很!姑姑小心乱说话又被爹爹教训。” “鹤白,我待会拿药给你,能缓解手臂酸疼的。”冬夏说完就红着脸跑了回去。 听到儿子这么认真且自信的话,叶绝律沉默了许久,决定在给鹤白加一个时辰。 明岚莺一天都没敢和叶绝律对视,宁愿躲在屋子里看账本,也不和他说一句话,实在是太不自在了。 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该有的接触还是避免不了,鹤白倒立了三个时辰,浑身抖成筛糠,虚软的趴在明岚莺身边。 “嫂子……救我狗命……” 明岚莺淡淡的在账本上圈下一笔,“昨晚谁瞎起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鹤白缓缓转过头,痛哭出声,“嘤!” 第二十一章 账本易看人心难测 明浪涛说是过阵子送账册,其实隔天孟怀溯就带着成堆的账册来了,七八辆马车停在门口,十几个青衣小厮忙碌的搬着账本,还有三个工匠,在屋子后面的空地上,连着大屋子一天之内建了个仓库出来,用来堆放这些账册。 鹤白震惊的看着一摞一摞堆成山的账本,“我去,这么多!看完这些我嫂子眼睛还要不要了!不行,得加钱!” “算你有良心,这仓库以后归你看守了,好好看着,少了一本就唯你是问。”明岚莺一巴掌糊在她脑门上,在明岚莺看来这些都是银子,一本账册十两是最低价,这一仓库的账册起码有上千两了,明浪涛能拿出这千两再说。 虽然她可以依旧给铺子老板看账本,但是做久了难免会影响到同行的财路,仇恨引多了可能会有大麻烦,不如坑明家人的银子,赚穷人的血汗钱不如赚富人的零花钱。 凭她的专业能力,其实一年左右就能看完,但是她非要磋磨一下明浪涛,到时候账册在手,必须在讹他一笔,不然心里出不了这口气实在不爽。 孟怀溯依旧板着张脸没有情绪,对明岚莺拱了拱手,抬起眼看了一眼明岚莺,又很快的挪开视线,“账册已送到,剩下的就看……明娘子的了,告辞。” 明岚莺淡淡的点头,叶绝律就跟在她身后,盯着孟怀溯离开。 自从昨晚想明白之后,他才发觉明岚莺现在是有多勾人,明浪涛曾直白的说过孟怀溯和明岚莺之间曾经的关系,虽然明岚莺解释清楚了,但是现在看孟怀溯的眼神和态度,难保他没有别的想法。 明岚莺打着哈欠想回屋看账本,见叶绝律还站在院子里看着孟怀溯离开的方向出神,“人都走没影了,你还要看多久?你看上人家了?” “别胡说。”叶绝律无奈的收回视线,“马上要大年三十了,我去铁匠铺一趟。” 明岚莺疑惑的问道:“你们不是都放假了吗?” “年结有分红。” “这多稀罕啊!每日二十文铜板,竟然年终还有分红,不得了不得了!” 半个时辰后明岚莺见到了那“巨额分红”,小钱袋子里六十枚铜板,多一文都没有。 “分红?就这?”明岚莺无语的掂了掂小钱袋,铜板相撞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白激动了,还没嫂子看一本账赚得多。”鹤白兴冲冲的凑过来看,撇撇嘴失望的走了,“哥没事的,你吃我嫂子一辈子的软饭,你还是我的好哥哥。” 叶绝律:“……” 年三十这天,赵太医和冬夏带着年货过来蹭吃蹭喝,人多热闹,这个年也是他们在这荒芜的边塞过的最热闹的一年。 初八的晚上一群人还闹腾腾的打雪仗,鹤白带着冬夏和宁儿还有两只小松鼠围攻夫妻俩,然后初九这天明岚莺就感冒了。一早醒来昏昏沉沉的没力气,把宁儿吓坏了,哭着喊着娘不要死,叶绝律连忙叫来冬夏。 冬夏摸上她的脉,明岚莺还趁机无力的抬手,轻飘飘的一巴掌呼到她胳膊上,沙哑软糯的声音,“臭丫头,你昨晚可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是是是,是我太心狠手辣了,嫂子,你今日好好歇着吧。”冬夏哭笑不得,“祖父再三强调让你冬天好好吃饭了,你又不听,等开春了在减肥不是更快嘛!” 明岚莺哼哼唧唧的,叶绝律紧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病蔫蔫的人,心里止不住的心疼泛滥,“她怎么病的如此重?” 冬夏给她扎了两针缓解,看着明岚莺紧蹙的眉头,叹了口气,“嫂子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入冬后不宜在减了,但她还控制着吃的太少,昨日又闹了一晚上打雪仗,寒气入体,病来就如山倒。” “叶大哥,你可要好好盯着嫂子吃饭,这里的冬天还有好久,不然以后怎么吃得消啊!” “我知道了。” 叶绝律有些不满的捏了捏明岚莺的手,有些后悔了先前这么放纵她,以后得改。 明岚莺被强制性在屋子里歇了一天,宁儿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叶绝律在厨房笨手笨脚的煮粥。 “娘,你渴了吗?饿了吗?要不要吃栗子?” 明岚莺懒懒的摇摇头,刚想说话就听到厨房那鹤白的一阵骂骂咧咧。 “哥,酱油少放点,贵着呢!那是糖!你都放了酱油了不能在放糖了!肉放下去了要搅散,搅散!菜还没切放什么放!” 鹤白想把叶绝律赶出去,但叶绝律偏要自己煮粥,对厨房里的东西却是两眼抓瞎,“哥你行不行啊!” “闭嘴。” 明岚莺:“……宁儿,去厨房看看,厨房别被你爹炸了。” “好!” 明岚莺对鹤白做饭还是放心的,虽然她别的不会,但是粥煮的很好,对叶绝律是担惊受怕的,因为他除了能认出菜,其它的都不熟。 宁儿过去片刻,叶绝律就端着一碗粥过来了,明岚莺闻到了粥里的焦香。 “还没睡就先喝点粥,鹤白在煎药了。” 叶绝律搬过矮几,把粥放在她面前,明岚莺蹙着眉看着一碗卖相不是很好的粥,面上看有青菜碎和肉沫,中间还卧了个蛋,荤素搭配是有了,就是颜色不太对劲。 明岚莺舀了一勺软糯的粥,“你……放了多少酱油?” 叶绝律:“……不多。”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粥都变色了,她是病了,但不是傻了。 “尝过,不咸的。”叶绝律尴尬的移开视线。 明岚莺盯着他的视线压力吃完了一碗粥,刚歇一会,鹤白就端着青褐色的药进来了。 “嫂子,趁热!冬夏加了甜的草药,不苦!” 这兄妹俩无缝衔接,明岚莺皱着眉灌下药,打了个苦苦的饱嗝。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隔天明岚莺就好很多了,除了没胃口吃东西之外,叶绝律每天的事就多了一项,劝她多吃点。常惹的明岚莺烦不胜烦,她费尽心思才瘦下来这么多,叶绝律劝个几天她又可以胖回去了,气! 初十一早,叶绝律在院子铲雪,明浪涛带着孟怀溯过来拜年了。 “妹夫!” 叶绝律一顿,不耐烦的看着院子外的两人,“你们来干嘛?” “串门拜年啊!可怜哥哥我在边塞只有岚莺一个妹妹。”明浪涛挥了挥手里的红包,“大过年我可是特地准备了红包,就等你们过来了,结果等了十天你们都不来,只好我来看看了。” 明岚莺听见笑眼狐狸的声音,把鹤白藏在屋子里,抱着胳膊出来就听到这句话,樱唇一扬,“行啊,开门红五十两。” 明浪涛又从袖兜里摸出两个红包,“一百两,岚莺妹妹,哥哥可以进来了吗?” 明岚莺看在钱的面子上,给了叶绝律一个眼神,叶绝律上前接过了银子,开门放人进来。 “行了,人看过了,我们这粗茶淡饭的就不招待两位了,请回吧。” “别那么绝情嘛!我看你外面挂着不少好东西,怎么会是粗茶淡饭呢?”明浪涛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明岚莺,见她脸色偏苍白,疑惑道:“岚莺妹妹你的声音怎么了?惹上风寒了?是不是妹夫没照顾好你?跟哥哥说,哥哥替你收拾他。” 孟怀溯闻言也抬头看她,叶绝律不动声色的挡在两人视线中间,“多谢关心,内子已无大碍,只是病中无力,就不留两位用饭了,只有茶水。” 叶绝律其实更想让他们有事说事没事快滚,眼神里驱赶的意思很明显,偏偏明浪涛是个厚脸皮的。 “哎呀,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茶水也行。” 明浪涛自顾自的要进屋子里暖和,明岚莺一抬手拦住了,指了指院子里的凉亭。 “亭下风景好,一边赏景一边说事吧。”明浪涛有些犹豫,他向来是个冬天里要风度的人,不会穿得那么臃肿,在屋子里倒无事,在外面有点够呛,面上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明岚莺一笑,“放心,这次给你烧点碳暖和。” 明浪涛这才过去,“岚莺妹妹来了边塞后是个懂得享受的,整个村子里只有妹妹这有这么雅致的亭子。” “有事就说。” 明岚莺敷衍泡了壶茶,明浪涛也不介意,喝了口茶还砸吧砸吧嘴。 “哎呀,岚莺妹妹别急嘛。”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叶绝律,“妹夫,你看哥哥我做的妥不妥帖,碎冰这么大的事,哥哥都给你按下来了,还免了你的徭役,够意思吧!” 叶绝律冷漠的喝了口茶,坐直了身子替明岚莺挡住了冷风。 明浪涛又道:“但是岚莺妹妹就不厚道了,非要等年后才能帮哥哥我看账册!哥哥痛心焦虑啊!” 明岚莺冷眼看着明浪涛表演,叶绝律默默的给明岚莺到了杯茶,明浪涛哭诉了一阵,明岚莺听得不耐烦了,找了个借口。 “知道了知道了,六堂哥也别急,既然我答应了就会给你个交待,但是这件事我也得做一些基础的准备。”明岚莺扣扣指甲,“官府烂账,牵涉其多,基础的开支收入和赋税征收,但是我常年和民间铺子的账册打交道,对这些官府的不是很熟,我总得搞清楚了才能开始,对吧?” 明浪涛看向孟怀溯,后者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明浪涛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拍了拍身边的孟怀溯,“既然这样,那肯定是得找个熟知这些的人一起帮你,但是哥哥我忙,要不我把怀溯留下,你们也方便随时交流。” “这怕是对通判大人不合适,有损清、誉。”叶绝律立刻警惕的看着孟怀溯,连清誉都用上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明浪涛大手一挥,“你铁匠铺子的事我给你推了,钱补给你,你留在家里就没什么不方便的!” 叶绝律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明浪涛依旧笑眯眯的,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明岚莺不屑一笑,“六堂哥好意,但小庙容不下大佛,更何况通判大人对我避之不及,我又怎么能做强人所难之事呢?既然六堂哥替我相公推了铁匠铺的事,他在家里我也正好可以问他,就不劳烦通判大人了。” 叶绝律松了口气,孟怀溯看着叶绝律突然开口,“那我想请教一下,租庸调如何取舍。” “所谓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口则有调,今年户部更改了章程,有意减轻民税,田税每丁……”叶绝律侃侃而谈,给了明岚莺更多的自信和底气,果然能被皇帝选中的左膀右臂都不是莽夫。 叶绝律细细说完,孟怀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碰了一鼻子灰,明浪涛笑了两声还是不肯放过这个能让叶绝律吃醋的机会,“妹夫不愧是皇上身边的心腹旧臣,但是术业有专攻,陈年烂账总有些是你顾不上的,不如这样,我出银子,在村里给怀溯置办一处宅子,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去找他,这样既不互相打扰,又清楚明白的,如何?” 明岚莺没意见,只要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晃的都无所谓,叶绝律放心了些,不用去铁匠铺就代表他可以无时无刻都跟在明岚莺身边,只要他在,就不会给任何人接近她的机会。 明浪涛态度不错,明岚莺也就跟他说的明白点,“六堂哥,看在咱们都姓明的份上,有些话我说在前头,这官府日积月累的陈年烂账,有些账本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我都看完了,理顺了,查明白了,到最后有些账注定就是糊涂账,无能为力。” 明浪涛用于笑不出来了,皱着眉头沉思,明岚莺给他时间。她只是个查账的,判案断案推理这种事,她没这么大的本事,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跟挂钩,都会有账,也都会有糊涂账,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灰色账本。她能做到的就是,雇主出多高的价,她就给出合适的答案。 明浪涛沉思良久,“都是小事,岚莺妹妹只管查清理顺就是。” “行,有六堂哥的话我就放心了。” 有了明浪涛的话兜底,明岚莺也懒得再留两人,眼看快午饭了就直接送客,明浪涛无奈的带着孟怀溯回府了。 摇晃的马车上,明浪涛笑看着身边的孟怀溯,“怀溯啊,现在对我这个妹妹有何想法?” 孟怀溯抿着唇,有些难以开口,“变化很大,很意外。” 明浪涛哈哈大笑,“我现在倒是后悔了,早知她会有如此惊人的变化,我当初就该撮合你们。” 孟怀溯想说现在也不晚,话到嘴边了突然想起来她已是叶绝律的合法妻子,张了张嘴,说出的话拐了个弯。 “都过去了。” 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什么心思,他也能才到七八,但也没再说什么,呢喃了一句“可惜。” 明岚莺说是年后在看账,其实只是懒得,但是在家里也无事,鹤白守着仓库和羊羔鸡崽,每天缠着明岚莺要吃的,宁儿有鹤白和冬夏还有小松鼠小麻雀们陪伴,每天看书识字习武,都玩的不亦乐乎。 而她一身软骨头,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最后只能看账本打发时间,闲来就翻两本,叶绝律陪在她身边伺候她笔墨,让明岚莺忽有一种红袖添香的感觉…… 明岚莺翻看账本,偶尔还会跟他吐槽贪官下作的手段,叶绝律听完后有些长叹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的。 “有话就说,憋着我都难受的慌。”明岚莺看着手里的账本,也没抬头看他。 叶绝律看着她莹润修长的素手,握着笔杆轻飘飘的在一旁的空白草纸上写写画画,思绪有些发散。 “若当年有你在,皇上也不会几经周折,最后临近登基时还要被弹劾一个贪污的罪名,我们做属下的,查了两年,却查不出蛛丝马迹。” 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悔恨。 明岚莺淡淡的说道:“当初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就算找我也没用。” 叶绝律清楚,当时的明岚莺是个胸无点墨,蛮横无理到让人非常排斥的废物。而眼前的明岚莺,清灵澄净,明眸善睐,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任她驱使。 她们不一样。 明岚莺又道:“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你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不是事实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莫须有的罪名别人信了,你的主子也洗不清、摆脱不掉这个罪名,而对手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够了。” 叶绝律又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就是我还是后悔、怨恨。” 明岚莺看完手里的账本,标记包好,抬头看着叶绝律,秋水般的眼眸平静深沉,“我只能看透账本,看不透人心,因为账本只是简单的文字,但人心太复杂了,它是灵活多变的,有些人可能上一刻是你的生死之交,下一刻也可能为了至亲至爱或功名利禄,与你刀剑相向。” 叶绝律和她一对视,仿佛溺毙在了了她的秋水潭里,心里的怨气渐渐平息,他幽幽的开口,“岚莺,我有点想皇上了。” 明岚莺一愣,鸡皮疙瘩从脚底爬上来,一瞬间击懵了她,还没等她反应,叶绝律转头看向窗外的皑皑远山,神情沉重却又恍惚。 明岚莺只能感叹一句他和皇帝感情真好,要不是皇帝有妻妾有子嗣,她都会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感秘密。 第二十二章 白莲花作妖,他的第一次表白 一个正月里,明岚莺闲着无事看了十几本账册,十本打包成一组刚好能凑个一百两整,让叶绝律给孟怀溯送去换银子,刚好孟怀溯在村里置办的宅子就在村的另一边,离他们家不算太远。 鹤白见明岚莺又把钱匣子拿出来开始数钱,瞧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手握巨款的富商。 “嫂子,你为什么不看个五十本在拿去换?或者等全看完了在一起换了?” 明岚莺把玩着一锭银子,笑眯眯的道:“钱只有到自己手上了才踏实,万一他到时候说没那么多银子诓我怎么办?” 鹤白佩服的握拳推掌,“嫂子聪慧。” 叶绝律带着一百两银票回来,明岚莺迫不及待的接过,对着阳光看了看,确认是真的后,满意的收进银票夹层里。 “又收货一百两,今天开心,鹤白,点菜!今天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明岚莺收好钱匣子,掏出随身的钱袋子,她每个月都会和叶绝律清点口袋里的余钱,往往月初分的五两银子,月末了还有剩,剩的多了就收回钱匣子,随身的钱袋子里一直控制在十两以内。看了一眼还有十两碎银子,口袋里有余钱就更开心了。 鹤白欢呼一声,跑出去和宁儿商量了一阵,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嫂子,我们想好了!想吃白菜猪肉卷、葱油焖鸡、炸酥肉、梅菜扣肉、把子肉、梅花肉饼……” 鹤白一连报了十几道菜名,最后还想要一坛冬夏刚酿的果酒,明岚莺无语的看着她。 “果酒不可以,冬夏刚酿的还不能喝,今天只能做六道菜,年刚过完你是不是胖了三斤?天天大鱼大肉的怎么就没见你腻呢?” “听你嫂子的。”叶绝律一巴掌呼在鹤白背上,“出去在打两套剑招,倒立一个时辰,宁儿监督。” 鹤白瞪圆了眼睛,“哥,我没胖,真的!” “你脸都圆了。” 明岚莺好笑的捏了捏她有些圆润的小脸,她刚到这里时,脸上轮廓清晰分明,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脸上的线条都养柔了许多。 “不可能!我才吃多少!” 鹤白哭嚎的跑去找冬夏,赵太医那有称体重的用具,片刻后又哭嚎着回来打了一套拳,还耍了一套剑法,宁儿看的津津有味。 明岚莺隔着窗子看的哭笑不得,鹤白此时就像个受打击的的哈士奇。 叶绝律坐在她对面帮她磨墨,偷偷看了她几次都犹豫不决的,像个低服做小的小媳妇,她是那个恶婆婆…… 明岚莺一拍桌子,不耐烦的看着他,“又怎么了?有话就说,去找孟怀溯拿银子回来就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男人!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看上他了?” “……别胡思乱想。”叶绝律无奈扶额,“京城传来消息,想跟你说,但又怕你听了会不高兴。” “让我不高兴的那就别说了。” “可是……”叶绝律迟疑了一下,“你以后知道了会跟不高兴。” 明岚莺气笑了,“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有点好事让我高兴一下的?” 叶绝律嗫喏道:“目前没有,以后会有的。” 明岚莺:“……” 遥想她刚来的时候,叶绝律给她的感觉是冷酷果断的全能型好男人,除了不喜欢她之外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现在怎么变成这一副扭捏墨迹只会卖萌的小狗狗样子?难道鹤白的哈士奇属性会传染? “岁旦那日,皇上携百官登城楼赏花灯夜景,皇后与几位妃子伴架,朝廷三品以上命妇陪同,你的祖父带了你的庶妹明丽姝一同前去,明丽姝带上了宋珊珊。” 叶绝律知道明岚莺很讨厌宋珊珊,不是拈酸吃醋的那种讨厌,是单纯的讨厌宋珊珊的全部,和宋珊珊沾上的任何东西她都厌恶,但是这件事就是因为宋珊珊才起的。 果然刚说完就看到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明岚莺冷淡的看着他,“这种场合,明丽姝是怎么混进去的?” “有消息称,她下个月中旬就要成为恒亲王妃了。” 明岚莺震惊,“等等!恒亲王妃?恒亲王不是体弱多病吗?不是还要金雕骨进补吗?今年贵庚啊?明丽姝怎么就成了恒亲王妃?” 叶绝律深深的叹了口气,“恒亲王今年才三十二,上一任王妃五年前难产血崩,和孩子一起死了,恒亲王虽然后院妾室无数,但膝下却无子嗣,明丽姝是精挑细选出来了,虽然只是个续弦亲王妃,但明家身份摆在那,这亲王妃她也做的了。” “难怪明丽姝今年十九了都还未谈亲事,原来就等着这个。”明岚莺啧啧摇头,“那这场合她拉宋姗姗去干嘛?” 叶绝律见她是真的不懂,耐心的解释道:“宋姗姗和明丽姝交好。” 明岚莺一愣,明丽姝是明家为了亲王妃的位置精心教养出来的,宋家曾经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宋姗姗是怎么和明丽姝玩在一块的?难道是为了叶绝律才虚与委蛇? 明岚莺紧皱着眉头,两个心眼多的凑一块,总让人有点下意识的想提防。 “所以岁旦那天发生了什么?” 叶绝律声音低沉下来,“皇上兴致好,让人吟诗作赋,最佳的魁首有赏,宋姗姗写了一首,被皇上点为魁首。” “然后皇上赏她什么?”明岚莺回应的点点头,毫不意外宋姗姗会被点为魁首,能和明丽姝玩在一起的人,没点特长都玩不过别人。 叶绝律:“她当众为我喊冤,让皇上宽恕我。” 明岚莺:“…………?” 这操作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宋姗姗为叶绝律喊冤求宽恕,那她成什么了?害叶绝律被流放的罪人? 叶绝律此刻也头疼的扶额,“皇上也被她说动,让我写反省书,就可以回京待命。” 明岚莺笑了,托着下巴看着叶绝律,“那皇上有没有被她的情深义重给感动到,然后为你们在赐个婚?” “别闹,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一张纸而已,皇帝不同意这就是废纸。” 叶绝律忍着怒气,看着笑吟吟的明岚莺,咬牙说道:“我们还没和离,皇上也不管这些,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宁儿,就是密不可分的夫妻。” “哎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和离书可是在我这。”明岚莺一惊,连忙摆手撇清关系,“还有什么密不可分,还拿宁儿当借口,全村人都知道你和宋姗姗是天作之合,郎有情妾有意,不过被我这个恶人棒打鸳鸯给拆散了,现在宋姗姗为了你们的爱情勇敢付出,你也要有点表示,我懂的。” 明岚莺说这话纯属就是开他玩笑,逗个乐子,她也清楚叶绝律不会和宋姗姗有关系,要有关系早有了,但是好像把叶绝律逼急了。 叶绝律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把和离书给她了,阴沉着脸伸出手,两只大掌强制性的捧住着她的脸颊,强迫两人对视,声音低沉有力,“我就说一遍,我不喜欢宋姗姗,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我都不会和宋姗姗有半点关系!” “我挑剔,也谁都看不上,只看得见你,满心满眼都是你,我心悦的只有你。” 明岚莺愣住了,脸颊旁粗糙温热的大掌,令人踏实安心,她却感觉自己整个人在逐渐升温,有些烧脑子。 叶绝律见她半天没反应,不由的有些失落,松开了手,没在看她。 “但是不管我写不写反省书,皇上都要见我一次,召回令还有半个月到,我想带宁儿一起回去面圣,皇上见过宁儿几面,挺喜欢他的。” 一提到宝贝儿子,明岚莺脑子里的旖旎想法全都抛之脑后了,“不可以,宁儿太小,和你回去容易受到危险。” 叶绝律搓了搓手,试图感受手掌里刚才的细腻柔软,“边塞这方寸之地,终究不会待一辈子,我想带宁儿出去走走,见识见识外面的天地,如果你不放心,也和我一起回京如何?” “一家人都回京?”明岚莺冷笑一声,“叶绝律,你是不清醒还是疯了?京城里明家对你我都是虎视眈眈的,我敢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都踏出边塞一步,明家那边派出来的杀手都会把官道堵死!” 明岚莺在边塞赚到钱之后,就有想过以后会在哪,反正都不会一辈子呆在这荒芜苦寒之地。有些人命中注定非池中之物,例如叶绝律,是虎的,总会有虎啸震山林的一天。但她不想掺和进京城那个泥潭里,上位者的群雄逐鹿游戏不是她一个普通人可以玩的起的,她没那个本事。 “不会的,我保证!” “你保证个屁!边塞就有一个明浪涛盯着,皇帝召你回京是你的事,你一个人能是保证自己完整的面圣,但是我不敢让宁儿冒这个险,我就他一个儿子。” 叶绝律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这是不被信任的眼神,顿时心里刺痛,“不会的,我会保护好你们,我们以后也会有更多孩子,明浪涛他也不是我们的敌人……” 明岚莺一怔,“你什么意思?” 什么很多的孩子?什么不是敌人? “字面的意思。” 明岚莺觉得她的脑子可能在刚才被叶绝律的手掌给热化了,有点转不过来。 正在疯狂头脑风暴中,院子里耍剑的鹤白突然怒喝一声,“你们又来干什么!?” “岚莺妹妹在家不?” 明浪涛那狐狸精一样的声音,明岚莺绝不会听错。她看了一眼叶绝律,张了张嘴要吐槽一句,但是他的话她还没想明白,吐槽好像有些过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鹤白,让他进来。” 随后明浪涛就大摇大摆的进来,孟怀溯和鹤白一左一右守在屋子附近。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这大白天的怎么都坐炕上了?没耽误你们的好事吧?” 明岚莺哼笑一声,“六堂哥都进来,有事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办呀!” “还是岚莺妹妹伶牙俐齿。”明浪涛一屁股坐在叶绝律身边,胳膊肘顶了顶他,“我是来提前给妹夫打个招呼,召回令还有半个月就到了,你得准备写反省书了,写的好呢,皇上就让你回到他身边,写的要是让他不满意呢,你可能又得回来了,要不要我让怀溯给你写一个范文,你抄抄?” 明岚莺狐疑的扫了他一眼,“你有这么好心?” 明浪涛嘿嘿一笑,“当然这个忙不是白帮的,为兄有个小小的请求,边塞荒芜,没几个熟人相伴,为兄很寂寞的啊!” “行啊。”明岚莺莞尔一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留下来陪六堂哥。” 这话倒是给明浪涛听得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看她,又看看身边的叶绝律,“你,真的不想回京?回明家看看?” 他还以为明岚莺会恨不得赶紧出发,所以想过来拖延一下,没想到明岚莺的反应倒是让他大吃一惊。 明岚莺无所谓的拿起手边剥好的栗子嚼着,“回去做什么?祖父都不喜欢我,我还不如待在这舒服。” 明浪涛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叶绝律一挑眉,戏谑的看着。 叶绝律沉声道:“替我保护好他们,否则我回来扒了你的皮。” 叶绝律当着明岚莺的面说这话,是直接跟明岚莺坦白了,明岚莺也想明白了,一挑眉峰,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看着被迫掉马,震惊到笑不出来的明浪涛。 “原来是自己人,六堂哥藏的挺深啊?” 明浪涛也收起了震惊的表情,“岚莺妹妹别这么说嘛!我只是想在最坏的情况下保住小命而已,你可得守住这件事,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情人知道,加上你一共就五个人。我要不是为了妹夫,也不会就带了孟怀溯一人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所以还请岚莺妹妹一定要保守秘密哦!” 明浪涛是明家庞大的子嗣系统里面,除了明丽姝之外,明老太爷最喜欢最看重的一个,结果他竟然暗度陈仓成皇上的人! 信息量太大,明岚莺连喝了一壶茶才缓过来,再观叶绝律和明浪涛的相处,两人的表现明显很熟。 叶绝律道:“保护好他们母子俩。” “放心吧!”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可是我聪明能干的岚莺妹妹,得好好供着。”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既然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她就懒得在看这两个让人糟心的人,去外面找鹤白换换气。 明岚莺一走,明浪涛就直接一胳膊勾上叶绝律的脖颈,“妹夫啊妹夫,你还是太嫩了,在家里竟然一点地位都没有,夫纲不振还被管的死死的,要不要为兄教你几招?” 叶绝律冷漠的推开他的脑袋,突然又想到什么,张了张嘴把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明浪涛听完,很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都笑弯了腰。 “你也有今天!该吧你!让你一天天装模作样的装高冷!人家不信任你也是正常,来来来,哥哥怎么说也是后院和睦的过来人,我教你……” 明浪涛在他耳边轻声咕噜了一大堆,说完还猥琐一笑,“按照哥哥办法来,保证让你对她手到擒来!” 明浪涛走后,叶绝律还在抿着唇在沉思。 没过几天,鹤白也从赵太医那听到了叶绝律要回京的消息,哭闹着也要跟着去,深怕她哥一回京城那龙潭虎穴就没了,也深怕他被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不要他们了。最后被叶绝律一顿武力镇压,老实的跟在明岚莺身边。 “我哥以后不在了,就靠我来保护嫂子!” 明岚莺一巴掌呼在她背上,“胡说什么!小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天天的净胡咧咧。” 虽然召回令还有半个月送到,但是结局是板上钉钉的事,叶绝律这几天已经在开始若有若无的整理东西,就是总提防着同个村里的孟怀溯。 “鹤白,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但凡有男人靠近这里,你都警惕点,你嫂子现在太招人了,一定要守好你嫂子等我回来。” 鹤白严肃的一抱拳,“定不辱使命!” 叶绝律又转头对宁儿说道:“宁儿,你在家也要保护好娘,爹很快就回来,别让陌生人接近你娘亲,尤其是孟怀溯,还有要监督你娘亲好好吃饭,有你陪着她会多吃点。” 宁儿红着眼眶连连点头,“爹你放心,爹不喜欢的人,宁儿都喜不欢!但是爹爹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听到了三人从头到尾的对话,现在的明岚莺有些无话可说。 召回令还有五天就到了,也就是说叶绝律还有五天就要走了,明岚莺依旧不慌不忙的过日子,叶绝律心里焦急了,想到明浪涛的话,觉得今晚一试。 晚上临睡前,叶绝律让宁儿去监督鹤白喝今晚的药,他一脸沉重的和明岚莺说道。 “此番回京,前途凶险,我能保证我自己完好无损的进京,但是我不敢保证我能不能回来。” 明岚莺刚还打着哈欠泪眼朦胧,现在一听立马精神了,蹙着眉连呸了三声,“胡说什么呢你!你就去见皇上一面,难道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形同薄纸的吗?” “我说真的。”叶绝律坚定炙热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如果这次我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在娶你一次,你可愿意在嫁我?” 第二十二章 叶绝律走了 “我是说真的。”叶绝律坚定炙热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如果这次我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想在娶你一次,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拜天地,入洞房,我会对你一辈子的好,你可愿意在嫁我?” 当初他们只是一场阴谋阴差阳错才在一起,出事的第二天就被皇上扔到了边塞,没有仪式没有婚礼,连个合卺酒都没有,像两个被迫捆绑在一起的人,牵强的过日子。 明岚莺哼笑一声,“为什么你要求娶我就得嫁?我偏不嫁呢?” “如果我能回来,我会重新追求你,我如果回不来了……”叶绝律沉默了,鸦羽似的眼睫半阖着,遮住了眼眸里的情绪,声音有些消沉,“若我不能回来了,你可以带宁儿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我手底下还有几个能用的人,明浪涛可以信任,加上鹤白,能保护你们一生无恙。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能让日子越过越好,我不担心,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其实还有一句话叶绝律说不出口,“若你再遇良人心有所属,就嫁了吧。”一想到明岚莺以后会在别的男人身边千娇百媚巧笑欢颜,他心底的烦躁和怒气就能让他从坟堆里爬出来。 明岚莺又气又无语,烦躁拍了拍桌子,“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合着我就非得吊在你这一棵树上呗!要么见了皇帝赶紧滚回来,要么就别回来了,我自己带着宁儿改嫁!” 若是京城那里,对世家女子的清白贞操是很看重的,但边塞这没那么多规矩,寡妇带娃改嫁不算新鲜事,官府也允许的。 “不准!”叶绝律长叹一口气,他还想试图卖惨让她心软,真蠢,“如果当年没出事,或许你我还能定个娃娃亲。” “哈?”明岚莺傻了,她没有关于原身娘亲的记忆,只依稀记得是个大美人,不然这具身体也不可能这么好看,“你的意思是你娘和我娘认识?” 叶绝律强调道:“不是认识,是相熟。” “哦。”明岚莺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原身之前那么作死,叶绝律都保着她。 那么问题来了,叶绝律喜欢的是哪个明岚莺? “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的是哪个我?” 叶绝律眼睫轻颤,冷峻刚毅的脸在温暖的灯下显得有些柔和深情,缓缓抬眼看着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明岚莺心跳漏了一拍,不得不说叶绝律顶着这张脸认真的说出这种情话,真的能蛊惑人。但是现在的叶绝律给她的感觉就是被别人夺舍了一样。 明岚莺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好好说话,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叶绝律:“……我没事。” 这种话他自己当然不会说,全是明浪涛教他的,但是效果好像跟他说的不一样。 叶绝律觉得他一晚叹的气比他一个月的次数都多,“我知道从前的你不是你,现在的你才是最完整的你,我想护着一辈子的,是现在的你。你有很多秘密,能听懂小动物说话,会做各种新鲜吃食,心里也有了各种主意,我不会去探究,我只希望有一天,你会亲口对我说。” 明岚莺一顿,叶绝律这是发现她换芯子了?可他好像并不意外,甚至有点坦然接受的样子,这让她有些浑身汗毛都要炸了。 “我一直是我,从来没变!” 在这个破地方告诉别人你自己是借尸还魂的,那要么别人没当回事,要么别人把你抓起来研究,或者当做异类烧死。 “我知道。”叶绝律轻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是出门就跟赵老说一声,带上鹤白,一起出去,我知道你不会惹事,但是出事了别的都不重要,保护好自己就好,或者让鹤白处理,等我回来。” “我能有什么事。”明岚莺看着叶绝律絮絮叨叨的,突然啧啧了两下,“你今天说的话比你一整年说的加起来还多。” 叶绝律:“……”这情是煽不动了! “睡觉!” “睡就睡嘛,那么大声做什么?”明岚莺打了个哈欠,滚回被子里昏婚欲睡还没见宁儿回来,想起来他去隔壁监督鹤白喝药,“叶绝律,宁儿还在隔壁,记得叫回来睡觉。” 叶绝律铺床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没动静的隔壁屋,“知道了,你先睡。” 等了一阵,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叶绝律松了口气,下床直接把门关好,见明岚莺还把宁儿的被子铺好了,想了想还是钻进了儿子的窝,离她近点。 平稳轻柔的呼吸声,和熟悉的清香,叶绝律悄悄的往她那挪近了一点,安心的沉睡过去。 他从前很少睡得这么踏实,真正的她到来前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昼警夕惕的日子,后来她变了,艰苦荒凉的边塞也变得充满惊喜和热闹,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这是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 他甚至想放弃皇帝给的任务,跟皇帝说他要告老还乡,想跟皇帝说他找到最后的家了,他想媳妇儿孩子热炕头。但也只能想想,他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之一,是最锋利的刀,他们这些人陪着皇帝一路从太子走到现在,重责在身,难以卸任。 他本不该纠缠着明岚莺,但是他现在舍不得放开她,他想一辈子占有她,想陪着她一辈子,想看着她一辈子的笑语晏晏的跟他分享每一天的惊喜,想生同衾死同穴…… 叶绝律压下心底疯狂生长的想法,缓缓睡去。隔壁屋子里的鹤白和宁儿侧耳贴在墙上半天,许久没听见动静,才爬回被子里。 宁儿眨了眨眼,“鹤白姑姑,我们要听什么呀?” 鹤白捂着他的大眼睛,“没什么,怕你爹娘吵架罢了,睡觉睡觉,明天还要起来练武呢!” “哦,鹤白姑姑晚安。” “晚安晚安。” 宁儿也困到不行,打了个哈欠不过片刻就沉睡过去,鹤白怀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也睡过去,临睡前还骂了一句,“枉我特地给他们腾出位子,一个两个都这么不争气,下次跟冬夏讨点药……” 明岚莺后半夜忽然做了个奇怪的梦,好像是个热闹的夜市上,灯火阑珊繁华热闹,叶绝律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看着夜市,然后他就死了,就很突然的浑身是血的倒了下去,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斑斓扭曲,光怪陆离。宁儿哭着喊着要爹爹,鹤白突然出现双手拿剑的跪倒在她面前,浑身是血和伤口,血红的双眼不甘和愤怒…… 明岚莺猛然睁开眼,耳边有一阵轻微的耳鸣,清澈的双眼有一瞬间的无神,心脏在疯狂跳动,喘着粗气还没回过神来,浑身有些轻颤,五感意识缓缓回归,感受到屋子里的温暖,屋外的天光大亮,明岚莺努力平复心跳。 叶绝律从她惊醒的那一刻也醒了,唤了半天都没见她反应,却见她害怕到轻颤的身子,担忧的伸出手贴在她额头上,“做噩梦了?” 明岚莺感受着额头上的热度,懒得拍来他,混乱的意识反而渐渐沉淀下来,好像一瞬间从黑暗的云层跌落回人间,踏实感让她眯了眯眼,“梦到你回京,然后死不瞑目。” 叶绝律默默收回手,刚想起身就突然被明岚莺抓住手腕,“别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不好跟宁儿交代。” 叶绝律垂眸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瞳清透坦然,笑了下,冷峻沉稳的性子,笑起来“我知道。” 寒风呼啸,边塞的三月还吹着能冻死人的大雪,明岚莺问过冬夏,离春天还有两个月左右。 召回令比预想的早一天到,明岚莺和宁儿稀罕的看着金光闪闪的令牌,正面刻着“召”字,背面雕着龙腾祥云纹样。 明岚莺掂了掂金牌,啧了两声,“这分量,起码有十两,把这当了不得发大财!” 鹤白数着手指,嘀嘀咕咕道:“十两黄金那就是……一千两白银!哥,能当吗?” “不能!”叶绝律一巴掌呼在她背后,“这是御赐,当了就是杀头重罪。” “切。” 明岚莺也切了一声,“什么时候出发?” “皇上的口谕是明日。” 鹤白颓废的趴在桌子上,“这么快啊……” “行,那今天就吃点好的,明天你哥一早出发,还没时间做饭。”明岚莺把令牌扔给叶绝律,拍了拍手去厨房。 鹤白看了眼院子外,指了指那两个衙役,“哥,他们呢?” “不用管。” “哦。” 天光微亮,明岚莺刚好改完最后一针,打了个哈欠抖开大斗篷,她特意跟野鸭子们要的鸭绒,每只鸭拔一捧,集腋成裘,处理过后制成了一个厚厚的鸭绒斗篷内里还铺着一层兔绒,舒适保暖。 “叶绝律,试试。” 默默陪了她一夜的叶绝律披上厚厚的毛绒斗篷,大掌摸着柔软的兔绒,“很暖和。” 明岚莺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检查行李,门外那衙役在等你。” 叶绝律抬手替她捏肩,一点也不着急着走,“无事,自己人。” 明岚莺冷哼一声,“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不能晚一天出发,今天是鹤白的生辰。” “为了早点回来。”叶绝律叹了口气,他也是昨晚睡前才想起来,鹤白那丫头记得了别人的生辰,就是记不住自己的,也没想起来。 明岚莺没好气的把包袱塞给他,“走走走,赶紧走!” 叶绝律无奈的接过包袱,被推搡到院子,隔壁屋的鹤白和宁儿也出来了,赵太医和冬夏带着一篓子的药过来了,都给他送行。 宁儿很懂事的不哭不闹,只是委屈的看着叶绝律,“爹爹一定要早点回来!” 叶绝律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脸,鹤白吸了吸鼻子,看见他身上暖和的装备,想说的话突然觉得也没必要了,就算衙役冻死了她哥都没事。 “哥,不管咋样早点回来。” 赵太医一一把小药罐递给他,一个一个的介绍,“这是治水土不服的、这是治刀伤的、这是迷魂散、这是断肠散、这是鹤顶红、这是……” 鹤白看着赵太医不打的小篓子里掏出了二十瓶药罐罐,惊的合不拢嘴,明岚莺:“……” 宁儿虽然不懂这些有什么用,但是赵太医给的就是好东西,小手一推,“爹,都带上。” 叶绝律无奈的收好,见赵太医还要掏出两罐秘药,连忙制止,“行了赵老,这些够了,帮我照看好他们。” 赵太医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这次回去定是凶险万分,好好照顾好自己,替我向皇上问好。” “嗯。” 叶绝律最后看向倚在明岚莺,乌黑的长发一半盘起一半随意的搭在身后,艳丽无双的小脸嫩的像未出阁的少女,象牙白的交领小袄,和月白色的百褶裙,衬得她娇若晚棠。 明岚莺随意的对他摆摆手,张了张嘴却只是打个哈欠,好像没什么话要说。叶绝律无奈的扬了扬眉,等他回来,一定要把她的长发全部盘起,告诉所有还窥视她的人,他是她的夫君。 院子外的衙役本就是自己人,得了明岚莺的两个猪肉馅饼乖乖的蹲在门外等着,旁边还有一个两驾的灰色马车,两人哼哧哼哧的啃完一张饼,见叶绝律大包小包的出来了,还殷勤的凑上去。 “叶哥,包袱沉不沉?小的替您拿!” “叶哥,路上漫长,兄弟俩买了辆马车松快点,到了京城那可能得委屈您一下,带个枷锁,您放心,就在京城里做个样子,您的东西我们看着!” “嫂子您放心,我们绝对把叶哥保护的好好的!” 明岚莺:“……” 嫂子都叫上了,他一个被皇帝召回去的待遇这么好,让明岚莺有一瞬间觉得他是去京城探亲,不是去龙潭虎穴。 叶绝律点点头,一众人也就把他送到院子外面,目送他上了马车走远。 赵太医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人都走远了,鹤白才汪的一下哭出来,“哥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啊……” 明岚莺无语的给她擦眼泪,“你刚才干嘛不说,人还在呢。” 鹤白抽抽噎噎的说道:“还不是,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我说不说……都无所谓……” 明岚莺无语的捏了她一把,“行了,看在今天是某人的生辰,今天吃烤全羊。” 冬夏疑惑的一歪头,烤全羊是鹤白最喜欢的吃的东西,但是因为处理的太麻烦,所以明岚莺做过一次就懒得做了…… 冬夏惊呼道:“鹤白,今天是你的生辰啊!” “嗯?”鹤白一愣,宁儿牵着鹤白的手晃了晃,“鹤白姑姑,生辰快乐!” “啊!今天是我的生辰!那我哥还一大早走了!”鹤白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她那心狠的哥哥,“那个滚蛋哥哥!连我的生辰都不陪我过!却陪嫂子改一晚上衣裳!” 冬夏和赵太医哭笑不得,明岚莺眯着眼揪住她的一边耳朵,冷声道:“我说这几天宁儿怎么天天去你屋里睡,还美其名曰你晚上害怕?原来都是你这臭丫头!你的烤全羊没了!” “嫂子嫂子我错了我错了!疼疼疼……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哥这一走也挺远的,给你们腾点说话的地方嘛……”鹤白踮着脚轻轻抽气,护着耳朵连忙狡辩。 有鹤白在,刚才那点分别的伤感都荡然无存。 “轻点轻点要坏了!别啊……今天我生辰呢!一年一度的生辰哎!烤全羊我要多放花椒多放辣!要变态辣!哎哎哎……” 明岚莺都被气笑了,最后还是折腾了半天给她做了一整只烤全羊,几个人热热闹闹给鹤白过生辰。 即使今天是叶绝律孤身去往龙潭虎穴,他们也得收拾情绪重新振作,日子还得过,只有他们好好在这里等他回来,就是最好的帮他。 明岚莺也想过让麻一它们跟着叶绝律去京城,替她传消息,但是一想太远了,京城离这快马加鞭三个月,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小小麻雀。只好拜托金雕王让手下去打探消息,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传递消息,也挺快的。 明岚莺基本没心思去想叶绝律,每天有看不完的账本,城里已经有十几多家大掌柜让她看账,每隔一个月送来账册,李掌柜每隔三个月买一个新方子,推出新菜,酒楼生意越来越红火,每次见明岚莺都越来越亲切,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明浪涛知道叶绝律走远了之后,就经常派孟怀溯过来催账本,暗示加明示的告诉他账本不是重点,孟怀溯哪能不懂他的意思,对于友人这过分的撮合,头疼又无奈。但是他也没拒绝,是心底的情绪在作祟,每天都上门,美其名曰催账本。 弄得鹤白每天都拿了根棍挡在院子里,凶神恶煞的说道:“家里都是女眷,不方便接待,请回吧!” 孟怀溯也不恼,依旧每天都来,每次都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完就走,偶尔还能撞见明岚莺在院子里活动,也会和她攀谈几句在走。 惹得鹤白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经常在明岚莺耳边说孟怀溯坏话。 明岚莺诧异的问她,“你这些都是哪听来的?” “赵老说的!千真万确!所以他这种人啊千万不要信……” 明岚莺听的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低头继续看话本,都是她从鹤白那收罗过来的,都是花前月下才子佳人,聊斋志异鬼怪冒险,都对她胃口。 后来鹤白知道金雕王只听她的话之后,就缠着她用金雕王打探叶绝律的消息,明岚莺被她磨的没办法,让金雕王隔三差五有消息传过来,她在转述给鹤白听,即使每次没什么天大的消息,鹤白都能高兴好半天。 “没有天大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证明我哥好好的!” 两个半月后金雕王传回消息说,叶绝律到京城了。 第二十三章 一波三折 离叶绝律走后的过去两个多月了,银装素裹的边塞也露出了点绿色生机,但春寒料峭不比江南,边塞这里依旧是冷的刺骨。 金雕王傍晚飞来告诉明岚莺,叶绝律到京城了,直奔皇宫面圣。 “你男人带着枷锁进宫的,他是什么罪人吗?” 明岚莺挠挠头,“惹了皇帝不高兴,玩忽职守被皇帝贬到这的,应该是罪人。” 金雕王骄傲的晃了晃脑袋,“本王就不是这种暴君,你看你天天在家玩忽职守,不研究怎么和本王一统天下,天天看这些没用的本子,本王都没有舍弃你。” “是是是,大人英明。”明岚莺收拾好一摞账本交给鹤白,让她送到孟怀溯那换银子,转头对金雕王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你隔三差五的从我这抓走一头羊顺走一只鸡,这都要花钱买来的,不然大家一起喝冷风吧。” 金雕王不懂钱为何意,对它来说只要是山里有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能吃,但它不会跟明岚莺说这种有失它身份的话,“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赚钱养家吧,本王这段时间得闭关修炼,有事就让麻一它们来找本王。” “知道了。” 金雕王一走,明岚莺把麻一它们叫回来,“你们大人闭关做什么?最近出什么事了?” 麻一气愤的跳脚,“京城那的麻雀传来消息,又有人来抓我们大人了。” 明岚莺微微蹙眉,他们还没死心要抓金雕,边塞冬天长就耽搁了,但是再过不久天气回暖,积雪全部消融,万物复苏,动物交替迁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时机。 “这次是谁来了?” 麻三啄着新长出来的羽毛说道:“是一个叫恒亲王的,还带了好几个女人出门,再过一个月就到这了。” 明岚莺噗嗤一下笑出声,“他不是体弱多病吗?怎么还亲自出来抓金雕?” “这个我知道!”麻二跳来跳去的抢答,小翅膀扑棱扑棱的,怪可爱的,“他带在身边的画眉说,是和妻妾出来游玩,顺便抓金雕治病。” “来边塞游玩?好雅兴。”明岚莺一扬眉,体弱多病的人还养着画眉,“那只画眉聪明吗?他带了多少女人来?” “不太聪明,鸟语都说不利索,人话倒是听得懂。”麻二想了想:“有十三个!是十三个!” “行,我知道了,麻一,让你们大人小心点,别经常出来,躲着点人。” “是!”麻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喂饱了一溜的小麻雀,明岚莺掏出小雕刻刀和一个快完成的小哨子,这是她唯一会削的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祖传的能和动物交流的百灵哨。一个巴掌长度,一根手指粗细,上面雕着不规则的孔洞,发出的声调很独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哨笛。 在这里呆着太久,她差点忘了动物界的语言不是都相通的,她在边塞遇到的动物,除了常吃的畜肉,就只有金雕王、麻雀、小松鼠还有猫头鹰和老鹰,几只灵智高些的野鸭,它们都能直接用语言交流。 万一有一天,她遇到了别的动物,偏偏那动物听不懂人言,那就有点尴尬了,所以她这几天赶紧把百灵哨雕出来。 鹤白去送账册不过片刻就回来了,啪的一下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她面前,“嫂子,一百两!” “知道了,先放着。”明岚莺磨着哨笛边缘,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鹤白疑惑的探过去,就看到她在摆弄一根奇怪的哨笛。 “嫂子,这是啥?为什么它的孔洞大小和位置都那么奇怪。” “百灵哨,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待会带你见识。” “好!” 磨好边缘,串上一根红绳直接挂在胸前,明岚莺转身拿出钱匣子,把一百两银票小心放好,看着满满一匣子的钱,忍不住咧嘴笑了。 不枉她每天看账本看的头晕眼花的,卖的方子和看得账册加起来,不到一年已经攒了七八百两,够他们一家在边塞过一辈子了。 但是还不够,她有能力不亏待自己,就不会再任何方面凑合将就,她还要赚很多的钱,带一家人去周游这个世界! 鹤白眼巴巴的守在她身边,“嫂子,那个百灵哨让我见识见识。” “行啊!” “宁儿呢?”明岚莺一出屋子没看见宁儿,两只小松鼠也不在,鹤白指了指赵太医家。 “在赵老那玩呢!” “行,我们去树林里,这东西不能让太多人看见。” 鹤白激动的搓搓手,她就喜欢这种刺激的,“嫂子快点!” 明岚莺冬天里给野鸭子们做的巢很结实,到现在还在,野鸭子们也懒得挪窝,此刻都守在巢里,低头看两人动作。 明岚莺久违的拿起哨笛,指尖轻拢在孔洞上,深吸一口气,奇异的小调子悠悠回响,很轻很尖,就好像在耳边轻轻的剐蹭了一下,让人心里痒痒的。 不过片刻,林子里的野鸭们起此彼伏的叫了起来,鹤白诧异的远处狂奔而来的动物,大的小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竟然什么都有! 鹤白呆愣的扯了扯还在吹奏的明岚莺,“嫂、嫂子,出事了……” 当成群结队的动物们猛然停在她们面前,鹤白已经傻眼了,明岚莺抬眼看着面前乖乖排成列的动物们,终于停下了小调子,满意的笑了。 明岚莺抬手拍了拍傻愣着的鹤白,“带你长见识的,你慌什么!” 鹤白抖着手,一面茫然的看着她,“嫂子,这些……都是你叫来的?!” 明岚莺一挑眉,自信一笑,幸好她功夫不减当年,这点动物还是叫的来的,她也不怕鹤白说出去,这傻丫头在保守秘密这方面,还是很靠得住的。 鹤白看着脚边小小一只的蜘蛛和蝎子,安静的蛰伏在那;大到野鹿和老虎,圆溜溜的眼睛平静的盯着她;树上突然多出的挂着的蛇,乖巧的一动不动的吐着蛇信子,身边甚至连飞舞的蝴蝶和蜜蜂都有! 鹤白浑身打了个颤,也不想长什么见识了,现在怕的只想逃,她虽然艺高人胆大,武功也了得,但那是对人,对这些飞擒猛兽、软骨无毛的,她只有害怕的份。 缓缓躲在明岚莺身后,声音都带着些许哭腔:“嫂子!我长见识了,真的……你请它们回去吧呜呜……” 明岚莺面对各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动物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有些亲切,但看鹤白吓得快昏过去了,也不作弄她了,那起哨笛吹了个小调。 “我问点问题,你不想知道你哥咋样了吗?” 来都来了,正好问了话再走,鹤白吸了下鼻子,闭着眼往她身后贴的更紧了,“……想,你快问吧!” 明岚莺挨个问了过去,知道叶绝律消息的没几个,但都不算是好消息,送走这些动物时,一头雪狼是最后一个走的,它哀求明岚莺帮它照顾孩子。 在边塞,雪狼本来是不稀有的,但是耐不住人类的贪婪,雪狼的皮毛纯白无暇,是人类拿来买卖、拿来阿谀奉承的好东西,短短几年时间,边塞的雪狼已经被捕捉大半,剩下的都躲到了深山里,或逃到了别的地方。 眼前这只是躲起来的,没想到还是捕猎的时候被贪婪的人类发现了,它和伴侣和狼群落单,人类失手打死了其中一只雪狼,只剩下这一只母的。 明岚莺放下哨笛,静静的看着它,这头雪狼能直接听的懂她说话,也方便点,“为什么?” 鹤白听见明岚莺突然说话,悄悄的睁开一只眼,见动物都走了,就剩一只健硕漂亮的雪狼坐在她面前,呲着牙凶狠的拍着尾巴。 雪狼不甘的低吼,“有两个人在抓我们,想要我们的皮,我的伴侣已经被他们杀死,我要去报仇,我只有一个孩子,它刚刚出生,狼群里新的头狼不会留下我的孩子,我偷偷把它带出来了,希望你能替我养大它,它会是最优秀的猎手。” “为什么要给我?万一我跟他们一样拿你的孩子养大拿去换钱呢?”明岚莺把玩着哨笛,以她的能力,她有自信能养得好小雪狼。 “你能听得懂我们说话,你的本事也能让我们臣服,我更愿意信任你,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是特别的,请帮我。”母狼低下头颅,是对明岚莺臣服的意思。 明岚莺懂得狼群的生活习性,这只狼的伴侣是狼群的头狼,头狼被人类杀死,狼群会选出新的头狼,而它生为母狼,要么和新的头狼结为伴侣,要么成为狼群里最低等的狼,要么退出狼群。 但是狼也是专情的物种之一,它选择替伴侣报仇,只会是九死一生,而它的孩子是上一任头狼的崽,不会被留下来,在狼群里只会被杀掉。 大自然里生物的生存法则都是弱肉强食,它本意是想狠心的让孩子自生自灭,但是它现在遇到了明岚莺,给了它不一样的希望,所以它选择让明岚莺这个特别的人类替它养崽崽。 它想去报仇的心是她一个外人是拦不住的,但是同为母亲,都是为了孩子,明岚莺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答应你,去把你的崽叼过来吧。” “谢谢你。” 鹤白听不懂狼语,但是听的懂明岚莺说话,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雪狼掉头跑回山林,矫健的身姿一下消失在她们眼前。 鹤白见明岚莺在原地等着,问道:“嫂子,我们要等它吗?” “嗯,我们家又多了一员。” “是雪狼?!” “对,小狼崽。” “嫂子你太强了!”鹤白兴奋的欢呼一声,虽然对狼总会下意识的害怕和警惕,但是有明岚莺在这,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凶猛的豺狼虎豹在她面前都会乖乖的听话。 过了一阵,雪狼重新出现在她们视野里,还叼着一只小狼崽。 明岚莺连忙上前托住小狼崽,看着是刚出生不久,也就两个巴掌大小,眼睛还完全睁开,呜咽的嗷嗷叫着。 雪狼不舍的舔舐着小狼崽,蹭了蹭它的小脸,“拜托你了。” “好。”明岚莺用手帕小心的包裹住小狼崽,雪狼临走前也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是道谢,也是最后的道别。 明岚莺目送雪狼消失在山林里,鹤白心疼的看着弱小的狼崽,“嫂子,它为什么把狼崽给你了?” 明岚莺护着小狼崽,缓缓起身,“它要去为它的伴侣报仇。” “啊?那我也去帮忙!” 见鹤白撸起袖子就要去帮忙,被明岚莺踹了一脚,“行了,你去也没用,反而惹事,冤有头在有主,你插手不了它们的事。” “哦……那这个小狼崽我们要叫它什么好?等我哥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一只狼崽,肯定吓一跳!” 说到叶绝律,明岚莺才想起来刚打听到的坏消息,快步回了家,把狼崽放在温暖的屋子里,一脸凝重的告诉鹤白。 “你哥被关起来了,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什么!为什么!?”刚刚还在期待叶绝律回来时的场景,现在人就回不来了,一下子人都傻了,只能在屋子里无能狂怒,“我哥又犯什么事了,不是刚面的圣吗?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行了,别叫了,叫得再大声你也救不了他。”明岚莺拿起手边的烤红薯就塞进她乱嚎的嘴里。 鹤白被烫的整个人一跳,张大着嘴吞又吞不下去,吐又舍不得吐,只能不停的哈气,“嗷!烫烫烫烫!” 明岚莺继续说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传回的消息称,你哥和皇帝在书房里聊了很久,然后皇帝龙颜大怒,直接让身边的公公把他押进大牢了。” 鹤白囫囵吞下烤红薯,“那我们也怎么办啊?直接去京城劫狱吧?”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等你到京城,你哥早就变成灰了。” “呜呜呜呜……那怎么办嘛!就算他变成灰他也是我哥!” 明岚莺:“……” 明岚莺头疼的扶额,“行了,我让它们在去探个消息,确保消息准确在想办法,再说了,宋姗姗在京城呢,你哥死不了。” 鹤白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为什么宋姗姗在京城我哥就死不了?” “笨啊!”明岚莺气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宋姗姗喜欢你哥喜欢的要死要活的,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哥死!” “嗷!我知道了……” 明岚莺没好气的又弹了她一下,带着哨笛去了隔壁林子,“照顾好狼崽,喂点水和肉汤,等我回来去买羊奶。” “哦……” 在传递消息方面,跑得比爬的快,飞得比跑的快,游的比飞的快。但京城里能游的,一般游不出来,能游出来的,也听不到什么消息,明岚莺只好选择飞的。她的精神能力解灵语不仅能与动物交流,还能驱使一些动物为她办事。 撒了一地谷糠小米,奇特的小调子再次响起,林子里满满的聚集了一大片的飞禽鸟类,以明岚莺为圆心围绕着她。 明岚莺用各种小调向飞禽们发出任务消息,片刻后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鸣叫,和扇动翅膀的声音,乌压压的一片飞出了林子。 明岚莺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叶绝律的,怕他真的跟她梦里的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事关叶绝律,明岚莺不想再被闲杂人等分心,又吹响哨笛,叫来了一批蜘蛛蝎子蟋蟀之类的小昆虫,让它们去干扰恒亲王的车队,拖延时间。 远在京城天牢方寸之地的叶绝律打了个喷嚏,把狱卒给惊动了,连忙着急忙慌的跑过来问候。 “您可是冻着了?小的让人在拿一床被子来?” “不用,有笔墨没?我给家里写封信。” “有有有,小的这就去拿。” 天牢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人,环境和待遇都是最差的,但偏偏叶绝律的这一间,在这里面格外醒目。 有窗户有桌子,有大床有矮榻,有软枕有棉被,有洗漱架也有小暖炉,还没有狱卒吵闹,简直就是单人豪华牢房。 因为上头有吩咐,即使是被关进天牢也要厚待,不然就是他们这些狱卒掉脑袋,所以叶绝律在这里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 片刻文房四宝就被端了上来,一同端上来的还有温热的茶水和点心,半点没有坐牢的样子。 叶绝律喝了口茶,吃了几块点心,开始提笔给明岚莺写信。他这辈子只写过奏折和战报,还没给心上人写过东西,一时有些纠结。 提笔写了好几个开头都不满意,胡乱的揉成一团扔在一边,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地上已经铺了半边的纸团,狱卒隔得远远的观察,贴心的又捧着一摞纸进去了。 叶绝律紧皱着剑眉,一脸凝重的看着纸张,仿佛在思考严峻的战事,一直苦恼到夜半,手边的灯被狱卒帮忙点亮了都不知道,听见牢房门响动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就惊住了。 “皇上?您怎么来了?”叶绝律连忙跪下行礼,“夜深露重,请皇上保重身体。” 一身暗色常服的皇帝板着脸坐到他的位置上,昏暗的烛光加深了他脸上柔和的轮廓,清隽俊逸的脸被迫带着些帝王的威严,他只比叶绝律大几岁而已。 皇帝清朗的声音低沉浑厚,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与沉稳,“叶绝律,你可知罪?” “臣……知罪。” “说说看,你错在哪了?” “臣……不该在皇上阖宫夜宴那天,不顾皇上安危,玩忽职守。” 皇帝沉着脸一脚踹在他肩膀上,“那次的事,朕已经饶了你,还有别的。” 叶绝律:“……臣没完成皇上嘱托,臣有罪。” 一说到这个皇帝就更生气,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烛火都吓得一跳,一开口,威严的气势直接崩塌,“你还有脸说!朕派你去边塞是为了什么你清楚,结果你一回来见朕就告诉朕,你想告老还乡!你告个屁的老,朕要你有什么用!不如杀了你算了!” 本文是日常碎片温馨无脑小甜文,不虐!不走宫斗宅斗!太费脑子的事也不干!放心大胆的看! 请多多支持嗷!谢谢宝贝们_(ω」∠)_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庶妹来啦 叶绝律低低的垂着头认了,“是,臣有罪,请皇上恕罪。” 皇帝气着抖着手指着他,这么多年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的少年情谊,杀当然是不可能杀的,但想骂又骂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混账东西!” 叶绝律头低的更低,声音铿锵有力,“臣一定在三年之内完成嘱托,为皇上守住江山社稷,恳请皇上三年之后,让臣告老还乡。” “告老告老,你要还乡还到哪去!” “回到内子身边,她去哪,臣就在哪。” 皇帝冷笑一声,“当初你非要替你娘保住她,朕允了,你的婚事朕也准了,你的那个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朕也有所耳闻,你当朕一登基就傻了瞎了吗?现在明老贼的那孙女去了边塞还没把你折腾死,也没把自己折腾死吗?还是说你又换了一个妻子?” 叶绝律抬起头看着皇帝,咧嘴一笑,冷峻的脸上满是骄傲和嘚瑟,“回皇上,内子已涅槃重生,脱胎换骨。” 叶绝律笑的太幸福,太扎眼,皇帝看的很不顺眼,他在后宫委曲求全,叶绝律倒是过得甜甜蜜蜜,越想越气。 “明老贼的孙女,能是什么好东西!” 叶绝律笑的更开心了,“回皇上,她已经不向着明家了,她就是她,不向着任何人,心中自有公道章程。” 皇帝怪异的斜了他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朕非亲眼所见,朕不信。” 说完,皇帝拿起了桌上的一团纸团,当着他的面打开,叶绝律一急,连忙想抬手制止,“皇上且慢!” 皇帝眉头一皱,手一抖直接把纸团展开,“大胆,你写什么大逆不道的不让朕看!” “臣……” 皇帝看清那几个字后,整个人一怔,在看叶绝律的眼神跟见了鬼一样,明老贼给他的刺激都没叶绝律大。 叶绝律心虚的不敢与之对视,唯唯诺诺的说道:“臣……只是在写家书……” 皇帝不信邪,一连打开好几个纸团,全都让他不敢置信,“思卿万千?朝也思卿,暮也思卿?卿可安好?叶绝律,你被人夺舍了啊!” “臣——与她情投意合,只是在写家书而已。”叶绝律恼羞成怒红了脸,也不管君臣礼仪,愤愤的起身。 皇帝也没在意他的失礼,只是嫌弃的把纸团扔在他身上,“酸不溜秋的,能有个什么意义,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叶绝律怒视了他一眼,“那请问皇上是怎么写家书的?” 皇帝白了他一眼,“依你这样的,不如写的坦荡点,直白点,都比这酸掉大牙的字好看许多。” “臣受教了,皇上若没事了,还请早日回宫吧。” 皇帝见他是真的对那个明老贼的孙女上心了,心情复杂,但该说的事还是得说,翘着二郎腿对叶绝律说道近日发生的事。 “这些日子明家的那个庶女成了恒亲王妃之后,频繁的与京中的一些世家主母走的近,明家倒是没有大动作,前些日子恒亲王还带着莺莺燕燕,浩浩荡荡的出京。” “暴风雨前夕海面总是风平浪静。”叶绝律收拾了满地的纸团,沉声道:“明家定在谋划着什么,恒亲王这么多年都深居简出,这次出京一定有问题。” “当初若不是我父皇突然崛起,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他了。”皇帝伸手捏着桌上的糕点,眼里已露出凛然的杀机,“边塞是朕的禁卫军管辖不到的范围,这荒凉广袤的边塞上藏着多少人啊……朕的好皇叔可别让朕失望。” “他若上位,必定诛杀手足兄弟子嗣。”叶绝律一听是去边塞,心里一紧,“皇上怀疑恒亲王的私兵藏在边塞?可是臣这么多年一直在边塞……” 皇帝瞥了他一眼,“去边塞的路上会经过哪里,要朕告诉你吗?” 叶绝律一愣,“……途径恒亲王的封地,雍州,雍州城离边塞,不算远。” 皇帝冷冷一笑,“那你猜,为何皇叔会说去边塞游玩?” 叶绝律沉下脸,“抓金雕,造势,起兵。” 皇帝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你在边塞屯的兵可以传令下去倒腾倒腾了,查清楚雍州城的势力。” “是。” “但是,朕还在生气,你在关两天吧。” 叶绝律默默的看着一盘糕点被皇帝捏成碎渣,“……是。” 皇帝走前突然好奇能让叶绝律这个百炼钢变成绕指柔的人,“朕知道你思念家人,那朕就替你把家人都召进宫,朕倒要见见明老贼的孙女能脱胎换骨成什么样。” “谢皇上!” 叶绝律也好几个月没见到明岚莺了,明岚莺想不想他不知道,但他是怪想的,若恒亲王真的在雍州城私屯重兵,那边塞和雍州城免不了会有一场乱战,到时候明岚莺他们可能会被牵连,不如带在身边的好。 第二天皇帝下朝后,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德福来报,宋姗姗在殿外求见。 “宋姗姗是谁?” 德福无奈的笑了笑,“岁旦那日作诗,被您点为魁首的那位,前宋家女儿宋姗姗。” 皇帝被提醒了一下才想起来,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摆摆手,“她来见朕做什么?朕也放逐了宋家,她一个罪臣之女,不见。” 德福连忙躬身,“还是为了天牢里的叶罪人求情的。” 这么一说皇帝的兴致就来了,一个罪臣之女替另一个罪臣求情,这得多大的脸,“传。” “是。” 宋姗姗一身素净的青白色流仙裙,从容不迫的翩翩行礼,仪态倒是落落大方,让皇帝有些眼熟。 “抬起头来朕瞧瞧。” 宋姗姗缓缓抬起头,恭敬的低垂着眉眼看地板,一副柔弱坚强的模样,眉眼间倒是让皇帝眼熟,但又不是印象里的那位夫人一般爽朗。 “你还有何事见朕?” “贱民求请皇上,饶恕叶绝律,他绝无冒犯皇上的意思!” “哦?你怎么知道他没这个意思?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宋姗姗面露羞涩,却又从容坦荡的说道:“贱民……心仪他很久了,他对贱民来说是英雄,贱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请皇上饶了他吧!” 皇帝不屑轻笑一声,轻的宋姗姗以为是幻听,“你为了他如此求情,叶绝律可知道?他又对你如何?” 宋姗姗脸颊含羞,却又坚定道:“我未嫁,他已娶,我们虽然有缘无分,但我也不忍他为难,能为他做这些已是甘之如饴,只要看着他好好的,贱民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懒懒的换了个坐姿,居高临下的看着冰凉的地砖上跪着的宋姗姗,“你的意思是怪朕给他俩赐婚,破坏了你们的缘分?” “贱民不敢这么想!”宋姗姗一直跪着,现在倒也方便她磕头,“皇上赐婚是对叶绝律的重视,贱民还要叩谢皇上隆恩!至于贱民的感情,无足轻重。” “是吗?”皇帝垂眼漫不经心的看着地上爬伏着的宋姗姗,素净的流仙裙勾勒出她窈窕曼妙的身姿,低伏的身子微颤,宛若一只受伤的青蛾,可惜他对她不感兴趣,叶绝律也对她不感兴趣。 “朕也想饶恕他,可是他却不肯低头认错,朕也很难办,看在你对他如此深情的份上,朕就放你去劝说他,让他说点好听的,使朕满意。” “谢皇上!” 皇帝恶劣一笑,给叶绝律添点堵也挺好。 宋姗姗提着裙摆急匆匆的去天牢,她的付出,一定要让叶绝律知道,要日后别人提起这件事,第一个想到夸赞的是她,不然她的付出就没意义了。 宋姗姗走后,皇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可比她母亲差多了,一点都不像,德福,去盯着,朕要知道叶绝律的反应。” “是。”德福无奈一笑,他从小就跟在皇帝身边伺候,宋姗姗这种女人他见多了,一副为爱付出所有,却又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歌颂她。 宋姗姗急匆匆的到天牢见叶绝律,彼时的叶绝律刚按皇帝的要求写完一封满意的家书,就被一声“叶大哥”给打断。 “你怎么在这里?” 宋姗姗泫然欲泣的隔着栏杆看着他,“叶大哥,让你受苦了……” 叶绝律环视一圈布置齐全的牢房,宋姗姗的欲语泪先流哽在了喉咙里,却还强撑着把话说完,“叶大哥,你不用硬撑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不习惯,我也一直很担心你,我知道当初你没和我一起进京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你不习惯边塞,所以我努力得到皇上的青睐,立刻就向皇上求情……” 叶绝律对她早没了之前的耐心,她的眼泪和感情让他觉得是拖累,在他认识到自己喜欢明岚莺之后,他更觉得宋姗姗是他追妻路上的绊脚石,有些碍事和烦人。 “我在这过得很好,要不是你,我还能再家和我的娘子过得更好。” 宋姗姗顿时语塞,暗处偷听的德福都愣住了,努力憋笑中。 半晌,宋姗姗重新酝酿情绪,“叶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一直对你的心意——” “够了,我早就明确的拒绝了你,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们本就没有任何瓜葛,我已经有了家室,我很爱我的娘子,我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你请回吧。” 宋姗姗挂不住脸面,捂着脸哭着跑了,德福回去一五一十的学给皇帝听,皇帝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 “叶绝律啊叶绝律,还得是你。” 德福在暗处偷听的都替宋姗姗尴尬,果然他还没老眼昏花,宋姗姗是什么样的女人他一看就知道。 皇帝挥挥手让他下去传旨,“让叶绝律的家人进京面圣,朕要见见。” “是。” 当叶绝律的消息传回边塞,已经是七天后了,明岚莺听到消息后松了口气,放心的叫回了干扰恒亲王车队的小昆虫们,鹤白也听说叶绝律没事,就又恢复没心没肺的状态。 明岚莺白了她一眼,“别高兴的太早,恒亲王要来这里抓金雕了。” 鹤白托着小狼崽一点一点的喂他羊奶肉羹,无所谓的嘟囔的道:“怕什么,他们又抓不到那个臭鸟,而且恒亲王不是身娇肉贵嘛,回头叫两只毒蜘蛛毒蝎子,去咬他一口,让他直接归西,一劳永逸!” 明岚莺拧着眉不安的看着窗外低沉的天空,“要是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恒亲王死在边塞,那边塞的人都会被牵连,到时候我们都跑不了,为什么他非要金雕?” “他不是病了吗?用来入药救自己?” 明岚莺捏了捏小狼崽的软耳朵,被小狼崽摇头晃脑的躲过,还被舔了手指,“金雕要是有这功效,赵老早就去抓了,还给你找什么雪莲,那就是一只普通的大鸟,就怕他抓金雕的目的不简单。” 鹤白最讨厌要用到脑筋的,烦躁的摇了摇头,“管他要做什么,他敢找你麻烦我就削了他!” 明岚莺漫不经心的道:“他找我麻烦做什么?” “还真有麻烦要找你了。” 熟悉的狐狸声音,明岚莺眉峰一挑,鹤白连忙抱着小狼崽,护在明岚莺身边,她还是对明浪涛这种人排斥的很。 明浪涛理直气壮的推门闯了进来,看见鹤白怀里的狼崽子,以为是狗崽子,调侃了一句:“游姑娘喜欢这种小狗崽啊?改天哥哥我让人送几只过来可好?” 明岚莺拉着鹤白坐下,挡住鹤白半个身子,瞪了眼明浪涛这个爱沾花惹草的老男人,“多谢六堂哥,但家里没那么多粮食喂养,还是算了,六堂哥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的意思,岚莺妹妹你要有麻烦啦!” 明浪涛被瞪了眼也不在意,摇着折扇笑眯眯的逗小狼崽,入春之后他就拿着一把折扇到处乱逛,他管辖的范围内都被他逛了一遍,排查了许多问题后,就留下孟怀溯一个人去解决,自己继续招蜂引蝶去。 明岚莺眯着眼看着他,这麻烦明显开头不小,“是谁?” “恒亲王妃。” 明岚莺一愣,“明丽姝?” “是啊,三妹妹要来了。说来奇怪,叶绝律被关的消息刚传过来,恒亲王的车队刚到边塞附近,就莫名的被一堆虫子围住,白天飞的各种虫子干扰他们的视线,晚上了那些软的硬的,四条腿的八条腿的都爬上了他们的马车和人身上,车队因此耽搁了好几天,还有几个侍卫被咬死了。” 明浪涛笑眯眯的逗小狼崽,反而被咬了一口,小狼崽的牙齿还没长好,咬人顶多就一个印子,随手擦了擦口水,“但是今天那些虫子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潮水一样齐刷刷的退走了,恒亲王整顿了片刻就急忙忙的又上路了,以他们现在的赶路速度,不出半个月就到了。” 明岚莺有些意外,“他这么着急?” 明浪涛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三妹妹这次是明确冲着你来的,人还没到呢,就已经派快马跟我打探你的消息了,我都糊弄过去了,不过等人到了我可就没办法了。” “行,我知道了。” 明浪涛还想留下蹭顿饭,被明岚莺直接推搡出去打发走。午饭时宁儿从赵太医那回来了,明岚莺一脸严肃的叮嘱他这两天不能乱跑。 “过几天会有个坏阿姨来,娘要对付她,你要好好待在赵太医那,懂了吗?等娘去接你。” 宁儿眼泪汪汪的点头,只在隔壁还好,他不能给娘拖后腿。 明岚莺把小狼崽子也给他,带着照顾还能解闷,“别怕,鹤白姑姑每天都会过去看你的,等娘打发走了那个坏阿姨就好了。” “嗯!”宁儿抱着小狼崽用力点头。 两只小松鼠被明岚莺留下了,做她的眼线,去村口放哨,盯着陌生人。果然送走宁儿没两天,就有穿着官服的人,骑着马在村里打听她的住处,村里到处遍布她的小眼线,明岚莺也知道连续七八天都再打听她的事。 果然不到半个月,明丽姝就高调的找上门了,明岚莺早就接到眼线的消息,穿戴整齐的坐在院子里喝茶喂鸡。 明浪涛猜这几日人就到了,一直窝在孟怀溯在村里置办的宅子里等着,一听到明丽姝到村口的消息就连忙跑过来,生怕明岚莺被欺负,那等叶绝律回来就是他被剥掉一层皮了。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喂鸡啊!人都快杀过来了!” 明岚莺撑着下巴懒洋洋的斜了他一眼,“急什么,我能跑到哪去?她还没能吃了我不成?” “你从小就玩不过她——” “呦,六堂哥也在啊~好久不见,说什么呢?三妹妹也想听听。” 明浪涛一顿,连忙扬起一抹亲切的笑,风骚的摇着折扇,“三妹妹许久不见越发漂亮了,堂哥哪能说什么,只不过是提前知道三妹妹来的消息,跟岚莺妹妹知会一声罢了,免得她不知礼数冲撞了您这身娇肉贵的身份。” 明丽姝娇笑道:“还是六堂哥嘴甜。” 明岚莺闻声抬眼看去,差点给那一身刺目的颜色和首饰闪瞎眼。 明丽姝身高不高,但会在穿搭上面显点小心机,这次见明岚莺是铆劲了力气倒腾,外罩着一件山茶花色的暗纹狐皮斗篷,枣红色的高腰百褶襦裙用金丝绣着九翚翱翔的花纹,披帛都是红色与金纱的双色叠加花团锦簇纹样,腰带都是软金丝镶玉的,更别说挂了小半圈叮叮当当的玉佩香囊,头戴整套的红宝石头面。 加上精致的妆容,打扮的光鲜亮丽富贵逼人,高傲的抬着下巴,优雅的伸长白皙的脖颈,微微眯着的眼睛线条被拉得细长,大红的口脂衬得她柔美中带着点强势。 明岚莺看她的面相就觉得这个能在明家一堆子嗣中拔得头筹的妹妹很不简单,“恒亲王妃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明丽姝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是,明岚莺?” 明岚莺跟明浪涛混了这么久,就学到了一副笑眯眯的欠揍样子,“许久不见,三妹妹怎的成为亲王妃之后就不认得我这个嫡亲的姐姐了呢?” 明丽姝绷住面色,恶狠狠的盯着明岚莺那姣好艳丽的面容,玲珑有致的身段“不可能,你不是明岚莺,你是谁!” 逻辑死,别纠结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恒亲王妃 “三妹妹做了亲王妃后一定是压力太大了,竟然连嫡出的姐姐都认不出来,小时候还是你把我推进水的呢!三妹妹可想起来了?”明岚莺笑眯眯的托腮看她,这明丽姝真大胆,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来,却都把人留在院子外面,自己一个人优雅婀娜的进来,是真的看不起她,还是觉得她不会拿她怎么样? 明丽姝绷着脸笑不出来,明岚莺变化太大让她一时乱的思绪,但她那张脸是她从小记恨着长大的,她废了这么多年的心思才把她养成废物,就为了让明家放弃这个嫡女,让她上位,没想到这人到了边塞后竟然还好好活着。 她再也不想看到明岚莺那张得天独厚的脸,有她在明家就不会看到自己!她能毁了她一次,就能毁第二次! 明丽姝美眸瞪了一眼明浪涛,“六堂哥也不告诉妹妹一声,姐姐竟然变化这么大!这边塞的风水可真养人,把我的好姐姐都养的伶牙俐齿的。” 明岚莺轻佻的打量着她,笑得单纯无邪,“比不上恒亲王府的风水好,听说恒亲王府后院佳丽三千,群芳争艳,各个都美得各有千秋,竟然连平常喜爱素净的三妹妹现在都喜欢穿这么喜庆的衣裳了,姐姐我乍一看还以为是哪来的歌舞名妓呢!” 明丽姝脸色渐沉,明浪涛默默闭嘴,明岚莺这嘴是真坏,明知道明丽姝最要面子的,还拿她跟青楼女子比,明知道明丽姝是最讨厌别人提恒亲王府的那群莺莺燕燕,她还重点夸赞了一句,就是故意恶心她吧! 明丽姝冷哼一声,看着明岚莺面色不善,“姐姐在边塞过得这么好,怎么也不这封信跟家里报个平安?前些日子祖父特地派高德和冯奶娘来探望姐姐,没想到高德那命苦的竟然被人害死在这,不知道姐姐可有受到惊吓?” 明岚莺装傻充愣的歪歪头,“高德是谁?哦~九妹妹的那个相好!” 明丽姝眼神不怀好意的撇了一眼,“听说高德那胆大的竟然敢对姐姐动手动脚的,差点强占了姐姐,我原还不信,现在看到姐姐的样貌倒觉得……高德死了也不可惜了。” 明岚莺依旧笑眯眯的,“三妹妹这是夸我好看罪有应得了?可惜让三妹妹失望了,高德连本小姐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说完还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明丽姝的小腹,“就是不知道三妹妹何时能给恒亲王产下个一男半女的,也好让恒亲王也后继有人呀!但是恒亲王府后院那么多妾室通房的,三妹妹管理起来也应该是心力憔悴了,听姐姐一句劝,子嗣方面要趁早啊,三妹妹你和恒亲王都不年轻了,要抓紧呀!” 明岚莺笑的有些讽刺,她提前让小动物去打探消息,别的没探到什么,就恒亲王没碰她这一点,探的是一清二楚的,虽然恒亲王对明丽姝很尊重很爱护,但是两人关系除了利益之外,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原因嘛,也被爬墙的壁虎听见了,为了死去的爱妻守身如玉,后院那一堆的莺莺燕燕抬进门都是为了各种利益往来,皆是摆设。但是自从明丽姝成了恒亲王妃后,恒亲王为了方便,也为了巩固与明家的关系,一个月有半月是在明丽姝那睡的,这导致明丽姝也成了后院里那些寂寞女人的公敌。明丽姝在王府的日子可不是别人看着那么好过的,即使她是明家出来的。 明丽姝绷着的脸这回是真的裂开了,她最讨厌别人一边议论她的年龄,一边提醒她为恒亲王传宗接代生孩子。她与恒亲王成婚也有好几个月,她对恒亲王的外貌是非常满意的,恒亲王也对她呵护有加,但就是不碰她,她都怀疑恒亲王是不是不行! 这些难堪她谁都没说过,现在却被明岚莺挑明了说出来,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打她脸! 明岚莺浅笑嫣嫣继续点火,“不过后院里那么多姐妹都没为恒亲王传宗接代的,三妹妹也不用那么急,只不过万一哪天恒亲王心血来潮宠幸了一个妾室,那妾室又命好的先为恒亲王生个一儿半女的,这长子长女的位置可得让别人先坐了,但三妹妹也是妾室所生,也是能跟那些姐妹们感同身受的,不会计较的,对吗三妹妹?” 明丽姝已经气得发抖,她这么苦心经营多年的养成的临危不乱的本事,今天被明岚莺轻而易举的打破,她今天来找明岚莺只是想看她过得不好,只有她过得不好她心里才能得到安慰,没想到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和羞辱! “你不是明岚莺,你是冒名顶替的!叶绝律好大的胆子,竟敢李代桃僵!”明丽姝这次一定要让明岚莺永远的留在边塞,染着鲜红豆蔻的指甲指着她,眼神阴冷,“你敢冒充明家女儿,就等着死无全尸吧!” 明岚莺笑眯眯的挑衅道:“要不三妹妹进屋我脱了衣裳让你检查一番?三妹妹小时候对我说的话,姐姐我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小时候我们多亲厚啊,要不我正好跟恒亲王一起分享分享,也好加深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呢!” “你!你放肆!叶绝律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不久后就会被皇上处死,到时候你就等着做寡妇吧!”明丽姝说不过她,只能放狠话来刺激她,看见明岚莺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来气。 她不知道明岚莺对叶绝律的消息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只以为是两人没有什么瓜葛,所以才无所谓。 没抓到明岚莺的短处,只能怒瞪了一眼明浪涛,“六堂哥在边塞这么久都没半点作用,我回去一定全部都告知祖父!” 明丽姝一刻都不想多待,气愤的甩袖走人,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明浪涛无奈的捂着脸,“我这他娘的是造的什么孽啊……” 明岚莺漫不经心的继续喂鸡,“六堂哥怕什么,京城离这远着呢,就算祖父对你有什么怪责,也没那么快指到你头上。” “你们女人之间的斗争为何要迁怒我这个旁人。”明浪涛叹息一声,“你今日对上她,感觉如何?” 明岚莺看着个个肥硕的鸡,忽然勾唇一笑,“不愧是明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女儿,心机和城府都有,难怪能当恒亲王妃,今日是我占到便宜,幸好我对她的事一清二楚,她反而不知道我的事,不然今日还不一定是我赢了。” 明浪涛忍不住龇牙,“你今日说的话是真的狠啊,专挑她的痛处打,她估计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她还要和恒亲王在边塞呆上一阵,你日后麻烦可就大了。” 明岚莺冷哼一声,“那又怎样,我还能怕她不成?宋姗姗临走前也说要让我死无全尸,现在人不还在京城回不来呢!” 明浪涛摇着折扇晃着脑袋看篱笆里到处乱跑的鸡,问道,“她说叶绝律不好了的事,你怎么一脸不信的样子?” 明岚莺轻笑一声,转头看着他,“如果叶绝律真出事了,六堂哥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吗?难道不是想尽办法另寻靠山抱住自己的小命吗?” 明浪涛啪的一下收起折扇,无奈的笑了,“你可真是,有时候就机灵的过分。” 明岚莺一挑眉,“谢六堂哥夸奖,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六堂哥吃饭了,我要去接宁儿,六堂哥请回吧。” “岚莺妹妹可真狠的心,哥哥我为了你无辜受牵连,竟然连顿饭都没得吃。”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六堂哥有些功夫,不如去盯着恒亲王他们的动向,万一明丽姝又带人杀过来,让我受伤了,等叶绝律回来就是你失去一层皮而已。” 明浪涛咬咬牙,没办法,只能拍拍屁股走人,“她这个人就是见不得你好,你今日在她面前大放异彩,明日她回过神来就一定要先压你一头在杀了你,你且小心着吧。” “知道了。”明岚莺摆了摆手赶他走。 明岚莺做了点饭菜带去隔壁吃,吃完饭宁儿带着小狼崽去跟赵太医玩,明岚莺和冬夏鹤白复盘与明丽姝的对战,还回味着那感觉,砸吧了一下嘴。 “和明丽姝比,突然觉得宋姗姗差的远了。” 冬夏哭笑不得,“嫂子,你原来就想到这个!” 明岚莺微微皱着眉,“也不是,只是在想如何让明丽姝被绊住手脚别来烦我,恒亲王是一心想抓金雕,但是明丽姝那吃饱了撑的会找我们麻烦。今日我只是侥幸在信息上赢了她,难保她今晚就让人把宁儿也查出来,到时候可能还对我们不利。” 鹤白一拍桌子,“这有何难,嫂子你说要她断手还是断脚,我趁夜黑风高摸过去给她废了!” 明岚莺没好气的拍了她一巴掌,“平时让你多吃点核桃,遇事只会杀杀杀,要是那么好杀,我还等你出手做什么!” “哦,那……嫂子你让小动物给她下毒吧!什么小蜘蛛小飞蛾之类的。” “下毒?”明岚莺摇摇头,“恒亲王这次带的人多,身边高手如云的,如何下毒,小虫子估计连他身边都没靠近就被拍死了。” 冬夏灵光一闪,“嫂子,不能给那些被保护的很好的主子下毒,但是可以给他们身边的亲卫下毒,弄点易传染的毒就好,就算毒不死也能让她躺一阵。” 明岚莺眼神一亮,“这个可以,冬夏,有没有那种很容易传染又很毒的很厉害的药?” 冬夏停顿的一下,摇摇头,“这还真没有,但是有那种会传染了拉肚子的,沾了皮肤就能传染,一染上就得病个七八天,止泻的药都没用,会让人虚脱的那种。” “那就这个了。”明岚莺兴奋的搓搓手,“你多配点,我们把这药下到那些近卫身上,让他们没办法抓金雕。” “好!” 冬夏配药,鹤白打下手,赵太医在院子里把计划听的一清二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假装没听见。 赶在月黑风高前把一小包一小包的药配了出来,明岚莺特地让冬夏拿轻薄的糯米薄纸小心翼翼的包好,三人带着一筐的药包去了隔壁的小树林。 冬夏成了第二个长见识的人,看着明岚莺吹奏奇异的小调,然后一脸震惊的看见飞来一群体型娇小的小鸟,乖巧的围成一圈,任由明岚莺给它们挂上小药包,随后明岚莺再次吹了不一样的小调,小鸟乘着月色排队飞走了。 鹤白是第二次见到明岚莺的实力,见冬夏还会不过神来,体贴的勾住她的脖子,“行了,这只是个小场面,这件事得保密哦,如果你告诉了第四个人知道,就别怪我不顾姐妹情面把你杀人灭口!” 冬夏捂着嘴连连点头,瞪大着眼睛像受惊的小鹿,让人忍不住多疼爱些。这超出认知的事,换做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那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发生在明岚莺身上,她又下意识的觉得“这才是明岚莺”。 明岚莺捏了捏冬夏的小脸,处理了一件事,心情愉悦的带着宁儿回家睡觉。 她让麻一它们带着特工小鸟们去找恒亲王的住处,恒亲王这个时候肯定是和明丽姝在屋里盖着被子纯聊天,麻一它们去偷听墙角。特工小鸟们去那些站岗的侍卫头上飞两圈就走,假装路过,把药粉撒在那些侍卫丫鬟头顶上,只要药粉沾到了皮肤或者被吸入,都会发作。 第二天明岚莺睡得神清气爽的起身,就收到了好消息,两只小松鼠一大早就溜去恒亲王的住处打探消息,果然侍卫丫鬟病了大半,其中就有明丽姝和恒亲王。 贴身丫鬟在吸入了药粉之后,进屋伺候明丽姝梳头就寝,衣袖上带着的药粉被带入室内,明丽姝也沾到了那药粉。恒亲王昨晚是和明丽姝一起睡的,明丽姝沾上了那个药粉,即使他俩盖两床被子,但也是在一张床。 恒亲王是被明丽姝二次传染的,症状轻很多,明丽姝就惨了,昏睡到一半发作,大晚上的闹得两人都没睡好。恒亲王还算好,除了整个人更憔悴了一点,吃了随行大夫开的药后就没事了,而明丽姝都快拉虚脱了,随行大夫开的药她吃了也没用,到后面腰都直不起来,抱着恭桶就没起来过。 而那些侍卫也倒了一大半,能站岗的人手都不够,更别说派人去抓金雕了。 明岚莺听到后笑的眼泪汪汪的狂拍桌子,宁儿和鹤白坐在她身边两脸懵逼。 “娘,小松鼠说什么了?” 明岚莺笑的停不下来,一颤一颤的转述小松鼠的话,两只小松鼠还跟恒亲王住处周围打听过,知道的消息准确又详细,连明丽姝怎么哀嚎的叫都知道。 鹤白挺完明岚莺磕磕绊绊的转述之后,也忍不住大笑,“活该!” 明岚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还是冬夏的药好用,无色无味,传染力强,还很持久,下次可以备点防身。” 宁儿没听懂她们的话,歪了歪小脑袋看着地上的两只小松鼠,也没在意大人之间的事,剥了两个生栗子喂小松鼠。 这件事后,恒亲王七八天派不出人手找金雕,明丽姝八九天没办法找她麻烦,明岚莺过了段安生日子。 可惜的是,安生日子也没过太久,她又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叶绝律还被关在天牢里,皇帝试图想把宋姗姗赐给叶绝律做平妻,皇帝还想见她。 憋了好久呜呜呜呜我短小,逻辑死,没本事写大场面,看个热闹,有问题揪出来我来改哦!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皇帝搞幺蛾子 明岚莺听到消息后沉默了很久,鹤白担忧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嫂子,怎么了?我哥又出什么事了?” 明岚莺长叹一口气,皇帝要见她的事还早,圣旨还有两个月才到,她就先没告诉鹤白,“你哥很好,还被恢复了禁卫军统领的官职,皇帝还要把宋姗姗赐给他,事业美人双丰收。” “什么!?”鹤白猛了一掌拍碎了炕上矮几,“我哥不可能会娶宋姗姗的!嫂子你别信,一定是有误会,我哥他、他很喜欢你的!” 明岚莺心疼的看着被拍烂的矮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把揪住了鹤白的耳朵,“臭丫头下手轻点不会吗!那么激动做什么,你哥恢复官职了你没听见吗!一个宋姗姗而已,你哥要是真敢娶她那只有你哥要死的那一天!一张矮几花了老娘八两银子!你明天去给我重新找木匠制一张,银子从你身上扣!” “嗷嗷嗷!嫂子我错了,我这不是怕你误会我哥嘛!区区八两……我马上就去找木匠,马上、嗷疼啊!!” 冬夏带着宁儿采完药放了风回来,刚到院子里就听见鹤白的哀嚎声,脚下一顿,宁儿伸手捂住了怀里的小狼崽耳朵。 “鹤白姑姑又干坏事了。” 冬夏失笑的摇摇头,“走吧宁儿,我们去煮点降火的凉茶给你娘。” “嗯!” 虽然宋姗姗被叶绝律直白的话怼的很没有面子的跑走了,但是皇帝还是想给叶绝律整点事,他就想看叶绝律着急上火的样子。他承认他酸了,他现在就是见不得叶绝律跟他炫耀,他在后宫里为了平衡前朝天天委曲求全的,凭什么叶绝律就能有一个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娘子。 他要闹了。恒亲王的事暂时没有头绪,但也不影响他给叶绝律添堵。 先是恢复了叶绝律在京的正三品禁卫军统领的官职,在装模作样的放出话要把宋姗姗赐给叶绝律做平妻。 果然叶绝律接完圣旨后脸色很不好看,德福还贴心的告诉他,“皇上已经下旨传叶统领的家眷进京了,圣旨还在路上,估摸着可能得等个四五个月就能重逢了,到时候叶夫人知道有了个姐妹,一定很高兴!” 明岚莺本就讨厌宋姗姗,高不高兴不知道,但一定把和离书亮出来和他撇清关系,他还没开始追妻,媳妇儿就要被好兄弟作没了。 叶绝律捏紧圣旨,用了极大的控制力才没撕碎它,忍得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说道:“谢皇上好意,但是臣无福消受,不需要平妻,皇上喜欢就自己收了吧。” 德福笑眯眯的哎了一声,“皇上也是被宋姑娘的深情打动,叶统领就别推辞了,皇上已经让人把叶统领的府邸收拾好了,叶统领可以直接回去了,等过阵子皇上挑个良辰吉日就下旨赐婚,奴才就提前恭喜叶统领了。” “公公折煞臣了,请公公回去告诉皇上,这件事臣记着,臣会尽力替皇上摆平阻碍,事后臣何去何从,就不劳烦皇上挂记了。” 叶绝律和皇帝是从小一路互相扶持杀出血路长大的过命交情,关系铁的从来没在意过君臣关系,德福也见怪不怪了,微微躬身,“是,奴才告退。” 叶绝律现在只想比圣旨先一步到边塞,他怕圣旨上写着皇帝赐婚,他怕明岚莺接到圣旨后就立刻带着宁儿走了,虽然有鹤白在,但是鹤白那缺心眼的只怕被明岚莺忽悠两句就信了,跟着她一块走了。 他着急跟明岚莺解释,皇帝早就猜到他的想法,提前派人在天牢门口蹲守他,人一出来就被手下人给抬走去禁卫军。 叶绝律又气又急,偏偏塞到他面前的都是要紧事,走又走不掉,急得嘴上都长燎泡了。 皇帝听着德福打探回来的消息,笑的直不起腰,“你没有在他面前说漏嘴吧?” 德福无奈的笑着,“奴才不敢。” “那就好。”皇帝哼笑一声,“拖住他,别让他跑了,朕就要让他最后一个知道真相。” “是。” 自从叶绝律去了边塞后,德福很久没见皇帝这么开心了,朝堂和后宫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朝堂里随时都会造反的乱臣,在等待时机连根拔起,后宫里嫔妃之间的明争暗斗,让他不敢留下一点子嗣作为把柄,这皇帝做的实在憋屈。 叶绝律不在,明岚莺很少出门,家里需要采买的都是一次性买完,但还是被一些小人盯上了,鹤白每日打扫院子的时候都能看见几个猥琐的流氓混混在房子附近晃荡,三番两次的被她撞见,让她不由的警惕。 晚上鹤白抱着被子硬要和明岚莺挤在一起,“嫂子,这几天我们小心点,我们被流氓盯上了,起码有三四个。” 明岚莺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有一阵了,我发现的时候都有三天了。”鹤白掏出剑放在枕边,“很不对劲,估计是看哥不在,盯上你了。” 明岚莺紧拧着眉,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有些不安,“若他们真的闯进来,你打得过吗?” 鹤白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说:“嫂子别担心,除了我哥,这世上还没人能打得过我,自从赵太医拿雪莲入药之后,我的内力又大涨了,就算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一起上,我也能游刃有余!” 宁儿只听懂娘被坏人盯上了,捏紧拳头紧贴着明岚莺,“娘不怕,宁儿保护娘。” 小狼崽与宁儿混得久了,和小主人总能情绪互通,感受到小主人的紧张,也弓起背脊呲牙,护在小主人身边。 明岚莺有些不安的心也被两个小家伙给抚平,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抱着小狼崽亲了一口,惹得小狼崽奶声奶气的嗷呜嗷呜的舔舐鼻尖。 “有宁儿在,娘不怕,娘的两个贴心小宝贝!” 小狼崽现在有一个多月了,已经断了奶,眼睛也完全睁开,养在宁儿身边也没失了狼性,小犬牙渐渐的往尖了长,瞪着眼的时候显凶性。虽然现在小小的样子还是像个白色小狗崽,但是也方便隐藏身份保护自己,就是灵智还没长开,暂时听不懂人的语言。 鹤白伸手撸了撸小狼崽的背脊,“等过阵子,崽崽八九个月的时候,我们带小狼崽去山上狩猎,激它的血性,以后崽崽就能咬坏人了。” 宁儿开心的点头,抱着小狼崽去炕边的窝睡觉,鹤白确认锁好了门,吹灯睡下。 半夜小狼崽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警惕的抬起头,喉咙里发出警示的低吼,黑暗里两点幽蓝色的光,冰冷凶狠。鹤白本就警惕的浅眠,也被惊醒,一个灵巧的翻身,握着剑摸黑到窗户那,借着月色看到了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爬墙的人,是早上看见的那三个流氓。 “你轻点!要吵醒那俩娘们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药带了吗?” “带了带了,待会点了偷偷伸进去,等香燃完了,保证她们睡得欲仙欲死的,嘿嘿!” “他娘的,那女人长得跟天仙似的,她丈夫我打听过了,回不来了,等于守寡,长得那么带劲不给兄弟们快活快活可惜了!” “嘿嘿,她买个妹妹也不错,够辣!” “两个娘们在边塞无依无靠的,除了一个新上任的知府偶尔来几次,也就认识隔壁的那老弱病残祖孙俩,怕个屁,先爽了再说!” 鹤白紧握着剑,悄无声息的翻窗出去,小狼崽紧跟其后,鹤白轻掩上窗棂,借着漆黑的夜色藏身于黑暗里,等那三个流氓全都进院子,才缓缓抽出剑,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 “听说你们今天想爽一下?” 轻灵的语气让三人后背发凉,冰冷的剑光印出鹤白森冷的眼神,三人动作齐齐一顿,僵硬的转头看向后面,小狼崽趁机挑了个最近的直接一口咬上去撕扯。 三人被鹤白吓得一愣,就被一人一狼抓住了机会,连个惨叫都没发出,就被鹤白卸了下巴拿破布堵住了脏嘴,剑尖轻挑,直接挑断了他们的手筋,一顿见血的暴揍,拳拳到肉,骨头闷声断裂,想跑又被小狼崽一口咬到脚裸筋脉动弹不得,惨叫声全被嘴里的破布堵上,更本吵不到屋子里睡觉的娘俩。 第二天明岚莺醒来,一歪头看见身旁睡得正香的宁儿,还以为自己今天醒得早,打着哈欠出来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三具血了呼啦、四肢极度扭曲的活死人,一大早吓了一跳。 “游鹤白!” 鹤白叼着一张饼从厨房那探出个脑袋,看见明岚莺眼神一亮,“嫂子你醒啦!看,我和崽崽抓的坏人!” 明岚莺没想到昨晚鹤白闷声不响的就把坏人搞定了,搞定了她就放心了,可以想点别的事了。 明岚莺叉着腰去厨房逮人,骂骂咧咧的指着院子,“把血了呼啦的人放在院子里,你不嫌脏吗!吓着宁儿了怎么办!宁儿才多大你一大早的就给他看这个!” “哎哎哎!嫂子疼疼疼……我早上让宁儿多睡了一会,这会儿还没醒呢,我就想让你看一眼放心,哎呦!我马上收拾,马上收拾!” “赶紧去。”明岚莺颤朝她屁股踹了一脚,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盯着她收拾,紧皱着眉看着三个都翻白眼的人,嫌恶的移开眼,“你把人打死了?” 鹤白哼哧哼哧的收拾,“哪能那么便宜他们,我把他们都废了,应该是被我打傻了,不过没关系他们会一直记着昨晚那生不如死的感觉,嘿嘿嘿……” 三个废人被鹤白丢在院子外面,待会儿从树林里拖到山里喂野兽,心情愉悦的哼着歌收拾院子里的地面,还不忘叽叽喳喳的跟明岚莺分享昨晚的英勇事迹,把三人的污言秽语一一转述给明岚莺听,血腥的场面模糊的带过,重点突出了她和小狼崽是怎么样的默契配合,无惧流氓的。 明岚莺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开朗的鹤白,第一次见到了不一样的她,对敌人的绝不留情,甚至可以心狠手辣,她不知道这丫头是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样,表面天真开朗有点憨,实际上心里有些阴暗冷漠和狠厉。 想起第一次见到鹤白,叶绝律想赶她回游家,鹤白哭闹她没有家不回去,还被叶绝律打了一顿,事后被告知叶绝律已经写信通知了游家人,鹤白还低沉了一天。但明岚莺其实看见叶绝律只是写信告诉游家人鹤白很好,也没有提让游家人来接她,不然现在哪有鹤白什么事。 一定是经历了很多旁人难以想象的事,才会让她有这么特别的成长,但只要她对宁儿好,是自己人,她都不会介意不一样的鹤白,明岚莺反而还有点心疼这丫头。 “收拾完了就过来。” 鹤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被明岚莺从脖子一路捏到脚踝,捏的鹤白咯咯的笑,“嫂子好痒!哈哈哈哈哈哈——嫂子放心吧,我没事,这下三滥的东西还伤不到我!” 确认她没受伤就一拍手叫来小松鼠,赶着鹤白去把人拖到山里喂野兽,小松鼠去带路沟通。 鹤白前脚刚走不久,明浪涛后脚就带着孟怀溯来了。 还没进院子就看见门口处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连忙冲进去见明岚莺好端端的在院子站着,两人又松了口气。 明浪涛摇着折扇大大咧咧的往凉亭那一坐,“岚莺妹妹这一大早的院子里怎么有股血腥之气?门口还有一滩血迹,吓死哥哥了!” 明岚莺礼貌性的给两人倒了杯凉白开,有礼貌,但不多。 “六堂哥看不出来吗?我家昨晚可是进了贼人,你差点就看不见妹妹我了。” 看着明浪涛和孟怀溯猛然变了脸色,明岚莺得逞的笑了笑,实际上她睡得很香,根本影响不到她。 明浪涛也反应过来是被明岚莺糊弄了,“岚莺妹妹可别开这种玩笑,太吓人了。” “我什么时候会开这种关系到自身清誉性命的玩笑了?” 明浪涛一愣,随即紧蹙着眉,“那可真是哥哥我疏忽大意了,忘记了岚莺妹妹沉鱼落雁貌若天仙,叶绝律那没出息的又不在,家里也没个男人在,妹妹这模样实在是招人惦记,要不这样……” 明浪涛小眼神往孟怀溯那移了移,“怀溯正好忙完了,本知府给他放个假,这几日让他暂住在你家如何?一是能保护你们,二是家里有个男人在,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明岚莺嗤笑一声,“还是算了吧,通判大人身娇肉贵的,也不知道是我们保护他还是我们照顾他,再说了,通判大人对我是避之不及如洪水猛兽,六堂哥还是别瞎指挥了。” 孟怀溯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垂眸看着眼前的粗茶碗,“明姑娘现在关系到知府大人的上任时机,是重点保护对象,为了避免知府大人特邀的账房先生收到人身伤害,也为了知府大人尽快上任,在下义不容辞。” 明岚莺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通判大人对知府大人这么用心了?你这算盘打的,我在屋里都听得到!” 明浪涛眉峰一挑,孟怀溯心里一紧,张了张嘴想解释,又听明岚莺凶巴巴的道:“不就是想近水楼台好催账吗!你想得美!契约书里可说好了,查账期间不得过分干扰,契约书还是通判大人亲笔写的,通判大人应该不会忘记吧?” 明浪涛无语的看了眼好兄弟,眼神质问他一天天的来着刷脸都干了些什么啊…… 孟怀溯紧抿着唇,无话可说,“你要这么想……那就是吧。” 明岚莺怒视着一脸无奈的孟怀溯,“也不用通判大人费心,鹤白一身好武艺足够保护我们,六堂哥若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还忙着喂鸡。” “哎哎哎!岚莺妹妹稍等,哥哥我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的!”明浪涛连忙把叶绝律的消息告诉她,“刚得到消息,妹夫前段期间被皇上宽恕,还恢复了禁卫军统领的官职,还把府邸还给他了,妹夫现在可是重回荣光了!” 明岚莺冷淡的哦了一声,这些她早就知道,还知道皇帝要把宋姗姗赐给叶绝律,也不知道叶绝律跟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很好奇想见她。 明浪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就哦一下?就这?妹夫可是重新得到皇上的重视了!无罪了!” “哦,那又如何?和我关系大吗?” “当然大!皇上可是亲自下旨传家眷进京,圣旨还在路上,不过你们可以先准备了。” 明岚莺烦躁的啧了一声,“圣旨还没到,急什么。” 明浪涛大惊,“怎么能不急!回京哎,你就是禁卫军统领夫人了!有御赐的五进大宅子,有一堆丫鬟伺候,不比现在在边塞过得心惊胆战的好?” 明岚莺还真不稀罕京城那龙潭虎穴的,回去了说不定就一天安生日子都没了,还更加的心惊胆战。 “六堂哥这么想让我回去?那六堂哥怎么就不想回去?” 明浪涛顿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哥哥我当然也想回去,但是还不是为了办大事嘛!” 明岚莺冷笑,“京城是个好地方,但是明家是个永无止境的深渊,你都知道的事,我也能知道。” 感谢宝贝们的票票和收藏(ˊωˋ*)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回京前的幺蛾子 明浪涛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笑了,“岚莺妹妹聪慧,哥哥无话可说,但是回京,也是对妹妹好。” 明岚莺撇撇嘴,“何来的好处?” 明浪涛嘿嘿一笑, “当然是回京不仅能过好日子,还能避开三妹妹,恒亲王这回不抓金雕不回去,三妹妹当然也会一直陪同,她没什么作用,无事的时候可能就会来找你的麻烦,哥哥我可舍不得看姐妹相残的局面。” “是吗?”明岚莺笑意不明的看着他, “六堂哥是怕三妹妹发现什么吧?毕竟都会殃及你这条池鱼。” 明浪涛苦笑, 他是潜伏在明家的皇帝党,为了安全当然得表面上事事以明家为先,明丽姝要对付明岚莺,他表面上只能帮明丽姝。 明岚莺不想离开边塞,这里是她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家,烦躁的送客,“皇帝都下旨了,我不去也得去,六堂哥就别操心了,帮我盯着明丽姝就行,走吧走吧。” 鹤白一回来就看见明岚莺推搡着明浪涛两人出去, 以为她受了欺负,连忙冲过来把明岚莺护在身后,“呔!光天化日之下乘人之危,还赖着不走!果然不是好东西!” 明浪涛大喊冤枉, 扬言只是想把孟怀溯留下来保护她们,鹤白脸色更差了,手上还沾着血迹就猛的推了被卖的孟怀溯一把。 “我哥还没死呢!你就想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你果然惦记着我貌美如花的嫂子,道貌岸然的禽兽!都走都走, 不然别怪本姑娘屠知府杀通判!” 明浪涛和孟怀溯被大力的推出院子,院门啪的一下关紧,两人隔着高高的围墙回头看着明岚莺。 明岚莺挥挥手,敷衍的说了句,“慢走不送。”转身牵着鹤白去清洗。 明浪涛和孟怀溯对视一眼,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无奈的摇摇头,“怀溯,我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当然也很想撮合你们,但是叶绝律的妹妹跟母老虎护食一样,我也很无奈。” 孟怀溯抖掉了他的手,拍了拍沾了血迹的衣裳,面无表情的说道:“大人还是别操心在下的事了,都过去了,缘分自有天定。听说明大人又给您看了一位千金,就等您同意给您抬进院子做三姨娘了。” 明浪涛叹息一声,他是明家人, 他的妻子妾室都由不得他, 他只需要笑着接受就好。 孟怀溯虽然是他的伴读, 但跟他是一条心一起长大的,明家看不上落魄的孟家,所以孟怀溯跟在他身边不受明家限制,他希望他的好兄弟能比他幸福。知道好兄弟对现在的明岚莺有心,他也推波助浪了一把,叶绝律一走他就让他隔三差五的来这刷个面熟,可惜一腔情意终究来晚了,拍死在了明岚莺现在这个油盐不进的戈壁上。 孟怀溯反倒安慰起他,“君子不趁人之危,当初是我有眼无珠,怪不了她,她过得好,与我无关,她过得不好,我在来。” 明浪涛遗憾的摇头,“只希望他们回了京,别碰上旧人,也别碰上明家人。” 孟怀溯拧眉沉思,“前些日子姨母写信来,明三老爷的幺女好像得了明大人的青眼。” “明嘉珍吗?”明浪涛啧了一声,“那丫头六岁时我就看出不是个好东西,现在也十三了,能让那老东西器重的应该比我们更青出于蓝。” 明浪涛看了眼万里无云的晴空,“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鹤白一边清洗一边跟明岚莺骂骂咧咧明浪涛和孟怀溯,字里行间都在给明岚莺洗脑,生怕明岚莺被孟怀溯的美色给迷了眼。 “嫂子,那个孟怀溯还辜负过两位女子你知道吗!十年前孟家给他安排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但是后来孟家落败,他亲自上门给那姑娘退亲,结果四年前,有个丫鬟爬上了他的床,第二天那个丫鬟就没了踪影……” 明岚莺敷衍两声就听的不耐烦了,“你再说今天没肉吃!” 鹤白一下就没了声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蹭到明岚莺身旁,“我这不是怕那个衣冠禽兽对你说些什么迷惑人心的话嘛,你可是我嫂子!我得替我哥好好守住!” 一提叶绝律明岚莺就心烦意乱,推了推蹭在胳膊上了鹤白,“行了行了,去把家里收拾下,再过两个月圣旨就到了。” “圣旨?来传什么的?传我哥无罪的话我知道了啊?” 明岚莺无语扶额,“那是有鸟给你当眼线你当然知道。” “哦哦对对对!”鹤白挠了挠头,没有那些讨厌的人打扰日子过得有些安逸,导致她仅剩的心眼全被磨平了,“差点忘了,那我是不是得装的一无所知惊讶一点?” 明岚莺托着下巴望着地板出神,“不用,到时候还有惊喜。” “嫂子你又知道什么了?” 明岚莺没说话,只是一脸生无可恋的发呆,吓得鹤白心惊肉跳的也不敢再问,听明岚莺的话偶尔收拾一点东西出来,想起什么就收什么,还跟冬夏要了点治病防身的药。 冬夏也看出了一点苗头,拉着明岚莺悄悄的问出什么事了。 明岚莺苦着脸说道:“冬夏,我们可能得回京一阵子了。” “啊?这么突然?” 明岚莺抱着冬夏蹭蹭,“不突然,知府那边收到消息了,圣旨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 冬夏也了然了,安慰的拍了拍她,“没事,正好叶大哥也在京城,我听说叶大哥恢复官职了,是好事。” 明岚莺埋在冬夏怀里闷闷的说,“可是我不想回京,京城那个龙潭虎穴不如边塞舒服,而且恒亲王一直在边塞抓金额,我担心出事。” 冬夏也无可奈何,“京城确实可怕,但是有叶大哥在,回保护你们的,还有我在这给你递消息呢,我替你看家,出事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没事。” 明岚莺抱住冬夏开始撒娇,“冬夏~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冬夏哭笑不得,“没事的没事的啊,你们肯定很快就回来了,对吧!这里有我和祖父替你看着呢!” 明岚莺才安心了没两天,被她遗忘的明丽姝又容光焕发的杀上门了,这次的阵仗比上次的还大,一身耀眼的金快闪瞎她的眼了。 鹤白提前带着宁儿躲到了隔壁赵太医那,明岚莺眯着眼泼了盆水在明丽姝脚下,明丽姝脚尖一顿,层层叠叠的裙摆沾上了一条水渍,她那高傲的目中无人的气势一下就荡然无存,阴狠的眼神怒瞪着明岚莺,身边搀扶的丫鬟立马呵斥一声。 “大胆刁民,如此放肆!” “哎呀!这谁家丫头嗓门这么大,吓我一跳!”明岚莺装模做样的才看见她一般,惊呼一声,“呦~这不是三妹妹吗?怎么今日有空来了?今日这一身行头不错,我还以为谁家的金鸡落我院子里了呢!” “你大胆!这是恒亲王妃!还不下跪行礼,刁民谁给你的胆子乱攀亲戚!” 明岚莺抱着木盆叉着腰,背脊笔挺,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狐假虎威的丫鬟,这次的明丽姝学乖了,带了个丫鬟来,“三妹妹这丫鬟眼神不好啊?竟然还大呼小叫的,在别人家里一点礼数都没有,三妹妹心善不怎么管教下人,要不姐姐替你来?” 说着撸起了袖子要上前教训下人,明丽姝高傲的抬着下巴看着她,“挽翠退下,不得无礼,这是明府嫡出大姑娘,是本妃的嫡亲姐姐。” 嫡亲两个字被明丽姝咬的极为清晰,明岚莺笑的花枝乱颤,“三妹妹也不用强调自己庶女的身份,我们都懂的,就是姐姐我实在想不通三妹妹是有多清闲,无聊到跑这么远来看姐姐我啊?” 明丽姝阴狠的眼神在明岚莺脸上游走,红唇微微勾起,笑的嚣张极了,“本妃想念姐姐当然就来看望了,几日不见姐姐越发标志了,不过本妃差点忘了,本妃现在是恒亲王正妃,论品级比姐姐高那么一些,姐姐还是得向行礼,不然就是不敬的大罪。” 要她下跪?明丽姝好大的面子,明岚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政权身份的压制,但她好像还真没办法逃掉,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个没品没级的。 “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三妹妹了,被我行过跪拜大礼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三妹妹可受得了这个礼?” 明丽姝倨傲的抬着下巴,伸长了优美的脖颈,她现在恨不得大笑出声,这一跪简直让她洗刷了上次的屈辱,“本妃有何受不得。” “行。” 明岚莺一扔木盆,一掀裙子,直挺挺的给明丽姝磕了四个头,速度极快,快到挽翠都来不及制止,明岚莺已经喊出了:“请恒亲王妃安,愿王妃与王爷恩爱绵长,子孙满堂。” 先不说这晦气的磕四个头,在他们这里是给已去世的人磕的,再加上这句“恩爱绵长,子孙满堂。”讽刺级别拉满,明岚莺拍了拍手起身,明丽姝已经气得脸色通红。 挽翠看她脸色已经慌了,“你、你放肆!好大的胆子敢如此大不敬!” 明岚莺一歪脑袋,“挽翠姑娘说什么呢?要我行礼我行了啊,但是没人教过我怎么给王妃行礼,我只会这一种,难道不对吗?” “你!” 明丽姝气的胸膛起起伏伏的直吸气,抖着手指着明岚莺,“你——好啊你……” “三妹妹怎么激动的说不出话了?”明岚莺笑眯眯的道:“我可是真心祝福你和王爷的呀!虽然王爷后院佳丽三千,但是只有你是正妃!虽然王爷一直没碰过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人碰可能会有些寂寞,但是你要努力挺住,要相信会等到那天的!” 这次明丽姝带着一波人闯进小院,明岚莺这大嗓门一喊,全部人都听见了,明丽姝此刻脸色一阵红一阵黑的,鲜艳极了,眼神像淬了毒一样,恨不得手撕了明岚莺。 “你放肆!竟敢在这诅咒本妃!今日本妃要废了你!” 明岚莺挺直了腰板,半点不虚的立在那,“三妹妹好大的火气,姐姐不知哪里说错了话,三妹妹要不跟姐姐解释一下?” “来人!”明丽姝发誓今日是毕撕了她,素手一挥,立马两个带刀侍卫上前,“明岚莺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斩立决!” 一直躲在屋子后面的鹤白一听,立马就要提剑杀出来,却突然听见天空中传来一阵金雕的鸣叫声,众人动作一顿,抬头看去只见巨大的金雕朝着明丽姝的方向俯冲直下,明丽姝却突然眼神一亮,半点不惧,甚至还带着贪婪的目光看着金雕。 “是金雕!来人抓金雕!抓到了王爷重重有赏!” 连明岚莺都顾不上了,身后一众侍卫提刀铺网的护在明丽姝身前,就等金雕冲过来,却没想到金雕冲到一半猛的一个刹车掉头飞走了,还不忘回头嘲讽一下呆愣的众人。 明丽姝不甘心的咬唇,金雕飞的很快,时间不等人,她现在是来不及杀了明岚莺,瞪了眼明岚莺,挥手带着众人去追了金雕。 人走远了,鹤白白窜出来,“嫂子你没事吧?!” 明岚莺摇摇头,担忧的看向金雕离去的方向,“我现在更担心金雕。” “你没事就好,金雕飞得快,只会耍那群人玩!”鹤白连忙关好院门,确认那群人追远了才放心下来,“幸好金雕来的及时,我差点就要杀出来了!你那个三妹妹自己找上门来说不过就动手,呸!” 明岚莺伸了个腰,“那是她还没抓到我的把柄,不然她比我还嚣张。” 鹤白挠着下巴,难得的动了回脑子,“她把金雕看的比你还重要,一定有问题,不像是拿来治病的样子,那是为什么呢?” 明岚莺无所谓的收拾厨房做饭,也懒得想别人的事,“抓来玩吧,别想了,反正以你那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去把宁儿接回来吧,那群人这两天应该不会再找我们了。” “为什么啊?”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都发现了金雕了肯定抓金雕去了,哪有功夫管你这个一直都在这的人,你又跑不掉。” “哦,你说的有道理。”鹤白挠挠头去隔壁接宁儿回来。 等到了晚上明岚莺终于等来了遛了一天人类的金雕。 “你再不来我就以为你被他们抓了。” 金雕埋头啃着明岚莺准备的羊腿,“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抓得到本王,本王看他们好玩才耍了他们一天,飞了半个边塞他们还守着本王消失的那个林子呢!” 明岚莺摇头失笑,“今日多谢你了,来的正好。” 金雕骄傲的甩了甩脑袋,“麻一它们来报的即及时,不然本王差点就要失去一个肱股之臣了。” 明岚莺:“……” 金雕王瞬间消灭了一只羊腿,好像还不够的张了张嘴,“今天那个女人是谁?凶神恶煞的。” 明岚莺又拿只羊腿喂它,“那就是恒亲王妃,抓你的恒亲王的伴侣,我的三妹妹。” 金雕王一下吃了两只羊腿下肚,算个七分饱,“难怪,和那个恒亲王狼狈为奸的很般配。” 明岚莺看着它吃的满地骨头,无奈的收拾掉,“今日你暴露了,他们可能会一直在你出现的地方徘徊,你小心点。” 金雕王高傲的仰着头颅,“本王要不是为了你也不会出现,女人,少给本王惹事,多想想怎么修炼助本王一统天下。” 明岚莺也无奈,“怪我貌美如花。” 金雕王怪异的看她一眼,“你长得很美吗?” 明岚莺一甩长发,嘚瑟的说道:“我在凡人里当然是举世无双的美,美若天仙,不然他们怎么天天找我麻烦。” “那是他们都瞎了。”金雕王摇摇头,“你还没本王的春芬美。” “春芬?”明岚莺直觉告诉她不是人。 金雕王骄傲的挺起胸脯,“本王在邻国交到的伴侣,那才是貌若天仙,美艳无双。” 明岚莺顿时无语,“……你们结为伴侣了?” “尚未。”金雕王挺着饱满的胸脯,理直气壮的说道:“因为本王要用真心打动它。” 明岚莺轻笑一声,“那就是人家没看上你。” 金雕王锐眼一瞪,“你这种凡人是不会懂的伴侣的真正含义,那是要与你共度一生,分享所有喜怒哀乐的另一半,它为本王传宗接代,本王保护它一辈子在本王的羽翼下,无忧无虑。我们对伴侣是绝对忠诚的,不像你们凡人,三妻四妾后宫三千。” 被一只鸟教训爱情观,明岚莺无语扶额,“那是他们,不是我,我对也是伴侣也很忠诚,三妻四妾你这是在哪听到的?” “恒亲王的院子里。” 明岚莺:“……” 金雕王歪了歪脑袋看着她,“你对你的伴侣也是三妻四妾。” “胡说!我还没有伴侣,哪来的三妻四妾!” “叶绝律不是你男人?不就是你的伴侣?麻二还报,你还有一个叫孟怀溯的。” 明岚莺头疼的撑着脑袋,“叶绝律还不是,孟怀溯跟我没关系。” “哦。”金雕王嘲讽一笑,“那就是叶绝律他也没看上你。” 明岚莺气的无语,“那是我看不上他!” “那你肯定没用真心追求伴侣,难怪他跑回京过好日子了。” 明岚莺想打鸟,但金雕王吃完就飞回屋檐上,气的她直跺脚,“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话!是我!看不上他!不要他当我伴侣!” 金雕王高冷的一扭头,展翅飞走了,“本王不在乎你们凡人不忠的感情,本王走了。” 留下明岚莺原地愤怒,屋子里的窗沿下,四双眼睛偷偷窥视着院子里生闷气的明岚莺。 “鹤白姑姑,娘在说什么?” “你娘看不上你爹,想要三妻四妾……” “啊,爹爹地位不保。” 今日短小,明天补上_(ω」∠)_ 非常感谢宝贝们送的票票和收藏,我会努力的!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回京路上 明岚莺被金雕王气的一晚上没睡好,还梦到被叶绝律哭哭啼啼的质问为什么看不上他,不要他。 早上醒来异常的烦躁,偏偏麻三去探了消息来报,恒亲王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和一大帮子的手下去昨天金雕出没的山林里踏青蹲守,偏偏金雕今日刚好在那片山林里替心上人春芬采花,现在被困在山林里出不来。 明岚莺听到后气笑了, “你们大人还挺懂浪漫的啊?还采花?” 麻二挺着小胸脯骄傲的说道:“那当然,我们大人可是认真的。” “你们鸟也会喜欢花?” 麻二气鼓鼓的跳着小脚,“怎么不会!我们大人采的还是百年才开一次的花!花蜜香醇多汁,给夫人当零嘴最合适不过!” “噗!零嘴!”明岚莺轻笑一声,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你家大人为了零嘴被困住出不来了。” “那是你们凡人贪婪!” 这倒是真的,但是不贪的不是人,是神。 “行了,想想怎么救你家大人吧。” 鹤白突然从明岚莺身边窜出来, 吓了她一跳,“嫂子要救谁?” “金雕被恒亲王的人刚好困住了,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放出来。” “嗯?被困住了没被抓走吗?” 明岚莺扭头看向麻三,麻三啄了啄羽毛,“没有,山林太大,恒亲王的人暂时还没发现。” 明岚莺转述了一下,鹤白恍然大悟,突然就灵机一动,“嫂子, 你可以在暗处,用你的绝招啊!” 明岚莺弹了她脑门一下,“你说用就用啊,万一被发现了呢!” 鹤白被弹的哎呦一声,“不会,我用轻功带你, 躲在山里深处, 在树上飞!他们看不见的。” 明岚莺直接拒绝,“我怕你把我摔死。” “怎么会!我力气很大的!” 说完鹤白就撸起袖子要抱起明岚莺示范一下,被明岚莺又弹了一下脑门,“打住,换个人的想法。” “嗷!” 明岚莺喂了一把谷糠给小麻雀们补充体力,“麻二,去探探恒亲王的住处有没有人,麻三,去看看你家大人情况怎么样,不急的话就躲好,再等等。” 鹤白看着小麻雀飞走的小身影,“嫂子,为什么要去看住处有没有人啊?我们去绑人质吗?” “恒亲王带着一大帮的人去抓金雕,住处应该没什么人,我们直接火烧大本营,让他后院起火,他肯定带着一些重要的东西,起火了肯定得赶回来检查, 恒亲王一分心金雕就能趁机飞走了。”明岚莺顺手又弹了她脑门一下, 惹来鹤白有是嗷的一声。 “嫂子聪慧!但是我们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火嘞?” 明岚莺微蹙着眉, 这个她还真没想好,而且她也不知道恒亲王住处的布局啊! 鹤白摸着下巴思考道:“嫂子,你不是说恒亲王有养一只画眉吗?干脆我们让它倒戈吧!” “动物是有灵性的,不是你随便收买的就能让它背叛自己的主人的。而且恒亲王很看重那只画眉,应该是时刻待在身边的。” “这样啊……” 明岚莺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厨房的柴和马厮的干草最易燃,但是还需要借外力点燃,而动物都惧火,这件事怕是不好做。 明岚莺遗憾的望天,院子外传来车轱辘的声音,闻声看去是李掌柜酒楼的伙计拉着牛车,来收鸭蛋送账本的。 入春后,野鸭子们变多了,她又和鹤白搭了许多鸭巢,给李掌柜供的鸭蛋也多了,李掌柜酒楼生意每天要用的蛋多,现在每个月就鸭蛋的买卖能稳定在三两银子。蚊子再小也是肉,鹤白有了明岚莺看账本收入的垫底,就看不上这三两银子,被明岚莺一顿训。 伙计在外面正好看见明岚莺在院子里,对明岚莺拱手一礼,“明娘子好,小的来收蛋送账本。” 明岚莺一个眼神,鹤白连忙过去开门,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厨房,“稍等,我去搬鸭蛋。” 伙计恭恭敬敬的把账本送到明岚莺面前,“这是这个月的账册,掌柜的说,多亏了明娘子让酒楼更上一层楼,掌柜的请了两个账房先生平日里看账本,还是不放心,还是得明娘子出手。” 明岚莺笑着拍了拍厚实的账本,“客气了,你家掌柜的慧眼独具,理当生意兴隆,正好有件事麻烦你告诉你家掌柜的,接下来四个月我可能在京城,掌柜的不嫌弃可以等我回来继续帮他,每个月的鸭蛋还会供给,由我的邻居暂替我。” “是,小的记下了。”伙计拢着袖子抱手,笑道:“明娘子走的可真不巧,过阵子邻国的杂耍团也要进京表演,会路过我们这停留三五天的表演,有西域舞女、口吞宝剑、空中顶碗的杂耍,还有最受欢迎的火狮表演,新鲜的很呢!” “火狮表演?” 她只知道舞狮表演,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文化,白居易曾在诗中写到,“西凉伎,假面胡人假狮子。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帖齿。奋迅毛衣摆双耳,如从流沙来万里。紫髯深目两胡儿,鼓舞跳梁前致辞。” 伙计是个健谈的,手舞足蹈跟她形容那场景,“是啊,会喷火的空中舞狮,从木桩走到高绳上,活灵活现的,还会在空中翻身,站在最高处的时候,两只舞狮都会喷火!” 伙计的话给了明岚莺一提醒,送走了伙计,明岚莺叫来鹤白,“你有没有那种磷粉或者见风就着的东西?” “啊?”鹤白一愣,皱着一张脸苦思冥想,遗憾的摇摇头,“还真没有这种东西。” 明岚莺啧了一声,跑到隔壁问冬夏,冬夏那还真有,“原是冬天拿来炮制药材用的,但是太贵了很少用,还留着一些,这个太容易燃起来了,嫂子要用来干嘛?” 明岚莺嘿嘿一笑,“做坏事。” 冬夏笑了笑也没多问,极度信任明岚莺,小心翼翼的拿了个罐子出来,“这个遇风即燃,嫂子小心一点。” 明岚莺捧着一罐磷粉满意的回去了,正好麻二麻三打探消息回来了。 麻二蹦蹦跳跳的把恒亲王住处里的人都数了个遍,“加上看门的,还剩二十个,厨房里的最多。” 麻三:“恒亲王还没搜到大人,大人还能躲半天。” “行,我知道了。” 明岚莺拿出上次没用完的糯米纸,小心翼翼的避开风,把罐子里的磷粉分装,摸出哨笛,再次召唤飞鸟。 这次也就用到六只飞鸟,磷粉易燃,明岚莺包裹的很严实,让小鸟们到了位置在抖开粉包。 她给特工小鸟们定的目标是马厮的干草和书房,书房鸟类进不去,但是窗子还是可以的,麻二打探的仔细,知道书房有一侧的窗子无人看守,适合放火。 鹤白一手挡着阳光,抬眼眺望小娘们远去的小身影,“嫂子,我发现得你者得天下啊!” 明岚莺伸了个懒腰,“唔……为什么?” “你能驱使世间所有的动物,飞的跑的游的,你还能让它们做一些一般人做不到的事,要是你想,你都可以让它们为你打天下了,这可不就是得你者得天下嘛!” 明岚莺抻了抻脖子,“好像也可以,但是我对这个天下没意思。” 鹤白叉着腰,哼笑一声,“幸好你对这个天下没意思,不然这天下要易主了。” “你傻不傻。”明岚莺点了点她的脑袋,“我要这天下干嘛?再说了,皇帝养的那些兵是摆设吗?人和动物比,人只不过是胜在有统一的语言和组织。” 鹤白皱着小脸歪头思索,似懂非懂的晃着脑袋,“那嫂子,那个明丽姝为什么一直抓着你不放?” 明岚莺一甩头,傲气的回屋看账册,“因为她嫉妒老娘的美貌!” 鹤白好笑的在她后面做鬼脸,“臭美!” 午后,麻三匆匆的回来报喜,扑棱着小翅膀落在窗棂边。特工小鸟们完美完成任务,粉包一洒上马厮的干草料,燃烧得极快,刚好马厮的小厮没事做在摸鱼,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导致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排的马厮全燃了。 一众人匆匆去马厮救火,回过头发现书房那边也燃起来了,又匆匆跑去救书房,等火全熄了又匆匆派人去通知恒亲王,恒亲王听到书房烧了,连忙赶回去,留下了一大半的人在这继续守着。 明岚莺问道:“那你们大王呢?” 麻三摇了摇脑袋,“他们人少了很多,不能包围整片山林了,大人趁他们疲惫时逃出来了。” “你们大人逃哪去了?” 边塞地广,山林密集但就那几片,怎么躲也躲不到哪去,恒亲王又死盯着不放,烦鸟的很。 “大人躲去邻国找夫人了。” 明岚莺笑了,“也好,漫漫追妻路,让它不急着回来,恒亲王也追不到邻国去。” 麻三点点脑袋,吃了一把谷糠补充体力,又展翅飞走了。 鹤白托着腮看着明岚莺,“嫂子,它们完成任务了吗?” “嗯,烧了,恒亲王带人匆匆赶回去了。” 鹤白欢呼一声,“太厉害了,嫂子这也太省事了。” 明岚莺挑着笔尖,埋头肝账册,“东西收拾好了吗?圣旨快到了。” “噢噢!还差点。” 就因为恒亲王突然赶回去,金雕又跑了,气的他罚了一众下属。趴墙角的壁虎听到,明丽姝厚着脸劝了两句,也被牵连了骂了两句,这是恒亲王第一次在莺莺燕燕面前没给她面子。 明岚莺好笑的摇摇头,因为金雕出没,恒亲王紧盯着不放,带着人一路追到两国交界处,在那逗留了几天才回来。 明岚莺盘算着圣旨也快到了,把手头上放不掉的事一一跟冬夏交代了,还交代了小松鼠和老鹰兄弟、猫头鹰兄弟替她保护好冬夏。 零零散散的东西收了一个多月,明岚莺没有跟鹤白和宁儿明说,两人也猜到了要去找叶绝律了,在两人的期待中等来了圣旨。 来宣旨的是皇帝身边的亲卫,一脸的刚正不阿,阳刚之气的型男款,银色软甲勾勒出了挺阔的臂膀,高高束起的长发精神利落,骑着高头大马,柔韧的腰挺翘的臀和马镫上修长的腿,还挺养眼的。 “奉天承运……” 声音低沉浑厚,明岚莺动了动耳朵,有些不自在,可能太久没见到叶绝律,有点扛不住颜值的杀伤力。 “民妇接旨,谢主隆恩。” 明岚莺双手高举过头,借过明黄色的卷轴。 接旨的礼仪是鹤白临时教她的,虽然她很不想跪,但是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明目张胆的违逆规则会出事的。 “下官范跃,负责叶统领一家的安危,请叶夫人早日动身。” “多谢范大人,大人稍等,我们马上出发。” 范跃一人骑马来宣的旨,马车什么的得明岚莺他们自己准备,幸好鹤白会赶马车,就花了二十两买了个舒服的小马车,一家人和赵太医与冬夏告别,带上狼崽大包小包的回京了。 范跃第一眼就认出了对他呲牙警惕的小东西是狼,不免有些意外,多看了两眼就被宁儿的身躯给挡住了,宁儿一脸认真的跟他解释道:“这是我的小狗。” 范跃:“……嗯,我不抢。” 自从宁儿知道要回京了之后,每天都在翘首以盼的数日子,要不是他们不能随意的离开边塞,只怕宁儿恨不得立马飞去找爹爹。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一路的美景,五六岁的年纪最是好动,但还是紧贴在明岚莺身边。明岚莺本来不想带宁儿回京城那个泥沼,但是把宁儿一个人放在这她更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的好。 鹤白也兴奋,一张嘴一路上就没停下来过,叽叽喳喳的比七八只小麻雀的话还多,不是跟明岚莺介绍京城,就是问范跃武功怎么样,试图在路上与他切磋一下。 范跃虽然不耐烦她的聒噪,但顾及着是叶绝律特地交代的妹妹,也强忍着回答她的问题,“你们都不关心叶统领的现状吗?” “我哥?他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么大一个人了。” 要是叶绝律出了什么事,明岚莺肯定会通过那些小动物先知道的,她一点都不担心。 “范叔叔和爹爹认识吗?为什么要叫爹爹统领?” 即使叶绝律不在,宁儿的读书识字功课也没落下,鹤白教基本功强身健体,赵太医教他读书识字,小家伙现在懂得多,机灵的很。 范跃柔声道:“我曾是叶统领手下带出来的,叶统领的全方面都很强大,是我们一生追逐的目标,我们都对叶统领很崇敬,咳咳……你爹爹管理着整个皇城十万禁卫军,现在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所以大家都叫他统领。” “哦,那我娘更厉害!爹爹管那么多人,娘管爹爹,爹爹的就是娘的,禁卫军就是娘的!” 范跃:“……” 鹤白哈哈大笑,明岚莺连忙捂住宁儿那神逻辑的嘴,“宁儿不得胡说,禁卫军是皇上的,不是你爹的,你爹的东西也不归娘管,等你长大了,你的东西也要自己管了,知道了吗?” 宁儿乖巧的点头,不懂为什么娘和爹爹说的话不一样。 起马日夜兼程三个月,驾马车就不一样了,即使日夜兼程,也得慢上小半个月,再加上明岚莺不会委屈了自己,路过一个繁华的地段都会停下来歇息两天。 走了一个月,他们停在繁华的雍州,先找了一家大客栈,休息整顿,然后饱餐一顿洗个热水澡,明岚莺准备去街上逛逛,体验一下大城市的风土人情。 范跃尽职尽责的跟在他们身后,犹豫再三还是劝道:“路程遥远,还请叶夫人不要在此地逗留太久,毕竟主子有要事相商。”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敷衍的答应了,他的主子是皇帝,皇帝想见她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问题不大。 鹤白见范跃一路上一直紧皱着眉头,戳了戳明岚莺的后背,悄摸摸的说道:“嫂子,要不要打发他回客栈去?” “不用,他负责保护我们的。”明岚莺扭头看了一眼离她们永远保持一步半距离的范跃,“范大人不用多虑,我们就歇息两天补点干粮,范大人的花销我们承担得起,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吧。” 范跃一抱拳,“多谢叶夫人,不敢劳烦。” “无事,都是顺带的事。” 很快范跃就知道什么叫顺带的了,看见好玩的买四个,一人一个;看见好吃的,买四份分,一人一份;看见好看的成衣铺,进去一人安排一套…… 范跃有些拘束,被鹤白三言两语给带偏了。 宁儿虽然好动,但是很乖巧,看到喜欢的都会先考虑自己需不需要,然后才会问明岚莺能不能要,乖巧的过分,让范跃诧异。 宁儿摇晃了一下明岚莺的手,“娘,我想给爹爹买个腰带,可以吗?” 鹤白啃着冰糖葫芦看了眼明岚莺,“宁儿你这就不懂了,腰带得是嫂子亲手缝的才行。” 明岚莺眼角微抽,她的极限是精巧的虎头帽和难搞的靴子,腰带这种东西,她只做给自己和宁儿过,叶绝律的……还真没有。 宁儿摇摇头,“马车颠簸,娘会扎到手,冬夏姐姐说许久没见的人再次见面要带点礼物的。” 鹤白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去见你亲爹带什么礼物,你去见他就是最好的礼物。” “正因为许久没见爹爹了,才更要给爹爹带点东西,爹爹一个人在京城,娘又不在他身边,爹爹万一吃不饱穿不好怎么办?” 范跃:“……叶统领现在很好,皇上恢复官职后,也把府邸重新赐给了叶统领。” 鹤白忍笑,明岚莺对于这点还是很宠宁儿的,捏了捏宁儿的小手,“可以啊,宁儿想买什么样的?” 宁儿牵着明岚莺的手直接拐进了最近的铺子,这间铺子有点特别,卖的东西都是类似于护腕、剑穗、软护甲、斗笠围帽、武装腰带、暗器袋这类的,有点像卖江湖杂货的。 宁儿牵着明岚莺的直奔展示架,指着上面的一条三指宽的银黑色腰带,“娘,这个适合爹爹。” 店里只有一个伙计,懒洋洋的看着账本,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这位夫人和小公子,这个黑玉百宝腰带五十两,请想好的在拿。” 明岚莺不懂这些,只觉得宁儿审美挺好,转头看了一眼鹤白,鹤白指尖轻点下巴,上下大量了一圈,轻轻的点点头,俏声在明岚莺耳边说道,“是个好东西,韧性极好的牛皮加两层兽皮打的,刀剑砍上去不容易断开,上面的黑玉是真的,也挺好看,适合我哥。” 明岚莺刚想跟伙计说要这条腰带,身后突然插入一个女声,直接截胡,“这条腰带我要了,包起来。” 伙计的一听,也没管明岚莺等人,直接越过去把腰带拿下来,“好嘞,姑娘稍等!只此一条,买不起就麻烦让让,四五个人站在这挡着我们做生意。” 鹤白一愣,还没人能从她手底下抢东西,撸起袖子转身就要开骂,一看清身后姑娘模样,顿时又哑了火,默默放下袖子。 已修 (本章完) 第三十章 旧情敌 鹤白气势汹汹的转身,看到人之后又哑火了,范跃也拱手抱拳跟那人问好。 “唐姑娘。” 明岚莺疑惑的看过去,只见一身轻便的火红色马装,没有盘发髻,而是编了一个粗长利落的麻花辫,束发的发尾就只有一个银制长条装饰, 手拿短马鞭,凤眼微微上挑,五官大气舒朗,艳丽张扬,看着是个性格直爽泼辣的女子。 明岚莺疑惑的歪着脑袋,看了眼鹤白, 鹤白扯这她的袖子小声的跟她交头接耳, “这是唐家二姑娘,皇上身边的唐妃的亲妹妹唐凝,对我哥可是一心一意,是你的情敌啊……” 明岚莺:“……” 这该死的缘分?原主那零散的记忆里真没有关于唐凝的。 鹤白的小挎包里的小狼崽拱出了个小鼻尖轻嗅,打了个轻轻的喷嚏。 唐凝耳尖,寻着声看了过去,鹤白连忙把挎包往身后藏,打着哈哈尬笑道:“唐姑娘好久不见,不知还记不记得我?” 唐凝勾唇一笑,“当然,游姑娘怎么在这?” “我当然是去找我哥。” 明岚莺见天不怕地不怕的鹤白对唐凝有些畏畏缩缩的,好像有些忌惮, 诧异的扬眉,这时伙计已经包好了那条腰带,屁颠屁颠的递给唐凝。 “谢姑娘光临!”腰带卖出去了,伙计连忙换了一个软鞭摆上。 唐凝掂了掂包裹,瞥了一眼明岚莺, 对鹤白一笑, “刚才没认出是你,不知道是你们要这条腰带,不好意思了,但是这个腰带我确实需要,不知可否割爱?” 鹤白皱着小脸看着明岚莺,“嫂子……” 明岚莺揉了揉宁儿的小脑袋,笑道:“没关系,我们在看点别的,唐姑娘钱都付了,东西也拿了,既然唐姑娘需要,我们自当谦让。” 就算唐凝一心一意对叶绝律,但又不影响现在的她交朋友,虽然原主没有一点关于唐凝的记忆,但是明岚莺对她的第一感官还不错,觉得可以交个朋友。 唐凝听到鹤白的称呼,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迟疑的看着明岚莺,有些不敢置信,“你是……明岚莺?” 明岚莺笑着点点头,唐凝更震惊了, 她知道叶绝律被阴谋牵连被迫娶了一个无脑且没用的胖媳妇儿,还是明家人,她只见过她的画像,只能说画像和人毫不相关,她只能依稀看出身高的相似之处。没想到她没关注的这些年,竟然变化这么大! “你让我很意外。” 明岚莺没想到原主没见过她,但是唐凝好像认识她,“谢谢?” 唐凝看了眼紧贴在明岚莺身边的小男孩,容貌七分像叶绝律,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让人忍不住心软一些,“这孩子是叶绝律的?” “是。”明岚莺轻轻推了推宁儿,“宁儿,叫唐姐姐。” 宁儿抿着嘴,喏喏的叫了声姐姐,叫完又紧贴在明岚莺身边,好像不太想跟唐凝说话。 但唐凝想亲近他,因为是叶绝律的孩子。 唐凝微微矮下身,对宁儿轻柔一笑,“我听过你的名字,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宁儿真懂事。” 宁儿听到最后一句夸他的话,又精神起来,声音轻快还隐隐带着点骄傲,“我娘教的好!” 范跃一愣,觉得宁儿说这话到真像是教的。但唐凝她信了,因为宁儿说话的时候眼神是亮的,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唐凝对宁儿点了点头,“嗯,你一定很喜欢你娘。” “当然,娘最喜欢我了,我也最喜欢娘!”宁儿说着还牵着明岚莺的手晃了晃,冲明岚莺撒娇。 鹤白清咳了两声,“那个……唐姑娘,我们还有东西要买,买了还得赶路……” 唐凝缓缓站起身,心里也有了主意,看向明岚莺,“正好顺路,不如结伴而行吧,也有个照应。” “好啊!”明岚莺这个颜控,对有好感的人最有耐心,直接一口应下,让鹤白都来不及拒绝,“唐姑娘是一个人吗?我们这正好有两个武功好的,保护我们错错有余。” 唐凝指了指店外侯着的带刀护卫,“我有自己的护卫队,让他们保护我们,范大人和游姑娘不用客气。” 明岚莺眼神一亮,“如此就麻烦唐姑娘了,我们就住在西边的那个最大的三层客栈,明日出发。” 原谅她真的懒得记名字,但休息的地方都是醒目的建筑,很好找。 唐凝点点头,“那我们明日来寻你们,不打扰了。” 唐凝拿着包裹很快就离开了,宁儿噘着嘴有些不开心,“娘,爹爹的礼物被拿走了。” 明岚莺瞥了眼店里唯一的伙计,问宁儿,“你看看店里还有没有看得上的,我们换一个,你爹勤俭,不喜欢带玉的腰带。” 宁儿环视一圈,多半都不认识,没有看得上的,沮丧的摇了摇头,“娘,我们换个地方吧。” 伙计低头看账册,听见宁儿的话嗤笑一声嘀嘀咕咕的,鹤白心疼宁儿,自然听见了伙计的嘲笑,立马撸起袖子一掌拍碎了柜台,“你这伙计会不会做生意!先来后到都没有,还敢看人下菜!难怪你这破店没人来,卖的恐怕也多半是假货吧!” 厚实的柜台被鹤白一掌拍出一圈裂痕,伙计被点出小心思又尴尬又气愤,抖着手指着鹤白,“泼妇!竟然破坏店里的东西,还毁本店的声誉,赔钱!” “赔你奶奶个腿!欺负人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姑奶奶可不是你惹的起的!” 说完鹤白也不拿店里的东西出气,纤细的胳膊直接拉过伙计一顿揍,她可不会牵连无辜。 明岚莺牵着宁儿的手在鹤白骂人前就出去了,留了十两银子给范跃,“麻烦范大人拉着点鹤白,别惹出事了,我们在隔壁的馄饨摊等。” 范跃捏着银子,点了点头,转身听见伙计一开始还能骂骂咧咧的,没两下直接求饶,到后面直接叫不出声来,才抬手拉开鹤白,把十两银子扔给了那伙计。 临走前鹤白还骂骂咧咧的记住了这家店,发现还是连锁的,雍州城一家,京城里也有一家,发誓下次要是碰到这店的幕后掌柜,一定也揍一顿出气。 宁儿没给叶绝律买到满意的礼物,小脸沮丧的没了精神,明岚莺无奈的捏着他的小脸,“宁儿,告诉娘,你想给你爹带点什么?娘给你去弄来。” 宁儿小脸都要皱成一个小包子了,无辜单纯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明岚莺,犹豫说道:“爹爹缺条腰带,宁儿想给爹爹寻到一条满意的腰带。” 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败给这小家伙了,“你觉得要什么样子的适合你爹,娘让人给你弄来。” 宁儿只能比划出大小颜色,剩下的装饰他不会,但明岚莺还是猜到了他对那条腰带的念念不忘。但那个腰带仅此一条,被唐凝拿走了,她没法弄来,只好让鹤白偷偷去买了材料,她自己做一个。 晚上哄了宁儿早睡,明岚莺挑灯夜战,她的女红也就一般般,即使给他们一家人做了那么多衣裳,也就速度上进步了,做了也就凑合着能看结实耐用。 鹤白打着哈欠帮她做点镶嵌的活,为了凸显出这腰带的独一无二,半个巴掌宽的腰带用韧性极高的两层兽皮做芯子,外面裹着昂贵的皮革,最外面是烟灰色的织锦缎,边缘绣着极为简单的暗纹。 外面镶嵌着几块轻铁片,可以防刀剑的戳刺,并且在烟灰色的缎面里不突兀,还做了半圈的银腰链装饰,腰链可以固定腰间的剑鞘。 腰带完成时,鹤白满意的摸了一把,“不枉我跑遍一个城花重金才买到的皮子,这韧性——这硬度——这恰到好处的厚度——” 鹤白抻了抻腰带,又敲了敲轻铁片,拨了一下灵活的腰链,嘚瑟又满意,恨不得立马给自己穿上。 明岚莺揉着发酸了脖颈和眼睛,“累死我了,收好别弄坏了,这是宁儿给他爹准备的礼物。” 鹤白嘿嘿一笑,“要是我哥知道是嫂子你熬了一晚上做出来的,一定开心死,恨不得睡觉都带着!” “呵,那我偏不让他知道,这是宁儿一定要为他准备的,跟我没关系。” “切。”鹤白撇撇嘴,拿着腰带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嫂子,也给我做一个呗,最好再加两个暗器口袋,我就能藏点暗器了。” 明岚莺伸了个懒腰,正好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想得美,自己做去。” 鹤白红着脸捂着屁屁哎呦了一声,她长这么大,就没人打过她的屁股,连她哥都没用,明岚莺打的顺手又亲昵的样子,俨然一副是长嫂的样子,让她想炸毛都炸不起来。 鹤白刚收好腰带,宁儿就起床了,洗漱完发现桌子上的包裹,兴奋的打开一看,是烟灰色的腰带,阳光洒进房间滑过腰带,边缘熟悉的暗纹清晰的显现出来,造型独特别致,独一无二。 宁儿开心的摸了摸,然后抱着腰带去找到了坐在窗边榻上喝茶的明岚莺,“娘,好好看!” “嗯,你喜欢就好。” 宁儿用力的点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细碎的光,“爹爹也喜欢!” 说完又抱着腰带屁颠屁颠的跑去了隔壁房间,正好范跃出来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宁儿和范跃混熟了。兴奋的举着腰带给范跃看,“范叔叔,我娘亲手给爹爹做的腰带,好不好看!” 范跃接过腰带认真的端详片刻,他传旨路上收到叶绝律的信,叶绝律在信里嘱咐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夫人,担心他夫人知道赐婚的事吃醋跑了,让他瞒下来,他当时因为这嘱咐信而羡慕两人的感情。 见到明岚莺的第一眼,就觉得不愧是叶统领的娘子,夫妻俩绝配,但是相处下来又觉得叶统领对他夫人可能只是一厢情愿,因为他半点都看不出明岚莺对他的感情。 但是现在看到这个独一无二的特别的腰带,他又觉得俩人可能真的两情相悦,明岚莺也喜欢他们叶统领的,不然怎么会在白天没买到腰带后,连夜赶制这个腰带,一定是细水流长隐晦的爱意! 范跃九转回肠的想法终于找到了出口,把腰带还给了宁儿,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好看,叶统领收到了一定很高兴。” “嗯!范叔叔,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想爹爹了!” “用过早饭就出发。” 宁儿抱着腰带小心翼翼的放回包裹里,视若珍宝的带在身边,几人吃了早饭,刚收拾了东西上了马车,正好唐凝带着她的护卫队来寻他们了。 唐凝骑在一匹高马上,一身宝蓝色的轻便马装,长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看见明岚莺的马车,朗声道:“我来得巧了。” 明岚莺现在马车边跟她打了个招呼,“还想去寻你,你就刚巧来了,出发吧!唐姑娘吃过早饭没?” “嗯。”唐凝策马到马车边,从马背上拿出一袋零嘴递给明岚莺,“给宁儿买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就都买了点,别嫌弃。” 明岚莺欢喜的接过,“怎么会嫌弃,宁儿,跟唐姐姐说谢谢。” 宁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乖巧的道了谢,也接过明岚莺手里的零嘴带进车厢里,放在一边没吃。 明岚莺上了马车后看着没动过的袋子,摸了摸宁儿的小脑袋,默默的把布袋里的零嘴一一收进一旁的食盒里,留给鹤白吃。 唐凝的护卫队刚好十二个人,很有秩序的在马车前后守着,唐凝和范跃一左一右骑着马护在马车两侧,明岚莺拉开了窗子,靠在窗边和唐凝聊天,唐凝直爽的性子很对她胃口,说起话来也不累。 唐凝看见她腿上趴着的狼崽,她见多识广,狼崽还是认得出来的,诧异的问道:“这狼崽是你买来的吗?” “不是,捡来的,看着可怜就养着。”狼崽的耳朵动了动,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幽蓝色的眼眸转向她,明岚莺抬手安抚性的捏了捏它的耳朵,“养大了保护宁儿也好。” 唐凝看着狼崽雪白的皮毛,也猜到是在边塞捡到的,那天初遇,鹤白的包袱里大概就是它。 “动物多有灵性,你救了它一命,它会用一生来报答。”唐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乖巧趴在明岚莺腿上的狼崽,她也像动物,一腔热情燃烧生命,报答救命之恩。 “嗯。”明岚莺不知道这些,也没听出她话里的其他意思,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狼崽。 唐凝偶尔能看到明岚莺旁边的宁儿时不时护着一个包袱,那视若珍宝的样子怪可爱的,“宁儿这是得了什么宝贝,竟护得这么紧?” 宁儿闻声抬头看去,咧嘴笑道:“是给爹爹的礼物。” 也没说是什么,唐凝也下意识的当做是小孩心意,看着宁儿可爱的笑靥也不由的笑了,“宁儿很开朗可爱,明娘子教导有方。” 明岚莺眯着眼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懒懒的笑道:“宁儿懂事,我平日里总是惯着他,把他惯得有些娇气了,但是他一拿那双眼睛看着我,我就又忍不住继续宠着他。” 鹤白叼着一根肉干,吊儿郎当的赶着马,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说话,此刻也忍不住笑了,“宁儿那么乖巧可爱,听话懂事,我哥我嫂子都宠着的宝贝,谁敢欺负宁儿,我第一个收拾他!” 唐凝看着与叶绝律七分像的小脸,也附和着点头,明岚莺看出来她那是爱屋及乌的眼神,很难得,起码她在宋姗姗身上就没看见过。 想起宋姗姗,就不知道唐凝知不知道这个人,“唐姑娘,你知道宋姗姗吗?听说皇帝要给叶绝律赐婚了,把宋姗姗塞给他做平妻。” 范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他明明宣旨的时候没说,为什么她还会知道? 唐凝一愣,她急忙忙的从邻国赶回来,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双手攥紧了缰绳,“我知道这个人,但是不知道皇上要赐婚。” 鹤白马鞭一抽,打在坐着的踏板上,“我哥不会要那个坏女人的!嫂子你别信,我哥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其他人还入不了他的眼!” 明岚莺看了眼唐凝,只想一脚把鹤白这说话不看场合的丫头踹下去,“你哥要不要不关我的事。” “嫂子!” “行了,我要看账本了,你别吵我。”明岚莺带着歉意的笑看向唐凝,“唐姑娘骑了这么久的马,要不要上来歇会,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他们一路走来也相处了半个月,知道明岚莺每天都会抽一些时间出来看账本,一开始是意外加震惊的说不出话,但明岚莺的变化太大,久了也习惯了。 就算有一天她突然会和鸟说话,唐凝也不意外了。 唐凝摇摇头,“无事,你忙你的,我跑会儿马就回来。” “行,那你注意安全。” 鹤白眺望唐凝策马跑远的背影,羡慕的感叹一声,“我也好像骑马跑一会儿,天天赶马车,浑身难受。” 明岚莺低头看着账本,好笑的回她:“你跟范大人换一下就行了,又没不让你去。” 鹤白连连摇头,“不行,我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不能让任何男人靠近你,不然我哥会扒了我的皮。” 范跃:“……” 宁儿捧着本书陪在明岚莺身边识字,看着明岚莺脚边的账本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胳膊,“娘歇会,都看了五页了。” 明岚莺哈哈大笑,低下脑袋蹭了蹭宁儿的脑袋,“还是宁儿心疼娘,别担心,娘才看了五页不算什么,在看五十页就好了。” 鹤白冷哼一声,“都怪那个明浪涛,臭狐狸!连我们赶路的时间都不放过,硬是塞了半个车厢的账册!等见了我哥,我就告状!” 宁儿也应道:“让爹爹教训他!” 范跃无言的守在马车旁边,自从发现明岚莺会看账本后,他越发觉得夫妻俩绝配,一个能打主外,一个会管账主内,天作之合啊! 唐凝策马狂奔了一路,感受着刀子般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边的景色极速的后退,视野里只有前面的道路,脑子里却全是叶绝律冷峻的脸和明岚莺明丽的笑靥,只想到一个词,郎才女貌。 若是之前的明岚莺,她还有与其一争的想法,但是现在,她看着明岚莺亲和温柔的眼眸和明艳的笑靥,她有些犹豫了。 自从十六岁在东宫见过叶绝律之后,她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当他把她从冰冷的湖水里拉起来的那一刻,他如太阳一般耀眼,是她的救世主,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的心神。 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想有一天能配得上他,结果他被刚登基的皇帝流放,还塞了一个明家的废物,她不甘心,但是又绞尽脑汁想帮他。知道皇帝一直对登基前的贪污案耿耿于怀,就努力赚钱,想弥补国库亏空,等她赚够了钱,一回来就听到叶绝律被恢复官职了,她高兴极了,想马上去探望他,让他看见现在能与他并肩的人。 她对自己有信心,她能够比得过明家的废物,比样貌、比家世、比能力、比爱叶绝律。 但是现在,她前三项好像都输了。 论样貌,明岚莺是她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的;论家世,她背靠明家,和叶绝律在一起这么久了,叶绝律却还没休弃她;论能力,她自己不过是借着唐家的势才能做到如今这么大的生意,赚到的银子里面,有多少是别人看在唐家的名声才得来的,她心里一清二楚。而明岚莺是有看帐查账的本事,连知府都要她的帮助,明家肯定不会教她本事,这是明岚莺自己的努力,论能力她也比不过她。 论爱意,她不知道明岚莺爱叶绝律比她多多少,但是明岚莺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是阴谋之外的意外,但是被她教养的很好。 她不傻,她明白时过境迁,面对明岚莺这样的人,叶绝律喜欢上是应该的。 她曾经想,若是叶绝律不喜欢明岚莺,那她就帮他赶走她,然后与他并肩相守,她没想过叶绝律会喜欢上一个敌对塞来的弃子。 现在她发现叶绝律喜欢上明岚莺,她做不出破坏别人感情和家庭的事,她是唐家二小姐,亲姐姐是宫里的唐妃,她有她的骄傲。 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感谢宝贝们的票票和收藏!_(:з」∠)_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叶绝律二选一 有唐凝的护卫队护送,人多也热闹,一路平安无事到达京城,天气也渐渐转热,狼崽也大了不少,宁儿已经抱不动它了。 明岚莺看着宁儿身边狼崽有些担心,因为范跃和唐凝一眼都看出来, 鹤白摸了摸狼崽的耳朵,“嫂子你放心,崽崽和狼狗也很像,唐凝和范大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一般人其实是分不出来的,到时候也可以说是狼狗, 毛色嘛……营养不良的低级狗。” 狼崽回头轻咬了她一口,明岚莺听她这么说也放心了些, 眼看京城那高耸的护城墙城门就在不远处, 明岚莺连忙坐在车辕上跟唐凝约了时间。 “唐姑娘,到了京城我也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到时候你带我在京城里玩玩?” 唐凝笑着点点头,三个多月的相处,两人都抛开情敌身份不谈,客气中带着些许亲近,如果她们中间没有叶绝律,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从相识到相熟,相见恨晚。 “叫我阿凝就好,你应该是会在皇上赐的宅子住下, 我知道位置,两日后我去寻你。” 明岚莺在这个世界又交到了一个朋友,眉眼舒展,笑眼弯弯, 清澈的眼眸里是耀眼的碎光,阳光下灿烂的笑靥, 一瞬间晃了众人的眼,让人有片刻的目眩恍惚, 心跳加快。 “我叫你阿凝,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随你怎么叫都行。” “好。” 鹤白远远地看见城门口处,一身青灰色常服的叶绝律身姿挺拔,如青松一般站在那里,星眸定定的看着他们这,明显是一眼就看见他们了。 鹤白激动的挥挥手,驱赶着马车跑快了些,“嫂子,我哥来接我们了!” 宁儿开心的探出头来,也看见了叶绝律了,“娘,是爹爹!” 明岚莺反应淡淡的,坐在车辕上晃着脚脚摸着狼崽。 唐凝在马上看的更远,看见叶绝律那瞬间,她的心也有些雀跃和欢喜,她又见到他了,他依旧如太阳般耀眼夺目,视野里只要有他在,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但是看见叶绝律的视线坚定不移的看着马车方向, 她心里的激动少了大半,走近了看就更加清晰的看见,他一直在看明岚莺。 等马车停下,鹤白欢呼一声上前捶了叶绝律一下,开心的打招呼,范跃下马对叶绝律报告一路的事项,宁儿扑进叶绝律的怀里大笑,他的目光也没从明岚莺身上挪开。 唐凝愣愣的下马,她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见了叶绝律眼里的眷恋和思念,她的心凉了,燃烧的爱意和欢喜在这一瞬间都被一盆凉水全浇灭了。 鹤白骄傲的跟叶绝律邀功,“哥,我把嫂子守得严严实实的,任何男人都没有机会靠近嫂子!” 叶绝律拍了拍鹤白,夸了句任务完成的很好,宁儿抱着包袱笑盈盈的举给叶绝律看,“爹爹,我们给你带了礼物!” “嗯。”叶绝律捏了捏宁儿的小脸,几个月不见宁儿也长高了些。 他这才有机会跟明岚莺说上话,目光紧跟着明岚莺,贪婪的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几个月不见对他来说是度日如年。 “岚莺,一路上辛苦你了。” 明岚莺一激灵,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离他远了点,“你好好说话,怪恶心的。” 叶绝律:“……” 鹤白忍着笑意躲在范跃身后,一家人重逢其乐融融,唐凝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叶绝律,还记得我吗?” 叶绝律疑惑的看着她,迟疑了半晌才说道:“唐姑娘,幸会。” 唐凝淡淡一笑,幸好还记得她,这就够了。 “许久不见,当年若没有你出手相救,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此大恩,唐凝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明岚莺一挑眉,诧异的看着唐凝,叶绝律微微蹙眉,“职责而已,唐姑娘客气,唐妃娘娘已经厚礼答谢,足够了。” “既然如此,那请你收下这个吧,是我最后的谢礼。” 唐凝双手递出一个包袱,宁儿一看是那个腰带,也着急的把手里的包裹也塞给叶绝律,“不行,爹爹只能收一个!” 明岚莺:“?” 范跃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他才坚定的相信夫妻俩是两情相悦,现在又开始动摇了。唐凝对叶绝律的心思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因为她曾在众人面前坦言非叶绝律不嫁,但一路上她和明岚莺相处太好,让他都差点忘记了这层关系。 一下子这条腰带附有的含义就不一样了,女子送男子腰带,本就有示爱意思,唐凝从明岚莺那里抢了一条腰带,而明岚莺又连夜做了一条腰带,现在两条腰带摆在他面前,是最后关键的选择。 鹤白回过神来,认真的拍了拍叶绝律,“哥,你只能收一个。” 唐凝看着宁儿的小包袱,也了然了,这一瞬间突然就决定给自己一次机会,若是叶绝律收了她的,那她就还能继续爱着他,用时间来证明她的心意。若是叶绝律拿了宁儿的,那这就会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叶绝律看着面前两个包袱一愣,唐凝还伸着手,宁儿也焦急的举着胳膊,鹤白的好心提醒让他发现事情不简单,一个是唐凝的谢礼,一个是儿子的礼物……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儿子的礼物,宁儿终于舒了一口气,一把抱住叶绝律的腰,笑着喊了声“爹爹!快拆开看看,你肯定很喜欢!” 叶绝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一手拿着包袱捏了捏,没捏出什么形状,三两下就解开了包袱的结,一条烟灰色的特殊腰带露了出来,叶绝律动作一顿。 “爹,你仔细看看!” 阳光下熟悉的暗纹清晰可见,叶绝律心头一热,热切的目光看向明岚莺,仿佛要灼伤、点燃、融化她一般,让明岚莺浑身炸毛。 叶绝律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三两下换上身上的腰带,半个巴掌宽的腰带勒出劲瘦的腰肢,烟灰色很百搭,叶绝律看了眼范跃,范跃突然福至心灵,来了一句“很适合叶统领,叶夫人好手艺。” 宁儿开心的拍拍手,“爹爹好好看!娘也喜欢!” 明岚莺眼神在他腰间徘徊,对自己的手艺和审美很满意,叶绝律身材好,腰带衬得人精神,人也撑得起这条独特的腰带,也就没在意宁儿的那句话。 叶绝律忍不住扬起嘴角,克制的没笑出白牙,对唐凝客气的说道:“唐姑娘收回去吧,叶某已经收过一次谢礼,不必再收了。” “好……”唐凝眼前一闪,神情有些落寞,转而又是一笑,“是我太优柔寡断了,既然叶统领不需要了,那我就换成一个条件,把这个条件给你娘子。” 转身对发愣的明岚莺说道:“岚莺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唐某定会竭尽全力助你。” 说完,唐凝收好包袱,对众人一抱拳,“家里人还在等我,就先告辞了,岚莺,两日后我来寻你玩。” “哎?好啊,其实——”明岚莺仿佛还在状况外,试图在挽留唐凝一下,却见唐凝翻身上马,对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策马走了。 明岚莺愣愣的看着那落寞又潇洒的背影,“鹤白,阿凝怎么突然……” 鹤白无奈的摇摇头,“嫂子,怎么就你在状况外。” 明岚莺疑惑的看着她,“什么状况外?我现在比较在意阿凝情绪怎么突然有些落寞失落?因为叶绝律没收她的谢礼吗?你们为什么只让叶绝律选一个?” 鹤白看着她满眼疑惑的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嫂子,你不会是……不知道腰带的意思吧?!唐凝的那个谢礼也是腰带啊!” “腰带能有什么含义?不就是束腰的吗?叶绝律为什么不能收两个腰带?” 范跃欲言又止,宁儿和叶绝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那表情好像天崩地裂了一般,“你……” “娘,我都知道的……” 明岚莺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心里有些不安,“什、什么?” 叶绝律脸色一变,立刻就明白了,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不下情绪,一甩袖子又气又无奈的走了,范跃看了看明岚莺,又看了看叶绝律,最后还是牵着马跟上了叶绝律。 鹤白无语的捂脸哀嚎一声,“嫂子啊!你竟然真的不知道啊!” 明岚莺被叶绝律甩了脸色,一脸的莫名其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礼物吗?为什么好像出了严重的大事。 “到底什么,你快说!” 宁儿牵着明岚莺的手,认真的跟她科普,“娘,冬夏姐姐说,姑娘送男子腰带,是表达喜欢爱意的意思,男子接受了,就证明两情相悦,男子不接受,但也要有礼且客气的拒绝,才是对姑娘情意的尊重。” “娘给宁儿做腰带是对宁儿的疼爱之情,但是娘给爹爹做腰带,就是恩爱之意。” 宁儿稚嫩的小脸写满了认真严肃,明岚莺心头一跳,竟然连她儿子都懂,赵太医和鹤白一天天的教他认什么字了! 原主零碎的记忆里还真没有这一项,她真的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是送香囊和手帕!因为原主曾经追求孟怀溯的时候送的就是香囊和手帕。 明岚莺对自己无语了,她现在知道唐凝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叶绝律拒绝了她的谢礼,唐凝对叶绝律死心了。 但她曾经真的有一段时间觉得唐凝很适合叶绝律。 鹤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嫂子别担心,现在你知道了,就是我哥以为你回心转意了,结果又被你给气到了,要不你去跟他解释一下?” “什么叫我回心转意?我不过是为了宁儿才做的这个腰带。” “但是我哥以为你终于接受他了,和他终于两情相悦了嘛!呜呜呜呜我哥太可怜了,亏他刚才还高兴坏了,结果发现白高兴一场。” 范跃又策马赶了回来,“叶统领让我来接夫人回府。” 鹤白哭的更大声了,句句都是哭诉叶绝律一腔情意白搭了,明岚莺突然就懂了刚才范跃为什么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合着在场的就她不知道! 狼狈的回了马车里,明岚莺撸着狼崽,拖起狼崽的两个前肢,面对面的问道:“你也知道腰带的意思吗?” 狼崽一歪脑袋,疑惑的小眼神让明岚莺心里有了点安慰,鹤白赶着马车无情的打断她。 “嫂子,崽崽和我们表达情意的举动不一样,别自欺欺人了,你就是让我哥白高兴了一场的负心汉。” “那也是他想太多了,我对他本来就没有别的意思,而且你哥现在还要娶新的美娇娘了,他又不缺我这个腰带。” 虽然叶绝律跟她表白过情意,但是她不信这份感情能维持多久,而且叶绝律是帮皇帝干大事的人,不适合做相濡以沫的对象。后来叶绝律就回京了,明丽姝又来给她找麻烦,皇帝又要把宋姗姗赐给他,她也就把他的表白抛之脑后了。 鹤白又哀嚎了一声,“我苦命的哥哥啊!好不容易开窍了,怎么就爱上了你这个心肠冷硬的木头!” “……”明岚莺忍无可忍的踹了她一脚,“你在叫我就把你丢回游家。” 皇帝赐给叶绝律的府邸很大,远超了寻常禁卫军统领的规格,还亲笔题字赐府名,禁卫叶统领府,是朝堂大臣里独一份的。 明岚莺等人到的时候,府邸正大门全开,鹤白情绪来得快也去的快,一扔马鞭跳下马车,“嫂子我们到了!” 宁儿牵着明岚莺的手钻出来,看着阔气的大门哇了一下,“爹爹的宅子好大!”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也是你的家了。” 宁儿反而摇摇头,“我们的家在边塞,在冬夏姐姐家隔壁。” 鹤白点点头,“就是,这里顶多算是故居,我还是喜欢边塞的家。” “那就早点处理完京城的事,我们早点回去。” “好!不过嫂子,你还是跟我哥去解释解释吧。” 明岚莺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哥自己想明白了就行,我又没做什么,这是你哥误会了而已,不就是不知道腰带的意思嘛!我是为了宁儿才做的这个腰带,跟他又没关系。” 明岚莺指了指一旁沉默带路的范跃,“范大人,你去跟他说。” 范跃犹豫的看着地上的砖,“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一句话的事而已,反正你都听到了。” 范跃:“……”不是他想听的啊!是你们说话就没避着他!果然是叶统领对她的一厢情愿! 叶绝律生了两天的闷气没在府里,躲进宫里,明岚莺在府里休息了两天,把剩余的账本看完。皇帝本来想他们一到京城就见见明岚莺的,结果被叶绝律幽怨的给拒绝了。 皇帝好笑的看着他,“这是怎么了?朕好歹是传了圣旨宣他们进京的,人都到了朕凭什么不能见?” “反正人都到了,皇上急什么,舟车劳顿,让他们多休息两日。” 皇帝嗤笑一声,也没说什么,撇了眼他身上独特的腰带,“你三天换了三套衣服,腰带倒是没换,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腰带?朕以前怎么就没见过你有这条腰带?” 叶绝律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内子亲手所制,独一无二。” 皇帝又被秀了一脸,“那你这两天不在家陪你的娘子,躲在朕的皇宫里做什么!” “臣要守护皇上的安危。” 叶绝律说的义正言辞,皇帝就觉得有问题,加上这两天叶绝律闷闷不乐的样子,一脸的忧愁烦闷。一挥手,让身边的德福去查,叶绝律拦都拦不住。 那天城门口的事不是秘密,德福很快就回来了,在皇帝耳边低语两声,皇帝听后都一愣,转而笑出了声。 “你那娘子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独特,与众不同!竟然担心起她的情敌,大气!” 皇帝对叶绝律比了个大拇指,叶绝律脸色更不好看了,“岚莺性格好,不拘于一些小节。” “所以她竟然连送人腰带的意思都不知道,看来明家对这个弃子是真的不上心啊。” 一说这个叶绝律就郁闷,但还是在兄弟面前试图狡辩两句,“这才是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她只做过一条这么特别的腰带,也只送了臣一人,这就够了。” 皇帝冷笑一声,“朕怎么听说,弟妹是为了你儿子才给你做的呢?” 叶绝律:“……”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情敌变闺蜜 叶绝律在皇宫里赖了两天,皇帝还是把他赶回府了,并要求三天后带明岚莺来见他,“朕已经够体谅你娘子的了,你在拖着不让朕见,朕明日就下旨让宋姗姗提前抬进你府里!” 叶绝律无奈,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回府, 被晚上出来觅食的鹤白在屋顶上撞见。 “哥?你为什么大晚上回府要走房顶?” 叶绝律一皱眉,质问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屋顶做什么?” 叶绝律一板脸一皱眉,鹤白就条件反射的抱头,委屈巴巴的说道:“我还不是替你跟嫂子卖惨,结果嫂子今晚不让我吃饭了……” 叶绝律握了握拳,心里对明岚莺是又无奈又头疼,但也舍不得真跟她生气。 范跃跟他解释过这次只是个误会, 但解释后反而让他更气了。如果这次不是宁儿求着要的, 那下一次,她可能会在无意的情况下给另一个男子做腰带,她那么好,没人会拒绝她。 “你嫂子睡了吗?” “睡了,不过她没住你给她安排的房间,她自己挑了一个宽敞的院子,在另一边……” 不等鹤白说完,叶绝律提起气往府邸另一边的院子飞去,鹤白刚想大喊提醒,但是夜深人静又不好扰人清梦,再三纠结还是随他去了,嘀嘀咕咕的去了厨房找吃的。 “还想提醒他小心崽崽, 这么急干什么……” 夜深人静,显得叶绝律的呼吸和动静就大了些, 屋顶上轻微的响动, 随后门口细微的落地摩擦声, 明岚莺床边的狼崽立刻支棱起脑袋,幽蓝色的眼睛警惕的看着门外。 吱呀一声, 雕花木门轻轻推开, 叶绝律诧异门竟然没上门闩,一脚还没踏入,多年的临危反应让他立刻收回脚往旁边躲开。 清冷的月光挤成一束照进屋内,一个雪白色的身影弓着身子,以进攻的姿态龇着牙凶狠的盯着他,像个无声的狩猎者。 叶绝律一愣,看见它尖利的齿牙才发现是雪狼,惊讶为什么雪狼会出现在他的府里。下意识的担心明岚莺的安危,抽出腰侧的短剑就要和雪狼决一死战。 “崽崽,回来。” 明岚莺慵懒的声音突然传出来,叶绝律挥剑的动作一顿,雪狼警惕的看了眼叶绝律,转身朝屋里跑去,叶绝律默默的收回短剑。 刚才真的对这只狼动了杀心,差点就要砍了这只雪狼,忘了明岚莺特殊的能力。 抬脚往屋里走去,顺手还关上了门,月光洒不进里屋,门一关上漆黑一片, 只有床榻边的两点幽蓝色的光, 一直盯着他。 叶绝律抹黑点上了两盏灯,这才看清了屋内的景象,明岚莺穿着淡薄的寝衣,撑着身子半靠在软枕上,衣领微敞,露出纤长脆弱的脖颈与锁骨,长发披散在身后,几缕碎发贴着肩膀滑落,美眸半阖,纤纤素手懒懒的摸着床榻边的那只狼。 美人打了个哈欠,眼眸蒙上一层水汽,波光潋滟,让人心痒,勾人的睫羽轻轻一抬,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叶绝律,声音轻柔软糯,能酥掉人半边身子,“你大半夜的来我这做什么?” 叶绝律被这一眼勾的呼吸急促了些,心里有些躁动,“我……来看看你。” “看我?”明岚莺轻轻一笑,“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很好看。”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不是忙得都直接在皇宫里住下了吗?现在不忙了?” 叶绝律心虚的清了清嗓子,“忙完了,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什么吗?” “解释什么?宁儿大了,在隔壁屋子睡,这是崽崽,一只小公狼,你走后我在边塞捡到的。范跃应该已经跟你说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叶绝律一手搭在腰带上,在城门接他们时没看到这只狼,应该是被藏在马车上了,但他现在不在乎狼。 有些委屈的拨着银腰链,“我以为你接受我了……” “宁儿求着我要的,我没办法才做的,没有任何意思。”明岚莺说了两句话,精神也醒了大半,撸着雪狼的脑袋,雪狼舒服的发出呼噜声,“你的话我也认真考虑过了,你是为皇帝做大事的人,我们不合适。” 银链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叶绝律眼神一暗,“合不合适总要处过了才能知道,我的确是为皇上办事,但是一码归一码,我除了你谁也瞧不上,你给我个机会,也是为了宁儿。” 叶绝律心里默默对儿子道歉,为了他们一家子的幸福,只能暂时用儿子来拖住她。 明岚莺对自己的规划很清楚,赚钱养儿子是首位;然后买房子开铺子,用钱生钱是其次;最后是周游全世界,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等累了,就挑一个最喜欢的地方,颐养天年。 她规划的未来里没有爱情。 “为了宁儿,我也会给他更多的爱,但我不能辜负浪费你的感情,你会有更好的。” “我只要你,你就是最好的。”叶绝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只要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就够了,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我会一直等你。” 明岚莺静静的看着他,顾盼生辉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叶绝律起身吹灭了灯,“你早些休息,我去隔壁陪宁儿。” 门被轻轻关上,黑暗中明岚莺缓缓躺下,一手垂在床外捏了捏狼崽的耳朵,狼崽轻轻咬了她一口。 “崽崽,你觉得他怎么样?” 从各方面来说,叶绝律是个很好的对象,现在恢复了官职,有钱也有权,还有颜有身材,双商也高,武功也强,是个人人都争的香饽饽,这样的男人深情的告白让人很难不心动。 但是爱情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也算活了两辈子了,从没把爱情当回事,毕竟智者不入爱河,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 但是她是个颜狗,她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叶绝律那张脸和身材,还有那深情给蛊惑了,她的心已经动摇了。啊,好烦! 狼崽打了个喷嚏,摇了摇头,“不好。” 明岚莺撸狼的动作一顿,狼是成熟很快的生灵之一,狼崽不到一年就灵智就开了,让她意外。 “崽崽,你会说话了,跟你母亲一样聪慧。” “嗷呜……” 纠结了半夜也懒得在想,感情这玩意儿随遇则安,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第二天是被狼崽舔手舔醒的。 狼崽一边舔她,一边说道:“快醒醒,有人找你玩。” 明岚莺盲猜是唐凝来找她了,抬手狠狠的蹂躏了一下狼崽,“醒了醒了,别舔了,黏糊糊的。” 外面天光大亮,明岚莺眯着眼起身,门外传来宁儿开怀的大笑,“爹爹在推高点!” 等明岚莺洗漱完出来,就看到院子里一夜之间突然多出了一个秋千,叶绝律推着宁儿荡秋千。 狼崽跟在她身边出来,在空地上伸了个懒腰。 “娘!快来,爹爹回来了!” 狼崽咬着她的裙摆往外拖,明岚莺笑着跟宁儿挥了挥手,“今天和爹爹好好玩,有人找娘,娘有事出去一下。” “好!娘早点回来!” 叶绝律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忍着没问,推秋千渐渐有些心不在焉了,宁儿疑惑的抬头看他,“爹爹,你是不是担心娘?” 叶绝律嗯了一声,手上还惯性的推着秋千,“宁儿,你知道谁找你娘亲吗?” 宁儿歪了歪头,“应该是唐凝姐姐,爹爹你忘记啦?” 叶绝律恍然大悟,悬着的心也放下了,那天在城门,唐凝临走前跟明岚莺约了时间出去玩,“是爹忘了,现在想起来了。” 宁儿忽然跟叶绝律说道:“爹爹,赵太医偷偷让宁儿告诉你,娘是最容易心软的那种人。” 叶绝律沉默了,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儿子,“宁儿,你三字经背到哪了?” 宁儿骄傲的一笑,“三字经全会背完啦!还有千字文、百家姓、四言杂字和六言杂字,增广贤文、幼学琼林、孝经、国学史册也读完啦!现在在学四书,有些难记,娘说慢慢来。” 叶绝律默然不语,儿子聪明伶俐他是知道的,之前不说话不代表他不会学习和思考,会说话后学习能力突飞猛进,意外的比同龄的孩子懂得还多些,心智更成熟了点。 加上赵太医的一些小私心,有时候会把大人的一些心思也教他如何分辨,导致他现在总能敏锐的猜到他和明岚莺之间的一些感情上的矛盾问题。 “宁儿,以后别在你娘面前戳穿她,你娘会不高兴的。” 也会尴尬的想揍人,大人有时候口是心非的很。 “嗯!宁儿晓得!” 狼崽拖着她一路到了前厅大堂,明岚莺隔着遮光竹帘看见一个熟悉的高挑倩影,眼神一亮。 “阿凝!” 唐凝闻声看来,看到一脸欣喜的明岚莺,不由的扬嘴角一笑,“岚莺,你这府里连个下人都没有,幸好狼崽闻到我的味道出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见你。” 她不知道叶绝律在不在家,所以不敢去后院找她,即使她现在在努力的放下曾经的感情,该避嫌还是得谨慎的避开。 狼崽邀功的蹭了蹭明岚莺,得来一个奖励的撸头,“鹤白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几个扫洒的下人,被我安排了只在清晨两个时辰干活,有狼崽在,有下人反而不方便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左右你也不想在京城多呆,要那么多下人也只是徒增麻烦。”唐凝从腰间袋子里翻出一条肉干喂给狼崽,“走,今天带你去看看京城最美的风景。” 明岚莺看了眼她利落的马装,又看了自己身上轻盈的襦裙,“你等我换个方便点的衣裳。” 唐凝笑着摇摇头,“无事,今日我带了马车来,我给你赶车,走吧。” “也行,那就麻烦你啦!” 明岚莺拍了拍狼崽,让它回去陪宁儿,和唐凝勾搭着手去玩了。 唐凝从小在京城长大,即使在外经商多年也还是对这百年不变的京城很熟悉。唐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京城大户人家,嫡长女现在是皇帝妃子,满门荣耀,结果嫡次女却去从商,唐家人支持不代表圈子里没人在背后碎嘴。 毕竟士农工商,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就是能高人一等的仕途。商人地位一直不高,即使现在没那么鄙视商人,但是还是有些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贵族会对商人保持着鄙夷和不屑。 这也是明岚莺不太想在京城待的原因之一,京城里规矩多,守旧迂腐的世家大族很多,她是叶绝律名义上的妻子,也是正三品统领的夫人,但她同时也算半个有铜臭味的商人。 融不进的圈子,没必要拼了命的去挤进去,到时候说不定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马车踢踢踏踏一路从京城来到郊外,从平坦的山路一路向上,到了山顶的一座寒山寺,也没停,直接绕过了寺庙,往后山上去。 寒山寺香火还可以,山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少,一路上风景清新养眼,明岚莺趴在窗子边,诧异的对唐凝说道:“你不会要把我带到荒无人烟的山里,然后杀人抛尸吧?” 唐凝好笑的拍了一下马臀,“我怎么舍得杀你,这么漂亮的美娇娘当然得卖个好价钱才行。” 明岚莺大笑着推了她一把,“打趣我,你也很漂亮啊,到时候人牙子还以为买一送一,赚了!” 欢声笑语中马车到了后山的一处山崖凉亭前,唐凝一勒马,明岚莺跳下马车伸了个腰,山崖旁做了半人高的木凭栏围着,六角凉亭立在最高处,从凉亭往下看能看到山下整片的青葱密林,和整个繁华的京城。 春风拂过,舒服的让人忍不住打开双臂,拥抱这春光。 明岚莺也确实这么做了,微眯着眼俯瞰可望不可即的繁华京城,任由春风穿过她的指尖,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 “阿凝,这个地方很美,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唐凝视线掠过山野,眺望京城玲珑的建筑,笑道:“我小的时候身子不好,祖母带我来寒山寺吃斋念佛了一阵子,身子不好但性子野,我满山遍野的跑,发现了这个地方,后来烦闷时就会来这里。春夏满山翠绿如茵、郁郁葱葱;秋天层林尽染,满山红叶;冬天下雪后,全世界都被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天地间仿佛仅有我一人。” “只要站在这,俯瞰远处的京城,风就会吹散烦恼。” 明岚莺伸手点了点她的脸颊,“这么美的景色,可惜就差一壶酒,山有灵气依恋郡,美酒潺潺映美景。” 唐凝笑了,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坛酒,“我许久没遇见像你这般对我胃口的人了。” 明岚莺也忍不住笑了,接过酒坛迫不及待的掀开软塞,清甜的酒香飘了出来。 “好香啊!这是什么酒?” “青梅酒。”唐凝又掏出两只杯子,摆在石桌上,“我娘去年酿的,就剩三坛,被我偷出来一坛,没什么酒劲,放心吧。” 明岚莺不慌了,上回醉酒是因为喝的是边塞最烈的烧刀子,这会儿是果酒,度数不高,而且就一小坛,问题不大。 明岚莺端起酒杯,和唐凝碰了杯。“美酒敬美人,谢谢你带我来这。” 唐凝忽然有感而发,“也谢谢你,真诚待我。” 明岚莺突然就明白了是因为叶绝律,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青梅酒的回甘,“若不是叶绝律,或许我们还不会相遇呢!” 唐凝笑着点点头,“其实你很他很般配。” “为什么这么说?” “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般配。” 明岚莺笑着摇摇头,又添了一杯酒,“我和他还不好说呢。” 两杯酒下肚,头脑非常的清醒,唐凝撑着脑袋看着她,“你们是皇上默认的夫妻,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有些东西心里懂,就是不好说。” “我知道了,我懂得。”唐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其实当年如果我勇敢一点,求求姐姐,求求皇帝,求求当时的太子殿下,我可能现在就是叶绝律的妻子了……不,不对,他看不上任何人,现在看不上,当年也看不上。” 明岚莺觉得可能酒这种东西,就是和故事绝配,不管醉没醉,只需要一点酒精,都会想说故事。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大冤种又醉啦,第二次的表白 青梅酒的香甜气味闻着让人有些微醺,明岚莺觉得酒这种东西,就是和故事绝配,不管醉没醉,总会让人心甘情愿的敞开心扉。 明岚莺好奇的问道:“当时在城门口,你说他救过你一命,是怎么回事?” 唐凝摇晃着白瓷杯, 嗅着清甜的酒香,“这事可能对他来说是件职责之内的小事,他可能已经忘了,是我忘不掉。当年皇上是太子时,他还是太子身边的侍卫统领,那一年我姐姐怀上了, 我就经常去东宫见我姐姐……” 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就有一位太子妃和两位良娣,太子妃育有两儿一女, 而唐凝的姐姐唐良娣和太子妃交情挺好,也幸运的为太子怀了一子。太子妃善良,让唐凝能进出东宫陪伴。 直到唐良娣即将临盆前,跟太子妃在湖边散步,唐凝陪同,一个宫俾忽然冲了出来,直直撞向唐良娣,太子妃一个侧身上前挡了一下,但人荒马乱唐良娣还被推倒了湖边。 眼看着半个身子悬在护栏之外,唐凝挤过人群上前护住了她,唐良娣慌乱中看见太子妃要摔,又抬手护住了太子妃,人群推推挤挤, 就变成了只有唐凝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她被横冲直撞的那个宫俾给推下湖水。 “那时也是春天, 初春的湖水还带着冬天遗留下的寒气,冰冷的湖水一下就把我淹没, 我的感知那一瞬间都消失了,只觉得湖水很沉,仿佛在拽着我往下坠,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 唐凝感受到手上属于明岚莺的温暖的力度,释怀的笑了,“然后就有一只手把我拉了出来,跟你的手一样温暖有力,那一刻,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耀眼的人了,他很好。” 唐凝那时常去东宫,都避开太子仪仗,从没碰见过太子,所以与叶绝律只有过一面之缘,那一面,那双把她从水里拉起来的手,却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个宫俾处置了吗?可查出了背后主使?” “当然,太子殿下震怒,查出了是另一个良娣嫉妒在心,直接打发走了。” 唐凝没把里面的血腥过程告诉她,另一个良娣是唯一无所出的侍妾, 心里早就嫉妒怀恨在心, 眼看唐良娣即将临盆才出此下策, 宫俾被杖毙, 主使赐人彘,诛不了三族就全家流放。过程怎么样不重要,知道结果就好。 听到主使被惩治了,明岚莺就放心了,清风拂过,带着清新的草木香,与酒香纠缠在一起,唐凝视线掠过她的发梢,远远的眺望着井然有序京城的房檐。 “我本以为等我带着成就归来,成为能和他并肩的人,他就能看见我,我就有更多的底气来求一旨赐婚,没想到,被你阴差阳错的截胡了。” 唐凝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笑道世事无常,缘分多变。 明岚莺也无奈的笑了,原主只是无辜被牵连的弃子,叶绝律也是倒霉被连累的一枚棋子,谁知这阴差阳错的竟然无形间破坏了一些真正的有情之人。 “阿凝,其实你如果还喜欢他的话,我可以退出,真的,我相信你比我更爱他。”明岚莺握着她的手,眼波流转却是坚定,“不瞒你说,虽然我和他有官府盖的婚书,但是我也有和离书。” “和离书?你为什么会有和离书?叶绝律亲手给你的?” 唐凝有些不敢置信,她曾见到叶绝律看明岚莺的眼神,缠绵眷恋,就知道他是认定她了,是这辈子都不会放开的那种,没想到明岚莺竟然会有和离书。 明岚莺点点头,“他之前给我的,我若想走,只要时间一写,随时可以走,和离书拿出来那婚契也就无效了。” 唐凝心里一沉,“怎么回事?叶绝律他想和你和离?他对你不好?不可能啊……”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是去年的事了,他当时要冒死回京,和离书只是留给我和宁儿最后保命的,后来我一直留着,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这不是方便给他的心上人腾位置嘛!” 唐凝舒了口气,只要她没有主动的想离开就行。 唐凝只知道明岚莺被塞给叶绝律之前是个满身肥膘胸无点墨的废物,以为是去了边塞之后她才挣脱了明家的牢笼,有现在这么惊人的变化。 明岚莺能跟她说这话,也证明了她对叶绝律没多深的感情,这么多年了,叶绝律自己喜欢上人家,却没让人家喜欢上他,真没出息。 唐凝心里笑话着叶绝律,抬手捏了捏明岚莺的脸,“你呀,也别再说退出让位的话了,我现在对他是死心了,他的眼里只有你。你以后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和离书,后果会很严重的,也不要让别人知道,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揪着这处找你们麻烦,插足你们之间的感情。” 明岚莺虽然对男人的感情不太信任,但是唐凝也是为了她好,还是乖巧的答应了,“要不是为了宁儿,我也不会还跟着他搭伙过日子。” 可能是青梅酒的酒气上头了,让人有片刻失神,明岚莺现在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叶绝律当时捧着她的脸跟她告白的场景。 连忙端起杯子猛灌两大口试图冷静,反而热气熏脸,唐凝眼睁睁的看着她姝色秾艳的俏脸慢慢的爬上绯红,水光潋滟的眸撩人心弦。 唐凝好笑的看着她,明岚莺的反应在她看来,就是含羞的脸已经出卖了她的口是心非。 “就算不是为了宁儿,在我看来,你们现在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绝配,我看的出来叶绝律非你不可。”唐凝添了杯酒和明岚莺碰了碰杯,“所以,我真心的祝福你们琴瑟和鸣,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唐凝彻底放下了,明岚莺一口闷了这杯酒,“他配不上你,你会遇到更好的,到时候你成亲一定要叫我!” “我成亲还是没影的事。”唐凝笑着掐了把她的腰,“不如你先替我生个女儿,我认她做干女儿好了,到时候我出五百两银子为她添妆!” “五百两你就要个干女儿?”明岚莺第一反应是这五百两她赚了,“但是我一个人怎么生女儿?儿子不行吗?现成的宁儿!分一半给你做干儿子要不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坛子青梅酒多半都进了明岚莺的肚子,即使酒劲不大,后劲也能让人晕乎乎的,春风也吹不散她的酒气,反而让她有些轻飘飘的,更上头了。 唐凝哭笑不得的扶她上马车送她回去,明岚莺一路上还念叨着她一个人生不了女儿,叶绝律不行,要把宁儿分她一半做干儿子。 马车沿途而返,车檐前挂着的宫铃摇晃出低低的脆响,春风吹开车幔,明岚莺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被唐凝抱回府了。 雪狼老远就闻到明岚莺的味道,和宁儿玩到一半突然掉转方向,朝前院冲了过去,宁儿以为它发现了什么,也小跑着跟上。 唐凝刚把明岚莺放在椅子上想叫人,就发现雪狼带着宁儿跑来了,宁儿看见她乖乖的叫了声姐姐。 唐凝一手护着明岚莺的脑袋,转头对宁儿说道:“宁儿,你爹爹或者游姑娘在家吗?不在的话我就抱你娘回屋,你娘醉了。” 宁儿凑过去一看,果然听见明岚莺嘀嘀咕咕的再说醉话,“鹤白姑姑今天去找范叔叔打架了,爹爹在厨房做午饭,我去叫,唐凝姐姐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唐凝一愣,没想到叶绝律还会做饭,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去把你爹爹叫来,你娘有点不老实,我看着她。” 雪狼舔舐着明岚莺的手指,惹得明岚莺无意识的蹬着脚,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随时会磕到自己,唐凝双手紧按着她,听到她不满的嘟囔,“崽崽别舔了,去陪宁儿……阿凝,我怎么那么晕啊……叶绝律那个家伙靠不住……他不行!” 叶绝律:“……” 人刚过来,就听见娘子说自己不行。 “唐姑娘,把她交给我吧。” 唐凝闻声看去,叶绝律一身深色布衣,腰间围着粗布围裙,看起来很贤惠,浑身发散着宜室宜家的气质。 唐凝一愣,噗呲的一下笑出声来,“叶统领是个好男人。” 明岚莺迷迷糊糊的还能回她话,“阿凝你喜欢就给你了!” 唐凝抬手蹂躏了一圈她的脸,“我不要,你好好留着吧。” 叶绝律默默了上前接过明岚莺,“麻烦你送回来了,谢谢。” “无事,我没想到她酒量不好还爱贪杯,是我大意了。”唐凝对叶绝律拱手抱拳,“人送到了,我就先告辞了,岚莺说明天想吃京城美食,明日再来找她玩。” 明岚莺迷迷糊糊半阖着眼却还能寻着她的声音转过去,“阿凝明天见!” 叶绝律颔首默认,目送唐凝离开,宁儿端了碗蜂蜜水过来,“爹爹,唐凝姐姐好像不喜欢你了。” 连儿子都看出来了,那就不是他的错觉,叶绝律松了口气,唐凝是个好姑娘,对感情的事拿的起放的下,值得更好的良缘。 扶着明岚莺喂了半碗温水,明岚莺就开始闹腾着要带宁儿和唐凝去放风筝,叶绝律无奈的打横抱起她送回房间,按在床上哄着睡觉。 这也是上次明岚莺醉酒时他发现的一点,醉酒后她一沾枕就容易睡。 明岚莺一躺下,就觉得天旋地转的头昏脑热,察觉到身边有人,迟钝的感知到是叶绝律,“阿凝想要个干女儿,但是我只想和爱我的人生女儿……” 叶绝律正拿着热帕子在给她擦脸擦手,听到她的话,手下意识一用力,半干的帕子硬是被拧出几滴水,滴落在明岚莺的脖子上,顺着脖子的弧度滑进衣襟里,有点凉凉的。 明岚莺微微蹙眉,“阿凝出五百两给女儿添妆,但是我一个人生不出来,这五百两好难赚……” 叶绝律握着明岚莺的手揉捏,“我爱你,我们可以再生个女儿,她出五百两,我就给我们的女儿一千两的嫁妆,好不好?” 明岚莺胡乱的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爱,“男人的话都不可信,一年、两年、三年,你就不喜欢我了,我不要这没用的爱……我要把宁儿分一半给她做干儿子!” “宁儿只有一个,不能分,我们再生个女儿,她就干女儿干儿子都有了。”叶绝律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声音低沉浑厚,像在宣誓一般坚定,让人心颤,“我会证明我对你的爱,比日月、天地、山海还长久,即使海枯石烂,只要我还活着,就会用生命永远爱你。” 手里柔软的指尖轻轻一颤,许久没听到明岚莺的回应,叶绝律抬头一看,人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叶绝律:“……” 长叹一口气,替她脱掉外衫,松了松衣带,盖好薄被,端着凉掉的水盆出去了,院子里的宁儿和雪狼同时抬头看着他。 “你娘亲睡了,可以悄悄的进去安静的陪着,不要吵她。” “嗯!” 叶绝律任劳任怨的回到厨房继续和午饭作斗争,最后无可奈何的去府邸另一边的下人院子里叫来了厨娘做午饭煮醒酒汤,煮完了又打发人走了。 醉酒后睡着的明岚莺轻易是叫不醒的,叶绝律趁着她昏睡时一点一点喂了两碗醒酒汤,还喂了赵太医特制的安神醒酒丸才放心。 结果明岚莺这一觉直接睡到翌日清晨,晨光熹微,旭日初升,空气中还带着清晨露水的凉意,明岚莺睡得饱饱的,腰不酸头不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身体舒展到一半,明岚莺突然一顿,脑海里断断续续出现了一些昨天的画面。唐凝说要出五百两要个干女儿,她在唐凝面前说叶绝律不行,还说她一个人生不出女儿,要把宁儿分她一半做干儿子…… 她还跟叶绝律说只想跟爱她的人生孩子,结果叶绝律捧着她的手亲了一口,又跟她表白了! 叶绝律那低沉坚定的声音,现在就如诱人的海妖的歌声一般,一直在她耳边循环,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的唇印,脸颊有些发热,整个人顿时臊得通红。 床榻边的狼崽立马支棱起来,前肢搭在床边,脑袋欢快的蹭着明岚莺,“主人主人,你终于醒了!你相公守了你大半夜了!” “是吗……咳咳!他有名字,要叫他的名字。”明岚莺拍了拍脸颊定了定神,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揉搓了一圈狼崽,“天还早,崽崽在睡会儿吧,待会我在来带你出去,别被别人发现了” “嗷呜!” 明岚莺洗漱完出来,府里的下人还在打扫,一天里只有清晨两个时辰打扫收拾,他们做的异常认真。见到明岚莺今日起得这么早,都小心翼翼的行礼,轻声请罪。 “无事,我昨日睡得早而已,你们忙吧。” “是,夫人,今晨有两封信件从边塞送来,已放在书房了。” “我知道了。” 府里有两处书房,一处是叶绝律的私人书房,除了他自己没人能进,第二处就是公用书房,专门给她腾出来的。边塞寄来的信,应该是冬夏和明浪涛的,明岚莺先看了冬夏的。 整整三页的信纸,从他们走的那天开始叙事,“嫂子展信安好,京城比边塞暖些,但春天还是有昼夜温差,记得添衣。你们走后当天,边境那边突然传出一则谣言,说是得金雕王者得天下,祖父觉得事有古怪,跟你们说一声。你们走后第三天,恒亲王妃就带人来找你麻烦,结果扑了个空,想砸院子,被知府大人拦下来了,嫂子,你堂哥真的好会巧言令色,几下子就把人给哄走了……” “……前阵子恒亲王妃陪恒亲王踏青,被一只秃鹫给袭击了,抓花了脸,恒亲王下令抓秃鹫严惩,但是没抓到,听说她的脸深可见骨,有毁容的危险……” 明岚莺看完冬夏的信,满意的叠好烧了。临行前她安排了最好刺杀的凶禽,替她收拾明丽姝,要不了她的命,只是挠花她的脸而已,就能让她安分几个月。 打开第二封信,满满的六页纸,让明岚莺嫌弃的一皱眉,直觉没什么好事。 “岚莺妹妹见信如吾,今日可安好,几月不见分外想念,哥哥怀着沉重的思念写下写封信来问候你……” 整整六页,五页半的废话,不是在夸张的说他有多思念她,就是催她记得看账册,其中夹杂着几句重要的话混入其中,被明岚莺抄写下来。 明岚莺撑着下巴,拧着眉思索着,“小心明嘉珍?金雕谣言是幌子……明家与恒亲王早已勾结……” 记下了这三句话,和信件一块烧得一干二净。 冬夏提到:得金雕者得天下,有古怪。明浪涛说这谣言是个幌子。 明岚莺啧了一声,这大逆不道的话明显是乱臣贼子、有逆反之心的人传出来的,要的就是人尽皆知的效果。人都有些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谣言传着传着就会变成真的,他们利用金雕造势,然后等时机一成熟了,就打着“替天行道”“顺应天意”“为国为民”等旗号起兵造反。 而明浪涛现在才告诉她明家早已和恒亲王勾结,在明丽姝嫁给恒亲王之前就勾结上了,看来他也是才知道的。现在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明家和恒亲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肯定没好事。 明岚莺头疼的捂着脑袋,她第一次宿醉起来都没这会儿脑壳疼。 什么阴谋诡计,我没那本事写的深层,咱们就简单点直白点吧!()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面圣 叶绝律一早起来要去她房间看看她,就听到下人说她早起了,转道去了书房寻人。 一推开门就看见明岚莺在书房里捂着脑袋发呆,以为是头疼,连忙上前查看,“头还疼吗?” 明岚莺听到声音一愣,“没、没事, 一点都不疼你不用过来!” 叶绝律眉峰一挑,明岚莺不让他靠近的动作太明显,绯红的脸和慌乱躲闪的眼,看来人醒了,也想起来昨天的事了。 叶绝律又往她那走了两步,停在了书案前微微俯身, 隔着书案颔首垂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在欣赏她娇羞的样子,“娘子怎么了?昨天还说要和为夫生个女儿给唐姑娘做干女儿的。” “叶绝律!我还没傻。” 明岚莺瞪了一眼,她是醉了记忆有些混乱,但不是失忆了。几个月不见叶绝律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肉麻的胡话都能说了,还动不动的笑的那么好看,之前的冷峻寡言呢!不苟言笑呢! 叶绝律其实不爱笑,因为成长的原因,还担当着护卫皇帝的职责,在遇到现在的明岚莺之前,他的脸上从没出现过放松或喜悦的表情。 但是自从承认自己喜欢上明岚莺后,总是忍不住眼带笑意,只要看见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愉, 经脉流淌的热血沸腾, 心房更加有力的跳动,比内力更温暖的气充实着全身。 明岚莺看着他春光满面的样子就来气,“你找我有什么事?” “过两天带你去见皇上,想跟你说一下面圣礼仪。”叶绝律起身时瞥见书案边的笔洗里还浮着纸灰, 明岚莺看账本从没烧稿纸的习惯,这里面一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叶绝律点了点笔洗,“烧了什么?” 叶绝律是皇帝的人,皇帝好了他才能好,他好了她和宁儿才能好,他们应该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明岚莺微拧着眉,反正皇帝和明家比起来,她更不希望明家好。 “冬夏和明浪涛寄来的信,正好有三件事要告诉你,第一,你知道明嘉珍吗?明浪涛让我小心她。” “明嘉珍吗?”叶绝律沉思片刻,“没印象,但是可以去问鹤白,她这两天满京城的跑,应该听说过。” 明岚莺点点头,“我晚点抓到她了再问,第二件事, 边塞那边现在传言得金雕者得天下, 一开始是从两国边境那边传来的, 赵老怀疑有古怪, 恒亲王还在边塞抓金雕。” “不出意外的话恒亲王抓金雕应该也是跟这个传言有关,金雕现在应该被许多人都盯上了,都想要这天下。”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你信?那我岂不是早就得到这天下了?” 金雕王还天天跟她念叨着一统天下,结果它现在自己成了一统天下的借口。 叶绝律摇头失笑,明岚莺有世间独一无二的能力,如果真的是得金雕者得天下,那她早就挟金雕而令诸侯了。 “当然不信,必定是有人有了异心,我会转告皇上。” “还有第三件事,明家和恒亲王早就暗中勾结在一起了,在明丽姝成为恒亲王妃之前。” 叶绝律脸色沉了下来,他们猜到明家有不对劲,明老贼三朝老臣,还霸着丞相的位置不肯放手,一把年纪了还在朝中拉帮结派的,没想到和恒亲王勾结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还早。 “今日就随我进宫去见皇上,这事得早点说。” “现在?” 叶绝律点点头,明岚莺看了眼天色,“可是今天阿凝要带我出去玩。” “明日再去。” 叶绝律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狼崽的声音,“主人,唐姑娘来找你玩啦!” 狼崽睡醒后见明岚莺还没来接它,就自己偷偷溜出来了,一路上没撞见其他人,就肆无忌惮的奔跑了,闻到前厅里有唐凝的气味,就连忙寻着明岚莺的气味过来传信。 明岚莺懂得事关重大,也没推托,“阿凝来了,我去跟她说一声,你去备马车,我换身衣服就来。” 明岚莺一出书房就揉搓了一圈狼崽,让它今天好好看着宁儿,又匆匆去了前厅跟唐凝道歉,跟唐凝保证明天亲自下厨请她吃饭,唐凝一点都不介意被爽约,反而对她的手艺好奇。 送走了唐凝,明岚莺又匆匆回后院换衣裳,宁儿也刚好醒了,明岚莺揉了揉他迷糊的小脸,“宁儿乖,爹娘进宫去看皇上,你在府里别乱跑,看到鹤白姑姑回来让她在家等我,娘让下人来照顾你,今天崽崽就先放在屋子里。” 宁儿点点头,抱了抱明岚莺,“宁儿会乖乖的,爹娘早点回来。” 府里人不多,但都是叶绝律精挑细选出来的,明岚莺也放心些,这几天的适应也让宁儿熟悉了府里的环境,明岚莺才敢放心的让下人来照顾他。 见皇帝怎么说都得端正点,明岚莺难得换了一身严肃端庄的衣裳,上了淡妆,神色淡漠,红唇微抿,不苟言笑的样子突然有了别样的味道,不一样的她让叶绝律眼前一亮。 “娘子这般也特别好看。” 像只高傲冷冽的灵鸟,也似天上的清风明月,让人捉不住摸不到,让他只想亲手扒下她严丝合缝的衣裳,把她从高台上拽下来,让她露出醉酒时的眉眼迷离,面带娇羞的样子。 明岚莺一愣,她是拿出上一辈子谈判的气势严阵以待,她的朋友都说她这种状态时锐不可当,像不可冒犯的审判者,能治小孩夜啼。 叶绝律却觉得她好看,盯着她的眼神让人心慌,腰脊有些发软,害怕的后退半步。 明岚莺清了清嗓子,避开他的视线爬上马车,“走吧,早点回来。” “好。”叶绝律亲自赶着马车,跟明岚莺嘱咐道:“娘子,待会切记不要抬头直视看皇上。” “我知道了,还有不要叫我娘子。”明岚莺捂着心口,强按住心里乱跳的小鹿,自从到京城后叶绝律就一直娘子娘子的叫她,让她极度不适应。 叶绝律沉默了片刻,迟疑的问道:“那该怎么叫?” 明岚莺刚想说以前怎么叫就问叫,张了张嘴突然发现之前的叶绝律直接是你啊你的叫她,叶绝律也想到了,抿着嘴笑而不语,等她说话。 “……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是,娘子。” 轻飘飘的两个字被他讲出缠绵暧昧的味道,明岚莺搓着耳朵撇撇嘴,忽略心里的悸动。 “府里是没有车夫吗?为什么是你赶车?” 叶绝律轻轻点了点马臀,“不想让娘子的美貌被别人看去,能为娘子驾车,是为夫的荣幸。” 马车内的明岚莺沉默了,叶绝律心里满意的把这句话记下了,这是他帮皇帝调查的时候,特地在青楼画舫里跟别人学来的花言巧语,意外的有用。 明岚莺沉默了,她怀疑叶绝律也被人夺舍了,或者是吃错药了,和她第一次见他时冷漠寡言的人设毫不相干。 “叶绝律,你是怎么说出这种与你本人不符的话的?” “……”叶绝律默默划掉这句话,“见同僚常说,以为你们女子都爱听。” 明岚莺无语扶额,“……说的很好,以后不要说了,不适合你。” 叶绝律:“……” 叶绝律有皇帝特需,可以把马车架进皇宫,但是只能停在最外围,剩下的路得走进去。明岚莺一路绷着脸,面不改色的跟在叶绝律身边,眼角余光不停的观赏着金碧辉煌的宫闱高墙,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见到皇宫,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德福公公接到守门侍卫的消息,屁颠屁颠的出来迎接,看到叶绝律身边的人惊异一愣,“这位就是叶统领夫人吧,夫人果然倾国倾城,奴才德福,给夫人请安。” 明岚莺微微矮身,“公公有礼。” 她临时补的礼仪,只能尽全力做到标准,美不美的就不知道了。 德福笑眯眯的在前面带路,一路上都在夸明岚莺漂亮,还不忘带了句叶绝律眼光好。 “公公谬赞了,臣妇不敢当。” 德福笑眯眯的打量着她,“夫人好样貌,自然是当得起,实不相瞒,皇上一直对夫人好奇的很,想必今日见到后一定比奴才还惊艳。” 明岚莺扬了扬眉,看了一眼叶绝律,她不认为被皇帝好奇是什么好事,她能让皇帝好奇的也就两点,一是样貌,二是她会看账本,不知道叶绝律让皇帝好奇的是哪个。 德福把他们一路带到御书房,敲了敲门,恭敬的说道:“皇上,叶统领携他夫人来了。” “进来吧。” 跨进殿里,明岚莺低垂着眉眼看着地板,跟着叶绝律动作下跪俯身行礼。 “臣携内子,参见皇上。” “臣妇参见皇上。” 皇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二人,“起来吧。” “谢皇上。” 叶绝律偷偷拉着明岚莺起身,还当着皇帝的面,替她理了理衣摆,故意的。 皇帝冷哼一声,“你就是明岚莺?” “回皇上,正是臣妇。” “怎么不一样?”皇帝看了眼德福,德福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两句,“叶绝律,你好大的胆子敢偷梁换柱!明岚莺分明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德福低眉顺眼的侯立在一旁,他说的可不是这话,显然是皇帝想作弄一下。 虽然皇帝提了她的黑历史,但是怎么说也是龙颜震怒,明岚莺下意识的就要跪下给个面子,被叶绝律一把撑住胳膊,“回皇上,过度肥胖也让内子痛苦难忍,内子也是真心爱着臣,想与臣长相厮守,为了臣才努力瘦下来。” 明岚岚的沉默不语在皇帝看来是默认了,皇帝又被他秀了一脸,沉着脸看着他,“抬起头来。” 这话肯定不是对叶绝律说的,明岚莺敛眉抬首,视线恭恭敬敬的卡在渡了金层的书案边。 皇帝看清了她的样貌,目光一怔,被叶绝律警告的瞪了一眼,德福连忙推了推诧异发愣的皇帝。 “咳……叶绝律说的果然没错,脱胎换骨,让朕意外。” 明岚莺:“?” 叶绝律跟皇帝说了什么?算了,她忍,在外面给足他面子。 叶绝律微微躬身,“谢皇上,回禀皇上,臣此时前来还有一事禀报。” “讲。” 叶绝律看向皇帝的目光一凛,“启禀皇上,边境那突然传言得金雕者得天下,据臣所知,传言已经传到雍州城了,恒亲王带着部分家眷一直停留在边塞抓金雕。” “金雕?朕听闻皇叔重病,需要金雕的血入药,金雕的骨为引,可跟皇叔有关系?” “臣不敢随意揣测,但八九不离十。”叶绝律看了眼身边装傻的明岚莺,“还有一事,明家与恒亲王在两家人结为姻亲之前,早已暗中勾结多年,臣失职竟从未发现,请皇上恕罪,臣已命人去查。” 明岚莺只听到皇帝沉默了半晌,然后书案那传来砰的一声沉闷声响,叶绝律一动不动的躬身站在那,明岚莺也微微俯身。 皇帝散漫的的声音骤然变调,“明家,和皇叔,好的很。” “明岚莺,你有何要说的吗?” 明岚莺心里骂了一句就知道没好事,面上毕恭毕敬的垂首回答,“臣妇已是相公的人,与明家再没有关系。” 皇帝轻轻的哼笑一声,“那朕如果要惩治你祖父,你也不打算求情?” “与臣妇无关。” 明岚莺不信皇帝不知道明家和恒亲王勾结,只是勾结的时间问题,皇上迟早要处理明家,只是想看她的态度,决定要不要顺便处置了她。 她巴不得明家赶紧倒,有明家辉煌的一日,她的未来就不安生,原主的祖父明大人不是个善类,否则也不会撑着偌大的明家到现在。 “叶绝律,你家娘子心肠挺硬啊。” 皇帝突然就打趣了一句,前后态度转变的有些快,让明岚莺一时没反应过来,叶绝律已经回话了。 “谢皇上夸奖,臣的娘子,只对臣一人心软就够了。” “啧!”皇帝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不满的瞪了眼叶绝律,“听说你的娘子在边塞学了一身看帐的好本事。” “不瞒皇上,确有此事。”叶绝律咧嘴一笑,“臣的娘子,是知府大人都求之不得的良将之才。” “说来听听。”皇帝只听说过女子管家理账,没听说过会有女子抛头露面的查官府的账。 叶绝律开始炫妻,把明岚莺从帮李掌柜查账说起,到明浪涛求她查烂账,话是明岚莺有史以来听到他一次性说的最多的一次。明岚莺都没耳朵听下去了,偏偏皇帝听的津津有味,忍了又忍,强调自己不要殿前失仪。 今日不行了,有些短小,下次一定长(*)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又接活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叶绝律,在说道明岚莺的事就滔滔不绝,比他二十几年写的奏折加起来的字还多,辞藻华丽,洋洋洒洒不带重复的讲了一盏茶的时间。 明岚莺暗暗掐了他一把,让他适可而止一点,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得过皇帝的眼睛。 德福给皇帝重新沏了杯茶,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皇帝复杂的眼神,“……你夫妻二人两情相悦感情深厚,朕已知晓。既然叶氏如此能干,朕这里正好有一件棘手的事,办得好,朕重重有赏,办不好,朕也不会责怪,你敢不敢接?” 明岚莺悄悄看了眼叶绝律,叶绝律无声的做了个口型,“随你。” 明岚莺放心了,再次跪下低头直接拒绝,“回皇上,臣妇不敢。” 皇帝挑眉看向叶绝律,叶绝律眼神移向身边的人,意思很明显是听她的。 皇帝一瞪,‘你不是要替朕分忧吗!’ 叶绝律无辜的扬眉,‘臣不懂这些,臣听娘子的。’ 皇帝冷哼一声,那年的贪污案给他的登基之路设下了不小的阻碍,即使现在已经坐上皇位, 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在那里膈应着他。他想洗清这个污点,暗地里已经找了许多能人良才, 却无人能找出漏洞, 他已经死心。现在又恰好明岚莺会查账, 他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用来试探一下深浅的。 “你起来说话, 为何不敢?” “谢皇上。”今天是她两辈子加起来跪的最多的,御书房的地砖比她想象中还要凉,见面跪一次,刚才跪一次就已经有些吃不消,叶绝律贴心的撑着她的胳膊,明岚莺低垂着眉眼恭顺的说道。 “回皇上的话,臣妇虽然有点看账的本事,但还是难登大雅之堂,能让皇上觉得棘手的事,一定是朝堂大事,如此重要的事岂能给臣妇这个小小女子来办!臣妇有自知之明,虽然臣妇能帮知府大人理账册,但是能力局限在那,只能看些蝇毛小利的东西,还请皇上恕罪。” “朕不过也是让你看个蝇头小利的账本,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既然连边塞知府那堆积的陈年烂账都能看了,那朕这个旧账就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难道说……你不想为朕办事?” “臣妇不敢, 实在是臣妇力不从心, 实在难以当此大任,皇上身边比臣妇厉害的能人良将多了去了,却都没能替皇上分忧,臣妇也实在没这个能力啊皇上!请皇上三思!” 明岚莺义正言辞的拒绝,说的还有理有据的,皇帝眯着眼打量着她,“你倒是诚实,不过朕都说了办不好也不会怪你,办的好还有赏,朕相信能让叶绝律赞不绝口的人,一定不是庸才,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明岚莺无语,你这么直接的都定下来了,那你还问个屁! “皇上……” “哎,不用多说,朕相信叶绝律,能让他赞不绝口的人一定不是庸才。” 明岚莺:“……”又气又无语的瞪了眼叶绝律,这个猪队友,还说话的时候不说,刚才说一堆废话做什么! 皇帝嘬了口茶,叹息一声,“说起来,叶绝律刚进京时惹了朕不高兴,朕一气之下把他关进天牢,是宋家的那个宋姗姗跑到朕面前替他求情来着,不知你可知晓此事?” “臣妇不知,但臣妇早有耳闻,宋姑娘对相公用情至深,让臣妇自愧不如。”明岚莺当然知道,还知道皇帝想把宋姗姗塞给他做平妻。 叶绝律看她一脸毫不意外的样子就明白她已经知道了,亏他还想能瞒一时是一时,还特地快马加鞭给范跃,就怕她知道了后多想,结果忘记了她能让小动物给她传信,估计皇帝这边刚放旨,她那边就知道了。 失策了。 皇帝看见叶绝律一脸的委屈,心情大好,“朕也被她的深情打动,不想辜负她的一片痴心,朕下旨赐宋姗姗为叶绝律的平妻,与你做姐妹相伴,如何?” 明岚莺还没张口,叶绝律先一步抢答,“谢皇上隆恩,但臣无福消受,臣今生只爱岚莺一人,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嫌弃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朕要听她的意思,你急什么?” “关乎臣的终身大事,臣当然急!” 皇帝嗤笑一声,叶绝律那着急的模样,在对比明岚莺一脸镇定自若的,在他看来就是叶绝律上赶着凑到明岚莺身边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明岚莺知道他对宋姗姗无意,更何况宋姗姗心怀不轨,她可不会冒这个险引狼入室,轻轻拍了拍叶绝律的胳膊,从叶绝律身后侧走一步,对皇帝微微俯身。 “回皇上,臣妇不想和宋姑娘做姐妹,臣妇只是小女子,没有那么大度的胸怀,臣妇只想一人独占相公,况且家里那几张嘴全靠相公养着,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粮在养一张嘴。” “做男人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叶绝律还是朕的禁卫军统领,怎能后院就你一人?”明岚莺一直低垂着眉眼,没看到皇帝恶劣的笑意,“钱粮而已,朕再赐他白银千两,黄金万两,够养几百号人了吧?” 叶绝律直视着皇帝,对这骨子里还带着些顽劣的兄弟有些无语。 干净透亮的大理石砖倒映着明岚莺模糊的身影,她面无表情的陈述着事实,“宋姑娘对相公痴心一片,是个好姑娘,据臣妇所知,京城里就有大把的青年才俊追捧,礼部侍郎董府的小公子对她经年痴心不改,她值得做别人家的正妻,实在不至于委身给相公做侍妾,皇上好意,请恕臣妇与相公实在消受不起之罪。” 这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妻子还是留着祸害别人吧,让她做叶绝律平妻,叶绝律都会被她连累,更别说她还不喜欢宁儿,真抬进门还不知道会闹得鸡飞狗跳的成什么样子。 叶绝律松了口气,幸好之前他跟她说清楚了,不然今天这事还真是有嘴也解释不清楚。 皇帝斜依在椅背上,一只胳膊撑着歪歪的脑袋,“你们夫妻俩可真是油盐不进。” 皇帝声音幡然变得平淡,明岚莺一时听不出他的喜怒,叶绝律反而轻松了一些,对皇帝这反应是相当熟悉,失去乐子后的无聊。 叶绝律躬身拱手,“回皇上,事已安排妥当,臣就带内子告退了。” “滚吧,德福,送他们出去,顺便给叶氏进出东宫的令牌。”皇帝懒懒的翘着脚,拿起一本奏折看,漫不经心的对明岚莺说道:“叶氏,朕不限制你期限,能理出来最好,理不出来朕也不怪你,只是叶绝律什么卸职,你们才能什么时候走罢了。朕知道你在边塞那混得如鱼得水,就多留你们一阵时日在京城玩,左右叶绝律在京城任职,你们也不好留他一人在这,你们回边塞享受。” “臣妇,遵旨。” 明岚莺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素质三连,皇帝果然知道他们在边塞的情况,连她不想在京城多待都知道了,现在拿旧账威胁她,还说得那么好听,果然是万恶的君主权利! 德福恭恭敬敬的送两人出宫,给了明岚莺一个青绿色锦缎香囊,上了马车后明岚莺打开一看,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描金银令牌,正面刻着东宫的字样,背面雕着平滑的锦绣山河花样。 明岚莺捏在手里只觉得冰凉又沉重,是比边塞那一仓库的账册还重的分量。 马车摇晃回府,来时叶绝律赶车,回去还是他,马车从偏门进去,明岚莺一跳下来就伸了个腰,脊背关节咔咔作响。 “叶绝律,吃完午饭去书房把关于账册的事跟我讲清楚,我先去换身衣裳。” 叶绝律看见她眉眼间的愁闷,有些不忍,“你可以不用那么上心,都是过去的事了,皇上也不是很在意结果。”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做的好与坏我们都得留在这陪你,我还不如讹他一顿,既然逃不掉,不如去最大化的享受,起码我不会觉得太亏。” 叶绝律顿然一笑,他相信有她在,这旧账背后的真相很快就能大白于天下。 明岚莺一路上都走看见下人,只有靠近她的院子附近没有,想来是被宁儿嘱咐过打发走了。一步三晃的回到院子,雪狼在屋子里闻到她的气味连忙顶开门钻了出来,宁儿发现后也跟了出来。 明岚莺一开门怀里就扑来两个小家伙,“主人主人主人!嗷呜!” “娘,你终于回来啦!鹤白姑姑也回来了,在膳厅吃饭。” 明岚莺揉了揉两个小家伙,“好,娘知道了,娘换个衣裳我们先去吃午饭。” “嗯!” 等明岚莺换了轻便的衣裳,牵着宁儿的手带着狼崽去膳厅时,府里的下人已经都回下人院子了,空荡荡的府里只有他们一家人在,带着狼崽更自在一些。 膳厅里,鹤白单方面的和叶绝律热火朝天的说着话,明岚莺带着宁儿和狼崽到后,鹤白噌的一下站起来,上前对着宁儿和狼崽一顿蹭蹭,又抱着明岚莺蹭了蹭。 “嫂子嫂子!我好几天没看见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我!我想你了,我可想你,我这两天都没吃好,听说你明天要给唐凝做饭,我想吃烤全羊、把子肉、红烧排骨!嘿嘿嘿……” 明岚莺嫌弃的把她扯下来,“我看你这两天玩的估计心都飞没影了,还懂得回来?” “嘿嘿嘿——我是去跟哥手下的禁卫军切磋去了,嫂子我跟你说,现在的禁卫军没一个能打的!比我哥之前带的素质差得多了……” 鹤白喋喋不休的跟几人分享她这两天的战绩,叶绝律满心满眼都是抓住机会给明岚莺夹菜打汤,明岚莺照顾着宁儿和狼崽吃饭,鹤白语数太快,宁儿和狼崽听不清,众人都听的左耳进右耳出。 等鹤白讲的口干舌燥的喝了口茶,才发现几人都没什么反应,不满的拍了拍桌子,“我讲得那么认真,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用!太过分了,我要闹了!” 叶绝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食不言,你的规矩呢?” 明岚莺正好吃完,放下筷子问道:“看你精力这么充沛,正好有件事问你。” 鹤白立马来精神了,“嫂子你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知道明嘉珍吗?” “明嘉珍?”鹤白皱着脸思索,忽然一拍手,“我知道!这两天在茶馆里总能听到关于她的事,好像说个了不得的人物,据说还是什么京城第一才女,嫂子你认识?” “不认识,但是有人让我们小心她,你都听到什么了?” 鹤白数着手指一件一件的说,“什么京城第一才女、长得倾国倾城、,一舞倾天下、性子温柔善良啊之类的,反正我听到的算是夸她很好很好,夸的跟仙女似的,听起来像是个很好的人啊?” 明岚莺黛眉微蹙,“我对她没印象,但她是明家人,明家人没有一个善茬,能在外面名声这么好,很不正常。” “什么?!明家人!”鹤白连忙呸呸呸了三声,“我还以为京城真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才女,没想到又是明家的坏女人,差点就被谣言给蒙蔽了,呸!” 叶绝律随意的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胃口被养叼了,除了明岚莺做的饭以外,他都食不下咽,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既然要提防,那就得知己知彼,鹤白去打探消息。” 鹤白下意识的服从命令,但是又忽然想到她又约了范跃打架,尴尬的挠挠头,“哥,我待会还得跟范跃切磋……”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她,“你不是把禁卫军都打遍了,还没打够?” 鹤白撇撇嘴,“禁卫军才归我哥管,现在没一个能打的,打的不畅快,还是范跃有点意思,毕竟曾经是我哥手底下的,可以和我过两招,有来有往才是切磋,不然京城太无聊了。” 明岚莺冷笑,“那你以后有的无聊了,你哥什么卸职,我们才能回边塞。” “为什么?!” 鹤白大惊,她想她哥是没错,但是让她待在京城陪着,她做不到,她更喜欢无拘无束的边塞。 一家人吃饱喝足出了膳厅,明岚莺让宁儿带着狼崽去散步消食后回屋里写字,三个大人去书房商量事情。 “皇帝的命令,你哥一人在京城任职太寂寞了。” 鹤白真的要闹了,“我不要,我哥都那么大一个人了,不需要陪,嫂子没有别的事我们就赶紧回边塞去吧,我想冬夏了!” 明岚莺在她要大闹之前捂住了她的嘴,“但是还有个办法我们可以提前丢下你哥回去。” 叶绝律:“……”他猜到是什么了。 鹤白眼神一亮,“是什么?” “皇帝让我查旧账,只要查的好,他有赏,我们就能早点回边塞了。” 鹤白一愣,呆呆的转头看向叶绝律,“旧账……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叶绝律点点头,“皇上要查旧账肯定瞒不住,到时候必定会有事端,等查清之后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朝堂上又会面临一场大换血,我得留在京城保护皇上的安危,这中间我命你时刻跟在你嫂子和宁儿身边。” 鹤白面色肃穆,拍了拍胸脯,“哥你放心,嫂子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我会保护嫂子全须全尾的回边塞。” 叶绝律无语,瞪了一眼鹤白,“你就这么想回边塞?” 就不能给他和明岚莺之间多留点时间吗!本来事情就多,能挤出一点时间和明岚莺相处都是偷闲,鹤白还一心盼着回边塞,这不是干扰明岚莺查账的速度吗! 鹤白里说当然的点头,“当然,京城又不好玩,树上掉一片叶子都能砸到皇亲国戚的,这不能惹那不能惹的,没意思。” 叶绝律不想在理这个傻妹妹,心累的赶走鹤白,“去打探明嘉珍的消息,打听详细点再回来。” “哦。” 鹤白翻着窗子走了,明岚莺看了眼外面大亮的天光,问道:“鹤白为什么大白天的走自家书房的窗子?” “……顺手吧。” “行了,接下来就是关于旧账的,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明岚莺铺开宣纸,素手执笔,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被分割成几道光,一半洒在书案上,一半藏进了她的星眸里。顾盼生辉的眼眸盯着叶绝律,认真专注的视线让叶绝律心头一颤,耳根子不由的有些发热,只想人把心都掏给她。 “好。”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完美的明嘉珍 夕阳西下,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皓月随云流动,繁星攀上夜幕,书房里亮起了灯。 明岚莺才放下笔,活动了发酸僵硬的身子, 看着满满四大页的笔记,有些疲惫,“差不多了,一个旧账怎么这么多事。” 叶绝律多点了两盏灯,书房里亮堂堂的,给明岚莺续了杯茶,“辛苦你了。” 明岚莺纤长匀称的指尖从纸上掠过, “皇上还是太子时国库可充盈?” 叶绝律摇摇头,“还未册封太子前打了十七年的仗,国库一直处于空虚状态,每年征收一上来就拿去各地发军饷,各地有些天灾人祸的补贴银子都是官府倒贴,册封太子后,太子矜矜业业管理户部,情况才有些好转。” 明岚莺冷笑一声,“那多荒唐啊,国库里都没银子,太子能贪什么?” “问题也在这。”叶绝律指了指纸上的一个名字,“是你祖父言之凿凿的拿出了铁证,说太子贪污军饷和税收,查了账册也是每年有几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明岚莺顺着这一排名字往下看, 当时一起指证太子贪污的有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官员,明家党和先皇帝党各掺一半。 据叶绝律所说,当时朝堂三分之一都上奏太子部下贪污, 先皇帝一开始不信, 呵斥荒谬, 明岚莺的祖父明丞相接二连三的拿出证据,先皇帝派人去查,结果是贪污的银子越查越多,当时太子党羽下的多半都被牵扯进去,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先皇帝大怒,罢免了太子所有职务,撤掉了太子所有权利,太子党羽杀的杀贬的贬,损失大半,太子被关在东宫禁闭,谁也不能见,叶绝律是太子东宫侍卫统领,被下令看守东宫,不许进也不许出。 期间太子部下多次暗中找人帮忙寻找账册里的漏洞,却都无功而返。那假账册做的太完美了,要不是太子真没做过贪污粮饷的事,太子自己都会信,可见明家为了扳倒太子废了多大的功夫。 可惜的是,太子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废,先皇帝只有太子一个有用的儿子, 废了太子后其他的皇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难堪大任,先皇帝也知道那些野心勃勃的亲王都盯着这个位置垂涎欲滴许久,就等着他后继无人,好顺理成章的篡位。 先皇帝是个明君,偏偏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他不忍心,也没有理由杀掉那些狼子野心的手足兄弟,他只能一点一点剥削掉亲王们手中的权利,让他们变成闲散王爷。 所以即使太子贪污粮饷,也只是被关禁闭,并没有被废,这让明丞相等人都大为失望,也曾多次上奏让先皇帝重新立太子,都被先皇帝以为时尚早给打发回去。 明丞相等人还不死心,想在给废太子干一票大的,让他彻底被废,却没想到先皇帝的突然驾崩,先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先皇帝突然驾崩,朝堂中乱臣一团,以明丞相为首的,扬言先皇帝驾崩前太子就已经失去了先皇帝的信任,不配做新皇,故推举恒亲王为新皇。 以左副相为首的,这一脉永远忠于皇帝,坚持按先皇帝的遗诏来,而先皇帝遗诏就是让太子登基。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以二比一的人数优势吵赢了。坚持按遗诏让太子登基的人数占朝堂上的三分之二,加上亲王里面除了恒亲王站中立,其他亲王都站在遗诏这边。 因为都被先皇帝刻意养废成闲散王爷,好逸恶劳的酒囊饭袋,手中无实权,反而害怕恒亲王这种表面无害,实际上暗中避开皇帝眼线有了实权和簇拥的部下,成为新皇之后反而回头杀了他们。他们更愿意相信重情重义的兄弟的儿子,也会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明君,可以留着他们性命继续做个闲散王爷。 有了几位亲王的身份压制,明丞相等人再狼子野心也干不过名正言顺四个字。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只能咬着牙恭迎新皇,只恨泼脏水泼的晚了一点。 太子被关了一半禁闭就出来直接登基,而贪污案也就不了了之,登基成皇帝以后也曾想彻查,明里暗里的多次努力都是一无所获。 明岚莺啧啧摇头,“但凡他们泼脏水泼的早一点,在先帝驾崩前让先帝早点失去对太子的信任,废了太子,现在都没我们什么事了。” 叶绝律对她的直言不讳有些无奈,“这些话你私下里说给我一人听就算了,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 “我知道。” 叶绝律叹了口气,“那些账册是他们废了很久的劲才做出来的,我猜应该谋划了有三五年之久,周密无错处,万无一失就为了扳倒当时的太子殿下。” 明岚莺自信一笑,烛光点点不如她眼里的星辰闪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再理不清的账,多花点心思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虽然现在看不到账册,但是我相信再完美的账面都会藏着一丝线索漏洞。” 叶绝律扼制住的心又一次为她雀跃,“我相信你。” 叶绝律觉得气氛正好,还想说些无关紧要的情话,却被屋外的叫喊声打断,书房被敲的哐哐作响。 “哥,嫂子,你们不吃晚饭了吗?” 鹤白是一点力道都没放轻,跟还在边塞敲门似的,一点也不担心这里单薄的门板被她敲坏。 明岚莺收好记录的纸,推了推叶绝律去开门,“来了来了,再敲门都给你敲坏了,修门的银子你出!” 叶绝律紧皱着眉去开门,鹤白叉着腰还想嚷嚷些什么,书房门突然被拉来,她被叶绝律阴郁的脸给吓了一跳。 “我去——哥?你这是咋了?” “吃饭。” 叶绝律闷闷不乐的走了,明岚莺吹灭了灯盏也出来了,听见鹤白在门口叉着腰嘀嘀咕咕的。 “我好心来叫吃饭,怎么一脸不开心,好像好事被打断了一样?” 明岚莺一扬秀眉,“你又惹你哥了?” “天地可鉴我没有啊!” 明岚莺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男人嘛,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 鹤白:“?” “对了,让你打探的事打探到什么了?” 鹤白一拍手,激动的跟明岚莺说道:“嫂子,我跟你说可不得了!那个明嘉珍简直就跟天上仙女似的!” “怎么个仙女法?” “京城里流传着她的各种事迹,夸得跟天上仙女下凡似的!比如她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是有目共睹的,京城里那些文人墨客和闺阁小姐,时不时的就办一次诗会茶会之类的,明嘉珍每次出席这种宴会,比诗词歌赋、比琴棋书画,她每次都能拔得头筹!次数多了,让众人心甘情愿的称她为第一才女。” 明岚莺啧啧称奇,“这么厉害?” “还不止,前年西北地区闹旱灾,粮食紧缺,朝廷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赈灾,明嘉珍自己捐了笔银子,你猜多少?” 明岚莺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前些年国库都空虚,她能拿出多少银子,一万两?” 鹤白高深的摇摇头,手指比了一个十字,“整整十万两,是朝廷赈灾银的五分之一。” 明岚莺忽然一笑,“她但是很敢,能舍得拿出十万两。” 鹤白也咂舌,“听说是拿出了她十几年攒的所有私房钱,全捐了!还是偷偷的捐,被她身边的丫鬟说漏了嘴,外人才知道的,无人不是在称赞她小小年纪有如此宽容大气的胸襟。” “不仅人美还心善,她院子里的丫鬟手脚不干净,还试图爬她哥哥的床,被她发现了,她一没闹,二没打死那丫鬟,而是善良的跟那个丫鬟讲道理,劝那个丫鬟回头是岸,然后给了那丫鬟一笔银子,还了卖身契放她走了,那个丫鬟走后还感激涕零的在明府前磕头,说‘明家十七姑娘心地善良如菩萨,一定会有好报的’。” “还有还有,她人缘不错,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小姐都跟她或多或少有来往,尤其是大家世族的小姐们,不管嫡庶都跟她玩的很好,都喜欢跟她玩,每天各种邀约都应付不过来的那种!” “而且她还……”鹤白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的数过来,居然都是明嘉珍的各种优秀事迹,完美无瑕的真的跟天上无欲无求的仙女似的,“嫂子你知道吗?她今年才十三岁!还没及笄呢!” 明岚莺一怔,听完之后她对明嘉珍的印象就是一个小万人迷,善良漂亮、多才多艺、心思纯净……明嘉珍就像个普通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单纯无心机,但过于正常的样子,在她感觉看来非常的不正常,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明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有善良这种东西,明家是连只狗都坏到骨子里,更何况是人。如果真的按鹤白打听来的一样,要么明嘉珍是明老贼特地教养出来的白切黑万人迷,用途不明,要么就是明嘉珍的障眼法,为了掩盖她阴影的一面,那么她的心机和城府就值得提防了。 明浪涛都强调要小心的人,那就一定不是表面上看这么简单了。明岚莺有一个优点,就是听人劝,所以她决定远离明嘉珍。 “鹤白,打听的好,多注意明嘉珍的动向,这种人还能在明家好好的,她肯定不简单,我们要提防着点。” “好的嫂子!” 在听话这方面,鹤白是绝对无条件服从明岚莺和叶绝律。 夜空朗朗,一家人安心的吃完晚饭,明岚莺去厨房收拾明天给唐凝做饭的食材。 叶绝律跟在她身后美其名曰帮忙,“我明天就要每日去宫里点卯了,日落前回来。” “哦。” 叶绝律看了一眼她,明岚莺专心致志的处理食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两天要和阿凝去玩,过两天再去东宫看账册,反正账册就在那,也不会跑。” 叶绝律手下力度一个失控,盆里的肉泥被搅个稀烂飞出边界,趁明岚莺没注意到,偷偷摸摸的收拾好。 “你不是想早点回边塞吗?为什么还跟她出去玩?” “也又不差这两天,去东宫看账册后我就没时间和阿凝见面了,当然要趁这两天加深一下感情。” 叶绝律觉得明岚莺心中,唐凝的分量都比他重,心里有些不平衡,但是说不过,好气! 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准备的差不多了,明岚莺擦了擦手,“行了,辛苦你搅肉了,回去休息吧。” “好。” 叶绝律跟在明岚莺身后回了明岚莺的院子,还顺手把院子门关上了,明岚莺疑惑的看着他。 “你的主院不是在东院吗?” 叶绝律一脸认真的说道:“娘子在哪,哪就是主院。” 明岚莺无语的看着他,一开始叶绝律给她安排的院子是在他主院里的主卧,她不愿意,加上带着狼崽,就找了个偏僻宽敞的院子,没想到他还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院子里没那么多房间给你。” 叶绝律指了指连排的四个房间,“这些都可以住。” “不可以。”明岚莺挨个指了过去,“这是我的寝室,这是宁儿的,这是崽崽的,这是给宁儿安排的小书房,没有你的位置。” 院子里四个房间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府邸里院子多房间多,鹤白挑了一间喜欢的,住到中间花园旁边去了。 叶绝律沉默的看向她寝室,“我们是夫妻,没有分房睡的道理。” “床太小,挤不下两个人。” “府里的床都是按两个高壮的成年人的身量做的,被褥和枕头也是双人份的。” 明岚莺拧着眉想要在狡辩两句,叶绝律直接抢答,“在边塞时我们一家人都是睡一起的,没道理在京城就要分房睡,让下人知道了也不好。” 叶绝律这么一说,明岚莺就翻了个白眼,“叶绝律你唬我呢?在边塞为什么睡一块是因为宁儿和鹤白,现在府里房间那么多你非要和我挤,你是什么居心!” “我们是夫妻,理应睡一张床上,我的居心很明确,我在追求你,我想让你也喜欢上我,想与你亲近不可以吗?” 叶绝律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明岚莺心跳漏了一拍,有些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你、你的话是越来越多了,强词夺理!我还没同意接受你,不许你过分的亲近!” 明岚莺抗拒与他亲近,叶绝律控制不住的有些多想,脑海里闪过很多可能,最后只觉得一种最有可能的可能,沉声道:“可是不睡一起,怎么让你喜欢我一点?难道你是想给宁儿找新的爹?” 明岚莺一哽,对他的脑回路有些无话可说,但她这时候是有些反骨在身上,嘴硬的应了,“如果遇到更好的,还疼爱宁儿的,我不介意给宁儿换个爹!” “是我做的不够好?” 叶绝律受伤的低垂着眉眼,皎皎月光为他渡上一层银白,竟让明岚莺一瞬间看到他的受伤和卑微脆弱。 鸦羽般的眼睫遮住眼里疯狂生长的欲望,心里在疯狂嘶吼着不许、不准。他经年累月的光明磊落、正直无畏,在明岚莺面前都变成了阴暗的贪婪占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他不想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他认定了明岚莺,此生唯她一人。 明岚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只是让你分开睡,你是怎么想那么多的?你想让我喜欢上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用正确的、并且正大光明的手段,谁告诉你睡一张床上就能让我喜欢你多一点了?” 叶绝律有些支支吾吾的,明岚莺目光一凝,“老实交代!” “是皇上……”叶绝律想都没想就把皇帝拉出来垫背,不管皇帝有没有跟他说这话,反正在他这里皇帝说了。 “夫妻分房睡就是貌合神离没了感情,只有睡一起才能加深感情,只要每天喜欢我一点,日积月累……” “够了!”明岚莺怒目圆瞪,“你和皇帝关系挺好哈?他还给你出谋划策!既然你不想走,那今晚你睡小书房去吧!” 明岚莺气势汹汹的关上寝室的门,屋子里昏昏欲睡的雪狼被她惊醒,支棱着脑袋看了她一眼,见没什么异常又歪着脑袋睡了。 叶绝律:“……” 是他心急了,只是好几个月的晚上他身边都没有她轻浅的呼吸声,他很不习惯。 努力中……………………………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不一样的明嘉珍 明岚莺睡前被叶绝律整得无语,晚上梦里又梦到他眼角带泪的跟皇帝哭诉她始乱终弃,皇帝一边哄着他,一边罚了她做叶绝律终身的抱枕陪睡,一下子给她吓醒了。 旭日东升,天光大亮,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子里, 细小的浮尘在暖阳下缓缓起舞,纱幔轻轻飘荡,春末的风里带着夏日来临前的热气。 狼崽见她醒了,立马扑到床边蹭着她,雪白无暇的狼毛漫天飞舞,沾了她一身。 明岚莺抵着它的额头,呼噜了一把掉了一手的毛,“崽崽, 你是不是在换毛期?” 狼崽嗷呜了一声, 春季是狼的换毛期,厚厚的旧毛换成轻薄的新毛,为了适应夏天,等到差不多秋末的时候在长出厚厚的新毛,渡过寒冬。 之前生活在边塞,夏短冬长,狼崽刚适应了边塞的气候,突然又跟她来了四季平衡交替的京城,换毛期有些紊乱,但好在没影响到它的情绪。 明岚莺看着已经被沾了一床的毛,头疼的托起狼崽远离床榻,“等你换毛期结束了才能靠近床榻。” “嗷呜呜……换毛期很快的……” 拍了拍有些小委屈的狼崽, “去找宁儿玩,让他给你梳梳毛。” “嗷呜!” 明岚莺看着它有些欢快的摇着尾巴,总觉得自己把一头狼养的有些像狗了。 明岚莺换了身轻便的衣裳, 撸起袖子去了厨房,宁儿给狼崽梳过毛,也屁颠屁颠的跑来帮忙,被明岚莺赶出去和狼崽玩。 “崽崽现在在掉毛,不能靠近厨房和床榻,和崽崽去花园玩。” “娘,崽崽会抓老鼠吗?” “嗯?府里有老鼠?” 宁儿点点头,“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屋顶上老鼠跑来跑去的声音。” 明岚莺皱着眉看着雪狼,雪狼甩了甩脑袋,“是鹤白,吃宵夜。” 明岚莺:“……没事,是你鹤白姑姑,你鹤白姑姑白天打架去了,玩的忘记吃饭,别怕,有崽崽在。” “嗯!” 雪狼支棱着耳朵动了动,看向前厅的方向,“主人,唐凝来了。” 明岚莺摸了摸雪狼的脑袋,“宁儿, 去前厅带你唐凝姐姐去花园凉亭。” “好!” 明岚莺看了眼天色,离午饭还有段时间,就先做了点甜点,装好去了后花园。 府里的下人们很细心,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养的枝繁叶茂的,假山嶙峋流水潺潺,花园里也建了个秋千,不知道是早有的还是后来叶绝律安排的,秋千的支架攀着花枝,玲珑的橙色小花一簇一簇的盛开着,衬得秋千像个花仙子的王座。 明岚莺远远的就看见两人一狼玩的挺开心,雪狼坐在秋千上,宁儿在后面推,唐凝抱着胳膊靠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 “阿凝!” 唐凝闻声看去,一身嫩黄色轻纱儒裙的明岚莺,提着食盒踏着轻盈的步伐向着她小跑而来,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唐凝眉眼弯弯,笑意盈然,“是我来早了,迫不及待想试试你做的饭。” 明岚莺笑着举了举食盒,“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都有吃的,刚出锅的牛乳蒸糕和红豆沙驴打滚,配上银耳雪梨甜汤,先垫垫肚子。” 宁儿和雪狼放下秋千跑了过来,两个小家伙乖乖坐在石桌前。 “唐凝姐姐,我娘做的甜点可好吃了!鹤白姑姑平时求娘亲做,娘亲都不爱做的。” 唐凝惊讶的看着明岚莺,“这么厉害?那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 宁儿点点头,“今天是宁儿沾了唐凝姐姐的光!” 明岚莺捏了捏宁儿的小脸,“就你嘴甜。” “嘿嘿……” 明岚莺给雪狼准备了鲜鸡腿肉,毕竟是狼,平时明岚莺喂的精细,偶尔啃点生肉保持狼的习性,狼崽趴在宁儿身边啃得香,宁儿抱着银耳雪梨汤吃的也香。 一盘牛乳蒸糕,一盘红豆沙驴打滚,每人一碗银耳雪梨汤,不多不少,唐凝尝了一口后两眼放光。 “岚莺,你做的比御厨的还好吃!” “合你胃口就好,对了,你能吃辣吗?有没有忌口的?” 唐凝连连摇头,“没有忌口的,我能吃点辣。” “那就好,那午膳我就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好!” 宁儿嚼着驴打滚一怔,好像有什么事他忘了,想了半天想不起来,挠挠头也不想了。 中午明岚莺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做饭,宁儿和狼崽还有唐凝被拦在外面,两个是小家伙,一个是客人,明岚莺都不让进,隔着大窗子看着就行。 鹤白老远闻着味儿就赶回来了,正好明岚莺缺一个烧火的,熟练的指使鹤白烧火打下手。 唐凝撑着下巴靠在窗子上,看着鹤白忙碌但开心的样子,感叹了一声,“鹤白变化也挺大的,之前看见我都绕着我走。” 宁儿疑惑的抬头看了眼唐凝,又转头看了眼鹤白,“为什么啊?娘说鹤白姑姑天不怕地不怕的,除了怕我爹爹之外,世间就没有第二个让鹤白姑姑怕的人。” 唐凝笑了笑,“对,在这世界上你鹤白姑姑只怕你爹爹,但是除了怕,还有一种是忌惮和讨厌。” 讨厌宁儿知道,但是“忌惮是什么?” “忌惮就是……”唐凝微微拧着眉,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忌惮大概就是,如果崽崽是匹很凶的野狼,我会因为害怕而觉得它是个威胁,想杀掉它,但是又觉得它会先杀死我,有所顾虑,而没动手,只是不跟它碰面。” 宁儿皱着小脸没想明白,看了眼身边前肢搭在窗子上的狼崽,唐凝也扭头看着狼崽,狼崽长得快,身量逐渐长开,健壮挺拔,雪白的毛发蓬松顺亮,狼鼻挺翘,一双幽蓝色的狼眸干净清澈,没有野外的狼狡诈阴冷的之感,五官干净好看,带有狼独有的野性美感,是唐凝见过的最好看的狼。 狼崽也疑惑的歪着头看着他们,唐凝被两个可爱的小家伙逗笑了。 “不过你鹤白姑姑是讨厌我,所以才绕着我走的。” “为什么鹤白姑姑讨厌你?”宁儿没觉得鹤白会讨厌唐凝,反而是有点害怕唐凝。 唐凝摸了摸下巴,轻轻一笑,“因为之前,我想用我姐姐的身份来压你爹爹,逼你爹爹娶我,因为我姐姐是皇帝看重的人,只要皇帝同意,你爹爹就得娶我。” 宁儿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听懂了里面的关系,觉得皇帝不是个好人,娘说容易听信谗言的人都不是个正直有主见的人。 “唐凝姐姐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对,宁儿真聪明。。”唐凝揉了揉宁儿的小包子脸,“因为你爹爹只喜欢你娘亲,看不上其他人,唐凝姐姐想要一个喜欢自己的夫君,所以不要你爹爹了。” 宁儿放心的点点头,只要爹爹和娘亲不会被坏人拆散就好,“唐凝姐姐会遇到比爹爹更好的人!虽然我爹爹天下第一好,但是唐凝姐姐也会遇到一个对唐凝姐姐来说天下第一好的人!” 唐凝哈哈大笑,明岚莺疑惑的看了一眼,锅里呛着花椒辣椒,空气中弥漫着麻辣鲜香的味道,锅铲划过铁锅的声音,火灶里噼啪的燃烧着柴火,厨房里噪声大,明岚莺听不见窗子那悄悄话的声音。 “他俩笑啥呢?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鹤白撇了撇嘴,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讲笑话呢。” 叶绝律不在,四人一狼吃得更热闹了些。鹤白回来时还顺路去酒巷买了坛新酒,乐呵呵的给三人满上,明岚莺看着清澈的酒水充满了谨慎,一碗酒愣是喝到结束还剩四分之一,有了前两次的酒后翻车,她现在有了自知之明,她就是个小趴菜。 鹤白倒是和唐凝喝嗨了,唐凝一口菜一口酒,吃的是很幸福,鹤白酒量也不错,就是喝嗨了后话更多了,一张嘴就完全是文字攻击输出。明岚莺觉得自己两只耳朵都不够听的,唐凝偏偏还跟上了她跳跃的节奏,让明岚莺很意外。 酒饱饭足,唐凝在府里歇着,鹤白精神亢奋的又去找禁卫军打架去了,听说叶绝律又开始训练,她恨不得混进去当个教头。 宁儿打了个饱嗝,自从来了京城,明岚莺就没有顿顿做饭了,虽然府里的厨子做的饭也不错,但是他更喜欢娘亲手做的,跟狼崽在府里散步消食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他忘掉的是什么。 “娘,爹爹说今天既然款待了唐凝姐姐,就给他送点剩饭剩菜什么的,禁卫军的伙食不如家里的剩饭剩菜好吃。” 明岚莺:“……别听你爹爹胡说八道,禁卫军的伙食管饱就行,家里有了鹤白姑姑在,就没有剩饭剩菜。” 宁儿晃了晃明岚莺的手,“可是爹爹也很久没吃娘亲做的饭了。” “今晚娘还做,够你爹吃的。” “嗯!” 其实叶绝律知道今天明岚莺会下厨,早上走前跟宁儿吩咐的是给他留点饭菜,让鹤白中午带点去禁卫军,只不过宁儿忘了,鹤白也忘了。 当鹤白带着一身酒气去禁卫军营校场里的时候,叶绝律看着她两手空空却吃的一脸餍足,就知道着缺心眼的是忘了,沉着脸揍了她一顿把人赶走了! “哥!我才来,还没活动筋骨呢!”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啊?”鹤白看了眼手脚,摸了摸脖子上的脑袋,“都在啊……” 叶绝律沉着脸看着她,鹤白忽然就灵光一闪,“哦……哥,你不会还没吃饭吧?家里没饭了呀……嗝!” 鹤白被叶绝律无情的赶走了,郁闷的回了府邸,一回来就看见明岚莺和唐凝在庭院里,喝茶吃点心聊天,安逸的着晒太阳。 鹤白凑过去一听,是唐凝跟明岚莺讲邻国的风土人情,鹤白听着没意思,想去找宁儿玩,发现宁儿在睡午觉,只好和雪狼满府的乱窜,发泄精力。 茶香四溢,暖阳晒得人昏昏欲睡,明岚莺听唐凝讲外面的世界听的津津有味,邻国的风土人情有点像她印象里的西域的味道,邻国的第一美人,据说一曲霓裳舞动天下,也成了邻国的一道风景线。 “说到第一美人,我听说京城的第一美人是明家十七,明嘉珍。”明岚莺一个月里听到两次第一美人,下意识的会拿来对比。 唐凝对京城的消息灵通,也知道明嘉珍,“明嘉珍啊,年十三,按辈分应该是你的堂妹。京城夫人圈子里津津乐道的最佳儿媳妇人选,贤良淑德,但说起一舞动天下的,明嘉珍还真比不过邻国的那个第一美人。明嘉珍顶多是一舞动京城,隔壁那个第一美人是真真的一舞惊天下。” “我跟她不熟。”但是说起一舞惊天下的美人还是让明岚莺来了兴致,“这么厉害的吗?你见过没?” “有幸见过。”唐凝嘚瑟一笑,“那年刚好去邻国谈买卖,遇上邻国皇帝大寿,那第一美人为邻国皇帝献上了一舞,就在城楼上搭的空中鼓云台上,那曼妙的舞姿,银铃作响红纱飞舞,如瑶池仙女下凡,满城花灯都比不上她的一颦一笑耀眼。” 明岚莺一挑眉,“隔的那么远你还能看到她的脸?” “当时抢到了一个最近的好位置,恰好看得见。”唐凝嘿嘿一笑,“和那第一美人比起来,明嘉珍就寡淡了许多。” “哦吼,可是明嘉珍还是第一才女。” 唐凝轻轻一笑,“第一才女也是她那些跟她玩的好的手帕交用来捧她的。” “那她写的其实不好?” 唐凝摇摇头,“不是不好,但也说不上是好,中规中矩罢了,我有次被小姐妹拉去赏花会,见过一次她写的诗词,我对诗词没那么了解,评价不出好坏,回家后也拿给我娘看过,我娘不屑一笑,说都是小女孩家家的把戏,让我离明嘉珍远点,后来我就懂了。” 明岚莺歪着脑袋想了想,“懂了什么?” 唐凝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女孩的把戏,大人们只当玩笑罢了,大家都懂得,谁也不会在意,但是明嘉珍却利用这些小把戏,一点一点成为了京城人人夸赞的淑人,谁也没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就好像顺理成章,理应如此一般,证明她颇有心机,可怕的很。” 明岚莺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明嘉珍有不一样的评价,“还有人说她人美心善,比如那个手脚不干净还妄想怕少爷床的丫鬟,她只是还了卖身契打发走了。”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你若说别的,我估计还不记得,但你说那个丫鬟,我就有印象了。”唐凝绣眉轻皱,沉声道:“那个丫鬟原是常山人氏,十岁被卖进明家,人机灵就做了明嘉珍五年的贴身丫鬟,帮明嘉珍做了许多事,长得清秀有点姿色,结果被明嘉珍那个混账哥哥盯上了,几次三番的想占为己有。” “这怎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他们都说是那个丫鬟手脚不干净还想爬床,飞上枝头变凤凰,被明嘉珍说教了一通,那个丫鬟不是还跪在明府门口感谢她吗?” 唐凝也无奈的笑了,“这也证明明嘉珍手段了得,城里所有人都看见那个丫鬟人好好的,衣着也完整的跪在明府门口大声称赞明嘉珍人美心善如活菩萨,一个人背着包袱出了城。但是那个丫鬟我在回家的半路遇到过,那时的她衣衫褴褛,浑身没一块好地方,她试图在林子里自我了结,被我救了下来。” 明岚莺一愣,出城人好好的,出了城后就出事了,这中间是谁下的手? 哎呀,章节名错了(*)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初遇明嘉珍 “难不成她出城后被人盯上了?” 唐凝嗤笑一声,“就是明嘉珍那个混账哥哥,等人一出城,趁着人烟稀少的时候,把人掳到树林子里给凌辱了。” “畜生!” 明岚莺震惊,难怪那丫鬟身上没一块好肉,难怪那丫鬟被唐凝发现的时候在寻死, 若这件事被发现,她活着要受尽旁人的白眼和辱骂,死了也要被世人唾弃她品行不端、狐媚主子。 世道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施暴者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受害者却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活着。 “那个畜生是谁?” 唐凝诧异道:“你不知道吗?明嘉珍的那个混账亲哥哥,明家排行老四, 学问做的挺好的,十七岁考了个秀才,弱冠之后就和狐朋狗友经常出入勾栏瓦舍。” 明岚莺诚实的摇摇头,她真不知道,明家还没分家,且子嗣众多,原主是个连亲娘都没记住的人,记忆里只有自身这一脉的几个人。自从她来了以后,原本的记忆随着时间渐渐淡化,她现在是连原主的爹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明家老四?明嘉珍那么聪慧有心机的人,为什么会有个混账哥哥?” “这个可能跟他是青楼楚馆的常客有关,常流连于花丛中,沾了一身恶习,早已江郎才尽,天天不是盯着小姑娘看, 就是盯着别人家的娘子看,据说他屋子里的的通房丫头就有二三十个个,更不用说十七八个的姨娘, 这些女人多半都是他欺来的掳来的。” 明岚莺轻皱眉头,明家那肮脏的大染缸, 偏偏这禽兽是明家的人, 不然她定要他死的不明不白的。 “那个丫鬟呢?” “我不忍她在我面前寻死,废了好大的劲才留下了她,她自毁了容貌,跟在我身后,愿意做我的粗实丫鬟。”唐凝靠在躺椅上,望着晴朗碧空,叹息了一声,“她说以后没了指望,看什么都是肮脏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她想感谢我,但是她觉得她那肮脏的身体不配跟在我身边。” “我心疼她经历,给她找了个师傅教她武艺,让她跟着我走商,照顾我一人,问她这算不算以后的指望。” 唐凝笑了笑,“她说算。” 明岚莺看着她,觉得唐凝的性格和这个等级制度分明的世界格格不入,没有人会因为心疼一个丫鬟的命,连明嘉珍都可以随意的舍弃这个照顾了她五年的贴身丫鬟, 唐凝却不建议她曾经是明家的人,给了她活下去的指望。 “我在边塞虽然还不至于天天看见世态炎凉的景象,但是也认清了人情冷暖,阿凝是个很好的人,能和阿凝做朋友,我很幸运。” 唐凝疑惑的看向她,却见明岚莺只是笑着闭上眼,脚尖轻轻一点,摇晃着逍遥椅,岁月静好。 “我也很幸运,能和岚莺做朋友。”唐凝嚼着茶点,突然想到带明岚莺去哪玩了,“明日我带你去吃茶吧,京城里有一家茶楼最出名,上午是琴师演奏,下午是说书先生讲故事,你想什么时候去?” “那就听下午的说书先生吧。”明岚莺对音律没多大兴趣,但是喜欢听故事。 “行,我明日来接你。” 唐凝本来还想在待一会,雪狼和鹤白突然跑来,说大门口有人找唐凝。 明岚莺问道:“谁呀?为什么不进前厅等?” 鹤白摇摇头,在脸上比划了一下,“不认识,好像是有急事,脸上有条好长的疤,大概一个巴掌大,像是刀划的。” 唐凝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衣裳,“是逢春,我跟你说的那个丫鬟。” “逢春?”明岚莺隐隐猜到是枯木逢春的意思,“既然她有急事找你,你先去吧,明日得空了来接我去喝茶。” “好,明日等我。” 明岚莺送她到前厅的屏门处,远远的就看见大门那一个青灰色的身影,看不清她的脸,但是看那身段应该也不会差。 青灰色的箭袖轻袍,半长的头发扎了个高马尾,身上背着一把大刀,亭亭玉立的身段站出了英姿飒爽的感觉,目不斜视的看着门口的石麒麟,有点唐凝的影子。 明岚莺笑道:“看出来她是真心跟着你,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你的一点影子。” “她被明家训得习惯了伺候人,我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掰正了一点,她现在是习惯了做我的影子,在暗处做我的眼睛。”唐凝对明岚莺说道:“她原本没有名字,明嘉珍赐了她名字叫红蔓,求我给她赐个新名字,我给了她两个选择,芜忧和逢春,她选了逢春。” 明岚莺轻声呢喃道:“你救了她,让她活下来,若是给她机会,她肯定想报仇,让自己能堂堂正正的活着。” 唐凝突然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物极必反,月满则亏,明丞相做了三朝丞相,明家的辉煌也该到头了。” 明岚莺勾唇一笑,“我知道。” 逢春感受到视线,抬眼看去是唐凝和明岚莺,躬身拱手行礼。 明岚莺轻轻推了推唐凝,“逢春在等你,快去吧。” “好,明天带你听书去,把宁儿也带上,一起去逛逛。” “知道啦!” 唐凝走后,鹤白忽然从屋檐上倒挂下来,视线颠倒也没影响她的语速。 “嫂子,那个逢春的武功好像还不错,她脸上的疤是不是和哪个高手打斗留下哒?” 明岚莺点了点她的脑门,“不是,那是她自己留下来的,为了时刻记住自己有仇未报。” 鹤白对别人的仇恨没那么好奇,但还是惊叹一声,“乖乖,对自己都这么狠,能成大器!” 明岚莺也赞同的点点头,让她想起了当初在边塞时,高德带人上门要凌辱她的那次,若当时她没有提前把门换厚实的;若当时她害怕到没想要自救;若当时叶绝律回来的再晚一点…… 那后果不敢想象,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咬牙活下去,但是她一定会拖着那高德一起死。 暮色四合,叶绝律踏着落日余晖回来了,正好明岚莺做好了最后一道菜,刚摆上桌叶绝律就踏进膳厅。 宁儿眼睛亮晶晶的扑了过去,“爹爹回来啦!” “嗯。”叶绝律看见一桌子的硬菜,是许久没见到的明岚莺的手艺,荤菜比素菜多,多半都是他和宁儿鹤白爱吃的,心情愉悦,一把举起宁儿转了个圈,逗得宁儿笑的见牙不见眼。 明岚莺猛得拍掉鹤白试图偷吃的爪子,“都去洗手吃饭,叶绝律去洗手洗脸换身衣裳,一身的尘土。” “好。” 天气渐热,天边的残阳还未完全落下,换做在边塞,明岚莺会省点烛火钱,把放菜摆到院子里吃,但在这京城府邸,她大气的点了几盏灯,膳厅里立马又亮堂堂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叶绝律许久没吃到明岚莺的手艺,馋得很了,加上鹤白这个能吃的哈奇士,和遗传了叶绝律饭量的宁儿,一桌子菜愣是一点汤汁没剩下。 明岚莺看着一桌子干净到透亮的碗碟,心疼的算了一笔银子,“今晚这顿,够我们平时一家五口吃四天的,养不起啊养不起。” 一家五口当然是算上雪狼的,一家五口有四个能吃的,而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是靠她,明岚莺觉得她还是赚得少了。 叶绝律羞惭的清了清嗓子,他现在只是暂时官复原职,还在观察期,三个月没有俸禄,府邸里看似不缺钱,但实际上日常开销都在耗他的私房钱,和明岚莺的小金库,看来他得找皇帝偷偷要点俸禄了。 “我会想办法的。” 宁儿眼巴巴的牵着明岚莺的手晃了晃,“娘,宁儿很好养的。” 狼崽也眼巴巴的咬着明岚莺的衣摆摇晃,“主人我也很好养的,或者我去给你打猎,嗷呜呜呜……” 鹤白拍了拍吃的微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嫂子别担心,大不了把这府里值钱典当的典当,抵押的抵押,反正这府里的东西都是皇帝赏的,都是白得来的,不用心疼。” 叶绝律一脚踹到了她的凳子,“都是御赐的,不能动。” 鹤白撑着手臂灵活一个翻身让自己没倒下,“典当一个两个的看不出来,赏了你的就是你的,为什么不能自己处置!” “御赐的东西你拿去当了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进天牢的大罪。”叶绝律紧缩眉头,“游家没人教你这些吗?!” 鹤白撇了撇嘴,“又没人想管我,我才不听他们的。” 明岚莺轻轻的啧了一声,可惜的看了眼博古架上的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这可是值三百两的大宝贝啊……” 叶绝律:“……” 晚上叶绝律照样跟着明岚莺回了院子,这次他非常自觉的说和宁儿一起睡。 明岚莺叉着腰似有些不满,“府里房间多,宁儿也大了,要学会独立了,你不能太惯着他。” 宁儿虽然也想撒个娇和爹爹睡,但是读了那么多书,字也认全了,他也明白了一些道理,比如他长大了,可以保护娘亲,但不能在跟爹娘一起睡了。 宁儿打了个哈欠和爹娘道了声晚安,进了自己的寝室,早早的关上门睡觉。 叶绝律看向明岚莺,平静的说道:“现在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明岚莺毫不留情的直接关门,“你也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还是回自己院子睡吧。” 留门外的叶绝律和雪狼面面相觑,叶绝律试探的看了眼明岚莺特地给雪狼腾的寝室。 “你主人不让你进去了,一只狼睡应该很孤单,我——” 雪狼打了个哈欠,绕过叶绝律进了自己的房间,后脚一踢,冷漠的关上了门。 叶绝律:“……” 叶绝律看了眼宁儿的小书房,抬脚进去了。虽然离明岚莺的房间远了点,但好歹是在同一个院子里,进步很大。 皎月西坠,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 明岚莺睡得饱饱的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了关节后还没有听见熟悉的狼叫,看了眼空荡荡的床边才想起来狼崽子在换毛期,这一阵子都被她赶到隔壁的偏房睡了。 早上明岚莺心血来潮,摊了点鸡蛋煎饼,卷着炒豆芽和土豆肉丝吃。 鹤白一早练完武,闻着味儿就跑过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了一片鸡蛋煎饼往嘴里塞。 “嗷呜!嫂子这个煎饼好好吃!” 明岚莺瞪了她一眼,“去洗手洗脸,一脸的汗就蹭过来,也不嫌脏!” “哦,马上!”鹤白拍了拍手,抄起筷子又夹了一筷子土豆肉丝,“嫂子,多整点我待会给我哥带去,禁卫军营里的伙食太差了,不像给人吃的,我哥这两天训练量又大,人都饿瘦了!” 明岚莺疑惑的看着她,“禁卫军怎么说也是皇室的侍卫,吃的怎么会差?” 鹤白匆匆的洗了脸,又匆匆的跑回来,“差啊,差得很!皇室的侍卫吃的也不见得多好,我前几天在军营里混的时候,一天就两顿干的,一荤一素,没了。” 明岚莺看了眼桌子上黏稠的白粥,两碟咸菜,两盘炒菜,和满满一筐的鸡蛋煎饼,和禁卫军营的比好像是吃的有点奢侈了。 左右今天做的多,给叶绝律包了半框的鸡蛋卷饼,鹤白吃了早饭,提着食篮屁颠屁颠的去了禁卫军营,送饭兼打架练手。 中午明岚莺就懒得做饭了,让厨娘出来做了点午饭,又让厨娘回去休息了。当统领府的下人还挺清闲的,除了定时出来打扫收拾府邸一次,偶尔主子叫做两顿饭,其他时间主子都不爱叫他们。 和宁儿吃了午饭,唐凝带着逢春来接他们了。 明岚莺揉搓了一顿雪狼,“崽崽好好看家,别让坏人进来了。” “嗷!” 明岚莺牵着宁儿的手出门听说书的去了。 赶马车的是逢春,明岚莺第一次这么近的见到她,看清了她脸上的疤,从左脸颊斜着划过一整张脸,划到了右脸颊下颌骨处,疤好像有些深,还留着嫩色的痕迹,把那张清秀的脸衬得有些骇人。 逢春低垂着脸,恭敬的对她和宁儿行了一礼。 “叶夫人,小公子。” 明岚莺抬手拖起她的脸,“都是自己人,不用多礼。” 逢春有些犹豫,见宁儿歪着脑袋看着她,眼里没有害怕和嫌恶,反而是清澈和疑惑。 唐凝拍了拍逢春,“不用怕,岚莺和宁儿都不是那种人,宁儿会害怕逢春姐姐的脸吗?” 宁儿摇了摇头,“爹爹眼角也有疤,娘说是勇士的荣誉功绩,逢春姐姐的功绩比爹爹的大,那逢春姐姐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逢春摸了摸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她从不后悔划这一刀,但是旁人的眼光和评价总是会有点在意。这是她第一次被小孩的话给安慰到,心里突然有了抬头挺胸的底气。 明岚莺轻轻推了推几人,“行了行了,在不去茶楼,我怕抢不到好位置听书了。” “怕什么,早就定好了位置。”唐凝扶着她上马车,“逢春,出发吧。” “是。” 这是京城里唯一一家三层楼高的茶楼,名字也很简单粗暴,直接就叫三层楼。 唐凝凭着身份和银子,提前定了二楼的雅间,明岚莺进了茶楼才发现内里的别有洞天。 茶楼呈一个口字型,中间是架了个一米高的舞台,大堂环绕着舞台,不管人多少,都能公平的看到茶楼中间的舞台。 此刻舞台中间对立摆放着两张四角方桌,桌子上燃着小小的铜鼎香炉,一方笔架,一块镇纸,一块砚台和一叠宣纸。 看这架势不像是说书的,倒像是比试的,明岚莺疑惑的看了眼唐凝,唐凝给了逢春一个眼神,逢春立马会意的领命去打听。 明岚莺隔着雅间竹帘能看见茶楼中间大堂的一切景象,午膳时间刚过,大堂里却人满为患,宁儿轻轻扯了扯明岚莺的袖子。 “娘,大堂里坐的都是书生打扮的人。” “是吗?” 明岚莺一看,还真是,夸了句宁儿观察得仔细,大堂里坐的多半都是文人墨客。 逢春打探完消息很快就回来了,“回禀小姐,今天是月中,茶楼每隔三个月办诗会的日子,才子佳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待会还会有两两诗词的比试,这次他们压的魁首是明嘉珍。” “明嘉珍?”明岚莺绣眉轻挑。“明嘉珍也来了?” “是,在我们正对面的那间雅间里。” 明岚莺隔着竹帘远远的望过去,正好对面的竹帘轻轻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张娇俏青稚的脸,水波流转的美眸看着下方大堂,樱唇轻轻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斗诗 竹帘被轻轻挑开一个角,如花似玉的少女俏皮的露出了半边身子,长发如瀑披肩,一半绾成了个简单的少女发髻,插着精致的珠钗步摇,轻盈的流苏轻轻摇晃,晃出了一道让人心动的弧线。 柳叶黛眉下水灵秀气的杏眼, 清澈单纯,樱唇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两点小酒窝多了添了几分天真烂漫,灵动似林间小鹿女。 明岚莺听见底下大堂里几道被惊艳到的吸气声,暗暗咂舌,跟唐凝咬耳朵,“那个是明嘉珍?” “是。” “长得是不错,难怪有人乐意捧着。” 唐凝撇了她一眼, “和你比起来, 就差了点意思。” 明岚莺挑眉一笑,“那她和邻国第一美人比呢?” 唐凝也笑了,“明嘉珍都没法跟你比,和邻国那第一美人比就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说罢,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玩笑的审视了一圈,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你和那第一美人比不出来,平分秋色,各有各的美,让人难以分出胜负。” 宁儿一脸认真的摇头否定, “娘亲就是全天下最美的第一美人!” 宁儿没看到对面的明嘉珍,也没见过邻国的第一美人,在他看来娘亲就是天下第一美。 小脸严肃正经, 逗得两人哈哈大笑,楼下大堂传来一声铜锣的铛铛声,全场静默。 明岚莺隔着帘子看见大堂中间的舞台上一身红棕色锦缎的儒雅中年男子,拱着手笑呵呵的对周围拜了拜。 “感谢各位才子佳人赏脸莅临鄙店的诗会,能得各位的墨宝,是小店的荣幸,现在,春末诗会,正式开始。”铜锣一响,比试开始,中年男子拢着袖子简单的讲了规则,“各位才子才女们自愿上台比试,今日有同题斗诗和对诗两种,胜负由在场的客人一起决定,君子以文会友,以诗会友,点到为止,祝诸位极愿尽欢。” 铜锣又一响,中年男子退了场,大堂里交流声渐起,众人都在互相礼让,片刻就有一个男子正了正衣冠,对各位拱了拱手。 “在下就先当这块砖, 引各位的美玉。” 众人皆回一礼,“请。” 男子的好友也上台陪君子,半炷香的功夫,先后写了副中规中矩的诗,得来一阵浅浅的赞誉。 明岚莺和唐凝同步打了个哈欠,对视一笑,唐凝点了点她。 “你看看宁儿都看的认真,你还打上了哈欠。” “你不也是。”明岚莺灌了口茶,“宁儿,你可看得懂?” 宁儿点点头,“能懂一二,爹爹说多看看能长些见识。” 唐凝戏谑的看着她,“你把宁儿生的如此聪慧,在生个女儿一定也不差。” 明岚莺掐了她一把,“没影的事你就等着吧,你什么时候成亲我在考虑要不要个女儿。” 宁儿眼珠一转,知道两人在交流妹妹,虽然有点想要妹妹,但还是忍着没现在问,他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不会催大人的事,专心看着大堂里的同题斗诗。 几句话的功夫,同题斗诗的人换了几波,有运气好的,中规中矩也能胜出,运气不好的,输得有点惨。 赢的人可以继续打擂打到输为止,也可以选择茶楼送的一盘特色茶点。文人虽然有点傲骨在身上,但也知谦卑,懂得给自己留点颜面,除了想拼一个魁首的,都没人留下来打擂。 明岚莺对诗词不通,唯一记得几篇还是她上辈子死记硬背的考试重点,要跟她论诗,她只看得懂诗的布局和字意,押不押韵而已,写是写不出来。 看了一个多个时辰,中规中矩的诗听了一大堆,出彩的没几个,才子的诗更注重字意和押韵,字里行间都是热血率性和年少轻狂。 也有才女上台比试,娟秀玲珑的字体,暗香浮动,给这个诗会增添了一些和缓放松的气氛。 这个世代很注重女子的清誉和名节,但在女子抛头露面这方面其实不会有过分的拘束,参加诗会什么的都很正常,只是小比试,不会关系到女子清誉名声之类的,在座的都是读书人,谦谦君子,以礼相待还是应该的。 明岚莺发现佳人的诗比那些男子的倒是更工整温婉些,赢得也好看,佳人都不注重输赢,只是来凑个热闹,输了也都乐呵呵的,更何况也没人舍得让貌美佳人输得太难看。 看的有些无聊,但又好奇明嘉珍的诗,摸出钱袋数了十两银子,“阿凝,哪里能下注?我也压一个。” 唐凝指了指大堂门口处的柜台,“跟掌柜的下注,你想压谁?” 明岚莺抛了抛银子,思考了片刻,好笑的摇摇头,“我还能压谁,这一堆人里我只知道一个明嘉珍,既然她被众人捧着,那我也跟风压一压。” “好像也是,我倒知道有个才女的诗词比明嘉珍的好上许多,是真材实料的才女,就是她不爱参加这种诗会,所以没有明嘉珍出名。” 唐凝也摸出十两银子,找个乐子,和明岚莺一起递给逢春,逢春躬身接过银子,去楼下掌柜那压了明嘉珍。 “那倒是有点可惜了,便宜明嘉珍了。”明岚莺看见对面的明嘉珍似起身往楼下走,立马精神了,她想见识见识京城第一才女的文采。 唐凝翘着脚不甚在意,“可惜了,本来今日是带你来听书的,倒是让你无聊了。” “怎么会,这茶楼的茶和茶点都很不错呀。” 明岚莺眼神跟着明嘉珍莲步轻移而移动,十三岁的少女身姿出落的亭亭玉立,从楼上走下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视线,有好些个相熟的都与她打了招呼。 一个清隽的翩翩公子勇敢的站了起来,对明嘉珍行一礼。 “明姑娘来了,明姑娘要试试吗?” 明嘉珍施施然的回礼,仪态优美气质芊芊,“小女子来献丑了。” 二楼雅间一个竹帘被掀开,一个眉眼英气的女子双手撑着凭栏,朗声笑道:“就等着你呢,今日可有想到什么好诗出来?” 明嘉珍好似也认识那位姑娘,笑语晏晏的说道:“吴姑娘别打趣我了,不过是在诸位面前献丑罢了,与诸位一起探讨诗词,也是小女的荣幸。” 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明嘉珍上台子,仔细的为她研磨,对面的才子是上一局的胜出者,似乎想得个魁首,明岚莺瞧见他眉眼间有些傲气,有些好笑的用胳膊肘顶了顶唐凝。 “那个男子是不是不认识明嘉珍?” 唐凝瞥了一眼,“看着面生,逢春,你知道吗?” 逢春点点头,“是邻州知府家的小儿子,常年被关在家里念书,去年刚中了秀才,这两年常出现在京城社交圈,在结交知己好友。” “难怪,好像不认识明嘉珍的样子,还傲着呢!” 就刚刚明嘉珍下楼那一路,明岚莺就见识到了明嘉珍在京城的人缘,可以说在场的有一半,不管男子女子都与她相熟,这场明嘉珍铁定能胜,人缘不是白交的。 明嘉珍素手执笔,眼波婉转轻轻勾了对面男子一眼,樱唇一翘,手腕一转在纸上起笔,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 明岚莺看见那男子眼睛逐渐瞪大,呆愣的执着笔没了动作,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 噗呲一下的笑出声来,宁儿疑惑的抬头看她,明岚莺揉了揉他的脑袋,“幸好,你从小就在美女如云中长大,审美跟你爹一样挑。” 宁儿:“?” 唐凝伸长了脖子打量了两眼,也笑了,“瞧那出息。” 明岚莺哎呦了一声,“明嘉珍写完了,那小伙子才回过神来。” 唐凝轻轻挑开了竹帘一角,仗着视力好,远远的看见了纸上的诗,轻声念了出来。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明岚莺托着下巴哇哦了一下,“这不是挺好的吗?” “单看是挺好,但是如果和前面那些更出色的比呢?” 明岚莺了然的点点头,明嘉珍是个聪明的,比的是同题斗诗,还避开了更加出彩的熟人,就等着这个脸生的,没出息的,不仅能轻易的用上美人计,还能名正言顺的胜出。 结果不出所料,明嘉珍胜,那个男子红着脸对明嘉珍行了一礼,磕磕巴巴的问她名讳,明嘉珍笑而不语,台下也有爱看热闹的才子,好心的说道。 “这是明家第十七姑娘,京城第一才女呢!你小子运气真好,能与明姑娘对上。” “竟是小生有眼不识明姑娘,能与明姑娘同题斗诗,是小生撞了大运,小生卫平期,这厢有礼了。” “卫公子多礼了,能与卫公子斗诗也是小女子的荣幸。” 卫平期红着脸下了台子,明嘉珍环视了一圈,眉眼间带着娇憨之气,天真可爱,“还有人要来与小女子切磋一番吗?小女子也想试试打擂的玩法。” “我来,早就想与你对诗了,终于等到机会了。” 说话的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听明嘉珍叫她一声“向姑娘”,两人的关系应该也挺好。 小香炉燃着淡淡青烟,茶楼的结构精巧,细碎的阳光从四面挤了进来,大堂里光照充足,台上两位姑娘对诗,大堂里只有两位姑娘轻柔的声音,有来有往的,众人也听的头头是道的样子。 “不愧是明家调教出来的,我还以为她只会避开那些有真功夫的,不敢与人对诗呢!” 明岚莺晃着二郎腿看了一眼,意外明嘉珍竟然会选择和人对诗,宁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娘,那个向姑娘是明姑娘的人,她们串通好的。” 唐凝一愣,“宁儿,你怎么知道?” 宁儿指了指眼睛,“明姑娘环视四周的时候,视线在那个向姑娘身上多停留了一下,那个向姑娘也轻轻点头回应了。” 明岚莺哈哈大笑,拍了拍宁儿的小肩膀,“宁儿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不亏是娘的大宝贝!” 宁儿嘿嘿一笑,唐凝也无奈的笑了,“这么小的细节都被宁儿看出来了,不亏是你儿子。” 诗会魁首只要连续三场胜出就可以了,明嘉珍等了半天就是等有真材实料的先比试完,就剩下些歪瓜裂枣的,在加上她自己安排的人,两手准备,万无一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可不!”明岚莺伸了个懒腰,“不过今天着诗会魁首水分太多,看的没意思了,让掌柜的把银子送到府上吧,咱们去街上溜溜。” 唐凝点点头,拍拍衣裳起身走了。 从茶楼出来,天边已经燃起了火烧云,火红艳丽的云大片大片的延伸直天际,从火红到橘红,从粉红到碧蓝到深蓝,美得让人沉醉。 街边的夜市摊也零星的摆了出来,明岚莺牵着宁儿的手,和唐凝与逢春在街边悠哉悠哉的散步。 明岚莺怕了拍一肚子茶水茶点,热闹时吃的多了,现在半点也不觉得饿。 唐凝伸手在天空比划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京城的天空,也没多好看。” 明岚莺抬头看着天,用力的一深呼吸,空气里混杂着街边的食物的凌乱的香味,和胭脂铺的脂粉香、茶馆的茶叶清香。 “京城的气息也不如边塞的好,边塞的天辽阔的看不到边际,边塞的空气,干净凌冽。” 唐凝看了眼皇宫的方向,“我很庆幸,我能走南闯北的见到外面的世界,每次我走商回来,都会去宫里看看我姐姐,跟她讲外面不一样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推卸不掉的责任。”明岚莺叉着腰,一想到责任就头疼,“说到责任,我明天也有一个推卸不掉的重大责任啊……” 唐凝笑了笑,“你就像鹰,不依靠任何人,就能自由自在的满天翱翔,就好像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是吗?” 明岚莺自己没感觉,唐凝突然若有所思的揉了揉宁儿的脑袋。 “当你累了,可以试着依靠一下叶绝律吧,他愿意成为你的依靠和归巢,真的。” 这么一说,明岚莺就突然想起叶绝律的变化,从一开始对她的淡漠,只是因为两人的母亲是旧识,他就算在讨厌她也还是留着她的性命。不知不觉间竟到了现在这样子……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出自韩愈的《晚春》二首之一 *作者没文化,蹭了蹭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东宫查账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三十九章 东宫查账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异常的数字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四十章 异常的数字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明家来人 皇帝沉默的接过那本账册,顺着被夹住的宣纸翻开那页,大致看了两眼,视线又转移到夹在中间的宣纸上,大大的宣纸折得很有技巧,即能夹住账本,又能一点一点顺着思路打开。 上面写满了明岚莺按着自己的习惯, 结合了现在记账的手法,墨字加朱批,更加详细,字虽然没多好看,但是简洁明了清楚,让皇帝很意外。 皇帝看着看着神色逐渐认真起来,反复对比宣纸和账册,沉声吩咐道:“德福,去查着是谁负责的。” “是。”德福看了两眼账册封面的字, 领命下去了。 皇帝看完把账册还给明岚莺,面色淡然的走了,“有点东西,继续。” 明岚莺没看懂他是什么情绪,但上级的反应和她没关系,她只做好分内的事就行。 撸起袖子继续盘腿坐在一堆账册里,翻开新的账册,一点一点的理出来字里行间的痕迹。 古代账目记账方式简单粗暴,但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人心底的欲望贪婪逐渐变大,心机和城府渐渐显露出来。户部这油水颇丰的地方,两袖清风的还真少见, 简单粗暴的账本也能内含乾坤,许多不能见光的小手段藏在里面,不仔细点还真容易看错。 当宁儿午歇起来,就看见陌生的床帐和身上陌生的薄被, 一恍惚刚想叫娘,就听见身边碧云的声音。 “小公子可是要起身了?” 宁儿看见床边候着的碧云, 迷糊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小脸颊睡得微红,琉璃般的眼珠子还带着让人心软的湿意,碧云忍着手痒,克制的扶起他,刚想伺候他穿鞋,宁儿连忙回过神来抱着鞋自己套上。 “我、我自己来,宁儿是大孩子了,谢谢碧云姐姐。” 碧云笑着拿着他的外衫,打开着等他起身为他穿上,“这是奴婢该做的分内之事,小公子不用客气。” 这回宁儿争不过,变扭的被套上外衫,碧云还认真的抚平了衣角,替宁儿打开门,微微躬身。 “请小公子随奴婢来吧,叶夫人就在隔壁。” 宁儿连忙抬起小短腿往外跑,“娘亲。” 明岚莺闻声抬头看去, 见宁儿微红着脸蛋, 一路小跑过来,连忙抬手费力的托起小家伙。 “怎么了?刚睡醒跑的这么急做什么?娘在这呢!” 宁儿搂着明岚莺的脖子蹭了蹭,小声嘟囔道:“娘,我不习惯……” “什么?”明岚莺一手捧住他的小肉脸,左右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身上干净整齐的衣裳,连她松的腰带现在都扣得很完美,了然一笑,小家伙自力更生的思想还挺强的,“没事,下次娘跟碧云姐姐说好不好?” “……嗯。” 明岚莺拍了拍宁儿的小肩膀,“宁儿也长大了呀,是个小男子汉了。” “嗯!”宁儿腼腆一笑,挺直的腰背站在她面前,“爹爹说能独当一面的就是大孩子了,娘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明岚莺捏了捏他的小脸,“好啊,宁儿懂事了,娘就不操心你了,那睡醒了要做什么?” “洗漱,喝水,练字。” “去吧,找碧云姐姐。” 门外的碧云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听见明岚莺的话连忙去准备,雪霞羡慕的看了眼碧云,她也想去伺候可爱的小公子…… 明岚莺看着宁儿被碧云领去洗漱,想了想还是叫了声雪霞。 “叶夫人有何吩咐?” 明岚莺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皇帝派了两个什么都能干的大宫女给她,她就物尽其用,“麻烦雪霞姑娘准备一点小点心,甜汤加软糕点就好。” 不用猜都知道是给宁儿准备的,雪霞领命下去,片刻后竟带着两个四层大食盒回来了。 明岚莺余光瞥见都一愣,她的一点意思是一碗和一小碟,雪霞听到的一点,好像是“亿”点? 雪霞手脚麻利的把甜点一一摆到书案对面的茶几上,明岚莺无奈的呼了口气,拿都拿来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怪她自己没说清楚。 宁儿回来后,明岚莺指了指对面茶几,“宁儿别吃太多,小心牙疼,知道了吗?” 在家时他午歇起来都会有小点心吃,份量都很少,宁儿也习惯了,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点心,倒是有些难以动手,乖巧的点头,坐在茶几前不知所措,最后还是选择抱着一小碗甜羹,小口小口的吃。 乖巧的样子萌得两人心都软了。 明岚莺看着手里的账册专注,也没注意到宁儿什么时候吃完,抱着书依偎在她身边安静的看着。 相关账册都被抱来,明岚莺一本一本的看过去,碧云和雪霞除了帮忙照看宁儿也无事可做了。 浮云缥缈,碧蓝的天空渐暗,晚风燥人,碧云看了眼石刻钟,轻声提醒道:“叶夫人,时辰不早了。” 明岚莺应了一声,又在纸上补了两笔,等墨干透就小心翼翼的叠好,塞进账册里,系上蓝色绳子放一边。 动了动酸痛的肩膀,一回头看见宁儿乖巧的坐在她身边,手里抱着书认真的看着,心里由衷的感谢原主给了她这机会,她算是白得来这么乖巧的儿子。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宁儿,回家啦!” 宁儿亮着眼睛抬头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嗯,娘亲辛苦啦!” 明岚莺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牵着宁儿的手出了书房,碧云在前面带路,雪霞小心翼翼的关上书房门,还上了锁。 天色一日比一日暗的晚,晚风吹的也有些热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末夏初的时节。 碧云和雪霞前面带路,娘俩缓缓走在后头,东宫的长街上只有脚步声轻轻摩擦,连只麻雀都没有,空荡荡的长街上只有他们四人,有些寂静的骇人。 “宁儿,明天还想来这吗?” 宁儿看了眼四四方方的天,又看了眼明岚莺,“宁儿陪着娘一起来。” 明岚莺温和一笑,“明天宁儿去陪陪爹爹好不好?今日陪了娘,明日也陪陪爹爹,这才公平。” 太子东宫太无聊了,明岚莺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带宁儿来了,她一忙就忘记身边的事,本来想让宁儿去东宫里玩,忽略了宁儿一心向着她,不舍的离开她身边。 金碧辉煌的皇宫看一次就够了。 宁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宁儿明日去陪爹爹,后日再来陪娘亲。” 说是这么说,明岚莺却再也没带宁儿进宫过。 刚出东宫大门,熟悉的马车就刚好停在眼前,宁儿笑着喊了声爹爹。 叶绝律跳下马车,揉了一把宁儿的小脸,对明岚莺缓缓说道:“回家。” 声音低而缓,带着浅浅笑意,明岚莺耳根子一热,不懂他今天散了值怎么心情这么好。 摆好脚踏凳,一把抱起宁儿放进马车里,替明岚莺掀开车幔,伸出手想扶她,被她轻轻拍掉,明岚莺对身后的碧云和雪霞挥手告别,自己提着裙摆爬上了上去。 叶绝律也不在意,对大门处观望的碧云等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车,轻轻一点马臀,马车晃晃悠悠驶出了皇宫。 雪霞感叹一声,“叶统领和叶夫人好般配啊,难怪能生出那么可爱招人喜欢的小公子。” 碧云遗憾的摇摇头,“可惜明日见不到了,得等后日了。” 雪霞嗯了一声,“后日我叫小厨房多做点松糕,下午见小公子多吃了两口。” 宁儿搓了搓有些发痒的耳朵,兴奋的跟叶绝律说东宫里的锦鲤。叶绝律知道那池子鲤鱼,皇帝还是太子时,心情烦闷时就会去喂鱼,时间久了,那池子里就没一只是瘦的,反而还撑死几条,喂久了也有点感情,还给一池子的鲤鱼起了名字。 宁儿跟叶绝律比划着最大的那条锦鲤的体型,叶绝律忽然一笑,“那条绯鲤有名字。” 宁儿好奇的蹭了蹭叶绝律宽厚的背脊,“爹爹快说。” “你下次若见着它,可以叫它老头,皇上曾经就是这么叫它的,百试百灵。” “老头?”宁儿不解的歪了歪脑袋,“为什么是老头?” 明岚莺轻笑一声,“因为它是年龄最大的那条。” 宁儿皱着小脸疑惑的说道:“可是碧云姐姐说它才四十六岁。” 叶绝律点点头,“皇上今年也才三十一岁。” 明岚莺一愣,三十一保养得跟二十五似的,突然有些羡慕又嫉妒。 马车从侧门进去,缓缓停下,车幔一荡,叶绝律抱着宁儿下来,想回身扶明岚莺时,就见她自己扶着车辕跳下来了,拍了拍裙摆牵着宁儿先走一步。 雪狼闻着味儿立马兴奋的冲过来了,在宁儿身边绕了两圈,又在明岚莺脚边蹭了蹭。 “主人,前厅有人找你。” 明岚莺捏了捏雪狼的耳朵尖,“今天在军营里玩的开心吗?” 狼崽晃了晃脑袋,骄傲的挺着胸脯,“好多人,他们都夸我长得壮实好看,你伴侣还带着我到处炫耀我是你捡来的狼狗。” 明岚莺:“……你记住你是狼,对外说狼狗是怕别人惦记你,要保护你才这么说的。” “嗷呜!我知道。” 明岚莺回眸看了眼身后默默跟着的叶绝律,没想到他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还是个爱炫狗的,她一直以为叶绝律是内敛低调型的。 “宁儿,带崽崽去梳个毛,前厅来客人了,娘去看看。” “好!” 明岚莺去前厅,叶绝律当然也跟着去,隔得老远明岚莺就看到一个微微发福微驼的背影,那气质不像是她认识的人。 疑惑的和叶绝律对视一眼,叶绝律凑近了在她耳边低语,“是明府的管事,明东。” 明岚莺不自在的缩了缩,抬手推了推叶绝律,“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我又没聋。” 叶绝律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拉开距离,他只是想靠近点,感受她的温度,安心些。 明岚莺依稀记得明府有两个管事,一个明东,一个明成,明东是明岚莺的爹的管事,明成是明岚莺祖父的管事,两个管事明面上是一人负责一半明家的大小事务。 明岚莺他爹一直想让明丞相颐养天年,好分了这偌大的明家,明岚莺祖父看不惯自己那愚钝的大儿子,为了守住明家根基,一心要扶持小儿子。 明东为了替明大老爷争口气,就一直在挤兑明成,明成为了护住明老大人的面子,一直和明东斗着。 所以明家看起来和和气气,实际上里面的明争暗斗比皇帝后宫还有过之而不及。 明岚莺她爹一直不喜欢这个太聪明的嫡女,反而喜欢明丽姝,一是因为明老大人看重明丽姝,二是明丽姝争气做了恒亲王妃,他就是亲王的岳丈了。 连带着明东这个狗仗人势的,也看她不顺眼,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都回京好些日子了,明家跟没人知道似的,等她光明正大的进了东宫两天,明家估计得到消息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明岚莺谨慎的去会客。 “不知谁找本夫人呀?哎呦,竟然是明东大管事!” 明岚莺皮笑肉不笑的出现在前厅,明东愣了半天都没认出来她,狐疑的对明岚莺拱手行礼。 “在下正是明府管事明东,初次见面,给夫人请安,恕小人眼拙没认出夫人,不知夫人是?” 明岚莺邪魅一笑,看着明东的眼神意味深长,让人头皮发麻。 “明东管事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能忘了曾经您辱骂过的明大姑娘呢?哦也对,过得连狗都不如的大小姐,没必要记着,是吧?” 声调漫不经心的拉长,透着诡异的阴阳怪气,明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浑身汗毛竖起,仿佛看妖怪似的看着明岚莺。 “明、明明岚!大姑娘?!” 叶绝律冷哼一声,大刀阔斧的坐在首位,冷冷的盯着明东,“不知明家来人是有何贵干?” 叶绝律怎么说也是禁卫军统领,震慑人的气势还是有的,连明岚莺都被吓一跳。 明东哆哆嗦嗦的抬起袖子擦了把额汗,“给叶统领请安,还未恭喜叶统领重获圣心。” 明岚莺翘着脚坐到叶绝律旁边的副位,冷笑着看着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明东。 “客气的场面话就免了,明东管事有事快说吧,你在这多呆一会我都怕你腿软的直接跪下了。” 明东捏了捏拳头,明岚莺变化太大让他震惊的有些自乱了阵脚,叶绝律又气势汹汹的坐在那,他许久没被人用这样轻蔑的眼神打量过了,心中满是不甘。 “明大老爷听说大姑娘回京,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特来请大姑娘明日回明府一趟,见见老爷夫人。”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明家蹲人 “明大老爷听说大姑娘回京,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特来请大姑娘明日回明府一趟,见见老爷夫人。” 明岚莺噗呲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纤细玲珑的身子笑的都在抖。 片刻笑声才淡了下来, 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眼底却冰冷一片,“明东管事,你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咬着舌头?”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怕是明家人都巴不得她死在边塞,最好讣告都不要传回来,她进出东宫查账的事,只要是有心之人都知道,明家人估计也知道了, 所以这才第二天就派人来叫她。 明东一愣,“小的不知道大姑娘在说什么。” 明岚莺扣了扣手指,漫不经心道:“我现在是叶统领夫人,你应该尊称叶夫人,还有,我娘早就死了,本夫人也不认识你家老爷夫人。” 明东心里猛的一跳,先前冯奶娘临死前的话,和明丽姝从边塞寄回来的书信里,都重点提到了明岚莺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们警惕,但人在边塞,他们都不屑一顾, 没想到现在竟然回了京城, 还得了皇帝的召见, 还天天往太子东宫跑。 和从前明家那个没脑子的大姑娘半点不一样, 眼前的明岚莺真的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明岚莺的话隐隐有威慑的气势, 明东心里紧张, 心跳的快到嗓子眼了,隐约察觉到好像有些东西失控了。 明东咬牙又弯下了身子,“叶夫人说笑了,明大老爷就是您亲爹,明老大人是您亲祖父,明家永远是您的娘家,老爷夫人也许久没见您,从前您在闺中时就格外疼着您,什么好的都先想着您呢!这些年实在是想念得很,这不您刚好回京了,连忙让小的来请您,请叶夫人明日得空了回府看望一趟。” 明岚莺挑眉邪笑,“让我回明府,是你家明大老爷的意思,还是明老大人的意思?” 明东警惕的斟酌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犹豫的开口,“自然是……您的父亲明大老爷的意思,毕竟血浓于水嘛。” “没空,不熟,不去。” 明东惊愕, 明岚莺抬眸看见了一眼叶绝律,叶绝律立马会意,猛的一拍桌子,沉声大声喝道:“来人,送客。” 两个明岚莺眼熟的高壮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架着明东丢了出去,明东挣扎着还大喊要明岚莺明天回明府,不然就不合规矩。 明岚莺都无语的笑了,“我不回明府就不合规矩?” 叶绝律与她四目相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宠溺,“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现在是叶夫人,没人会说三道四。” “我也这么觉得。”明岚莺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叶绝律的感情,只好假装看不见,赞同的点点头。 明东狼狈的回去,把一切都跟明大老爷添油加醋的说了,当晚明大老爷的书房里传来怒摔杯盏的声音。 第二天叶绝律散值后来接明岚莺时,就看见宫门口停着明府的马车,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侯着。 明岚莺揉着头出来时,就看见叶绝律拍着马颈,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虽然看了一天的账本有些疲惫,但是关心她的好搭档还是必要的,“怎么了?” “来的时候在宫门口看见明府的马车,可能是有人进宫了,没事。” 叶绝律替她掀开车幔,明岚莺哦了一声爬进去,靠在马车壁上缓了缓神,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感觉,敲了敲车壁。 “我们绕个路出去吧。” “仅此一条路。” 太子东宫为了避免和后宫有瓜葛,只有一条路通往宫外,而明府的马车就停在东宫出来的宫门外,多半是在蹲她。 明岚莺啧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们打什么算盘,回家。” “嗯,回家。” 长街里只有马车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帷幔晃动,能见的只有朱红的宫墙,仿佛看不到尽头。 明岚莺突然开口说道:“你之前是一个人守着太子吗?” “嗯,当时太子殿下被诬陷,势单力薄,被先帝禁足在东宫,撤去了所有服侍的人,先帝只派了我看守。”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难怪他和皇帝关系那么好,世间唯有同甘共苦的夫妻情和患难与共的兄弟情,不可辜负。 果然他们的马车一出宫门,明府的人就凑上来拦车了,还是明东,这次他带了四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一起堵。 “叶统领。”明东对叶绝律拱了拱手,“小的知道叶夫人贵人事多,特地来请叶夫人回府看望老爷夫人。” 叶绝律目不斜视的挥了下马鞭,试图无视明东等人,明东连忙张开了手拦住马车。 “皇上以明礼孝悌治国,叶夫人回京有一阵子了,都未曾回府探望爹娘,这不合规矩!” 京城的马没有什么血性,性子温顺不会伤人,叶绝律想直接驾马从他身上撵过去都不能。 “明府就是这么请人的?好大的阵仗!” 明东恭恭敬敬的垂首,“小的不敢,只是老爷有吩咐,不得不从。” 叶绝律冷眼看着他,“你们老爷是想着他女儿,还是想着女儿身上的圣恩?” 明岚莺闭着眼靠在叶绝律准备的软枕上,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百灵哨,心思一动,转而又压下了。现在吹哨笛太明显,而且只能用马,马还是被马车束缚的,不灵活。 “相公,既然明老爷这么想见我,那我们就去吃个饭吧,也能早些回来,省的明东管事天天跟只闻着味儿缠上来的狗一样,怪丢份的。” “……叶夫人这话打趣小的了。” 这毫不给面子的话,让明东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臭,但叶绝律冷眼盯着,他敢怒也不敢言。 若是只有明岚莺尚且能辱骂,可叶绝律是皇帝身边近臣,正三品官职,比明大老爷还高出两阶,他一个府里管事,还只是明大老爷的人,瞪都不敢瞪一眼。 既然明岚莺都这么说了,那叶绝律也只好掉转马头朝着明府去。 明东特地带了马车来就是想带明岚莺单独回去,没想到叶绝律也跟去,也无法,只好连忙上了马车跟在后面。 马车刚停在明府大门口,明府外的侍卫就带着棍棒上前来驱赶。 “喂!谁家的?敢停在明府到门口,不要命了!” 叶绝律看了一眼自家低调的马车,也难怪明府的人认不出来,他每天进出东宫,那张脸就是通行证,皇宫里的人都认得,用马车是外表朴实无华,没有任何标志,就像寻常百姓的马车。 但是这次被迫光明正大的请来明府,是来搞幺蛾子的,路上明岚莺就说了,气场要多大有多大,委屈咱是半点都不受的。 叶绝律一挥马鞭,一鞭子抽在一个侍卫身上,冷声道:“放肆,本官今日带夫人回门,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 “什么夫人?我们明府出嫁的姑娘多的是,我可没见过你!” 明岚莺坐在马车里懒得动,声音懒洋洋的传出去,“明家大姑娘回门,还敢拦着?那你们就自己去跟明东管事说吧,我们不奉陪了。” 叶绝律赶马车又快又稳,原因是明岚莺想早点回去,所以明东还被甩开了一段距离,等明东屁颠屁颠赶到的时候,就听见明岚莺最后一句话,连忙抬手拦住。 “等等!”明东一把推开被打的侍卫,“老爷好不容易等来大姑娘回门,你个没眼力见的蠢货,怎么看的!这是咱明府的大姑爷,里面是明大姑娘!” 侍卫刚想骂不就是那个肥婆嘛!被明东狠狠的拧了一把,只好闷声不吭的低头行礼。 明东嘿嘿一笑,指了指前面的偏门,“叶统领恕罪,新来的,不懂事,请前面走,门都开好了。” 明岚莺躺在马车里,翘着脚把玩着百灵哨,听见明东谄媚的声音,勾唇一笑,开口有些霸道不讲理,“不走,本夫人偏要走正大门。本夫人怎么说也是明家嫡长女,虽然嫁到了叶家就是叶家的人,但是明东管事既然都说明府是本夫人亲亲的娘家,那嫡长女回门怎么就走小门?” “这……”明东面上露着犹豫,心里已经把明岚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羞辱了个遍,“叶夫人,亲王妃回门才开正大门的,这怕是不合规矩。” “又不合规矩?”明岚莺嗤笑一声,“明丽姝一个续弦的王妃都可以从正大门走,本夫人叶统领明媒正娶的正妻,还是明家的嫡长女,走正大门就不合规矩了?什么娘家,什么血浓于水,明东,你诓本夫人呢?”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 明岚莺也不想听他废话,拉长的调子对叶绝律说道:“相公,我们回去吧,明家也不是很欢迎我。” 明东眼见叶绝律又要一抽马鞭驾车离开,连忙抬手拦住,“叶统领且慢!叶夫人稍等,来人开门,来正大门!明家大姑娘回门了!” 明东踹了身边的侍卫一脚,侍卫捂着鞭伤龇牙咧嘴的去开门,蹲在角落里不甘心的盯着叶绝律的马车。 叶绝律跳下马车,摆好脚踏凳,掀开车幔,明岚莺理了理衣冠,提着裙摆扶着叶绝律的手,优雅的走下马车。 叶绝律紧紧攥着她的手,旁人只看到一个仙女似的人走下了马车,香妃色的短衫和水烟纱的曳地长裙,只是不显眼的装束,却衬得她明眸善睐,瑰姿艳逸,精妙无双。 落日余晖都不及她一抬眸的美。 众人惊呆了,这谁啊!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明大老爷 明岚莺挽着叶绝律的胳膊,姿态高傲的从正大门进去,“明东管事,要本夫人给你带路吗?” 众人连忙回神,明东小跑到前面去,卑躬屈膝的带路,“小的给叶夫人带路, 这边请。” 等夫妻两走远了,门口的侍卫才恍惚的开口,“那是明家那个废物肥婆?!” “你没听到明东说什么吗?明家大姑娘,看明东那狗腿的样子,是叶统领的夫人。” “靠!” 明岚莺也很想骂一句靠,走了一炷香了还没到。 明府很大, 但还没分家人也多, 本来好好的大宅子,这里一道墙那里开一扇门的,隔来隔去的倒是破坏了美感。 明东引两人走了许久,才到明大老爷一家的院子,明岚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看了一天的账册本就精神不太好,还被请到明家来与人虚与委蛇,烦躁的很。 明岚莺对原主的父亲没有印象,连样貌也有些模糊,但不妨碍她讨厌他,是本能的讨厌。 明大老爷的书房采光不好,一进去有些暗暗的,明岚莺不太适应的眨眨眼,看见书案旁站在的一个儒雅中年男子,和一位白皙貌美的妇人, 明东上前垂首请安, 明岚莺才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明正清和继母蒋和玉。 两人见到明岚莺时也暗暗咂舌震惊, 更惊讶明岚莺亲昵挽着的叶绝律。 “父亲。” 明岚莺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称呼的, 反正她现在就是明岚莺, 就按她自己的方式来叫, 和明丽姝撕破脸皮了,也是和明家人撕破脸,现在她可以完全不用给明家人面子。 明正清见明岚莺第一眼就觉得眉眼间有些似故人,但是没想起来,本来还想训斥明东带了个什么人回来,结果明岚莺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声音,明正清和蒋和玉都怔了一下,是那个没用的胖女儿,只是外貌变化大了点,都没认出来。 明正清紧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她,“见到爹娘也不会行礼问安,你是怎么学的规矩!” “规矩?”明岚莺轻轻一笑,明媚的五官点亮了昏暗的书房,“从我们进来到现在,父亲都没叫过我相公一声女婿,也没向我相公也没行礼问安吧?我相公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皇帝近臣, 父亲好像只是一个五品知府,见了三品大员不用行礼,这好像也不合规矩吧?” 明正清一愣, 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身边的美丽妇人抬手轻搭在他胳膊上,巧笑嫣然的说道:“大姑娘开玩笑呢,老爷别计较,姑爷怎么说也是咱明家的大姑爷,都是一家人,不拘那些虚礼。” 转头又笑着对明岚莺说道:“大姑娘难得回来一趟,老爷也是关心急切,怕外面的花花世界带坏了大姑娘,做父亲的哪有会生儿女的气的,大姑娘也不要那么较真。” 明岚莺瞥了蒋和玉一眼,软若无骨的手往明大老爷胳膊上一贴,完美的安抚了他要发怒的脾气,面若芙蓉,巧舌如簧,直接化矛盾为玩笑,还轻而易举的把错误推到她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身上,难怪原主那薄命的娘斗不过她。 明岚莺掏了掏耳朵,“继夫人在讲什么不好笑的笑话?皇上把我塞给我相公之后,我就不是明家的人了,生是相公的人,死后也是叶家的鬼,哪里和明家是什么一家人呢?” 叶绝律心头一热,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明岚莺,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底。 继夫人这三个字,被明岚莺一字一顿的咬的清楚,蒋和玉嘴角的笑一僵,有些挂不住,明正清吹胡子瞪眼的指着她。 “你!目无尊长,还学会胡言乱语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还有你母亲吗!别忘了你体内流着的是明家的血脉!” “明大老爷忘了吗?我的母亲在我两岁时就被气死了,怎么死的难道要我提醒一下父亲和继夫人?我唯一的父亲在娶了继母之后就不要我了,我现在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 明岚莺冷眼瞧着他们,蒋和玉一愣,暗暗咬牙,没想到这死丫头去了一回边塞整个人都大变样,脑子还灵活了。 明正清气急败坏的指着她鼻子点了又点,“没大没小怎么说话的,不肖女,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出生!你从前在家时你母亲就为你呕心沥血,悉心的教导你,你竟然如此浪泥扶不上墙!” 叶绝律握着她的手一紧,好像只要明岚莺一个不对劲就冲上去给明正清一拳,明岚莺暗暗捏了捏他,对两人翻了个白眼,显然没把明正清的话放在心上,原主的爹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个渣而不自知的蠢货,说的话比狗吠还难听,难怪原主能变成那样。 “呕心沥血,悉心教导?把你的亲生女儿教导成不识字、不识礼数,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两百斤胖子,明大老爷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当不知道?继夫人好手段!” 一口一个继夫人的,蒋和玉心态都要有点绷不住了,她当年处心积虑爬上明正清的床,气死了明正清的原配,事后还把当年知情的人都打发了,名正言顺的做了明家二十多年的大房夫人,京城圈子里基本没人记得她是续弦,现在明岚莺却每次开口都踩着她的雷区,她怎么能不生气! 怒气在心头转了一圈,硬生生的憋出了两滴眼泪,要哭不哭的样子,柔弱又无辜,“老爷,妾身没有……” 娇妻眼睛一湿,明正清心里立马软了下来,搂过娇妻轻轻拍了拍,“我信你,别怕,是她不识趣。” 转头就要冲明岚莺发火怒骂,明岚莺眼神一凝,冰冷的目光像根刺一样扎向明正清,“继夫人有什么委屈还是晚上在床上慢慢说吧,明大老爷特地请我们过来就是看你们夫妻情深的吗?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省的在这里浪费时间还辣眼睛。” 明岚莺挽着叶绝律转身作势要走,蒋和玉半掩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轻轻推了推明正清,“老爷,还是正事要紧。” 明正清一听娇妻的提醒,也顾不上刚才的事,猛的一拍桌子,以一副老父亲辛苦安排的口吻说道:“听说你最近幸得圣恩,频繁进出东宫,为父很是欣慰,但是你一介妇人天天去东宫也很不合规矩,惹人闲话,你弟弟这两年也小有能力,以后让他替你去。” 一看他们真的要走,明正清终于说出了目的,明岚莺闻言讽刺的笑了,和叶绝律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他们是真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明正清见她没有反应,对这个过分娇纵蛮狠的女儿更加不喜,“你若是懂事点,就亲自去和皇上说,你亲弟弟替你去,也是为你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弟弟好了,你以后才能好。” 这话说的是半点都没把旁边的叶绝律看在眼里,明岚莺都气笑了,明正清是个脑子不清醒的蠢货,蒋和玉一个后宅妇人,整天就是和女人勾心斗角的,为了自己亲儿子的前途也昏了头脑。她都和明家撕破脸了,还以为她离不开他们,眼巴巴的凑上来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这明家大房都是什么恶心货色。 “你们知道什么叫圣意难测吗?如果明大老爷想说的是这个,我建议你这边直接去和祖父说比较好,祖父在皇上面前说的话可比你们有用多了,想为你们儿子讨功劳,你们的面子还不够分量。” 明岚莺回眸撇了一眼脑子不清醒的夫妻俩,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拉着叶绝律就走了,依旧如进来时一样高傲的姿态,气势凌人,明府的下人都不敢拦着,他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从明府大门回去了。 路上明岚莺复盘着自己刚才没发挥好,明正清漠视叶绝律的事还没算账,越想越气,骂骂咧咧的一路,叶绝律也听了一路,此刻心里暖暖的。 明正清敢蔑视并挑衅他的官威,以为是明家女婿就不甚在意,还以为他是被流放的叶绝律吗?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 他现在官复原职,身为皇帝身边近臣,也是代表了一点皇帝的颜面,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被羞辱了还忍气吞声的,明日就上奏参他一本以下犯上,忤逆大不敬之罪。 脑海里却还不断浮现着明岚莺叫他相公时的神情,还有维护他的神情,虽然是仗着他的势狐假虎威,但是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他爱极了。 “你今日的话,我都记着。” “你记着什么?”明岚莺不解其意,她今天说的不都是为了气死明正清两人的话吗?有什么要记的? 叶绝律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清明,面带疑惑,心里一阵失望,有些不死心的开口,“你今日叫我相公。” “啊……”明岚莺想了想好像确实叫了,但这只是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难道我冒犯到你了?那我下次不说了。” “……没有,我很高兴。”见明岚莺半点不开窍的样子,叶绝律失望的叹了口气,“算了,日子还长。” 明岚莺沉默了,好吧,她懂了,一直被她潜意识里忽略感情,又被点醒了一下。 到家后天都擦黑了,薄云遮挡住了弦月,叶统领府里灯火通明,鹤白和宁儿还有狼崽都在前厅等着他们。 狼崽最先闻到味道,一下支棱起来,兴奋的看向厅外,宁儿摸了摸它的脖颈。 “爹和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明岚莺两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宁儿和狼崽一边一个扑进怀里。 叶绝律一把抱起宁儿,让他坐到胳膊上,宁儿搂着叶绝律健壮的胳膊,看向明岚莺,“娘,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明岚莺揉了揉宁儿委屈的小脸蛋,“爹娘见到两个坏人了,去收拾了一下,耽搁了有些晚了。” 鹤白气鼓鼓的叉腰,“哥,嫂子,你们吃了没?给你们留了饭。” 叶绝律看了眼明岚莺面色疲倦,“先吃饭吧。” 明岚莺点点头,揉了揉宁儿的小脑袋,“天色不早了,宁儿和崽崽去洗漱睡觉吧,娘吃了饭也去睡了。” “好,爹娘晚安。” 宁儿乖巧的让人很放心,鹤白跟着去了膳厅一起吃了点宵夜,问两人去哪了。 明岚莺随意的把在明府发生的事告诉她了,鹤白听后一脸嫌恶,“明家人一如既往的恶心,幸好嫂子不像他们亲生的。” 明岚莺:“……” 这话怎么说呢?肉体是亲生的,灵活不是。 叶绝律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这几天到处找人打架,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的样子,不禁手有些痒。 “明日你去办件事。” 鹤白一激动,她在京城都快无聊的发霉了,终于来活了,“什么事什么事?!” “去把明家大房的儿子打一顿,扔河里。” “啊?”鹤白想了想,明家子嗣众多,评论没房里都有四五个儿子,明家大房儿子五个女儿三个,那她明天就是要打五个人! “五个全打吗?” “一个都别放过。” 明岚莺也想揍人出出气,但是又不想闹太大,反而麻烦,“别揍太狠,断子绝孙什么的还是留一线,不然麻烦。” 鹤白咧嘴一笑,“好嘞!” 明岚莺掐指一算,也有阵子没给李掌柜送方子了,李掌柜人厚道,这生意还是该继续做的。 “正好你明天收拾人的时候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了,揍完就帮我送封信去边塞大酒楼给李掌柜,顺便前些天看完的一车账册带回去,跟明浪涛换银子,再回家看看赵老和冬夏。” “我知道了,嫂子你要送什么东西啊?” “两个菜方子,很重要,银子李掌柜会看着给,你照收就是了。” 这趟回去都是银子,鹤白慎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明天早点去收拾那些垃圾,然后早点回去,嫂子,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小心点,我会尽快回来的。” “有你哥在。”明岚莺勾唇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回边塞吗?送完东西还想回来?” 鹤白嘟着嘴不满的哼唧一声,“你们都在这,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思!你们在哪,哪才是家嘛……” 最后一句话鹤白说的含含糊糊的,明岚莺没听清,揪了下她的脸,“早些休息,明天你事多,我就不送你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这天下除了我哥,还没人能打得过我!江湖上的那些都是蝼蚁!” 鹤白骄傲的小模样让明岚莺哭笑不得,“是是是,你厉害,你最厉害。” 饭饱回屋子,叶绝律依旧跟着明岚莺回去,即使是睡宁儿的小书房他也乐意。 薄云不知何时悄悄移动了位置,露出了皎洁的月光,清清冷冷的洒下,连晚风也有些凉意,春末夏初的时节,乱七八糟的昼夜温差,扰人心烦。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宋姗姗上门 薄云不知何时悄悄移动了位置,露出了皎洁的月光,清清冷冷的洒下,连晚风也有些凉意,春末夏初的时节,乱七八糟的昼夜温差,扰人心烦。 明岚莺两人走后, 明正清才回过味儿来,气急败坏的在书房里拍桌子,“混账东西!岂有此理!我怎么会有这么不孝不义,不尊父母,不亲弟妹的混账孩子!” 蒋和玉也气红了脸,他们要不是看上她手里的那件事,也不会屈尊把她叫过来,明岚莺这么不给他们面子,还羞辱她, 那就别怪她无情,区区一个被就流放过的人,也有脸回京!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都怪妾身没管教好她,眼下还是让浪容接替她手上的事要紧,浪容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想有一番大作为让父亲大人重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 明正清哼了一声,“父亲偏心三弟一家偏心的过分,这件事迟早要被父亲知道,父亲会不会也惦记上了?会不会替三弟一家夺过去?” “不可以!”蒋和玉一急,“老爷,与其让父亲自己知道, 不如我们先跟父亲说, 先下手为强。” 明正清点点头, “我待会就去和父亲说……不,我现在就去和父亲说!” 明正清夫妇俩臭不要脸的盘算着明岚莺现在的差事, 明岚莺懒得管, 左右这差事除了她没人能胜任,该吃吃该喝喝,该看账本看账本,谁也打扰不了她。 导致了京城里这两天莫名的传着一条关于她的谣言,她不知情,甚至没有耳闻。 鹤白走后的第三天,明岚莺在东宫里看账本时突然想起,还没去打听明家大房被揍的事,叶绝律又忙于管理禁卫军和皇帝的事,两人都没功夫去过问,只好当晚回去用了一次百灵哨,召来了一只野猫。 月色下明岚莺双手轻捏着哨笛,青玉色的长裙被风吹的微微荡漾,衣袂翩翩,春葱玉指灵巧的在哨笛上翻飞,奇异的小调轻快悠扬,当墙上突然出现一双褐色的眼睛时,叶绝律大为震惊,须臾间一只身形流畅肥硕的橘色大猫突然出现在院子墙上。 明岚莺一边撸着猫,一边用哨笛和野猫对话, 片刻把野猫放走,狼崽不满的叼着湿帕子凑上来,胡乱的蹭着她的手,然后在染上自己的气味。 叶绝律深深的看了一眼橘猫消失的墙头,“问到什么了?” “鹤白干得不错,明正清的五个儿子刚巧都在京城,两个在花楼里呼呼大睡,被鹤白捂着被子打晕了过去,灌了许多酒,脑子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一个在城西的河边参加诗会,落单时被鹤白闷头揍了一顿丢旁边的河里,半天才被捞上来;还有两个和在城郊与人跑马,鹤白都不用出手,暗处扔了两暗器,两人直接摔下马,手脚都残了。” 明岚莺伸了个腰,舒服的叹了口气,“这下明正清可没儿子能用了,想吸我的血,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初明丽姝让她磕头行礼,她提醒过没有好下场的,连磕四个头,明丽姝到现在脸都还没好,明正清和蒋和玉敢打她的注意,就别怪她对他们的宝贝儿子出手。 明家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原来的明岚莺用离谱荒唐又短暂的一生告诉她了,她对明家人就不会再抱有仁慈和耐心。 叶绝律侧头看着她,盈盈月光落在他眼里,皆是温柔,这样的明岚莺让他很难不怦然心动。 “你不怕他跟你祖父说吗?” 明岚莺嘲弄一笑,“就算他说了也要那位老人家看的上才行,我一个早就被放弃的孙女即使回了京,还被皇帝委以重任,那也是个笑话,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件小事就舍了那张老脸找皇帝说?” “让你受委屈了。”叶绝律身侧的拳头紧了紧,眼神一暗,声音轻而低,“在忍忍,只要三年……” “什么委屈?”明岚莺不明所以的回眸看他,“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自便吧。” “嗯,我守着你。” “有崽崽在,用不着你守着,你有自己的房间。” 明岚莺落荒而逃,明明叶绝律脸上没多少表情,看着她的眼神却黏糊糊的,怕了怕了。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叶绝律认真的反思哪个点让她不适应了…… 翌日一早,明岚莺懒懒的打着哈欠出来,就见府里王管事在院子里等着,一般这个时候府里的下人做完活都不会再出现,此刻他微拧着眉似有事要报。 王管事见明岚莺出来了,连忙上前两步行礼问安。 明岚莺问道:“出了何事?” 王管事躬身说道:“回夫人的话,有个叫宋姗姗的姑娘一早就在府外求见老爷。” 明岚莺一愣,她差点就忘了京城里还有一个宋姗姗,皇帝还要给宋姗姗和叶绝律赐婚的。 “人在哪?” “还在府外,宋姑娘面生,也不像京城里的人,就敢没放进来。” 宋家在叶绝律被流放之前就日渐衰败,皇帝赐了这个府邸,王管事刚接手没多久,叶绝律就被流放了,前些日子宋姗姗在城楼上被皇帝点为魁首,王管事的也不在京城,所以他不认得宋姗姗也是正常的。 “放进来吧,毕竟她曾经也是京城里的人。” “是。”王管事微微俯首,“还有一事,近日京城里关于夫人的流言蜚语四处流传,都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字一句都是贬低夫人您,请夫人示下。” 明岚莺眼眸微眯,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有多不堪入耳,说来我听听。” 王管事低垂着脑袋,惶恐的说道:“实在是粗俗不堪,还是别污了夫人耳朵的好。” 明岚莺平静的看着他,“说,本夫人洗耳恭听。” 王管事犹豫不决,额角滑落一缕冷汗,“……有妄言夫人您在边塞时骄奢淫逸,不满叶统领,还水性杨花,在外勾搭了好几个、男子,勾三搭四人尽可夫……” 王管事说到后面直接跪了下来,头深深的埋在地上,不敢抬头,战战兢兢的给自己吓出来一身冷汗。 明岚莺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 缓步走到秋千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脚尖轻点荡着秋千,王管事跟着她移动叩拜的方向,头是半点都不敢抬起,好像对她畏惧的很。 “不、不少刁民都在议论您在边塞……朝三暮四,帏薄不修,叶统领怕极了您才逃回京城,是、是您扒着他不放跟回来的……小少爷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放肆!” “请夫人息怒!” 最后一句话是真的踩在她的底线上了,明岚莺气得一巴掌就要往秋千柱子上拍,一只大掌突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连带着把她的力道都顺走了。 “娘子息怒,要打就打为夫身上,小心手疼。” 明岚莺气得粗喘两口气,瞪了突然出现的叶绝律一眼,也没反应过来他的称呼,“我怎么冷静!他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他们怎么敢这样污蔑诋毁宁儿!” 叶绝律轻轻搂住她安抚的拍了拍,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都听到了,别气坏了自己身子,为夫不会让你和宁儿受半点委屈。” 王管事连忙一磕头,“回老爷,已经派人去查了,中午前定能查到。” 明岚莺深呼吸压下怒气,“这流言不用管,反正都坏成这样了,怎么洗清都是白费,任它传,等查到是谁传出来的,以牙还牙。” 叶绝律应了一声,“查到后的事交给太一,他会去安排。” “是。” “没事你就先下去吧。” “是,夫人,宋姑娘会在前厅等候。” “我知道了。” 明岚莺冷静许多后才发现自己被叶绝律轻搂着,一把推开叶绝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宋姗姗来找你了,我让人带她去前厅等着。” 叶绝律轻皱眉,“她来做什么?打发走便是,省的碍着娘子的眼。” 明岚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皇上可是要给你俩赐婚的,她来见你一面有何不可?” “莫要胡说,皇上那边我会处理,除你之外我不会跟任何女人有瓜葛。” 他这么说明岚莺就想起鹤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鹤白呢?” 叶绝律一哽,“……鹤白管你叫嫂子,也是你妹妹。” 明岚莺敷衍的哼笑一声,“太一是谁?” 叶绝律收回手,轻轻替她推着秋千,“我的亲卫队首领,府里亲卫队有六十六人,以后有什么需要鹤白做的事可以跟他说。” 明岚莺一挑眉,试探的问道:“比如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谋财害命?” 叶绝律点点头,“只要不是对皇上不利,你想做的都可以。” 明岚莺在他面前露了底牌,叶绝律也信任她,把亲卫队告诉了她,让明岚莺蛮意外的。 “皇帝知道吗?” “加上皇上,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手上轻轻推着秋千,明岚莺的发尾时不时轻抚过他的手,让人心痒痒的,“这是保护皇上最后的底牌,府里的亲卫队都是能以一当十的暗卫,如有不测能保皇上平安出京。”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明岚莺有些不敢置信,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跟她讲的这么清楚做什么? “是你的话,没关系。” 头上的传来的声音低而缓,悦耳动听,让人耳朵有些痒痒的,明岚莺心里猛的一跳动,有些心慌和喜悦,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绝律瞧见她耳朵绯红,嘴角扬起笑意,确实只要是现在的明岚莺就没关系,他相信她的人品,也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明岚莺的反应也让他放心了些,起码对他不是真的无情就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眉开眼笑的,如沐浴着最后一缕春风,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阳光都不及他满足的笑意明艳。 宁儿一觉睡醒就看见院子里爹娘在玩秋千,一个面色微红,一个满面春风,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最后宋姗姗被晾到一家人用完了早膳才见。 宋姗姗第一眼就看见身段窈窕,面若芙蓉的明岚莺,几个月不见她瘦了很多,冰肌玉骨的好似一块无暇美玉,双颊还有一抹绯红的余韵,明眸善睐,艳丽无双的让人移不开眼。 宋姗姗看着这样的明岚莺恨的牙痒痒,瞥见明岚莺身后的身影,连忙调整表情,露出柔柔一笑。 “岚莺,叶大哥,好久不见。” “宋姑娘这一大早不请自来的跑到别人家里做什么?今日不是休沐日,府里上下都忙得很,招待不周还请宋姗姗别介意。”明岚莺懒得做回应,径直走到首位坐下,冷冷的抬眼瞧着她,连冷笑都懒得,“宋姑娘这眼巴巴的盯着别人的相公做什么?有事就快说。” 叶绝律默默的给她倒了杯茶后,就坐在她旁边默不作声的擦拭着匕首,甚至没看宋姗姗一眼。 明岚莺话说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留,宋姗姗心里气恼却还强撑着做样子,不甘心的轻咬唇瓣,莲步轻移的往叶绝律那走了两步,开玩笑似的说道:“岚莺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失礼,我只是听说叶大哥和你都进京了,前几日我忙着帮叶大哥周旋应酬答谢,腾不出时间来见见你们,今日才得了空。” 明岚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轻蔑的眼神里带着审视,依她对宋姗姗的性子的了解,如果知道皇帝要给她和叶绝律赐婚,应该早就在她面前嘚瑟的起飞了,怎么还会旧事重提,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明岚莺轻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膝上,仪态万方,“宋姑娘有事还是说事吧,不然我怕我一个不耐烦直接叫人来送客了。” 有些话她今天是非说不可了,宋姗姗心里一横,美眸直直的盯着明岚莺看。 “只是许久不见,甚为想念,今日我是来想见见你和叶大哥,可是在来的路上我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岚莺你千万别生气……” “说了是流言蜚语还想让我别生气,那宋姑娘还是闭上那聒噪烦人的嘴吧?一张嘴跟个鹦鹉似的只会转述别人的话,我听得都烦,你闭嘴了我就不会生气。” 宋姗姗一愣,明岚莺这张嘴就来,快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反驳几句,就见明岚莺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她两眼,眼神轻蔑中带着不屑和嘲讽,像在看一个廉价的东西一样,让宋姗姗感受到强烈的羞辱意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就听明岚莺又说道。 “宋姑娘只是想来见见我们?那你可真的只是想、见、见、而、已,连见面礼都没带,要不是前些天别人来做客都带了东西,我还以为在京城去别人家做客不用带礼物的呢!难道是宋姑娘囊中羞涩买不起见面礼呢?可我前些日子还听人说宋姑娘曾被皇上点为魁首,好气派的~” 宋姗姗面色一僵,她是来羞辱明岚莺的,又不是来做客的,当然不会带礼物,转而微微一笑,决定避重就轻,她要找回场子。 “岚莺都知道啦?只是那日运气好罢了,随手写的一首诗竟入了皇上青眼,能帮到叶大哥就好。” 说完还面露羞涩的看了一眼叶绝律,叶绝律动作一顿,往明岚莺那挪了挪,试图离宋姗姗远点。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了结宋姗姗 明岚莺心里暗想着,宋姗姗这操作可以算是道德绑架了吧? “宋姑娘一番好意多少有点硬塞的意思,也不考虑别人接不接受,实在让人噎得慌。” 宋姗姗脸上白红交错的有些挂不住,先前那点小心思被直接点破,她就是想让叶绝律因为她能光明正大的早日回京,一定要让他记着她的好, 让他记着她的恩,这样她以后才能得到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宋姗姗柔柔弱弱的一开口,竟带着点涕泣感,“岚莺是怪我了?我、我只是想让叶大哥重新拿回他应得的,叶大哥这么好的人不该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被绊在边塞,刚好我运气好, 能帮得上叶大哥就好。” 双眼含泪朦胧, 看向叶绝律的眼神委屈又可怜的, 换别人在这都会心软,偏偏在这的是叶绝律这个心有所属的木头。 “有些人不是你想帮就直接帮的,也要看人家方不方便不是?不然就是帮倒忙了,宋姑娘饱读诗书通情达理,应该知道这个道理,这么大个事帮忙前跟人通个气儿,招呼都不打一个,怪叫人为难的。” 明岚莺端起茶喝了一口,好笑的看着叶绝律,叶绝律迟早会回京只是还不到时候,早晚的问题而已,但是宋姗姗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是打乱了叶绝律原本的计划。 “叫人都不知道是怪你多事还是怪你多管闲事了。” 宋姗姗僵硬的扯着嘴角, 笑道:“岚莺说什么呢?我一心为了叶大哥好,怎么会帮倒忙……” 叶绝律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抬手又给明岚莺续了杯茶,看了眼天色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进宫。” 端茶送客,叶绝律还开口催促,宋姗姗心里一急,她一大早来被晾在这等了半天,一句话都没和叶绝律说上,她依旧不死心开口。 “我没别的意思,岚莺你不要多想,我听到这两日坊间流传着很多关于你的不好的话,什么人尽可夫之类的,叶大哥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明岚莺挑眉讥笑,宋珊珊这是生怕她不知道外面怎么说她坏话的,在叶绝律面前还茶颜茶语的上茶艺,就想让她失态出丑。 “既然都说了说是不好的话还非要说出来,有些失礼了吧?宋姑娘,你有娘亲吗?你娘一定没有好好教你礼仪吧?哎呀也怪我太引人注目,别人嘴碎的就爱嚼这舌根,我也没办法,被说两句也不会掉一块肉对吧?” 明岚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轻笑,“宋姑娘也别生气, 我也听说你的好姐妹常在私下里,说你是一个落魄户的山鸡, 还妄想变成凤凰飞回来。” 见宋姗姗一下子就气得脸色涨红,心里好笑,小丫头片子面上功夫还尚浅,明岚莺继续道:“宋姑娘别生气呀!被说两句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对吧?” 宋姗姗在她这讨不到任何好处,不甘心的咬唇,目光含泪的看向叶绝律,“叶大哥,我、我现在暂住在姐妹家中,多有不便,在京城里也无依无靠的,叶大哥能不能收留我一阵子?” 明岚莺不禁抚掌大笑,照宋姗姗这么说,她这几个月都是住在姐妹家里,就等着叶绝律拿回府邸过来投奔。宋姗姗回京时可没少带银子,即使宋家后来被抄家流放,但是宋姗姗在边塞没少赚,以她带在身上的银子,在短租一间小院子是够够的,偏她愣是等着叶绝律。 “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宋姑娘这么不要脸的想强行硬塞,为了自己想要的,竟然能不顾自身清誉非要赖在有妇之夫家里,不是说女子最注重自身清誉名节的吗?”明岚莺笑的花枝乱颤的,叶绝律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怎么到了宋姑娘这里就是一副这么不值钱的样子,嗯?这么作践自己,你哥哥知道吗?你家里人知道吗?花楼里的姑娘都没赖在别人家里过夜的,宋姑娘还是自重点好。” 宋珊珊气愤明岚莺语言轻贱她,但还是硬是咬着牙等叶绝律回话,她今天是豁出去了,前些日子被那些姐妹绊住手脚,才得知明岚莺被皇帝召见,还得了皇上的垂青,如果叶绝律对明岚莺另眼相看了,那她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明岚莺轻轻扯了扯叶绝律的衣袖,娇滴滴的喊道:“相公~宋姑娘这么作践自己,咱们可不能这样,太失礼了。” 叶绝律被这声相公腻歪的虎躯一震,手先一步的握紧了她的手,“为夫听娘子的。” 宋姗姗一愣,就听叶绝律转头对她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出发前你哥哥拜托我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也不小了,不能在任性。我会给你家里人写信,让他们给你准备嫁妆,董府公子是个不错的,我过阵子也会让董府的公子再次上门提亲,你不用担心。” 这是今天叶绝律主动看向她的第一眼,却是让宋姗姗错愕又无措,“叶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绝律直接抬手挥了挥,不给她在言语的机会,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婆子,上前直接架起宋姗姗的胳膊往外拖。 “我让人在京城给你安排一间小别院,你先住着,董府公子对你一片情深,是值得托付的良人,你嫁过去也是个正妻的身份,你哥哥也很满意,这段时间准备嫁人就好。” 宋姗姗惊愕失色,“我不嫁!叶大哥我……唔唔!” 其中一个婆子撇了眼明岚莺的神色,顺手堵住了她的嘴,直接把人拖上马车。 明岚莺依旧眉眼含笑的坐在那,看着宋姗姗被堵嘴拖走也没动,宋姗姗眼里的不甘和怨恨她都看在眼里。 宋姗姗先前收买流氓想害她,她一直记着仇,一直在等着机会,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就差在她面前来一出鸠占鹊巢,为了家里的安宁,也为了报复之前的仇,现在她知道怎么报复回去能让她永无翻身搞事的可能。 就是委屈了董府的那个痴情公子了,他委实是个无辜的。 动了动手想喝口茶,却发现还被叶绝律捏在手里,想抽出来,没抽动。 “人都走了,你还要在握到什么时候?” 叶绝律又轻轻揉捏了一下才放开,“为了配合娘子。” 明岚莺白了他一眼,“那个董府的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叶绝律诧异她会打听这个,明岚莺没好气的重重放下茶盏,“让宋姗姗那种人嫁给无辜的老实人怪倒霉的。” 叶绝律轻轻一笑,“不无辜,宋姗姗现在的身份嫁于董府是高攀了,董府的那个公子虽然样貌和品行都还不算差,人也孝顺。但是他的母亲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管得严,屋子里的通房妾室都是他母亲一手安排的,娶宋姗姗是他以性命威胁才得来的机会。” 明岚莺一怔,“那这么多年他一直求娶宋姗姗?” “他母亲让他娶了几房对家族有益的平妻和妾室延绵子嗣,孩子已经有了许多,正妻是谁反而不重要了,他们董府不靠这个小儿子撑起来,只需要这个小儿子传宗接代,壮大家族就好。” 明岚莺愣愣的指了指宋姗姗被拖走的方向,“那宋俊一,还有宋家知道吗?” “宋俊一不知道,但是宋家知道,这是宋姗姗目前最好的亲事,宋家不会拒绝。” “那没事了。” 这样的话明岚莺就放心了,董府公子算是个妈宝男加工具人,宋姗姗嫁过去后,婆婆又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宋姗姗那性子多半不会有好日子。 伸了个腰,拍拍屁股起身去太子东宫,还不忘嘱咐叶绝律早点把宋姗姗的事办好,“他俩成婚前别忘了把给宋姗姗安置别院的钱要回来,不能白给。” 明岚莺只听他低笑几声,别过头一看,就见叶绝律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温顺的看着她,说了声“好。” 明岚莺活了两辈子,除了爸妈之外,身边就在也没有人会对她这样百纵千随的。 叶绝律甚至还把那么重要的亲卫队告诉她,就算她想杀人放火干逞凶肆虐的事都纵着,这种被人顺着宠着惯着的感觉,让人有些飘飘然的,膨胀的心里满满的。 “……你在这样纵容着我,我以后边成仗势欺人的,极恶的坏人怎么办?” “你不会。”叶绝律薄唇轻启,声音温柔低沉,虽然面上没太大的表情,眼神却是信任专注的盯着她,柔情似水,让人安心踏实,“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若站在悬崖边,我就把你拉回来,牢牢的困在我身边。” 明岚莺当然不会变坏,她有宁儿,有冬夏和赵太医,有鹤白和唐凝,还有狼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她的一个容身之所,她没理由因为一点权利就飘飘然的膨胀了。 叶绝律的眼神太过明显炙热,明岚莺不自在的快步爬上马车,“再不走你赶不上点卯了。” 叶绝律嗯了一声,把她的心慌看在眼里,心念道一步一步来,明岚莺这人吃软不吃硬,他就改了方式小心翼翼的来。 鹤白带着一马车的账册快马加鞭的赶路,中途跑废了两匹马,无奈又心疼的花了大价钱用旧马换了好马,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到边塞。 先去大酒楼送了菜方子,李掌柜恭恭敬敬的把三百两银子打包好递给她,鹤白吃惊的看着大酒楼的掌柜对自己这么客气,对明岚莺在外的声望又刷新了一个等级。 又不停歇的去了明浪涛的知府府宅,明浪涛欣喜的出来迎接,被鹤白一横长剑挡住激动靠近的步伐。 “大叔,我嫂子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车账册共六百八十册,你自己清点一下,银票现在你直接给我就好,我还赶着回去。” 被叫大叔,明浪涛也不恼,折扇一开,欢快的摇着,指使了身后的孟怀溯去清点马车上的账册,“那你先等等,你是妹夫的妹妹,就也是我妹妹,鹤白妹妹进去喝口水歇会儿如何?” “谁是你妹妹!不准你乱攀关系,你赶紧点,我还要去见冬夏。” “好好好,游姑娘。”明浪涛见孟怀溯很快清点出来,点了点头,“那游姑娘在这稍等,叔叔去给你拿银票。” 一叠银票包在一方手帕里,鹤白接过数了数,总觉得还是被明浪涛占到便宜了,瞪了一眼就转身要走。 明浪涛好笑的拦了一下,“我还没问岚莺妹妹他们在京城过得好不好呢?!” 鹤白卸下马车上的一匹好马,利落的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敷衍道:“好着呢,吃香的喝辣的,还被皇帝看重!” 看着鹤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口,明浪涛失笑的摇摇头,折扇一收,点了点身边好兄弟的肩膀。 “各有各的福气啊……” 孟怀溯看着一车的账册,颔首低眉道:“离公子上任又近了一点。” “快了快了,都快了。” 明浪涛摇头晃脑的回书房,眼神里闪过不明情绪,暗想着,一切都快了。 鹤白驾马赶回边塞的家里,正好冬夏在院子里帮忙喂他们的羊,兴奋的挥手大喊。 “冬夏,我回来啦!” 冬夏听见熟悉的声音,闻声抬头望去,见鹤白在马上朝她挥着手一愣,许久不见有些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干草被羊叼走了才回过神来。 欣喜若狂的打开院门迎接她,“鹤白!你怎么突然回来啦!怎么就你一个?” 鹤白勒马停住,翻身下马冲到冬夏面前抱抱蹭蹭,“许久没见,想不想我想不想我!我回来替嫂子送东西,顺便来看看你们,我可想死你啦!我跟你说京城一点都不好玩,你不在就更没意思了,嫂子还交了个新朋友,不带我玩了……” 冬夏扬着笑,一边耐心的听着鹤白小嘴叭叭个不停的说一通,一边拉着人进屋喝茶。 鹤白说爽了,一壶茶下肚打了个嗝,往炕上一躺,舒服的伸了个腰,“这一路我都是赶着回来的,累死我了。” 冬夏替她揉着胳膊和腿,“辛苦啦,嫂子他们在京城过得好就行,我正好想写信给你们呢。” “嫂子还被皇帝看重安排了任务,据说会有有重赏,到时候要么我们回来,要么把你们都接过去,我们还能聚在一起玩!” “好啊,你们不在就感觉少了点什么,这边塞山还是山,河还是河的,就是有点没意思了,除了一个恒亲王天天抓金雕,弄得全部人都心惊胆战的。” 感谢宝贝们的票票和收藏,爱你们呦_(:з」∠)_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金雕受伤消失 鹤白嫌弃的噫了一声,说着说着冬夏有些气恼的鼓着脸。 “边塞这附近几个州关于得金雕者得天下的传言愈演愈烈,好几拨人都来抓金雕,还有以次充好的想谋利,反而被敲了暗棍,恒亲王的人为了抓金雕好些个跑到悬崖那蹲守,被抓伤了摔伤了就抬过来给祖父医治, 还不给银子!” “这么抠搜!噫!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们?那金雕呢?”鹤白问道,金雕好歹和明岚莺有合作利益关系,算是自己人,自己人都得关心一下。 “祖父是边塞医术最好的,他们不敢为难我们。”冬夏摇了摇头,指了指羊圈里仅剩的三只羊,“嫂子吩咐过金雕会来把这些羊吃完,让我不用在意,前些日子金雕偶尔会晚上会来抓只羊, 不过这段时间它很久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明岚莺走之前把家里的东西交给了冬夏打理,金雕王受了明岚莺的委托,偶尔会回来帮忙看顾冬夏和赵老的安全,鸡和羊是报酬,随便吃。羊冬夏杀不了,就都留给金雕王,鸡给冬夏和赵老补身子,鸡生蛋蛋生鸡的,吃的还没生的快,鸡窝里的鸡还是那么多。 鹤白一听金雕王许久没出现,一骨碌的翻起身,“他们抓到它了?” 冬夏思索了一下摇摇头, “没听说金雕被抓住的消息, 应该是又躲起来了吧。” 鹤白一琢磨,总觉得金雕王是遇到麻烦了,那只金雕精得很, 只要没被抓住还能飞, 都会来这里吃白食,这么久没来可能是受伤了,但是她也拿不准,左右看了看,想起来明岚莺留给冬夏的那两只小松鼠和一溜的小麻雀。 “冬夏,你有看到小松鼠吗?” “小松鼠?是经常跟在宁儿身边的那两只吗?”冬夏指了指后院仓库,“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怕仓库这出意外,就让小松鼠守着,它们就真的在守着,没挪动过。” 鹤白直接从窗子那翻过去,到仓库那找了两圈,发现藏在门角角里的一只灰色小松鼠。 灰色小松鼠正啃着板栗,突然看见鹤白蹲在它面前,一时间目怔口呆,板栗也不啃了,蹦蹦跳跳的要往外面冲。 鹤白眼疾手快的揪住它的后脖颈,立马猜到它为什么这么激动, “别急,我嫂子没回来,就我回来了。” 灰色小松鼠颓丧的垂下尾巴,肉眼可见的失望,鹤白眼角抽了抽,“问你点事,关系重大。” 灰色小松鼠吱了一声,又抱起板栗继续啃,鹤白知道它能听懂,也就直接问了,“那个臭金雕是不是出事了?” 灰色小松鼠立刻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在鹤白眼里就是一通乱吱吱吱的声音,和看不懂的动作。 鹤白头疼的挠挠脑袋,“等一下等一下,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你说了我也听不懂。” 灰色小松鼠停下动作,嫌弃的斜了她一眼。 鹤白:“……” 这个眼神她看懂了,竟然嫌她傻! 鹤白愤愤的戳了戳它的尾巴,“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正事要紧,那个臭鸟是不是出事了?” 灰色小松鼠甩了她手指一尾巴,点了点头,鹤白继续问,“臭鸟是不是受伤了?” 灰色小松鼠又点了点头,左边小短手上下摆动,右边的小胳膊抽搐着一动不动,鹤白吸了口凉气,这是残了啊! “那个臭鸟躲在哪了?” 灰色小松鼠迟疑的摇摇头,鹤白以为是因为小松鼠是地上跑的,所以不知道,又问道:“那群小麻雀知不知道?” 灰色小松鼠又摇了摇头,它只知道金雕因为什么受的伤。 金雕王是被恒亲王等人弄得烦不胜烦,加之明丽姝之前给了明岚莺一个下马威,金雕王觉得丢了面子,即使后来明岚莺让秃鹫去报复了,但金雕王还是想找回场子,就想突袭恒亲王府邸。 结果恒亲王身边人数太多,它闪避时被恒亲王的一个宠妾养的肥猫给挠到,受伤后跌跌撞撞的躲回老巢,召集了得力助手开了个会,还没安排下去又被那群在悬崖上蹲守的人发现捅了窝,一众猛禽护着金雕王逃离,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只知道金雕王逃走了,但不知道去哪了,再后来它们找了整个边塞也没找到。 让灰色小松鼠担心的是金雕王许久不在边塞,原本的一些飞禽手下也有些蠢蠢欲动,都想接替金雕王的位置。 先前明岚莺这里是有金雕王的庇护,加上房子里要么明岚莺在,要么鹤白在,所以那些凶猛飞禽不敢造次。现在房子里只有个瘦弱的冬夏偶尔来照看一下,金雕王也不知所踪,房子里的那些鸡和羊,都成了那些猛禽的垂涎的粮食。 这些鹤白都不知道,她现在头疼的啧了一声,不知道金雕去哪里了,但也没消息传出被抓,这是直接消失了? 金雕王是明岚莺重要的帮手,金雕王要是出了意外,明岚莺估计会担心死,但是她和灰色小松鼠又不能沟通,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 “那群小麻雀呢?我带它们回京跟我嫂子说。” 灰色小松鼠摇摇头,它和那群麻雀算是“同僚”,但也知道京城很远,小麻雀飞不到那么远,帮明岚莺看个家已是极限。 鹤白以为小麻雀不在,她是想带一只小麻雀关笼子里,挂马上,她策马连夜回京,比小麻雀不知方向飞的快。 她也这么跟冬夏说了,冬夏指了指屋檐下的鸟窝,“它们每天都会在这里,有时出去飞一圈再回来,不过我不建议你带一只回去,三个月的路程对关在笼子里的小麻雀太漫长了,小麻雀经不起折腾,可能会死掉。” 鹤白还真没想过小麻雀经不经得起她的折腾,“这样啊……那算了,我自己回去跟嫂子说吧,金雕王可能真的出事了,我也不懂小动物说话,还是直接让我嫂子去问吧。” 冬夏点点头,金雕王也帮了许多忙,“祖父常说万物皆有灵,对它们报以虔敬,它们予你真诚,嫂子能有与它们沟通的本事,也是缘分。” 鹤白还顺便杀了只羊给冬夏和赵太医留着慢慢吃,在家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带着冬夏准备的干粮和赵太医准备的药,策马往回赶。 春末的最后一场雨来势汹汹,畅快的下了三天三夜,春雷滚滚,震撼人心,其声响彻苍穹,似要在春末的最后一天来一场声势浩大的雨,来迎接盛夏,让人们铭记。 即使下暴雨明岚莺也依旧去太子东宫查账,偶尔被惊雷震的一愣,抬头看了会儿灰沉的天空发了会儿呆。屋檐下的雨水连成珠帘不断的滑落,让她有那么一阵的恍惚回到了上辈子生活的小家,不知道父母的在天之灵会不会看着她,会不会欣慰她现在过得也很好…… 阴雨天总是会让人深藏的情绪冒出来,有些多愁善感的,明岚莺甩甩脑袋,把那些情绪甩走,专心手里的账册,吃饭时会和雪霞碧云唠唠嗑,偶然间知道各地暴雨却没有出现灾情损失,足以证明先帝和现在的皇帝都是明君。 这边刚夸皇帝英明,吃完饭后皇帝就带着德福来查岗了,明岚莺想收回夸他的话,会查岗的上司都不是好老板。 皇帝翻了翻捆着蓝色绳子的账册,每一本都夹着一张宣纸,都不是大问题,可管可不管。又看了眼捆着红色绳子的账册,每一本都夹着四五张宣纸,还有朱批,问题很大,不好解决。 “这些都和贪污账册没关系,你为什么也要看?” 明岚莺欠身行礼,“回皇上,账册之间都有共同点,表面上互不干系,但里面记录的有些东西都能侧面反映出当时的问题,能更加有助于了解情况。” 皇帝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从不过度干涉,他只要坐等一个满意的结果就好。 “对了,这些日子很多人来找你吧?” 明岚莺听到皇帝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低垂着头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想着遮掩。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人就借着结交的心思上门来打探深浅,无非都是曾经跟这些账册有关的户部官员,因为账册是他们一手负责的,得知明岚莺这一介女流在帮皇帝查账本,也不知道会查到谁的,干脆就轮番上门刺探消息。 若是明岚莺是个没本事的,他们也就放心了,但若明岚莺是个有本事的,那就贿赂过来。户部的官员多半都经历过,虽然也会勾心斗角,但有的时候又意外的团结一致对外。 礼不要钱的送,话也真真假假的试探,但因着要避嫌,明岚莺让叶绝律收了礼,却都一律不见,直接把皇帝拉出来当挡箭牌,声称皇上有旨不能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礼是来者不拒的都收了,门却踏不进一步,说她清正廉明也不对,是块户部啃不动的硬骨头。 在查账这方面明岚莺没有怕的,她上辈子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快二十年,怕了就不会爬上那最高的位置。 皇帝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一有空就三天两头的往这跑,让后宫的妃子们颇有不满,都以为这里金屋藏着娇。 德福心思细腻,发现的早,连忙叫叶绝律一起进宫陪了明岚莺几天,才糊弄过去,省了明岚莺被当成众矢之的的麻烦。让叶绝律不由的指责了皇帝几句,皇帝自知理亏,特地免了叶绝律几天的事,让他陪着明岚莺几天。 叶绝律就心安理得的与娘子红袖添香,娘子看账他磨墨,娘子喝茶他添水,娘子用膳他布菜。直接把雪霞和碧云的活全干了,一时间有些毁了他在两人心里高大英勇、俊美无双的形象。 在盛夏真正到来之前,明岚莺查账进度终于有所突破,她找到了关键的一点,欣喜若狂的拍着身边的叶绝律分享喜悦。 刚巧皇帝又来查岗,明岚莺正好汇报进度,三人在书房里谈了一下午,临走前皇帝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叶绝律的肩膀。 “弟妹干得好,这件事朕也就放心了。” 明岚莺:“……”这就叫上弟妹了? 送走皇帝,明岚莺伸了个腰,浑身关节咔咔作响,“接下来只要顺藤摸瓜就好了,我就不信了抽不出来!” “嗯,我相信你。” 贪污案有了进展,叶绝律也开心,和明岚莺一起仔细的把账册收好,离开前明岚莺看了眼垒好的账册,突然有点担心,还是让叶绝律找了个箱子,把重要的账册都放进去,藏好了才走。 皇宫里有点不好,动物不多,明岚莺能用的没几个,不然她肯定会放两个眼线在书房守着。 当晚睡得正酣甜时,听见门外叶绝律匆匆拍门的声音,压低的声音模糊的闯进她的梦里,“娘子,东宫出事了,书房走水了。” 吓得明岚莺立马睁开了眼,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的起身,头晕目眩的去开门,“什么走水?” “太子东宫书房走水了,火势不算大时就被发现,但是书房已经燃了一半。” “什么?!” 明岚莺一时间觉得自己头更晕了,才刚有点眉目的案子就要被一把火烧没了! 她不傻,太子东宫戒备深严,更何况有雪霞和碧云两人守着,怎么会突然起火,这要是没人下的黑手她就跟叶绝律姓! “我们立刻进宫,能留几本都行!” 明岚莺回屋就要去拿衣裳,被叶绝律一把扯住手腕,往自己这里一带,明岚莺侧身撞进了他怀里。 “你别急,皇上比我们先过去,从这里看过去已经没什么火势了,应该很快就会救过来的,而且我们离开前不是把那箱重要的给藏好了吗?没事的。” 明岚莺一怔,脸颊边的胸腔震动,还能听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迟缓的思绪渐渐回过神。现在半夜三更的确实不宜进宫,只能把指望放在藏好的那箱账册,希望别被人发现。 “那你让人偷偷进宫去打听一下,看看书房烧成什么样了?顺便查查是谁下的手!” 头脑简单,逻辑死,看个乐子别较真,懒得霜就行()感谢宝贝们送的票票点收藏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书房烧了 “宫门已经下钥,我们暂时打探不到消息,但是放火的人已经抓到了。” “是谁?” 明岚莺一抬头,感受到额角擦过一片柔软湿润的东西,接着叶绝律猛的向后一仰,脸红心跳的拉开了距离。 明岚莺疑惑的歪着脑袋,“叶绝律, 你的心跳有些不太正常啊?” 叶绝律连忙松开了她,眼神有些心虚的飘忽不定,唇瓣微微嚅动,“人已经抓到了,皇上会让人连夜审问的,你不用担心,明日东宫可能还没收拾好, 我们去把那箱子挪个地方。” “你、你早点睡吧。” 明岚莺疑惑的看着叶绝律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 “还没说是谁呢,跑的这么急做什么……” 书房被烧,在着急也没用,明岚莺调整心态强制入睡,争取明天挽回一些损失。 东宫书房被烧,皇帝刚巧在皇后宫里,半夜长乐宫里灯火亮起,两人被惊醒神色都不太好,皇帝着急忙慌的披了件衣裳就要往外冲,被皇后一把拉住。 “皇上莫急,有侍卫在救火呢,您赶去了也只能干看着,让德福先给您更衣再说,衣衫不整的有失皇家颜面。” 皇后是知道东宫书房的重要性, 但她比皇帝更冷静一些,皇帝一急容易上头, 她就得替皇帝把着关。 皇帝看了眼衣襟半开的样子, 急上头的理智才回来了点,回身亲了皇后一口, “幸好有梓童在。” 皇后无奈的擦了擦脸,推了把吊儿郎当的皇帝一下,德福低垂着眉眼假装看不见,手脚利落的给皇帝套上衣服。 “梓童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皇上赶紧去吧,臣妾派人去查查谁那么大胆。” 等皇帝风风火火的赶去东宫书房时,就剩一点零星的火点子,还有宫人在救书房里的账册,多半都被搬了出来,还有一部分救不出来,只能眼看着在火海里烧成灰烬。 混乱中有侍卫看到皇帝仪仗,连忙半跪行礼,“参见皇上!” 一人出声,在场的人就都看见了脸色阴沉的皇帝,慌乱的跪了一片。 “参加皇上,皇上恕罪!” 书房建的很大,即使当时火势大且凶猛, 也才烧了一半, 焦黑的墙和榻了一半的屋脊,是今晚的风向救了另一半,延缓了见风疯长的火势,但另一半被烟熏得乌黑,带着点火星子。 皇帝看着烧了一半的宫殿,心里百感交杂,无力、愤怒、烦躁压得他有些胸闷气短,德福看皇帝急促的喘着气,连忙低声安抚两句。 “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收拾眼前事要紧,奴才在这没看见雪霞和碧云两人,那姐妹俩忠心耿耿,怕是出事了。” “来人,去搜,找到雪霞和碧云。” 一旁的侍卫长垂首领命,带着一队人匆匆去找人。皇帝不顾宫人的劝阻,缓步踏进烧了一半的宫殿里,环视了一圈,地上之前堆放的账册烧没了大半,灰烬随风飘扬,沾在了他衣角上,似想挽留。 德福问过掌管宫内火政的宫正*后,轻手轻脚的走到皇帝身后,“皇上,火是从屋子外面烧起来的。”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瞥见另一边没烧到的书架一角,有个陌生的箱子被压在低下。 东宫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书房也是他之前天天呆的,他现在也是隔三差五的过来看一眼,都没见过这个箱子。 疑惑的走过去,推开了上面积压的杂物,拨了拨箱子上的铜锁,沉声道:“德福,这箱子你眼熟吗?” 德福凑上前仔细查看,摇了摇头,他的记忆都是练出来的好,不能说过目不忘,但过目了都有印象,“奴才实在没见过这箱子,书房里何时有这个了?” 皇帝没在说什么,手一挥让人抬去他的御书房。 片刻后侍卫抬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回来。 “回皇上,雪霞和碧云姑娘在御池旁被发现,被人敲了闷棍还下了药,并无大碍,就是一时半刻醒不来。” 皇帝摆摆手,“抬下去照看,明日在审问,放火的人抓到没?” “是,放火者已经抓到,是一个太监。” “连夜审问,人别死了就行。” “是!” 折腾半天,天际隐隐有些微光,皇帝疲惫的回长乐宫,皇后披了件衣裳带着人在殿门口等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露水重,天快亮了在睡会。” 皇帝大步上前牵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皇后微微一笑,“等你一起。” 皇帝把她按在床上,自己三两下脱了衣裳,搂着她躺下,蹭了蹭皇后的脖颈,“书房烧了大半,幸好你曾经的画像我早就挪到御书房里去了。” 皇后原以为他会因为账册的事烦恼,结果第一句说的是这个,有些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皇上不急账册了?” “烧都烧没了,还能怎么办,那群佞臣心里有鬼才急着销毁证据……” 贪污账册一直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若不是因为贪污的事,他就不会被先帝关在东宫禁闭,先帝也不会因为孤立无援被人害死。 而他明知道害死他父皇的人不是恒亲王就是明家,他却不能奈何得了任何人,因为明家三朝元老,因为恒亲王是父皇珍惜的兄弟手足。他只有一点一点削弱他们的权利,一点一点收回自己的皇权,等强有力的证据昭告天下,才能光明正大的处置仇人。 皇后安抚的轻拍着他,“臣妾查到那个太监,是宁嫔宫里的。” “宁嫔?明家的党羽?” “是,明家党羽之一,五品云骑尉卫家的嫡次女儿卫妍宁,入宫两年了。” 查到这都这么明显了,这件事又和明家脱不了干系,户部里有明家要保的人,也不管明岚莺查账的本事行不行,这把火先放了再说,证据没了就以为查账这件事皇帝会到此为止,明家才让人出的手。 “在往下查也查不到什么了,就这样。”皇帝深埋进皇后的怀里,闷声道:“那就正好直接处置了,宁嫔心怀不轨,在宫内纵火,胆大妄为,贬为庶人,抄家充公,举家永世不得入京。” 皇后不是傻白甜的单纯妇人,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后宫里有又清走了一位闹心的是最好的结果,和皇帝抵足而眠,浅浅的再睡会儿。 晨光熹微,天际露白。 明岚莺缓缓睁眼,很快清醒过来,用最快速度洗漱穿衣,一打开门就撞进了叶绝律梆硬的怀里,捂着鼻子后退两步。 “你干嘛无声无息的站在这?” 叶绝律刚想敲门,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猛的撞进他怀里,“抱歉,我看看?” 叶绝律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下巴查看,被明岚莺一巴掌拍开,“鼻子还塌不了,先进宫。” “……好。” 叶绝律发现明岚莺的事业心比他还重,在她的账册面前,一切人或事都得靠边。 马车踢踢踏踏的跑进皇宫,侍卫见是叶绝律都不拦着,一路畅通无阻的停在东宫外。 明岚莺快步的往书房赶,走了这么些时日,去书房的路早就熟悉了。远远的没看见书房独有的屋檐,心里一咯噔,穿过游廊走出月亮门,视线豁然开朗,眼前半塌焦黑的残破建筑,让明岚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昨日富丽堂皇的书房。 还有侍卫和宫人在收拾残局,见明岚莺和叶绝律到了,躬身行礼后继续干活。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没烧塌的另一边走去,满地狼藉还真不好找东西。明岚莺撸起袖子就要翻找,被叶绝律一把拉住。 “我来,你站远些看着就行。” 满地的炭块灰烬,明岚莺才进来一会裙摆上就沾上灰了,叶绝律怎么舍得她干这脏活,好说歹说把人劝到一边去,自己拿了根棍拨了两下,露出了昨日放箱子的地方。 叶绝律依稀记得,那个箱子他特地让人拿的是防水皮革箱子,加上他们在箱子上面遮掩的一些东西,能起到迟缓火势的效果,按理说这半边书房没烧塌,里面的东西基本多半都只是被熏黑了而已,那个箱子也顶多是外面焦黑,里面应该没事。 可是扒拉了半天没看见箱子的影子,那只可能是被人发现拿走了。 明岚莺正着急,德福匆匆赶来,对两人一作揖,“叶统领,叶夫人,皇上御书房有请。” 重要的箱子不见了,明岚莺正心烦意乱,叶绝律轻轻拉着她的手跟着德福去了御书房。 “别急,被人拿走了总比被烧掉强,还能有转机。” 明岚莺点点头,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抢救后果,没发现自己被叶绝律一路牵着。 等到了御书房,看见书案旁的那个熟悉的焦黑大箱子,明岚莺才猛然回过神来。 “这箱子怎么在这?!” 德福轻咳一声,“叶夫人,皇上也在,这是皇上搬过来的。” 明岚莺一抬头看见皇帝那吊儿郎当不着调的贱笑,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欠身行礼。 皇帝看见叶绝律和明岚莺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箱子跟他们有关,估计就是那些重要的账册,心里也松了口气。 “免礼,都起来都起来。”皇帝轻轻踹了一脚箱子,“还不感谢朕,朕前脚刚带走这东西,后脚就有人搜了整个书房,搜走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叶绝律从袖子里摸出钥匙,打开铜锁,明岚莺笑眼弯弯的看着大箱子,“皇上英明,谢皇上。” 皇帝瞥了眼满满一箱子的账册,“重要的可都在这里了?” “是,重要的都在这,其他的烧了也就罢了,反正户部那里还会有备份的。” 账册这玩意,给出去的时候都会有备份,户部给的是印抄版,原件还在户部,至于户部后面会不会给,那说另外的事。这也是她在路上才想起来的,毕竟上辈子的备份多用电子版的,在这里的户部系统她还不是很熟。 皇帝一听,放心的点了点头,他认可了明岚莺的本事,东宫书房不能用了,皇宫里别的书房也不合适随意进去,皇帝干脆大手一挥,让他们把这些账带回家继续查,还多派了二十个禁卫军去护院。 “放火者已经抓到了,也供出了主使,朕已经处置了她,这件事跟明家多半有关系,户部里面有他们的人,叶绝律,朕给你三个月时间,把那人揪出来。” “是。” 凶手既然已经被处置,那明岚莺就不关心了,明家根基太深,即使知道跟他有关也奈何不了什么,不如先到此为止,等待时机。 “弟妹,朕限你今年之内把贪污账册理清楚,找出真相,可行?” 皇帝弟妹弟妹的叫着,明岚莺也不怕与他对视了,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皇上放心,账目已经有了线索,只要没人干扰,今年之内一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余光瞥见叶绝律痴痴的看着明岚莺,心里笑骂了一句没出息的。 明岚莺突然想起看守书房的两个大宫女,“臣妇有一事请问皇上,雪霞和碧云呢?她们不是连夜看守书房的吗?” 皇帝微微拧着眉,“被人打了闷棍下了药,已经交由禁卫军审问。” 明岚莺心里有些担忧,怎么说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她们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在东宫的这段时间,让她不会因为四四方方的宫闱高墙而抑郁。 但事关重大,她不好求情,只等禁卫军审问完再去看望,叶绝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捏了捏她的手。 “你放心,禁卫军审问不是屈打成招,只是会受点惊吓和皮肉之苦。” 明岚莺颔首会意,事情谈完,带着一大箱子的账册光明正大的回了府。 和账册一起带走的还有几箱金银珠宝,对外称都是赏赐,赏明岚莺这段时间的辛苦费,打开看也确实是满满的金银珠宝,也就没人在意混在其中的那箱账册。 明岚莺摸了摸那几箱的金银和珠宝,眼里泛着饿狼一般的光,和雪狼崽崽狩猎时的眼神一样。 叶绝律听到明岚莺手里一边记着这几箱财宝的价值,一边碎碎念道:“皇金五十两,白银一百两,一斗白玉珍珠,十匹上等蜀锦,金钗两对,玉如意一对,同心结玉佩一对……加上之前那些贪官送的礼,啧啧啧,赚了赚了赚大发了……” 叶绝律:“……” *宫里掌管火政的宫正 我记得好像有这么一个东西,是宫里消防员最高的官职,如果没有就当我瞎扯的吧_(:з」∠)_ 逻辑死,只能写的简单通俗一点,别认真哈,爱你们呦!(ˊˋ*)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怪异之处 皇帝赏的金银珠宝收进库房,明岚莺又想起看的前些年的账册,年年征收一上来就到处补空子,国库银子比脸还干净。 不过这几年的她没看,但从皇帝赏她的几箱银子来看,国库里起码没有比前几年差。 一大箱的账册都抬回了府,明岚莺没放在书房, 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寝室,寝室另一边是小轩窗和书案,光线亮堂够她用的。 狼崽就守在这块院子里,天热了也不爱动弹,正适合窝在屋子里看着账本。 现在明岚莺不用每天进宫,宁儿也欢喜的很,也不陪叶绝律去禁卫军营了, 就在家陪着她。 账目有了头绪,明岚莺就专心顺藤摸瓜, 每天扎在稿纸堆里,演算纸写了一摞又一摞,宁儿每天晚饭前的事,就是帮她把这些演算纸撕碎泡水搅烂。 宁儿问这是做什么,明岚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是防止有心人从这些演算纸上得到一些秘密,泡水搅烂可以重新造纸,可以省下一笔纸钱。” 废纸搅碎泡水三到七天,在打成光滑的浆,均匀的铺在密眼网纱上,在铺上一张旧纸,用擀面杖擀平,将纸浆里的水分擀尽, 最后晾晒成型就可以了。再生纸很好做,也能用,这也是她上辈子无意间知道的小技巧。 宁儿崇敬的看着她, “娘亲好厉害!” 明岚莺看着快半缸的碎纸屑, 做再生纸摇浆铺浆都是体力活, 她每天要忙着查账,宁儿只能帮忙撕纸,后续的操作要交给别人来做,但看宁儿两眼放光的期待样子,明岚莺就无法,只好找人来带他玩。 皇帝让叶绝律三个月查清楚户部里明家的党羽官员,他也不好每天都在家待着,又开始每天去军营点卯,日落而归。 鹤白还没回来,府里的下人都是精打细算的留下来的,没有一个闲人,思来想去,明岚莺就想到叶绝律提到的太一,亲卫队首领。 叶绝律说要找太一的话,去跟护卫说一声就行,府里的护卫明面上安排的不多,每进院落就四个, 加上大门处的四个,一共就二十四个看家护卫。 明岚莺放下账册, 带着宁儿去找了守在院子外的护卫,张口找太一。 护卫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个,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夫人稍等。” 护卫在转角消失片刻,就带回来一个身影高大的黑衣蒙面男人,半长的墨发高高束起,黑衣黑裤黑靴黑腰带,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浅褐色的眼眸。 削肩窄腰大长腿,目测有一米八五,整体身形却看起来意外的偏瘦弱,周身气质寡淡诡异,明明人就在眼前,不注意的话竟然让人很难察觉到他,存在感极低。 蒙面男速度极快却行走无声,眨眼就到娘俩面前,单膝跪地垂首行礼,“太一参见夫人,小公子。” 明岚莺一愣,宁儿第一次见到这样怪异的人,有些不适应的往明岚莺身后躲。 “你起来吧。”明岚莺震惊的打量了太一一圈,诧异的问:“大白天的为什么穿夜行衣?” 太一沉默,蒙着脸明岚莺看不清他表情,旁边的护卫解释道:“回夫人,首领一直是守在暗处的,夜行衣……方便。” 明岚莺哦了一声,原来是干见不得光的事的,她还以为真的有人大白天的穿夜行衣行动,虽然他气质特殊,就像毫无存在感一样,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有一个穿着夜行衣到处跑的人,怎么看都很奇怪。 明岚莺揉了揉宁儿的小脑袋,“宁儿,这是太一叔叔,别怕,是你爹爹信任的人。” 宁儿牵着明岚莺的手,喏喏的喊了声“太一叔叔”。 浅褐色的眼睛静静的盯着宁儿,声音清冽毫无起伏,像平静流淌的泉水,“……是哥哥。” “太一哥哥!” 太一声音好听,宁儿就不怕了,还甜甜的笑了笑,娘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初次见面笑就对了。 明岚莺还以为他不会说话,诧异的多看了他两眼,就把再生纸的事交给他了,让他去做,带着宁儿玩。 太一知道这事后,动作顿了顿,迟缓的点头,“……是。” 明岚莺又惊异的撇了他两眼,总觉得这个亲卫队首领是不是反应慢半拍,或者是反射弧太长? “对了,既然带宁儿做再生纸,就不要穿夜行衣了,大白天的有点奇怪,白天在院子里换常服。” “……是,属下去准备工具。。” 缸里的碎纸已经泡了四五天,软烂成一坨不明物体,墨色晕开和白纸混在一起,有点恶心。 宁儿和狼崽一同趴在缸旁边等着太一,明岚莺拿了根木棍在那捣鼓着,寻思着要再生成白纸还得过滤一次。 正想着怎么过滤,太一就叫人抬着一堆东西进来,明岚莺满意的观赏了一眼,换了一身墨绿色常服的太一看着不那么阴暗了,就是脸上还蒙着一个墨绿色的面罩,依旧只露出一双淡漠的浅褐色眼睛,但感觉会是个翩翩公子。 狼崽原地缩成一团藏在缸后面,护卫来去匆匆,放下东西就走了,狼崽再次冒出来还吓了太一一跳。 凝眸观察着雪狼片刻,敬佩的看了眼明岚莺,暗忖度道:不亏是夫人,狼当玩宠养! “行了,东西也准备好了,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玩了,宁儿,跟太一哥哥在院子里研究造纸吧,娘看会账本。” “好!” 明岚莺把步骤一一交代清楚,剩下的就是让他们自己去摸索了,因为她自己也没做过,只知道大概的逻辑而已。 放心的把宁儿交给太一,明岚莺自己回屋继续看账册去了,留下院子里一大两小大眼瞪小眼的,六目相对。 宁儿和雪狼同时看向太一,“太一哥哥会做的吧?” “嗷嗷呜?” 压力一时间给到太一这边,太一握了握拳头,他是以一当十的暗卫,暗杀刺杀探消息狩猎赚钱他都行,造纸这涉及到了知识盲区。 “小公子稍等。” 宁儿眨了眨眼睛,眼见太一翻过了院墙一下子消失不见,看了眼大敞着的院门,又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 “崽崽,太一哥哥跟鹤白姑姑一样会飞哎!是不是侠客都不爱走门啊?” “嗷!”狼崽不理解,但狼崽羡慕。 半晌后太一又翻回来,单膝跪在宁儿面前,沉声道:“属下愿为小公子一试。” 宁儿有些不习惯的往雪狼崽那贴了贴,即使有时候爹娘都不在府里,府里的下人会出现照顾他,但见到他时也是被嘱咐了不用行大礼,所以太一这动不动的行大礼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啊、嗯,太一哥哥加油……” 春雨过后就慢慢的入夏了,京城的夏天没什么风,显得更加闷热。 院子里太一跟同僚打听了一番,对造再生纸心里有了一些底,只要今天做成了,他又多了一项技能,撸起袖子热火朝天的搅着浆。 明岚莺偶尔抬头透过窗棂看了一眼外面,太一闷头干事,宁儿和狼崽一人一狼语言不通的交流半天,基本也能对上,好笑的摇摇头。 一天过去,明岚莺埋进账册和演算纸里没出来过,宁儿看太一搅了一天的浆,自己也上手试了试,太一不会带孩子,就小心翼翼的护着宁儿,生怕他搅不动骨折了。 等傍晚叶绝律踏着落日余晖回来时,没看见在前厅等他的娘俩,去厨房和膳厅也没见着,疑惑的去了院子,就看见空旷的院子里除了一架秋千外,又多了两口大缸,和一个大木桶池子,还有一堆木架子。 宁儿站在板凳上握着大木棍,费力的搅着大缸里的东西,亲卫队首领太一穿着墨绿色常服,手忙脚乱的在宁儿身边转。 太一察觉到多出来的熟悉气息,连忙转身行礼,“主子。” 叶绝律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是在做什么?” 宁儿闻声回头一看,是风尘仆仆回来的叶绝律,小眼神一亮,“爹爹,我们在做再生纸,娘亲教的!” 叶绝律一挑眉,看着宁儿喜笑颜开的样子,自己也开心,没想到明岚莺叫来了太一来带孩子,虽然有点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但是娘俩开心就好,太一看着也挺开心的。 看了眼半开的窗子,“你娘亲还没出来?” 宁儿这才想起来,自己玩的开心,忘记陪娘亲了,连忙扔下木棍,小跑进屋子,“娘亲今天还没喝够八杯水!” 八杯水定律是明岚莺教他的,一开始是见宁儿不爱喝水哄他喝的,到了现在变成宁儿监督她喝水了。 叶绝律对太一挥了挥手,太一颔首退下,宁儿牵着半阖着眼的明岚莺出来,还不忘念叨。 “宁儿一会没陪着娘亲,娘亲就忘了喝水。” 明岚莺万般无奈的被儿子教育,看了一天数字有些头晕眼花的,没发现院子里站着叶绝律,还问道:“几时了?你爹爹回来了吗?” “爹爹?” 宁儿看了眼院子里站着的叶绝律,晃了晃明岚莺的手,“娘,爹爹在这呀!” “我回来了。”叶绝律无奈的叹息一声,上前牵住她另一边的手,“去用晚膳吧。” 明岚莺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也没察觉被牵住的手,“你回来了啊,正好有事跟你说,总觉得账目有些怪异之处。” “嗯,边吃边说。” 饭桌上明岚莺说起账册的怪异之处就只记得端着手里的汤喝,饭菜都是宁儿和叶绝律夹一筷子才吃一口,一顿饭下来也不记得自己吃的啥。 叶绝律听了个大概,剑眉微挑,“你是说从十年前开始,京城里的总税收就开始慢慢的提升?” “近几年的账册我没看,但十年前到六年前的账目上,我发现短短四年期间,京城的商税民税就慢慢增多,和往年相比,就像凭空多出了这些人来。”明岚莺莫名吃的有些撑,喝了口茶压一压,“按照你们这的规矩来说,在京城里做生意的、过路的和居住的都要缴纳各种税收。” “在京城里做生意的都会有文牒,要缴纳商税,包含市税、过税等等,税率参差不一。在京城过路的,则需要缴纳关税,按自身极行囊的百取二来计算,这些都是没详细登记的,不好找源头。” “而在京城定居的,迁徙户籍的,都要在府衙那里做登记,然后府衙在去原祖籍那里确认,允许定居之后要先缴一笔定居费用,才是正式定居,往后每年缴纳一笔住税,按年收入的百取五来计算,这都是有登记在册的,可以找到源头。” 明岚莺缓了口气,沉声继续说道:“怪异的是,那短短四年的预算一年比一年多好几倍了,关税和商税也以每个月缓慢的起伏趋势逐渐增多,就好像突然冒出了一堆人,一茬一茬的出现在京城生活消费,却没有相关源头可以调查。” “……户口迁移和定居费户部也有登记在册,但是数量都在正常范围内,住税却诡异的有增长,且不是百姓日子过得好的那种增长,而是每个月会突然多出一些人来……却没源头,好像常年都居住在这一般……” “我看的是户部汇总的总税收数额,可能也是我多想了……” 宁儿听的懵懵懂懂的,却见爹娘两人越说脸色越奇怪,有些担忧的靠上叶绝律的胳膊,想说点什么却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趴在他脚边的狼崽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明岚莺才反应过来到睡觉时间了,揉了一把宁儿的小脸,“是该睡觉了,宁儿快和爹爹一起去洗漱睡觉。” 叶绝律抱起昏昏欲睡的宁儿,也抬手轻轻揉了揉明岚莺的头,“我会去查的,别多想,有我在。” 明岚莺一愣,立马扭头躲开头顶的手,“我没多想,只是在做分内之事。” 叶绝律手指微拢,轻轻摩挲指尖回味着刚才触碰到的细软发丝,淡淡的嗯了一声。 明岚莺撸了一把狼崽,她现在抱不动狼崽了,只能让它自己起来走,一家四口回到院子里歇息。 昏睡前明岚莺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十年前就有人口增多的趋势,难不成是京城里突然家家户户生多胎了? 感谢宝贝们送的票票点的收藏,有写的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说,因为有时候我一上头也不知道逻辑对不对,就当是文中设定吧_(:зゝ∠)_ (本章完) 第五十章 账目明了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查出贪污账册里的漏洞,几年前账目的怪异就先放一放。 明岚莺顺藤摸瓜的找下去,一层一层的剥丝抽茧,两个月的时间还真让她找出了全部漏洞,她发现这些贪污的账册里四成是假账。 粮饷确实被贪了,但是贪的数量没有他们报的大,被贪的粮饷多半都不是在当时的太子那, 而是在户部,被用在京城的其他预算拨款里。 做账的人也很精明谨慎,银子分的很散,她可以很自信的确定,被贪的银子是在京城预算里,但是这个证据拿出来却不足以让人信服,还需要跟多的数据支持。 而当时莫名增长的征收就让她格外介意,是个人总有衣食住行需要花钱的地方, 京城每年多出几千人或小几万人的征收浮动都是正常现象, 但是那短短四年出现的增长趋势远远高出了正常范围,从增长的比例来看,每年多出来的人口消费起码是五万人以上到十万人之间。 总不能告诉她那时候政府推崇的是早生多胎的政策吧?或是那时人人都暴富?平均一个能花出二十个人的银子?那更离谱。 被贪污的粮饷在京城规划预算里,而当时又莫名多出来了一些“黑户”。 明岚莺黛眉微拧,摘抄出那几页,又翻出其他账册一一对照,越看越觉得怪异极了。 鹤白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叶绝律正好不在,一时有些问题不问不到人,明岚莺挠了挠头,转头看向院子里热火朝天造纸的太一和宁儿,狼崽一蹦一跳围着两人转悠。 突然就想起了许久没见的唐凝,上次见面后, 明岚莺帮皇帝查账,唐凝正好又去附近走了一次商,掐指一算前两天就回来了, 正好可以问问这个京城本地人。 “宁儿, 娘出去找你唐凝姐姐玩。” 宁儿闻言看去,又看了眼太一,明岚莺两个月查明了账目,宁儿两个月和太一混熟了,“娘,宁儿陪你去!” 太一认真的在铺浆,对宁儿认真的点点头,“小公子放心,今天一定能出两张纸。” “嗯!宁儿要去保护娘亲,再生纸就交给太一哥哥了!” “是。” 明岚莺扬眉笑了笑,看来太一和宁儿玩的开心,“那这里交给太一和崽崽,我们走吧。” 狼崽嗷呜了一声,太一目送娘俩出门,对暗处比了个手势,一阵微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晃。 明岚莺知道唐凝的地址,跟府里的车夫招呼了一声, 坐着马车摇摇晃晃一刻钟到了唐府偏门。 车夫敲了敲门, 通传了一声,片刻唐凝就带着逢春欣喜的迎了出来。 “岚莺!许久不见。” “阿凝, 我来带你去玩啦,快上车!” 明岚莺接到唐凝和逢春,让车夫把她们送到上次的茶楼,用唐凝的身份要了个雅间。 唐凝眼眸一弯,“看来这间茶楼你很满意。” 明岚莺嗯哼了一声,招呼逢春一起坐下喝茶,“当然,茶点甜而不腻,有的咸香酥脆,而且新出的茶很香。” 唐凝抿了一口茶,见明岚莺眉眼间心事重重的,“岚莺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明岚莺双手托着脸,嘴角撑起僵硬的弧度,问道:“阿凝,你知道六年前京城有发生什么大事吗?像大型祭祀祈福的活动或者大型花灯节之类的,能够让四海八方的人都涌到京城来,人潮汇聚这样的?” “人山人海的时候?没有过,就算是岁旦或者万寿节的时候也没出现过,当今皇上勤节俭,不喜欢大肆铺张,又重孝道,六年前又还在守国丧,不可能有熙来攘往的时候。” 明岚莺一听,苦着脸长叹了口气。 在守国丧,那就不可能是人口生育的原因。既然前十年里都没有大型的盛事让人潮涌向京城,那怪异的税收又不知是为何出现,贪污的银子都花在京城规划的预算里。从账面上来看,户部记录的京城规划预算变动幅度不大,较为明显的是其他细枝末节的支出银子,但一般人都不会在意。 可明岚莺的经验让她多在意了一点,细查下去才发现不对劲,她确定贪污的银子流向都在京城的规划预算里,但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没有强硬明确的有力证据,旁人看见那些数据是不会信的,都会觉得是她想太多。 因为东宫书房被烧,朝堂上有了一些谴责她的声音,她现在没有那么大权利去向户部调动其他的账目,只能作罢。 “好吧,看来这件事不是我能管的。” “怎么了?” 明岚莺摇摇头,“是账目的问题,既然六年前还是国丧期间,那我应该猜到了这件事不归我管。” “账目吗?”唐凝沉思了一下,“虽然不知是什么样的问题,但是既然你不能管,那可以跟叶绝律说一声,让他帮你查查,他手里的权利比你想的要大哦!” “嗯?”明岚莺一歪脑袋,虽然叶绝律说过他会去查,但她以为只是安慰的话,毕竟他只是一个禁卫军统领而已,“那我晚上跟他说一下试试。” 吃完了茶,今日上午的琴师不在,听了段茶楼说书的,发觉今日说的书有些无趣,宁儿都打了个哈欠,明岚莺就让唐凝带他们在京城里逛逛,边逛边听唐凝说这次走商遇到的新鲜事。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明岚莺瞧见上次在茶楼斗诗时,与明嘉珍斗诗的卫平期,兴高采烈的抱着一个檀木盒子出来。 明岚莺八卦的小心思冒出头来,“阿凝,那个是不是卫平期,上次和明嘉珍斗诗脸红的那个?” 唐凝仔细一瞧,哎呦了一声,“还真是,看他那样子啧啧啧……又是一个明嘉珍的裙下臣。” “嗯?你怎么知道他是给明嘉珍买首饰?” 唐凝指了指那件首饰铺子,“这家首饰铺子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出了名的,首饰精美上乘,价钱也让人咂舌,备受高门大族的小姐们推崇。卫平期是京城五品云骑都尉卫家的旁支子弟,家境是还可以,但是买这家的首饰还是有些牵强。” “在看他满面春风,朝着画意湖那去,今日画意湖那有一个明嘉珍举办的赏花会,邀请了京城里的世家子弟,明嘉珍是何等的心机,她带头举办的宴会,都会是她名声的垫脚石,这次的诗会不出意外又是她名声大噪,请的那些人都只是她的陪衬而已。” 唐凝说到这,哼笑一声,“在根据上次茶楼斗诗的场景来看,明嘉珍一个眼神就把他勾了魂,卫平期这样的毛头小子,明嘉珍轻轻松松拿捏住。” “哇!好厉害!” 明岚莺和宁儿同时惊叹鼓掌,唐凝嘿嘿一笑,突然说起,“对了,卫家的那个云骑都尉现在应该是没了,我前日进宫跟我阿姊说起这次走商的事,听我阿姊说卫家被抄家了,送进宫里的那个宁嫔心怀不轨宫内纵火,皇上一气之下贬为庶人,京城卫家被抄家,竟然没牵连到这个旁支,看来卫平期家里挺有手段的,家境应该厚实的。” 嫡系被抄家,一般旁支多少会受到牵连,明岚莺一怔,她倒是忘记问叶绝律被烧书房的后续了,不过现在知道了。 “看来卫平期家里还挺聪明的,这都能能保全自身,他还能心无旁骛的追求明嘉珍。” 夏日炎炎,还没到正午最热的时候,明岚莺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漫步尽心的说道:“不过明嘉珍可看不上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遮天的权利,怎么能给她带来好处,能让明嘉珍满意的,大概只有比明家这个三朝元老级别的家族还显耀的。” 明家人向来如此,子孙联姻第一个看重的是能不能给明家带来利益,明嘉珍又是这些年来明家一众平庸的子嗣里最出色的,联姻对象肯定是要好好利用。 唐凝点点头,转头看见一旁的糖水摊子,想让逢春去买两壶糖水,然后带娘俩去京城另一边的竹林里纳凉。 叫了声逢春却没得到回应,疑惑的回头看去,却见逢春脸色惨白,呼吸粗重的盯着远处,紧握着腰间刀柄的手轻轻颤抖。 “逢春?” 明岚莺和唐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隔条街的烟花柳巷,一个身形瘦弱脚步虚浮的男人,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妩媚女人上了马车。 眼看马车要走远,逢春猛的要抽出刀,被唐凝眼疾手快的按住,“这是在大街上,冷静一点!” 明岚莺疑惑的问唐凝,“那是谁?” 唐凝一手按住逢春的胳膊,强硬的拉着她去隔壁的糖水摊子坐下,对明岚莺轻声道:“明家老四。” 明岚莺黛眉紧皱,立刻明白逢春为什么情绪突然激动,但是唐凝说的对,这是在大街上,不能贸然出手,对方还是明家的人。 明岚莺凑近了唐凝两人,低声耳语,“别急,虽然现在还杀不了他,但是我有办法让他半身不遂一阵子,迟早会让他血债血偿。” 之前的红蔓已经死了,现在只有身负血海深仇的逢春,说是血债血偿也不为过。 唐凝看了一眼眼睛都急红的逢春,拍了拍明岚莺,“好。” 宁儿歪着头不解两个大人在悄悄密谋什么,但是来了糖水摊子就是来喝糖水的,自己做主点了四碗招牌糖水,见逢春脸色不好就先推了一碗给她。 “逢春姐姐是不是晒太久了不舒服呀?娘说这个时候不舒服就喝点糖水休息一阵。” 逢春回过神来,看见宁儿担忧的目光,愧疚的低下头,扯弯了嘴角,“多谢小公子关心,小的没事。” 在京城里闲逛了一天,正好回府就遇上叶绝律散值回来,宁儿兴冲冲的扑过去跟他分享今日的所见所闻。 叶绝律一手牵着他,耐心的听他说完,明岚莺等一家人吃完了晚饭,打发宁儿和狼崽去消食,才对叶绝律问道他调查的事。 “户部里确实有明家党羽,藏得很深,找出来还要花点时间,不过快了。关于你说的前几年税收总数额莫名增长的事,我已经跟皇上禀报,皇上会让人把前几年的账册让人抄录一份送来,到时候要麻烦你额外花些心思查账。” 叶绝律顿了顿,看向明岚莺的眼神下意思的敛去锋芒,只剩下柔软。 “另外,我还让人去调查了前十年的京城事件,没有发生大事,不会有人潮进京或是迁移的事,你说的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我也让人去着手调查,时间有些久,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明岚莺一愣,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叶绝律就已经先一步去做了,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贪污的银子流向我查出来了,我能确定是银子被人弄到了前十年里的京城规划预算里,但是证据不够明确,没办法让众人信服。”明岚莺神色严肃,语气肯定的说道:“那些人可能部分是黑户,户部记录的住税没有那么多,突然冒出几万的黑户,这些年京城里可能不干净了。” “那就是在皇上刚登基那一年,我被流放之前就有人在谋划这个了。”叶绝律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眼神一凌,“目前他们的目的尚不明确,但是竟然在天子脚下浑水摸鱼,不可饶恕!” 明岚莺揉了揉脸,皇城低下冒出不明黑户,要么单纯移民,要么想造反。历朝历代都会有想造反的逆臣,这事她没本事管,她只会查账而已,现在贪污账册已经明了,银子去向也清楚了,就差强有力的证据指明,这要多费点时间。 明岚莺吐出一口浊气,“这事快不了,慢慢来,眼前还有一事要办,鹤白不在,我想让太一去做。” “你说。”叶绝律也明白,平复了一下情绪,明岚莺想做的事他都会全力支持。 “我想让太一去明家做件事,把明家三房,明家老四揍一顿,半身不遂的那种,起码三个月不能下地的那种。” “明家老四?”叶绝律不解,这人做了什么事惹到她了,如果真的惹到明岚莺了,叶绝律反而不会这么简单的让太一揍得半身不遂。 明岚莺点点头,把逢春的事隐晦的跟叶绝律说了,叶绝律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会让太一好好去办的。” 当晚明岚莺又一次见到了太一神秘莫测的低存在感能力,叶绝律刚说完这句话,一身黑的太一就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沉默的点头后,往后退了一步没入了阴影里,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他、他怎么出现的?!” “太一一直都在。” “!?”明岚莺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那我们刚才说的他都听见了?” 叶绝律:“……嗯。” 明岚莺捂着脸,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呢喃着:“幸好我没说是谁,不然罪过就大了……” 叶绝律:“……”还是不要告诉她身边有暗卫的事了。 其实吧,明岚莺回到京城后,身边一直都跟着两个暗卫保护她的安全,虽然不会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他,但他也能知道一个大概,包括唐凝和逢春。 在明岚莺隐晦的说这件事的时候,叶绝律就猜到是谁了,但是明岚莺没明说,他就假装不知道。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不是孙子是儿子 敲人闷棍这事不用太多人,太一带着一个副手就趁着夜色抹黑进了明府,明家三房的院子在府邸西边,中间要经过明老大人的院子。 太一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看见明家大老爷的孟姨娘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进了她公公的书房。 身边的副手也瞧见了,跟太一打了个手势,眼底是饶有兴趣的笑意, 太一指了指明家三房的方向,副手点点头,加快脚步赶去完成任务。 两人一跳一跃皆与夜色融为一体,大摇大摆的在明家三房的院子里摸了一圈,在一个明家老四的小妾屋子里找到他。 窗棂轻轻遮掩,没关严实, 副手轻轻挑开一丝缝隙,两人贴着缝隙偷听了一阵。 副手蓦然的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一通比划, 太一也有些哑口无言。 明家老四玩的挺花,屋子里两个小妾,还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三人被翻红浪,颠鸾倒凤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听了片刻,里面的动静隐隐有愈加兴奋上头的意思,两人眼神麻木还隐隐透着一些嫌恶。 太一摸出一截特制的短线香,副手摸出火折子一点,香直接扔进屋子里,须臾之间,里面的动静渐渐变小,两人等香彻底燃尽了才翻窗进去。 不大的屋子里点着两盏昏暗的烛火,床上三人许是急性, 床帐都没放下,此刻三人皆是头一歪不省人事,像是沉沉昏睡过去一样。 副手麻利的收拾掉地上的香灰,还吹掉了一盏灯,太一顺手从衣架子上拿了件薄衣裳,轻手轻脚的摸到床边,从袖子里抖出三颗药丸,掰着三人的嘴塞了进去,然后把衣裳团成团塞进明家老四的嘴里。 两人对交叠的身体不感兴趣,就着床上三人的姿势,把明家老四的下半身骨关节全掰了,按照明岚莺的要求,还隔着被褥,用巧力砸断了明家老四的两边小腿骨,沉闷的动静,弄歪了三人的姿势,副手还贴心的扶正。 药效给力,三人叠在一起愣是一点反应都没用,还舒服的哼哼唧唧的。 副手看了眼太一,竖起了大拇指。 太一抽出塞嘴的衣裳,展开放回衣架子上,确定现场没有差错, 两人翻窗走了,原路返回。 路过明老大人的书房时, 副手见书房里亮着微弱的烛火,对太一比划了一下。 太一看了眼远处交班的侍卫,点了点头,两人摸着夜色潜到了书房外的一角,矮身缩在黑暗死角里,贴着书房窗棂屏气凝神。 夏夜里窗户都不会关的太紧,更何况明府里守备森严,没有人会胆大包天的潜入明府,明大老爷的书房窗子也半掩着,方便了两人偷窥。 昏暗的书房里视野不佳,书案边鬓角白发苍苍的明老大人,搂着一个乌发雪肤娇小女子,两人轻声细语的说着贴己的话。 副手微微眯着眼,一字不落的全记住了,太一见巡逻的侍卫要过来,轻轻点了点副手,两人一个翻身轻巧的上了屋顶,爬伏着溜出了明府。 等太一两人回统领府,明岚莺已经歇下了,太一带着副手去敲了叶绝律的门。 宁儿的小书房里亮着几盏灯火,叶绝律穿着中衣靠在榻上擦着刀剑,听副手回禀。 “回主子,事已办妥,还有一事,属下看见孟姨娘偷偷摸摸的进了明老贼的书房,两人搂搂抱抱亲密极了。” 叶绝律动作一顿,“孟怀溯的姨母?” “是。”太一垂首说道:“明正清的第七姨娘,明正清因为明浪涛挺看重她的,但是因为蒋和玉从中作梗,两人感情不深,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孟姨娘应该和明老贼早就暗通曲款。” 副手眉飞色舞的跟叶绝律禀报听到的墙角,两人贴己的话都一字不差的全说了,“主子,孟姨娘还跟明老贼吹枕边风呢!让明老贼多提携明浪涛,明浪涛还不是明大老爷的儿子,是明老贼的儿子!” 叶绝律剑眉一挑,手里的匕首一偏,擦匕首的布直接变两半,手腕一转利落的收起来。 “消息可靠?” 太一点头,“亲耳听到。” 叶绝律此刻心情有些复杂,“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瞒的很死,除了我们,本人应该也不知道。” 叶绝律揉了揉发涨的额头,“下去吧,这件事先烂在肚子里。” “是!” 太一两人走后,叶绝律挥灭了一半的烛火,室内顿时暗了下来,也让思绪冷静了下来。 明老贼的正妻去世的早,后来明家子嗣多了之后,原本陪伴的妾室也都命丧与大儿子和二儿子的手里。孤家寡人撑着一大家子这么久,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三儿子最让他满意,年纪大了心里就寂寞,就和大儿子的七姨娘搅和在一块。 荒唐又离谱。 他以为明老贼看重并且精心教导明浪涛是因为在一众子嗣里,明浪涛是除了明家三老爷之外最有脑子的,可以栽培的子孙,没想到他不是有脑子的孙子,而是最清醒的亲儿子! 那明浪涛和明家大老爷的辈分真的乱了套了,我管你叫爹,你其实是亲哥哥。 明家是京城的世家大族没错,但是可能作孽多了,即使子孙再多,小时候在怎么才华出众,长大后都会开始呈现江郎才尽之势,然后开始堕落。 想着想着,叶绝律突然失笑的摇头,“天算不如人算……” 明老贼把明浪涛当亲儿子养,结果明浪涛是明家最清醒的,知道这个辉煌了三朝你明家迟早会有大厦将倾的一天,早早的弃暗投明为皇帝办事,只求保住小命。 这件事不能让明浪涛知道,不然扳倒明家这件事会出现明浪涛这个变数。 也不能让皇帝知道,皇帝恨极了明家和恒亲王,知道这能让明老贼身败名裂的事,铁定第一时间昭告天下,到时候计划全乱了。 叶绝律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脸,“好烦……” 抬眸时余光瞥见衣架子上挂着的烟灰色腰带,明岚莺亲手特制的腰带,他天天都戴,逢人都夸这腰带很衬他,他也不会吝啬在别人面前对明岚莺夸赞,久而久之,认识他的都知道他是个爱炫妻的。 叶绝律眉眼一弯,嘴角挂着怡然的笑意,伸手勾过腰带,在手里细细抚摸,不由自主的去想,明岚莺给他做腰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也许是敛眉低头静静的,也许是一边抱怨一边缝制。 黑暗总让人克制不住发散的思绪,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一颦一笑。 她看账目的时候很敏锐灵透,一双明眸都闪着精明自信的光;她看宁儿时的眼神是慈爱的,宠溺的,她会完成每一个对宁儿的承诺,她从不吝啬对宁儿的夸奖;她看鹤白时,眼里都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疼惜,嘴上从来没饶过鹤白,但细枝末节里都是对鹤白的纵容。 看向他的目光是清冷的,克制的,还有信赖。 叶绝律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她的,可能是她第一次帮大酒楼掌柜看账目的时候,那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样子,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也可能是在她想方设法把他就在边塞之后,对他失望时眼眶里的泪,让他的心跳错了拍子。 也可能是她拉住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死的不明不白的;也可能是他出发去京城前的那个夜晚,她连夜给他改了鸭绒斗篷,是这个世间里最暖和的斗篷…… 当叶绝律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心意时,他就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开始改变后的明岚莺,不是之前的那个明岚莺。 他跟赵太医和皇帝取过经,他不知道该怎么把她留在身边,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事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害怕跟他太过亲近,但是他总会在她迷迷糊糊时蒙混过关。 反正日子还长,现在明岚莺被皇帝的事绊住手脚,没办法远离他,等这件事过去后,他还能让她被其他事拖住手脚,没办法离开他身边,只能依靠他。 手里抱着腰带,心里想着两墙之隔的明岚莺,叶绝律倦缩在小书房的榻上缓缓睡过去。 月落日升,正是盛夏时节,天光亮的早,喧闹了一夜的蝉鸣又一次情绪高昂的唱起交响乐。 但统统领府里不受蝉鸣叨扰,因为有一个能与世间生灵沟通的明岚莺,坏心眼的把府里的蝉都赶去了明府,明府今年的夏天的蝉异常的多。 饱饱的睡了一觉起来,一家人吃完早饭,太一就来跟明岚莺复命,只说了明浪涛残废的事。 账册理清,就差证据,最后罗列出所有数据就好,明岚莺难得清闲,躺在树下乘凉,听完太一的复命,心情更加愉悦。 “……过两天京城里就会有消息。” “严重吗?会不会被发现异常?” “不严重,四五个月不能动弹,暗部特制的致幻药,不会有问题。” 要不是顾及明家狗急了上头乱咬人,明岚莺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个畜生,但现在这个结果也让人满意。一想到明家老四是在和小妾玩耍时半身不遂,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岚莺莞尔一笑,“好,辛苦你了,这是最后一批再生纸了,和宁儿好好玩吧。” “……是。” 无所不能的暗卫首领,现在除了不会生孩子做饭之外,带孩子越带越好了。 明岚莺清闲了,叶绝律事多了。 要替皇帝秘密做事,要管理禁卫军,忙着查清楚户部深藏着的明家党羽,还要忙着暗中调查京城里十年来“偷渡的黑户”。 但每天都能在傍晚时,踏着落日余晖回来,让明岚莺震惊咂舌。 吃完午饭,明岚莺本来想继续整理数据,府里的王管事带着一封信匆匆的赶来。 “给夫人请安,边塞那的来信。” 明岚莺以为是冬夏,欢喜的接过,一看厚厚的信件上署名是血浓于水的六堂哥,表情立马变得嫌弃。 王管事把信送到,恭敬的退下,明岚莺去了书房后才打开信看。 不出所料,七页的信纸,六页都在诉说思念亲情,还有一页的问候里夹杂着一些关于恒亲王的事。 明岚莺一一摘抄出来,撑着脑袋嘀嘀咕咕着:“没想到明丽姝的脸这么快就要好了,下次再让秃鹫多挠两下……嗯,恒亲王和明丽姝关系渐好?伉俪情深?” 明浪涛写的还有些过分的暧昧露骨,就是直白的告诉她,明丽姝和恒亲王相爱啦! 这是在明岚莺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 明丽姝不是傻子,除了之前对上她,因为信息不对等,在她这吃了两次瘪,能做恒亲王续弦王妃的,还把一院子的莺莺燕燕管理的有条不紊的,就可以看出是个有手段的人。 明丽姝给恒亲王做续弦王妃,无非图的是恒亲王的身份,各取所需罢了,至于感情,那不在考虑范围,明岚莺一开始以为明丽姝会和恒亲王保持着相敬如宾的距离,不远不近,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相爱了!? 明岚莺对恒亲王没印象,但是叶绝律说恒亲王今年不到三十五,加上皇室的血脉,样貌应该也不会差,能让明丽姝打破距离去爱的男人,应该让她很满意。 明岚莺啧啧了两声,“可惜这瓜吃不到新鲜的。” 信件是两个多月前写的,没提到鹤白,应该在鹤白到之前寄出来的,那个时候的瓜,经过这两个月的发酵,应该还有新的变化。 如果明岚莺还在边塞的话,一定是吃到第一口瓜的人,然后在第一时间破坏两人的感情,她怎么可能让明丽姝和恒亲王“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明浪涛还在信中最后还提了一句,恒亲王疑似抓到金雕了,消息瞒的很紧,在偷偷熬鹰,让明岚莺心里一咯噔。 金雕王竟然出事了! 不禁让她想起了之前边塞突然传起的谣言,得金雕者得天下。 明岚莺抿着唇,烧掉了信纸,火苗在她眼眸里跳动,七页的信纸做后化为一搓灰烬。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金雕被抓 恒亲王先是势在必得的奔着金雕去,再是让人放出谣言得金雕者得天下,然后现在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抓到了金雕,还在偷偷熬鹰。 恒亲王的意图太明显,明岚莺恨得牙痒痒,想造反就造反嘛,抓什么金雕开刀! 不对不对, 金雕没那么好抓,她走之前让金雕躲到邻国去找它的伴侣春芬,除非金雕偷偷回来时被发现落进陷阱被抓。 熬鹰不是适合所有飞禽,像金雕王这种桀骜难驯的,就很难驯服它。如果两个多月前就抓到金雕然后开始熬鹰,那现在金雕王要么生要么死,生是恒亲王的雕,死是保全了自己的一身傲骨。 恒亲王要利用金雕就会好好的保住它的命,毕竟这是世间仅有的一只金雕王。 让明岚莺担心的是被熬磨的金雕王, 一身狂傲的硬骨头,硬生生给磨软比杀了它还难受。两个多月的时间人都熬不住,更何况是动物,足够恒亲王把孤傲难驯的金雕熬成自己的狩猎工具,那应该会拿出来在边塞先遛遛。 熬鹰后面都要出围适应,也是测试熬成了没,出围要选择光亮宽敞的地方,让它去自行狩猎,一旦发现还有反性,会立即再次抓回笼子里继续熬磨,直到驯服至能帮助狩猎,一声令下能乖巧的站在手臂上任凭驱使为止。 明岚莺撑着头努力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如果金雕真的变成恒亲王的工具, 边塞天空辽阔,它留给冬夏的小麻雀和小松鼠也会先发现,然后想方设法告诉冬夏。 如果连小麻雀都没发觉金雕被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明浪涛不会给假消息, 恒亲王应该是抓到了金雕,但是还没熬磨成。 第二种就是恒亲王在熬鹰的过程中,熬死了,金雕王一身狂傲不羁的硬骨头,肯定会宁死不屈,它若真的想寻死,恒亲王在小心也拦不住。 消息隔的时间太远,也存在不确定因素,明岚莺害怕极了,不管金雕会不会屈服于恒亲王,她要立刻确认金雕是否还活着。 金雕不能死,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得力帮手,看在这份相助情谊的份上,她都得去救鸟。 可惜她不能随意的回边塞,京城里能帮忙的动物没几个,用的顺手的小麻雀和小松鼠都远在边塞,明岚莺摩挲着胸前挂着的百灵哨,一边思索着一边回了院子。 心烦意乱之际, 看见正抱着一桶冰块进宁儿屋子的太一。 烈日骄阳,偶尔吹来的风都是闷热的让人窒息, 天空万里无云,连飞鸟都躲着酷热炎阳,更别说长袖长裤的人了。 都正午最热的一段时间明岚莺都让宁儿呆在阴凉的地方别乱跑,府邸里有地下冰窖,可以取冰用,宁儿和狼崽就懒懒的躲在屋子里睡午觉。 太一给屋子里的大水缸换了冰块出来,就看见明岚莺歪着头斜依在门外,连忙退后几步行礼。 “夫人。” 明岚莺应一声,“太一问你个事儿。” “夫人请吩咐。” “你们能出京城吗?” 太一迟疑了片刻,轻轻点头,明岚莺眯了眯眼,抬手拍了拍太一的肩膀。 “帮我办件事,我需要你们派两个人去边塞,去恒亲王的院子里摸一圈。” 太一一愣,边塞离这快马加鞭三个月的路程,明岚莺怎么突然又对恒亲王上心了。 太一欲言又止的看着明岚莺,“……夫人是又想恒亲王了?” “什么?”这话明岚莺有些听不懂,“我是想让你们去恒亲王院子里摸一圈,找找有没有金雕,然后待命而动。” “是。” 太一忽然松了口气,不等明岚莺多问,利落的行了礼匆匆退下。 留下一脸茫然的明岚莺,疑惑的嘟囔道:“我为什么是又想恒亲王?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想的?” 明岚莺对恒亲王没有印象,连脸都不记得,只知道她与恒亲王相差了有十岁,她对大她十岁的老男人不感兴趣。 太一得了明岚莺的命令,立刻就选了两个探消息埋伏的好手去边塞。 明岚莺趁着寂静无人的中午,吹响了百灵哨,叫来了几只野猫野狗和几只飞鸟与蝉。 京城这地方能用的小动物真不多,几只野猫野狗灵智也不高,知道的消息还不如知了知了乱叫的蝉多,可能闷热的夏季里,只有蝉的数量最多,一天到晚叫个没完没了的,互通的消息也快吧。 从蝉鸣里得知,恒亲王确实在两个月前抓到了金雕,藏在府里偷偷熬鹰,请了一堆熬鹰老手,一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一边熬磨它。 小心翼翼呵护是明丽姝提出来的。明浪涛曾经在明丽姝那套过话才知道的他们抓到了金雕。 他就装作不经意间跟明丽姝透露过这是世间仅此一只的金雕,金贵又细碎,需要温柔与管教互掺事半功倍,这也导致恒亲王两个月没磨软金雕王的硬骨头,但也急不得。 明岚莺诧异明浪涛为什么要帮金雕,等晚上叶绝律回来时把金雕的事跟他说了。 “明浪涛为什么要帮金雕?” 叶绝律安抚的拍了拍她,“没事,这事他之前就秘密传信给我,我让他帮忙看顾一下金雕,说是你养的小宠物。” 明岚莺沉默,默默抬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你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叶绝律浑身肌肉一僵,轻轻嘶了一下却没动,微微低下脑袋,无辜的眼睫轻颤,“有明浪涛在暗中护着,金雕不会有事,京城里莫名的出现大量来路不明的人口,还未调查清楚,先用金雕拖延他们的时间。” 金雕没有危险就行,但明岚莺还是气的在他身上又掐了了两下,“下不为例,下次一定要先告诉我!” “好。” 恒亲王既然抓到了金雕,肯定是想等驯服了金雕在威风凛凛的回来造反,都谋划了十余年了,想来也不差这几个月,倒是给了叶绝律他们拖延时间的机会。 京城里渐渐出现大量不明人口,其实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不出意外都是恒亲王的势力,十年来一点一点的潜入京城,已经有不下四十万人的数量,让叶绝律心惊。 要不是明岚莺查出账目猫腻,他们说不定还被蒙在鼓里,等到某一天被恒亲王瓮中捉鳖都不自知。 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明谁帮他们混进来的,然后拖延住恒亲王,联系皇帝手中的其他兵力,做完全的准备。 这里面事态严峻,叶绝律就没跟明岚莺说,左右到时候事情都会逐渐露出水面,他会把娘俩先送出京城避难。 金雕还好好的,明岚莺就放心大半,但也不能让金雕一直熬着,时间一长也不是办法,意志都会消磨没掉。 明岚莺拧着眉沉思,太一派去的人出发没多久,还有三个月才能到边塞,这三个月里怕金雕那会有意外,明岚莺还是想先找到一个能给她和金雕传信的信使。 “叶绝律,你有没有信鸽或是传信的海东青之类的?飞的快的。” 叶绝律看着她,猜到她想做什么,“宫里有,有专门为皇上养鸟兽的太监,八品御翎官,在皇宫外围的灵翰殿。” 明岚莺感到惊诧,“还有这官职?八品也不错,那我也去当当?” 叶绝律深邃的眼眸幽幽的凝视着她,“只要太监,平时宴会还要在王公大臣面前表演,你愿意吗?” 明岚莺挠了挠脸,阿巴阿巴两下,“那算了。” 叶绝律睨了她一眼,纤长浓密的眼睫半掩住了眼底疯狂的占有欲,就算明岚莺愿意叶绝律也不乐意。 明岚莺不知道自己在与动物交流时,周身那温柔的让人忍不住去亲近的气质,很招人,他还没那么大方让那么多人看他娘子。 “那我能不能去要一只海东青?” “可以,你查账有功,这点事皇上会欣然答应的。” 明岚莺瞄了一眼一旁的账册,在她看来就是进度百分之九十九,还差最后那百分之一,“这不是还差最后的数据报告嘛……” 叶绝律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他不知道什么是数据报告,但是明岚莺说还差最后的报告,那应该就是还在调查的证据了。 “别急,时间太长不好调查,明日我陪你进宫,先把这些查清楚的账册跟皇上说明一下,然后去挑一只海东青。” 明岚莺点头同意,先跟甲方汇报一下进度也行,让他心里有个底。 既然要进宫汇报,那就得先写个数据报表出来,明岚莺挑灯夜战,有种回到了上辈子连夜赶时间做汇总报告的熟悉感。 只不过上辈子她是一个人,这一次,她的身边有为她磨墨的叶绝律,静静的陪伴在身侧。 书房里烛火通亮,叶绝律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幽深的眼眸低垂,含情脉脉的眼神都只敢轻轻的落在她身上,却见她写着写着缓缓勾起的嘴角。 翌日一早,叶绝律就和明岚莺进宫了,德福屁颠屁颠的出来迎两人去了御书房。 皇帝听完明岚莺的汇报,欣喜的就差上手拍她肩膀以示满意,被德福偷偷拦住。 皇帝看着汇报的奏章,满意的大笑两声,“不亏是弟妹,朕就知道弟妹比那些人强多了!好,好啊……剩下的不急,等叶绝律什么时候查清了在一起整合出来,一定要一次翻身,洗清朕的污名。” “是。”叶绝律躬身行礼,看着皇帝喜上眉梢的乐不拢嘴,就顺便一起提了,“皇上,臣还有一事,想求皇上的一个恩典。” “你说,朕都允了。”皇帝乐呵呵的拢着袖子,靠在椅背上快乐的翘着二郎腿。 “臣想为内子求一只海东青,内子在边塞与赵老孙女赵冬夏交情甚好,如今天高地远不好见面,书信来回也实在漫长,不如海东青来回个几天的快。” 皇帝都不带半点犹豫,大手一挥允了,“德福,带弟妹去灵翰殿去挑只顺眼的。” 德福微微躬身领命,明岚莺连忙欠身行礼,“谢皇上。” 灵翰殿在皇宫外围,有些远,德福叫来马车载他们过去。 到了地方明岚莺才发现,灵翰殿后殿一半更像山林,树木花草郁郁葱葱,进了殿内听见鸟兽此起彼伏的欢快鸣叫,可见这里的御翎官养的很好。 御翎官是个四十多岁的公公,面容端正慈祥,气质亲和,是小动物会亲近的性子。御翎官一一介绍着灵翰殿里的鸟兽,总共有二十种之多,“还有两只仙鹤,在后面的池地那,特地圈了块地出来养,精贵的很,德福公公、叶统领、叶夫人可要一起去看看?” 叶绝律看向明岚莺,明岚莺一挑眉,望着天上飞过的百灵鸟,羽亮条顺,声音清脆嘹亮,喊着同伴一起去隔壁下蛋。 能让这些敏感的鸟兽不排斥的御翎官,想必不会是心思深沉的奸诈小人,是皇宫里难得的心思纯粹之人。 “行啊,劳烦公公带路。” 德福笑出了眼角清浅的褶子,“奴才也是顺道沾了光。” 仙鹤精贵,也被御翎官养的很好,夏日炎炎,两只仙鹤独占一池塘,见人来了还扑棱着翅膀翩翩起舞给他们看,让明岚莺意外,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他们只远远的看一眼就够了,德福跟御翎官说明来意,御翎官恭恭敬敬的带他们去了海东青的片区。 “请叶夫人挑选一只,奴才替您叫来,在教您怎么训化。” “好,多谢公公。” 灵翰殿里有十六只海东青,各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的很,明岚莺一一观赏过去,仔细聆听了片刻,伸出手指向其中一只,嘴里吹着轻快的调子。 在御翎官和德福看来这只是想吸引海东青过来随意吹的口哨,正笑呵呵的觉得这位叶夫人天真烂漫,却见一只海东青真的飞了过来,缓缓的停在她的手臂上啄了啄羽毛。 明岚莺吹着调子没停,海东青也歪着脑袋回她话,片刻两个公公就见那只海东青,一跳一跳的跳到明岚莺的肩上,睁着锐利的鹰眼看着他们。 德福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御翎官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只海东青,“这、这这!敢问叶夫人是家中也练过鸟兽吗?” 明岚莺含糊的敷衍过去,“缘分吧,这只我可能要?” “这只海东青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已经有统领其余海东青的本事,是它们的头鹰,性格也是最特立独行霸道。”御翎官感叹道:“确实是与叶夫人有缘分,自然归叶夫人,倒是奴才的训化手段,在叶夫人面前有些班门弄斧了。” 德福乐呵呵的点点头,“老奴有幸能亲眼看见这神奇的一幕,多谢叶夫人让老奴大开眼界。” “公公说笑了,还要多谢皇上。” 叶绝律神色宠溺的看着她,一点都不意外她能招来头鹰,前有金雕王,家里有只雪狼,现有海东青头鹰,哪一天突然冒出来一只剑齿猛虎他都不会意外。 明岚莺嫣然一笑,抬手逗弄了一下肩上的小海东青,她跟海东青们谈了谈,只有这只海东青敢与金雕王交流,有了这只海东青在,她和金雕王沟通就方便了。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放走金雕 这只海东青是头鹰,性格纯粹胆子也大,见明岚莺能与它沟通就觉得好玩,两下就被明岚莺给忽悠带走了。 明岚莺带着它回府后,狼崽不满的嗷呜着撒娇,“有了我你还不够,还带回来一只鸟, 我要闹了!嗷嗷呜……” 明岚莺抬脚轻轻踹了它一下,“别闹,这只有用的,你什么时候能三天飞到边塞我就用你。” “嗷嗷呜……” 狼崽委屈的在她面前打滚,海东青立在明岚莺肩上,歪着脑袋看它。它的灵智尚未成熟,还不能直接听懂人类的语言,只认得一些简单的音调, 不懂明岚莺说了什么让这只狼满地撒娇打滚, 一点都没有雪狼的孤傲威武。 宁儿小心翼翼的围观着它,这只海东青头顶是白色的,背部呈现银灰色,尾部又是纯白,蓬松的胸脯上带着灰白色的点缀,却看起来干净漂亮。 比金雕好看,宁儿想上手又不敢,他一直记着娘亲跟他说的话,只有小动物愿意让你亲近才能上手。 锐利的鹰眸在宁儿一有动作的时候就瞪过去,这只有些霸道,除了明岚莺能碰它其他人都不行。 明岚莺逗弄了一下海东青,摸了摸宁儿的头,“等娘收拾它一顿就让你摸了,现在凶得很, 会咬你。” 宁儿乖巧的点头说好, “娘, 你要海东青做什么呀?给冬夏姐姐送信的吗?” “嗯,方便给你冬夏姐姐送信。”明岚莺笑了笑, 也方便给金雕王送信。 明岚莺给海东青取名小三,因为狼崽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这个说法,插足者称狐狸精狐媚子小三,闹着要叫它狐媚子,被明岚莺揪着耳朵拒绝了。 “崽崽你要这么想,它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它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但狼崽不依不饶,就折中了一下叫小三,反正也是第三个到这个家里的,第一是鹤白,第二是雪狼崽,第三是海东青。 金雕不算,金雕是朋友,是帮手,有自己的伴侣,也不靠明岚莺养。 海东青是明岚莺光明正大带回来的,府里的下人都知道, 但是狼崽毕竟是凶兽, 这个府里除了太一之外, 其他人都不知道, 躲藏的严严实实的,以为明岚莺养了只时常不见踪迹,撒手就没的大狗而已。 平时狼崽的口粮明岚莺让人按照成年大狗的分量一分蔬菜、一分肝脏、八分带骨生肉的准备。现在多了一只吃肉的凶禽,性格又凶烈的很,府里没人敢靠近,明岚莺就让他们准备杀好的肉,亲手喂了两顿就放着和狼崽一起在旁边进食。 当叶绝律晚上散值回来,就看见宁儿一边摸着小三,一边喂小三吃生兔腿肉,一脸新鲜好奇的样子。 剑眉一挑,没想到明岚莺收拾了一顿海东青变得这么乖,宁儿摸它时还会仰着脑袋去蹭。 宁儿看见叶绝律回来,兴奋的托起小三,“爹爹你看,小三不凶我了!” “嗯,别被咬到。” “不会,娘亲告诉它不能咬我了,因为我是娘亲的宝贝!” “……嗯。”心里有点酸了。 明岚莺给了小三一天的适应时间,第二天就让它飞去边塞探路去了,在这里海东青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人人都去抓,一是海东青生性凶猛,不容易被抓,二是皇帝宫里自己就养着,不算多稀罕的。 比起矫健凶猛的海东青,独一无二的边塞大金雕更加稀罕一些。 小三聪明,明岚莺给指了一个方向,告知它要去到什么样地方,找什么样的鸟,不过十来天就带着消息回来了,彼时太一派去的人还在路上拼命赶路。 明岚莺一边顺着小三的毛,一边喂了它吃了两只兔子肉,嘴里吹着奇异的小调,不用百灵哨也能和它交流。 从小三那得知金雕被关在半个屋子那么大的巨笼里,有六七个带刀护卫看守,小三隔得远远的和金雕交流,既不会被恒亲王府里的侍卫发现,又能让金雕知道,反正他们愚蠢的凡人也不懂金雕在叫什么。 金雕在那吃的好睡得好,得知小三是明岚莺派来的,让它赶紧带话让明岚莺赶紧想办法把它救出去。 金雕的原话是:“女人你这么久才让海东青来找本王,本王先不计较你的失职,赶紧帮本王放出去,这里的肉一点都不好吃,本王每天都吃不饱!你在不来解救本王,他们就真的要用极刑来虐待本王了!” 明岚莺:“……” 看来救金雕是要加快速度了,连忙回书房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冬夏,一封给明浪涛,明岚莺特地让叶绝律打了两个小小的铁管,不到一个指头宽,狭小细长,一左一右绑在小三小脚两边。 让小三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明岚莺一边把信纸塞进铁管里,一边吹着小调子跟小三交代事情,“先去跟金雕说一声让它撑住,我会想办法的,然后去这个地方,避开着人别被发现,不然你会有危险。找到一个长发女人,就是冬夏,你就抬左脚……就是这边脚,找到一个拿着扇子的男人,就是明浪涛,你就抬另一只脚,明白吗?” 小三转了转脑袋,响亮的叫了一声,“知道,只要他们不是坏人就行。” 明岚莺摸了摸它的脑袋,淡然一笑,“放心,他们可能会怕你,但是你抬个脚就好,他们跟你一样聪明。” “这还差不多!” 小三骄傲的甩了甩脑袋,展翅乘风直上,速度极快的消失在明岚莺的视线。 金雕王要救,但明岚莺离得太远,鞭长莫及,只能跟离得近的人商量。 但冬夏和明浪涛终究行动起来不方便,她只能让两人想办法拖住恒亲王熬鹰的速度,让明浪涛去跟明丽姝暗示来拖延时间,等到太一派去的人到了,就能行动。 金雕第一时间收到小三传来的消息,虽然不耐烦恒亲王这群人敢这么对它,但是它必须得撑住,等待时机,它还有大业未成,春芬还在等着它。 冬夏收到信还吓一大跳,写了好几页纸却发现塞不进铁管,只好遗憾作罢,写了短短几句话塞进去,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海东青的头,喂了只鸡给它。 明浪涛比冬夏更没见过世面,震惊的围着海东青转,在小三快要不耐烦发脾气的时候才伸手取信,看清内容后当下有了计较,写了两句话的回信,还想上头摸一把鹰首,被小三猛的啄烂了衣袖,心惊胆颤的收回犯痒痒的手。 因为要找人,小三这回时间比第一次久一些回来,带回了让明岚莺放心的消息。 冬夏会偷偷给孟怀溯一种让人浑身犯痒延迟发作的药,明浪涛有机会就会偷偷下到明丽姝身上。因为明丽姝和恒亲王现在是夫妻情深的阶段,明丽姝身体不适恒亲王肯定不能用心熬鹰。 在让金雕装得病恹恹的,恒亲王肯定会让人去给金雕查看身子,从而放缓熬鹰的进程,让金雕偶尔生龙活虎,在偶尔来一个契机装病,熬鹰的速度快不了。世间就这一头金雕,精贵得很,恒亲王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熬鹰更难了,就等太一派去的人到了在动手解救金雕。 盛夏渐渐溜走,清晨吹过的凉风,激起还穿着单薄夏衣的人胳膊上一层的鸡皮疙瘩。 鹤白在夏末时节赶了回来,不知最后赶了几天的路,一身黏腻带着汗味,人还在大门口就兴高采烈的大喊,“哥!嫂子!宁儿!我回来啦!!” 叶绝律出去办事了,鹤白冲进来先是一把抱住了狼崽,狠狠蹂躏了狼崽一顿,然后又想去抱宁儿和明岚莺,被明岚莺一个戒尺抵住不让靠近。 “你几天没休息了?都馊了!” 鹤白闻了闻自己身上,尴尬的挠了挠头,“也就五六天吧,嘿嘿,嫂子想死我了,先抱一个!我有事跟你说!” 明岚莺伸长戒尺抵着她,“不急,现在还能有什么大事,你先去洗洗再说。” “哎呀!大事!”鹤白气恼的跺了跺脚,也知道明岚莺和宁儿爱洁,受不了她一身的馊味,就没在凑上去了,“嫂子你听我说,金雕不见了!那些小松鼠小麻雀都不知道金雕去哪了!” 明岚莺淡定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行了,赶紧去洗。” “啊?”鹤白一愣,转而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嫂子你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我一得到消息我就赶回来了啊?难道是其他动物给你报的消息?” 明岚莺伸着戒尺把鹤白顶到洗浴室,“我当然有别的渠道,你哥更早知道,你先去洗,洗干净点我在告诉你。” 鹤白撇撇嘴,既然都知道了,那她着急忙慌带回的消息也没用,知道的还不如在家不出门的明岚莺多,好气! 鹤白洗刷干净出来,宁儿就高高兴兴的扑上来了,甜甜的叫唤了两句,暖的鹤白心里软乎乎的。 明岚莺把她不在这段时间的事情简单的说了,鹤白听的一愣一愣的,听完不满的拍着桌子,“我一不在你们就过得这么刺激!我不管我现在哪也不去了,我也要凑热闹!下次带我下次带我,不然我要闹了!” 明岚莺敷衍的应下,头疼又无奈的扶额,哈士奇回来闹家了。 鹤白一边跟宁儿推秋千玩,一边撸着狼崽,看了一圈没看到明岚莺说的海东青,“嫂子,那个新来的呢?” 宁儿抬起头看她,“鹤白姑姑是在说小三吗?小三出去替娘亲做事啦!” “小三?为什么叫小三?” 明岚莺脚尖点了点翻着肚皮的狼崽,“还不是它闹着,觉得是小三插足了这个家,闹着要叫人家海东青狐狸精狐媚子,干脆叫小三好了,反正也是第三个加入家里的。” 鹤白捧腹大笑,“那第二个肯定是我们崽崽,第一个是不是那个金雕?” 明岚莺睨了她一眼,咧嘴一笑,“不是,崽崽老二,你是第一个加入这个家里吃白饭的。” 鹤白给明岚莺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一脸迷茫又顿悟的样子,矛盾极了。 小三临时被明岚莺叫去给唐凝送信了,唐凝一年到头在京城里的时间不多,一年里基本都在走商,或者走商的路上,这次她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邻国。 明岚莺心血来潮,想看看小三的极限在哪,实在不行她还能用百灵哨去一点一点把它找回来,就让小三带着信去找唐凝了。 没想到这次回来的时间也不慢,去边塞来回就十来天,去邻国找到唐凝也十来天,还带回来了唐凝的回信,明岚莺奖励的摸了摸它,放它去休息玩耍了。 鹤白等了十来天终于见到了家里的新成员,新奇的围着小三转,“嫂子,它可真漂亮!” 明岚莺嗯哼了一声,见小三歪着脑袋看着鹤白,吹了个小调子跟小三转达意思,小三立马骄傲的挺起胸膛,朝着鹤白仰起脑袋。 鹤白一愣,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明岚莺轻轻点了点小三的脑袋,“它这是允许你摸它,因为你很有眼光。” 鹤白恍然大悟,激动的抬起手指轻轻摸了两下,“小三你真好!以后我罩着你!” 炎炎夏日悄悄溜走,习习秋风里还残留着一点夏天残留下来的燥热,昼夜温差有些大,狼崽又经常和宁儿趁府邸里没人的时候到处嬉闹,明岚莺就格外注意宁儿加减衣裳。 算着时间,偶尔让小三帮忙传个信,跟金雕王解解闷,金雕王一会病恹恹一会抽风的,恒亲王又被明丽姝突然浑身发痒泛红的怪病折腾的两边烦。 两个多月快三个月的时候,太一派去的人终于到了恒亲王的府邸,偷偷摸清了府邸布局,埋伏在周围等命令。 海东青眼尖,得了明岚莺的命令,白天不去找那两人,等到晚上的时候偷偷把信送到两人手里就飞远了,立在远处最高的树梢上,锐利的鹰眼扫视着恒亲王的府邸,仿佛一切在它眼里都都无所遁形。 太一派去的人也是第一次接触到海东青,激动的手都有点颤抖,兴奋的跟同伴交流,他们的主子能驱使这么牛*的海东青! 明岚莺跟太一讨教过,写得很简洁,两人立马就懂了,几下把小小一条的信纸撕得粉碎,埋在地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蒙上面罩,手势一打,趁着浓重的夜色摸进了恒亲王的府邸。 明岚莺不是那些肚子里弯弯肠子多的人,想不出多精密的法子,只觉得声东击西这招简单好用,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是管用就行。 叶绝律本来想了一堆好法子想告诉她,但一看她那闪烁着细碎亮光的眼眸,也就纵着她去了,管用就行。 恒亲王在边塞的府邸不是很大,主子多,侍卫也多,一人在府邸另一边放火顺便杀人制造混乱,另一个人趁乱在金雕的巨笼处点了个迷香,迷烟顺着风吹过去。 守在巨笼周围的侍卫本就因为另一边的火势和尖叫声调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心只顾着那边熊熊燃起的火光,没注意到身边,等人手脚一软,全都倒地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 等人都到了,那人才抽出短刀,一人一下抹了脖子,金雕安静的立在笼子里看着,犀利的鹰目紧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搜了一通没摸到钥匙,就从袖子里摸出三根弯曲的铁丝和铜丝,对着那九窍锁一通捣鼓,不过片刻,让恒亲王骄傲的九窍锁就开了。 远处的海东青眼尖,展翅飞了过来,在上空鸣叫两声,黑衣人打开笼子,里面的金雕就迫不及待的展翅想飞出来,却被脚上的铁锁链绊住,金雕有些愤怒。 黑衣人连忙抽出短刀,小心翼翼的绕过笼子,走到铁链那,他也怵这么大只的金雕,手里捏着内力,对着铁链一顿砍,在内力的加持下铁链不堪重击的断了。 金雕一声鸣啸,展翅扶摇直上,黑衣人不在逗留,连忙摸黑溜走,府邸另一半的火还燃着,尖叫声也不断。空中的海东青又是一声尖锐的鸣叫,两个黑衣人同步退出了恒亲王府邸的范围,在抬头时海东青已经不见了。 等一群人发现空中翱翔的金雕时,才发现出事了。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把金雕王送给皇帝 夜色如砚台浓墨,边塞的天空无边辽阔,让人觉得璀璨星河也比京城的好看,夜色中金雕王那高昂清亮的鸣啸,畅快淋漓。 却让恒亲王府众人头皮发麻,恒亲王府的人一时间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去仰望天空中肆意飞翔的金雕, 惊恐害怕的后背发凉。 恒亲王阴沉的看着天上飞着的金雕,府邸莫名起火还被杀手摸了进来,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都能跑了。 郁气积于心,胸腔几次起伏都压不下这火气,勃然大怒的当场处置了几个手脚不麻利的丫鬟,气急攻心下狠狠的给了身边侍卫首领一巴掌。 “去抓回来!全部都抓回来!否则提头来见。” “是!” 海东青告诉金雕躲到邻国去, 金雕拒绝了, 声称自己还要给伴侣春芬找千年人参。 海东青歪着脑袋告诉金雕,“主人说你如果不想回边塞, 就先去找她,她会帮你。” 金雕王没立刻答应,跺了跺爪子,低头去啄一只爪子上的铁脚铐,啄了半天只把自己的爪啄的鲜血淋漓的,铁脚铐半点事都没有。 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同意,海东青带着它从边塞飞往邻国,再从邻国绕路飞回京城,花了不少时间。因为明岚莺说过,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后面跟着的尾巴,让它们绕远点回来。 海东青和金雕都是飞得很快的猛禽,飞去邻国已经甩掉了一半尾巴眼线,再在邻国绕一圈, 身后的眼线已经跟不上了,等它们回到京城已经是秋末冬初, 又是一个时节。 明岚莺睡前在院子里观星,正想着小三什么时候回来, 就看见远处海东青带着金雕一起回来了,眨眼间就到她面前,两只猛禽无声息的落在院子里。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金雕,“你竟然会跟回来?”她以为金雕会去邻国找伴侣,在躲一阵。 金雕王斜了她一眼,“你这么久都没来救本王,本王还以为你被京城的皇帝杀了。” 明岚莺:“……”它被抓也是她没想到的。 “你为什么被抓了?” 金雕王低头看了眼爪子,“春芬的主人快死了,需要千年人参,边塞的山里有。” 明岚莺见它爪子上还带着铁脚铐,皱着眉上前摸索着试图替它解开,嘴里还幸灾乐祸的嘲笑它,“你的伴侣竟然是有主人的,你怎么遇上人家的?” 金雕王高傲的抬起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那天本王——” 金雕王还想跟明岚莺分享一下它的浪漫邂逅,被明岚莺一惊呼打断,“解不开, 没有钥匙孔, 只能劈开了,叶绝律!” 金雕王刚想炫耀的话卡在嘴边, 就见叶绝律披着半湿的头发,翻墙过来了,大步走到明岚莺身边。 “怎么了?” 金雕王气恼的煽动翅膀,“女人你竟敢打断本王的话!还有这个愚蠢的男人竟然敢忽视本王!” 小三默默离它远点,扑棱两下翅膀,飞到明岚莺肩上,看着金雕和明岚莺有来有回的说话,隐隐有些羡慕,歪了歪脑袋蹭了蹭明岚莺。 明岚莺一手安抚的抚摸着小三,一边对叶绝律说道:“金雕的爪子上有个铁脚铐,我打不开。” 叶绝律瞥了一眼金雕的爪子,想的却是一件让自己异常开心的事,明岚莺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会喊他来帮忙,这份会依赖他的感觉让他很满足。 “这个有机关,刀子一拨就好了。” 说着抽出了一把轻薄的短匕,想上前固定住金雕的爪子,却被金雕躲开。 金雕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本王不要他碰。” 明岚莺冷笑一声,干脆利落的伸手固定住它的爪子,“矫情,别动,两下就好了。” 叶绝律睨了一眼金雕王,利落的挑开铁脚铐,还在明岚莺面前小小的耍了一下刀法。 瞧见她眼神一亮,目的达到,心满意足的收好匕首,“好了,我那有赵太医给的金疮药,待会给你送过来。” 明岚莺点点头,点了点一旁吹着自己血肉模糊的爪子的金雕王,“看看人家,还大气的给你伤药,小心眼的金雕王大人。” 金雕王高傲的仰着脑袋,“本王能让你碰本王高贵的头颅已经是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已经是格外的偏爱了,莫要再让你男人得寸进尺。” 明岚莺:“……”这只金雕在胡言乱语什么。 叶绝律看金雕王那欠揍的样子就能猜到没说好话,去给明岚莺拿伤药,又能光明正大的睡在狼崽的屋子里了,狼崽的屋里离明岚莺的寝室近。 狼崽不掉毛后就被明岚莺赶去守护宁儿,因为时刻想着赶紧回边塞,娘俩还是在一个院子里待着。 给金雕王上了伤药,让金雕王先在府里藏一晚,明日光明正大的带它进宫献给皇帝,千年人参再想办法。 金雕王太大了,只能在院子里休息,小三跟着明岚莺回屋子休息。 明岚莺不解的问叶绝律为什么要把金雕献给皇帝,叶绝律静静的看着她,说道。 “因为得金雕者得天下。” 明岚莺一愣,怪异的看着他,“你也清楚这是谣传,是恒亲王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叶绝律点点头,“但是现在正好利用这谣言,既然得金雕者得天下,若是皇上刚巧得到了金雕,那在旁人眼里是锦上添花。” 明岚莺了然一笑,顺着他的意思说道:“而皇上又是我们自己人,对吗?既能借皇帝的势保护金雕王不被人惦记,又能让恒亲王气的呕血,却不能在打金雕王的主意。” 叶绝律弯了弯眼角,黑白分明的眼瞳璨若星河,如银河漩涡,仿佛能把眼前人都吸进去似的。 “嗯,娘子真聪明。” 明岚莺不自在的轻咳了一下,“行了,我要休息了。” 叶绝律幽怨的轻轻瞄了她一眼,遗憾的回了隔壁,睡前还在哀怨的想着,明明两人是合法夫妻,却每天都分房睡,还不如在边塞,早知道当时表明心意就应该霸道点…… 叶绝律查的事都渐渐在收尾中,查出来的人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剩下的就是收尾工作,不需要他盯着,就带着明岚莺和包得严严实实的金雕进宫,美其名曰是汇报事情进展。 路上明岚莺跟金雕王讲了计划,并且告诉金雕王皇宫里有千年人参可以让它带给春芬,有他们替它说两句好话,皇帝不会限制它的自由,但是需要它一有空就在皇宫里飞两圈,保护皇帝,顺带给皇帝赚点面子。 金雕王不喜欢被束缚,与明岚莺相处也都是随性来去,但是现在有明岚莺的保证,为了春芬,它就委屈一阵子,等处理了恒亲王,它就可以脱离皇宫了。 边塞那恒亲王派人满世界抓它,它采不到千年人参,春芬又看重它的主人,为了伴侣,金雕王决定忍辱负重。 明岚莺把金雕王委曲求全的话跟叶绝律一说,叶绝律无语的瞥了一眼金雕。 世间仅此一只的金雕在皇宫里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况且有他和娘子为它说话,皇帝也不会拴着金雕不放,顶多就是替皇帝撑场子的活,基本上还是自由自在的,哪里需要它“忍辱负重”了。 明岚莺拍了拍叶绝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它是鸟兽,傻鸟与人的想法不一样。” 金雕王敏锐的转过脑袋,隔着笼子看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人,“你们再说本王坏话!” 明岚莺立马坐直了,“绝对没有。”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宫,这次车夫终于又派上用场,两耳不闻身边事,满心满眼都是好好赶车,生怕自己那天失了这饭碗。 马车一进宫,德福又是屁颠屁颠的来接人,却见两人还带着一人高的黑布裹着的大家伙,诧异的问是什么时,明岚莺神秘一笑,给德福悄悄瞧了一眼。 德福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太监总管,却也轻轻的哎呦了一声,立马面不改色的迎两人去御书房。 皇帝好奇他俩带了什么大宝贝来,把御书房周围的人都赶远了,叶绝律才掀开黑布,一人高的铁笼里,雄赳赳,气昂昂的金雕王傲然的立在那,锐利的鹰目扫视着屋子。 皇帝震惊的吸了口气,叶绝律抱拳拱手说道:“回皇上,这就是恒亲王一直在抓的金雕王,臣意外捡到受伤的它,养好伤后特地赠与皇上。” 皇帝惊叹的围着笼子转悠两圈,两眼放光,明晃晃的欣赏与满意。 “不错不错,这金雕鹰喙够大够利,眼睛犀利,羽毛坚韧油亮,利爪也够大……是个极品!”皇帝赞赏了一番,顺手拍了拍叶绝律,“你怎么会突然给朕送金雕?” “给金雕养伤期间发现它太能吃了,臣养不起。”叶绝律抬眸坦率的看着他,又道:“边塞那传着谣言,得金雕者得天下,臣不信,这天下本就是皇上的,但是臣一眼见到这金雕就觉得,只有这金雕王才配得上皇上。” 皇帝锤了叶绝律一拳,笑骂了一句油嘴滑舌,但是没拒绝,因为他喜爱鸟兽,羡慕它们能自由自在的,在世间肆意的翱翔于天际,也尊重热爱它们,所以皇宫里才会有专门养鸟兽的灵翰殿在。 “既然皇叔这么看重金雕,那朕先替皇叔保管了。” 叶绝律看了一眼明岚莺,明岚莺笑语晏晏的开口说道:“皇上肯定对养鸟兽极有经验,臣妇听闻金雕多高傲独立,肆意惯了不喜束缚,眼前这只是世间唯一的金雕王,好像还通人性,定是看不上恒亲王,才从恒亲王手里逃了出来,是吧金雕王?” 明岚莺隔着笼子摸了摸金雕的背部,看的德福心惊胆颤的,笼子里的金雕王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朝皇帝那凑近了一点,让皇帝有些意外。 叶绝律建议让皇帝亲手喂一下试试,德福连忙阻止,金雕毕竟是凶禽猛兽,万一嘴里一个没轻没重的把皇帝给啄了怎么办? 皇帝无所谓的挥挥手,让他去拿生肉来,激动的捻了大块生肉,丝毫不畏惧的把手伸进笼子里,递到金雕面前。 在明岚莺的眼神示意下,金雕王记得自己的任务,忍辱负重的装乖顺,低头叼走皇帝手里的生肉,却没伤到皇帝分毫,还在皇帝摸上它翅膀的时候很给面子的没扇回去。 放出来在殿外试了一下,让金雕飞了个两圈,在吹哨唤回来,金雕王虽然瞧不上皇帝吹的平平无奇的哨,但是它要给皇帝面子,毕竟要拿他一支千年人参,听到哨声就飞回皇帝身边。 这下皇帝更加喜不自胜了,这凶禽猛兽能这么给他面子让他很惊喜意外,自然是好吃好喝小心翼翼的供着,还给足了他自由。 明岚莺两人送完金雕,叶绝律跟皇帝汇报一下事情进展就要走,明岚莺临走前给了金雕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可没忘了金雕心心念念要给春芬带千年人参救命。 当晚明岚莺让小三叼着一张画去皇宫里偷偷摸摸的给金雕王送信,让金雕王认真记下画的模样,在学会用爪子大致画出千年人参这几个字。以金雕的灵智,这几笔的事还是学的很快的,在以它现在在皇帝面前的盛宠,要枝人参很简单。 明岚莺之前还问过叶绝律国库里有没有人参这种珍惜大宝贝,叶绝律告诉她不仅有,还很多。 明岚莺属实震惊到了,“国库那么穷了,竟然还有很多千年人参?” 叶绝律认真的点头,国库虽然银子不多,但是宝贝很多,“若是平常大臣讨要,皇上是不会给的,但若是得宠的金雕要,皇上高兴就会给。” 明岚莺突然很想知道,若是叶绝律要皇帝给不给,她也这么问了。 叶绝律剑眉一挑,似不解的看着,“当然会给,我与皇上只是明面上的君臣。” 多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明岚莺解释,显得矫情又显摆什么似的,明岚莺却一瞬间自己脑补歪了,再看向叶绝律的眼神带着诡异的暧昧,脸上还带着怪笑。 叶绝律无奈扶额,知道她可能想到一些他也想不到的奇怪地方去了,“收住你奇怪的想法,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我知道。” 明岚莺揉了揉脸,摆正表情,她也就一时想歪了一下而已,现实里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对了,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叶绝律还在沉浸在她刚才揉脸的可爱娇憨模样,见她关心自己,愈发觉得自己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喜爱她了。 “在收尾了,很快就能结束了。” “那就好。” 明岚莺舒了口气,等贪污账目银子流向明细查清楚后,她就可以写报告给皇帝了,再等金雕王拿到千年人参给它的伴侣送去之后,她就可以跟皇帝请赏回边塞了,许久不见冬夏赵太医和那群小麻雀小松鼠小野鸭们了,怪想念的。 叶绝律不知道她一心要回边塞,只一想到查清的结果就让人心生厌烦,叶绝律低垂的眼睫,遮掩住眼底深邃晦暗的杀意。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皇差收尾 金雕王花了三天时间用爪子苦练画技,终于小有雏形,它虽有灵智通人性,但人类的文字它还是不认得的,但是它会模仿。 明岚莺给它画的人参是非常简单潦草的样子,千年人参四个字它只需要会个千年就行,有点灵智的动物模仿能力都很强。 这天皇帝在皇后的长乐宫里, 与皇后一起作画,画的是天上翱翔的金雕王,皇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金雕,新奇的多看了几眼,皇帝吹了个哨子,金雕闻声落下, 立在凉亭围栏上。 近看这金雕高大威武的样子,锐利的鹰目扫过众人,仿佛在居高临下的看猎物的一样的眼神, 让人心颤,周围侍奉的宫俾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动。 皇后往皇帝那贴近了一点,皇帝搂过她,安抚的亲了亲,“莫怕,这金雕极其通人性,你与它说话,它听得懂。” 皇后狐疑的看着金雕,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金雕大人贵安?” 金雕王被这声尊敬的大人给取悦了,高傲的抬了下头,冲皇后点点头,回应她的话, 仿佛在回礼。 皇后一愣,震惊的看着皇帝, 皇帝被她小心翼翼的叫金雕王大人的模样逗笑,怜爱的蹭了蹭,梓童懂他, 也尊重他所尊重的鸟兽。 金雕王嫌弃的挪开眼,它也是有伴侣的鸟,一点都不酸。 瞥见一旁架起的书案上有研好的墨,一爪子直接勾过去,砚台被它勾翻,惊着了你侬我侬的两人,但它毫不在乎,直接在石板地上勾勒出一个潦草的人参样子。 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皇帝,不满的啄了啄地面。 皇帝拧着眉观察了半天没看出来是什么,连旁边那极度潦草的两个字都没认出来,抬手拍了拍金雕的翅膀,“你是想要什么食物吗?” 皇后沉吟片刻,推了推皇帝,“皇上,臣妾看着像是想要千年人参?” 皇帝一愣,金雕王对皇后点点头颇为赞赏的看着她,皇后嫣然一笑,“看来是臣妾猜对了。” 皇帝诧异的看着金雕,想不懂一只金雕要千年人参做什么, 但看金雕不耐烦的又啄了啄地面,索性也不想了,反正千年人参多的是,直接大手一挥,让德福去取了来。 金雕王看了一眼成色还不错的人参,低头从翅膀下扯下了一根粗硬的羽毛,叼给皇帝,后直接勾起锦盒,回眸看了一眼皇帝,短促的叫了一声后展翅飞走了。 那一眼和那短促的叫声,皇帝捏着手里的羽毛,好像一瞬间懂了它的意思,“等本大人回来。” 皇后担忧的看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的金雕王,“皇上,它会不会拿了东西就不回来了?” 皇帝摇摇头,“放心吧,它会回来的,留了羽毛呢。” 虽然有点迷之自信,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金雕还会回来,毕竟他也是爱鸟兽的人,可能时间久了,也理解了一些鸟兽想表达的意思吧。 金雕王去邻国前,还去统领府报了个信,明岚莺恭喜了它一下,提醒它绕路去邻国,省的被满世界抓金雕的恒亲王发现。 金雕一去就是半个多月,皇帝都快觉得它不会回来了,也没怪罪,就是跟叶绝律吐槽了一番,叶绝律直接给金雕贴上一个衷心侍主的标签,直言保证皇帝就是金雕选的天子,一个月内一定会回来。 皇帝不信,叶绝律就以一个条件为由,跟他打了个赌,皇帝不怀好意的点头答应了。 贪污银子流向意外的是最先查清楚的,明岚莺写好了报告交给了皇帝,她的任务就是帮皇帝查清楚几年前贪污的账册而已,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她在寻思着能跟皇帝讨到多大的赏赐。 叶绝律手里的事正好都在这两天收尾,整顿禁卫军;京城来历不明的大量人口;恒亲王在雍州城隐藏的势力;以及边塞那里的安排部署,都连夜写了奏折上报,把搜集的证据整理好一同交给了皇帝,后面的事皇帝会交给其他更专业的人去办。 皇帝原本是都想让叶绝律一人安排下去,但是叶绝律直言拒绝了,义正言辞的劝说皇帝:“皇上已经给了臣莫大的权利和厚爱,但是树大招风,不仅会被有心人利用,还会让人抓着把柄,离间咱们君臣之间的情谊,皇上麾下还有很多能力出众的忠臣,请皇上雨露均沾。” 皇帝哪里还不了解他的真实想法,笑骂了一句没出息,“你就是躲懒,你家娘子已经在跟朕商量讨赏的事了,她要的也不多,一块御赐免死金牌和让她娘俩回边塞。” 叶绝律迟疑的问道:“就他们娘俩?不是说让我们回边塞吗?” 皇帝幸灾乐祸的瞅着他,“没有,朕替你问过了,弟妹是个明事理的,觉得你是干大事的,不能用家事绊住你,大度的让你一人留在京城。” 叶绝律默默捏紧了拳头,他这么努力的把手里的事都抓紧时间收了尾、交出去,就是想多腾点时间与她相处,她却狠心把他一人留在京城,心寒,委屈,又不能说…… 皇帝好笑的看着他,也清楚叶绝律这么着急把事情都处理好交出去是为什么,“你啊你,弟妹显然不知道你是多么着急做完这些事的目的,你光表明心意没用啊,你还要有行动,女人有时候最容易心软,你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有多在乎她。” 叶绝律捏着拳头冷着脸,“我怕她不喜欢与我过分亲近,怕会惹她嫌恶。” 皇帝轻蔑的嘲笑了他一声,在这方面,他就是极有经验的过来人。虽然叶绝律冷着张脸,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拉下脸求教了。 “朕告诉你,若弟妹真的不想与你亲近,你们在边塞时就不会同睡一张床上这么久了。” 叶绝律刚想反驳是因为宁儿的哀求加上后来鹤白在,皇帝抬手制止了,他们在边塞的情况皇帝都清楚,“不用拿宁儿和鹤白那丫头当借口,宁儿那么小都知道爹娘要睡一块的,明岚莺若是真对你无意且排斥,不可能宁儿两滴眼泪就心软答应了。” “再说了,鹤白就是个丫头,若是弟妹真不想和你亲近,完全可以让鹤白与她一起睡,让你和宁儿另一间睡,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即使后来弟妹得知送腰带的含义,她也没收回去不是?” 叶绝律一愣,因为他表明心意后没得到回应,怕太过会适得其反,就一直小心谨慎对待,才会进展缓慢,现在被皇帝一语点醒,才恍然大悟。 与皇帝在书房里谈了半晌如何正确的追妻,出来时听见天空传来朗朗的清亮鸣啸,抬头一看,是快满一个月不见的金雕王回来了,皇帝一喜,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金雕王盘旋一圈,飞落至两人面前。 皇帝欣喜的拍了拍金雕雄厚的背脊,“朕就知道你会回来!” 叶绝律看了眼金雕王,“既然金雕一个月内就回来了,希望皇上还记得我们的赌注。” 金雕睨了叶绝律一眼,仿佛在说,你们竟然拿本大人打赌! 皇帝轻咳了两声,输得干脆,“你说吧,朕考虑一下。” 叶绝律对皇帝躬身拱手,“臣请皇上,让臣的娘子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等到恒亲王等逆贼党羽被彻底诛灭,在让臣一家回边塞,替皇上镇守边塞!” 皇帝装作为难的蹙着眉,“可是朕已经答应了放她娘俩回边塞了,朕不能言而无信。” 叶绝律抬眸看了眼他,皇帝连忙压下嘴角的笑意,叶绝律极度认真的说道:“恒亲王还在边塞抓金雕,臣推断,不出三个月,恒亲王必会气急败坏的揭竿而起,起兵造反,这时候她们回边塞不安全。恒亲王在雍州城里私藏的兵力就有三十万,再加上京城里藏着的的大量不明人口有四十万左右,臣实在不放心她们。” 皇帝深为赞同的点点头,“可是朕金口玉言都说出去了,怎么办呢?弟妹过两天就能带宁儿回边塞了,这次回去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宁儿,朕才见了宁儿两次,还没带宁儿吃满汉全席呢……” 叶绝律盯着皇帝半晌,才缓缓开口,“臣亲自带人清缴城内逆党,到时候亲自带兵守皇城,为皇上斩下逆贼。” 皇帝就等着他这话,他信任叶绝律有这能力,朝堂上所有文官武将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他,区区恒亲王的乱臣贼子,不过尔尔。 有了这一战,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给他加封恩赏,到时候叶绝律的功绩会重新撑起叶家。 “有贤弟这话在,我就放心了。” 皇帝欣慰的拍了拍叶绝律的肩膀,他们两人从小相互扶持着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厮杀长大,皇帝也就比叶绝律大个七、八岁,把叶绝律看做比亲弟弟还亲的家人,登基后与叶绝律更想以兄弟相称,但叶绝律克己守礼,常以君臣相称,也让他无奈。 “弟妹那边,你先跟她说一声吧,我明日在下旨。” “是。” 叶绝律一时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心里只想着明岚莺能在京城里先留下就好,边塞危险也是真的危险,不如放在自己身边安全。 叶绝律走后,皇帝在金雕王爪边发现一卷信纸,疑惑的看向金雕王,金雕王用脑袋顶了顶他,示意皇帝打开看看,皇帝犹疑的展信一看,缓缓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的看向金雕王。 “干得好大金子!” 金雕王:“……” 真的没想到它英明一世的金雕王大人,竟然会被凡人叫这么庸俗的名字,要不是这封信是春芬的主人写的,它肯定现在立刻啄烂它! 当天晚上叶绝律跟明岚莺说要暂时先就在京城,不能这么快回边塞的时候,明岚莺只是微微一愣,询问出何事了。 叶绝律把恒亲王三个月左右就起兵造反的事简要的跟她说了一遍,明岚莺大致也懂了,点头表示理解。 叶绝律还顺带说了一句,“皇上明日会下旨。” “下旨?什么旨?” 明岚莺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他,叶绝律剑眉一挑,“下旨让你们先留在京城,免死金牌一起给了。” 明岚莺一愣,错愕的说道:“哈?这就先给了个免死金牌?那我赏赐呢?我还没求呢!” 叶绝律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皇帝诓了,白给自己揽了一件大事,脸色顿时不是很好看。 “没事,这是皇上的一点心意,跟你的奖赏没关系,你要什么赏赐慢慢想不急,我跟他去说。” “哦,那就行。” 吓了她一跳,还以为一个免死金牌就糊弄过去了。 “赏赐我还没想好,既然现在不能回边塞,那我也没想好要什么,就先留着这个条件吧。” 叶绝律点头同意,又把京城里查到的不明人口的事跟明岚莺说了。 明岚莺震惊的听完,没想到天子皇城脚下,这么多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了这么多心怀不轨之人,都占了全京城的人口四分之一了,还没人发现,莫名的让人背脊发凉。 “你是想让我怎么做?帮你们抓人?查人?还是藏起来?” 明岚莺一脸认真的说道,让叶绝律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想让你不管什么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宁儿,其他的都不用管,有我在。” 明岚莺沉思须臾,抬眸看向他,清冽冽的眼眸平静如冰潭,“你们是不是要动手了,先从清理京城里的杂碎开始,然后是在外的恒亲王。” 叶绝律颔首称是,“三个月只是保守估计,可能会更早一点,金雕在皇上身边不是秘密,恒亲王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他没了可以光明正大造反起势的金雕,肯定会不顾一切的直接调兵进京。反正他在边塞抓金雕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金雕的谣言也是家喻户晓,朝堂中已经有一半的官员在弹劾他别有用心,他无路可退。” “到时候他和京城里藏着的人里应外合,在整合人马逼宫,而皇上在京城里的兵力不足三十万,恒亲王整合的总兵力有七十万左右,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提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一战定是输得一败涂地。” 明岚莺紧蹙着眉头,发现还真没夸大,换做是别差贪污账册,也很难看出账面的错处,那个账面太完美了,她结合了那几年的户部所有相关账册,再加上上辈子刻在骨子里的经验,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她还不知道恒亲王造反的动机是什么。 “恒亲王为什么要造反?” 不会写心眼子,看个热闹放松一下_(:з」∠)_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明岚莺的祖父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五十五章 明岚莺的祖父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宋姗姗大婚 明岚莺在京城吃喝玩乐,俨然忘记了边塞还有一个等她查账等着上任的知府。 明浪涛无法,只能让人带着两大马车的账册送去给她,左右都是烂账,没人会抢。 马车刚装好货,孟怀溯急匆匆的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听完消息, 明浪涛神色凝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继续让人盯着,与我去探望一下恒亲王妃。” “是。” 明丽姝正欢喜的让人收拾着东西,就听下人来报知府大人来了。 明丽姝绣眉轻拧,“哪个知府?” 身边的丫鬟挽翠悄声提醒到,“回王妃,是您的六堂哥。” 明丽姝不耐烦的摆摆手, “祖父看中他,传吧传吧。” “想见三妹妹一面真难呀, 许久不见三妹妹了, 近来可好?”明浪涛摇着折扇笑面如花的走进来,不着痕迹的对挽翠抛了个媚眼。 明丽姝没看见挽翠羞红的脸,看着不请自来的明浪涛没多少耐心,“行了,本妃知道六堂哥的心意了,本妃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留六堂哥喝茶了。” 明浪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大箱子,“哎呀这么多箱子?三妹妹在收拾东西呢?” 明丽姝对他没有戒备,都明家人,也都是祖父看重的人,互相偶尔打探点消息没什么。 “是,王爷终于要回京了,这鬼地方本妃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既然六堂哥自己来了,那就告个别,也不知道你会在这做多久的知府,再也不见了六堂哥。” 明浪涛瞄了一眼明丽姝一侧脂粉厚重的脸,笑的两眼弯弯的,“三妹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既然如此我不就打扰三妹妹收拾东西了,祝三妹妹一路顺风。” 临走前明浪涛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跟明丽姝说道:“三妹妹在边塞这么久没有姐妹作伴一定很无趣,好像岚莺妹妹还在京城,你们姐妹两又能一起玩了。” 明浪涛说完就脚下生风溜的极快,明丽姝一听明岚莺还在京城,面色扭曲了一瞬,捏着身边挽翠的手,狠厉的说道:“回京第一件事给我去查明岚莺那个贱人,上次让她跑了,这次觉不能让她好过。” 挽翠抖着声音连忙应下,心里苦不堪言,自从明丽姝被秃鹫抓花了脸后就喜怒无常,每次大怒都是因为想到明岚莺。 即使第一时间找了前赵太医拿药医治,这么久过去了,脸上还是有淡淡的疤, 看遍了各种大夫都没用。平常那脂粉掩盖看不见,晚上和恒亲王一起入睡的时候都是早早的灭了灯, 故恒亲王也不知道她脸上还有疤。 明浪涛回知府府邸后和孟怀溯商量了许久, 让孟怀溯去找赵老传个消息,他知道冬夏和明岚莺经常有书信往来,还是最快的信使海东青传信。 孟怀溯告诉赵太医,赵太医知道了等于冬夏也知道了,冬夏神情严肃的写了两页信纸,叠成小小一卷,等明日海东青一来就让它带走,省的夜长梦多。 每隔半个月海东青来一次,习惯了一到冬夏这就喝点水吃半只鸡再走,这次绑上了信就被冬夏催着走。 “乖乖这次事情很重要,早点回去告诉你主人好吗?” 海东青歪了歪脑袋,喝了点水就展翅往回飞了,赵太医看着海东青迅速的消失在天际,慈祥的抚着冬夏的脑袋,“现在我们在这反而更安全。” 冬夏不解的看着他,“祖父,为什么这里更安全?” 赵太医摇了摇头,“恒亲王走了,叶绝律他们都在京城,过两三个月京城就不安全了,这远远的边塞反而安全。” “跟叶大哥有关吗?” 赵太医撑着拐杖回了药房,轻声喃喃道:“他是皇上的利刃,也是皇上最坚硬的甲胄,别人的眼中钉,他在哪,争斗的中心就在哪。” 冬夏跟在他身后听着,却表示不理解,“争斗的中心不应该是皇上吗?” “皇上?”赵太医笑着摇了摇头,“叶绝律好好的皇上就好好的,这天下就好好的,叶绝律不在了,皇上一人难敌身边那群饿狼,有些人只有叶绝律能杀,而皇上不能杀,你还记得叶家曾经的荣誉吗?” 冬夏摇摇头,坦白说记不清了,赵太医感叹道:“曾经的叶家,有太上皇亲赐的先斩后奏之权,上可杀皇亲国戚,下可杀贪官佞臣,这权利是可以代代相传的圣旨,这也是先帝在时,叶家被推到的原因。” 冬夏震惊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先帝容不下叶家,那皇上呢?” 赵太医笑呵呵的配着手上的药,“这也是你叶大哥肯放心跟随皇上的原因,老夫看了大半辈子的人情世故,看得出来皇上对这个位置没兴趣,叶绝律也没兴趣,而他们之所以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为了活下去。” “冬夏,你要记着,有福同享不可靠,但是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情分,是世间少有的,也是最深厚的不可辜负的情谊,它会比纯粹的金还耀眼坚硬。” 冬夏似懂非懂的点头记下,屋外细雪纷飞,边塞的冬天来的一如既往的早,京城却刚刚初雪。 明岚莺收到冬夏的来信,一摸有两页,还以为冬夏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一边喂着小三吃肉条,一边打开信。 刚看了两行就蹙起眉头,王管事刚好拿着一个大红烫金的喜帖过来。 “夫人,董府送来请帖,三日后董府小公子大喜,请您和爷一同去观礼。” “董府为何送请帖?” “回夫人,董府小公子与宋姗姗姑娘的婚事,是爷牵的线,董府小公子念着爷的恩情呢!” 明岚莺一听,嫣然一笑,“放下吧,三日后给你家爷备最好的衣裳,备好马车,要府里最好的马车。” “是。”王管事了然一笑,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玩味恶劣的笑意。 傍晚叶绝律回来时,被明岚莺直接叫去书房议事。 叶绝律一进书房,就看见明岚莺神情肃然的盯着书案发呆,连忙大步走过去,伸手先抚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 “怎么了?” 明岚莺拍掉额前的大手,“冬夏来信,恒亲王已经准备回来了。” 叶绝律松了口气,她没事就行,“无事,恒亲王带着一堆人,速度快不了。” 明岚莺眉头紧锁,“我怕他让乱贼先行一步到京城。” 叶绝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不会,我在边塞有安排,他们会盯着的,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 明岚莺揪着他手背上的皮肉,龇着牙凶狠的看着他,“你最近很爱动手动脚呀?怎么?有多动症的毛病?” 叶绝律轻咳两下转移视线,“冬夏还有说什么吗?” “有,恒亲王妃的脸被秃鹫抓花了以后好不了了,因为冬夏偷偷在药里做了手脚,能治愈,就是不能去疤,不管哪个神医来都救不了,这事她一直瞒着恒亲王,她能缠住恒亲王的只有那张脸和算计了。” 原来的明岚莺能吃成一个两百斤的无脑大胖子,明丽姝也功不可没,和一群不怀好意的旁支庶女带头捧杀她。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害人手段,明岚莺只是挠花了她的脸,已经是手下留情。 叶绝律见她坏坏的笑着,也宠溺的轻笑一声,明岚莺瞪了他一眼。 “宋姗姗三日后大婚,董府的小公子请我们去观礼。” 叶绝律剑眉一挑,“你想去?” “去啊!干嘛不去!” “好,那就去。” 现在的叶绝律不会拒绝她任何事,有种妇唱夫随的样子。 皇帝追妻守则第一天,娘子说的都对,娘子想做什么都陪! 鹤白听说三日后宋姗姗大婚,闹着要一起去,她还没见过宋姗姗。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她,“不可能吧?宋姗姗可是说与你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初要不是我掺和进来,你现在的嫂子就是宋姗姗了!” 叶绝律:“……” 要不是他知道明岚莺清楚他不会喜欢宋姗姗,她说这话纯属就是跟鹤白闹着玩,他肯定当场跪下解释。 皇帝追妻守则第三条,当娘子误认为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时,一定要第一时间解释清楚。 这点他当时做到了! 鹤白看了一眼叶绝律,又看了一眼明岚莺,连连摇头,“嫂子你别胡说!我哥的青梅是我,竹马是皇上,宋姗姗跟我哥肯定半点关系都没有!” 见明岚莺没反应,鹤白着急的踹了叶绝律一脚,“哥你说句话啊!” 叶绝律挪开身子往明岚莺那凑近了一点,对鹤白翻了个白眼,“你嫂子早就知道,宋姗姗的婚事就是你嫂子的意思。” 鹤白一愣,一扭头看见明岚莺眉眼带笑,看戏的表情,明白过来自己被她耍了,更闹着要去看热闹,明岚莺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带她一起。 结果三日后,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出发看热闹去了。 明岚莺无奈的看了眼身边的宁儿,宁儿一脸认真加无辜的回望着她,清澈无辜又惹人怜的眼神,明岚莺撑不过五秒就败下阵来。 今日看热闹,一家人打扮的非常正式且光鲜亮丽,一下马车就吸引了周围一片的目光,议论叶绝律的不少,更多的是震惊叶绝律身边明艳的女人是谁。 鹤白看着喜庆的董府啧啧惊叹,“董府挺重视这个宋姗姗的?这么大排面啊?” 明岚莺轻轻一笑,红唇微动,在鹤白耳边轻语两声,鹤白噗嗤一笑,“我懂了我懂了,嫂子老谋深算。”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董府小公子的一片深情怎能辜负。” “对对对,嫂子说的对。” 董府门口迎宾的人一看叶绝律很给面子的带着一家人都来了,欣喜的哎呦了一声,“叶统领大驾光临,是寒舍的福气!” 叶绝律冷淡又不失礼貌的应了一声,“董大人。” 这个董大人不是礼部侍郎的董大人,是礼部侍郎董大人的儿子,也在礼部混了个小官职,人称小董大人,今日大喜的是小董大人的儿子,董小公子。 小董大人不在意叶绝律冷淡的态度,叶绝律对外人一直都这样,都习惯了,“叶统领能来就是给董府的大礼,里面请里面请。” 立刻有下人带他们进了前厅大堂,董府里四处挂满了大红的绸缎,一片喜庆洋洋。 他们来的不早不晚,大堂里也已经站了不少人,他们一进来全场安静了须臾,然后几个非常有官范的人笑眯眯的凑过来和叶绝律攀谈,叶绝律都冷淡疏离的应着,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和明岚莺与鹤白点头行了个礼,就都乐呵呵的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看的明岚莺很稀奇,和叶绝律凑近了一点问道:“你这么冷淡为什么他们还非要来找你说两句?不尴尬吗?” 叶绝律不着痕迹的和她贴近了一点,低垂着脑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不会,我官大,得皇上信任,他们能与我说上一两句都是在试探拉拢攀关系。” 耳边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让人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明岚莺轻轻推了推他,嘟囔了一句,“好好说话。” 叶绝律克制的笑了笑,明岚莺感受到手掌下的胸腔沉闷的震动感,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小动作在别人看来有多暧昧。 难怪察觉到周围人偷偷摸摸瞥过来的眼神,带着怪怪的了然笑意,连忙收回手,转头瞧见大堂上挂着偌大的描金双喜字,还有百子千孙图做衬。 她第一次参加正宗的古典婚礼,感叹了一句,“好热闹啊……” 叶绝律闻言转头看她,见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心里一紧,“你喜欢,我们也补办一个,好不好?” 明岚莺睨了他一眼,“再说吧。” 鹤白就见他哥和明岚莺低语了几句,就肉眼可见的沮丧了下来,牵着宁儿好奇的凑了个脑袋过去。 “哥,嫂子,说啥好玩的呢?” 明岚莺指了指大堂上挂着的描金双喜,“你知道为什么成亲要用双喜字而不是平常的喜字吗?” “嗯?”鹤白望了一眼大大的囍字,“能有为什么?就好看呗?” 明岚莺高深莫测的摇摇头,“我听人说,双喜才是囍,只有两情相悦的人喜结连理,这个囍才有意义。”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恒亲王回京的障眼法 “双喜才是囍,只有两情相悦的人喜结连理,这个囍字才有意义,你看这囍字像不像相依相偎,不离不弃的意思?你猜董府小公子和宋姗姗是囍吗?” 鹤白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嫂子你说的好对啊!” 明岚莺高深莫测一笑,“低调低调。” 宁儿抬头仰望着眉眼含笑的叶绝律, “爹爹,娘在和鹤白姑姑说什么?” 叶绝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什么,等你弱冠了就知道了。” “新娘子来喽!” 片刻后府外鞭炮炸响,唢呐锣鼓奏着高昂的喜乐,闻声渐近,大堂里的人往两边一站,乐呵呵的观礼。 明岚莺突然想起叶绝律应该算是宋姗姗沾边的娘家人才对,戳了戳叶绝律身侧的手,“你不应该是宋姗姗那边来的吗?” 叶绝律反手握住她的手不放,“不算,半点不沾边,我只是跟宋俊一是同僚朋友而已。” “那她的嫁妆?”明岚莺挣了两下挣不开,瞪了一眼叶绝律,在外面就给他足面子。 “那是宋家的事,而且董府也知道宋家的情况,不会在意。” 明岚莺啧了一声,遗憾的摇摇头,“其实董府还是不错的。” 宋姗姗嫁进董府后,只要她不作死,后半辈子与董小公子相敬如宾凑合着过还是安稳的。 只不过宋姗姗要是知道了董小公子有几房侍妾和一个平妻之后,会以怎样的心态对待就不知道了,董小公子喜欢她, 他母亲可不喜欢这个家道落寞, 对董府没有任何助力的女人。 现在宋姗姗要嫁人了, 明岚莺也算是报仇了,一码归一码, 一报还一报。 之前的明岚莺对叶绝律父子俩不好,宋姗姗经常拿东西接济,虽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这是一码。后来与林青霜买凶害她,这事儿她记着仇呢,这是一报。 鹤白眼尖,对江湖上的一些小手段经验多,悄悄怼了怼明岚莺,“嫂子你看,新娘子是被两个喜婆架着走的,脚下轻飘飘的,一看就是被下了药了。” 明岚莺多看了两眼,发现还真是,宋姗姗被叶绝律安排在别院,由叶绝律派人紧盯着,要下药也是叶绝律的人下的。 明岚莺抬眸瞟了一眼叶绝律,叶绝律垂眸看着她,轻轻勾唇一笑,“不能错过良辰吉日。” 明岚莺展颜一笑,“要是宋姗姗知道你还来观礼, 会不会气昏头?” 坏心眼的明岚莺他也喜欢的不得了,叶绝律轻轻的揉捏了一下她的手,“她现在没那么多力气。” 明岚莺笑盈盈的看热闹,拜了堂之后,宋姗姗就是董府的媳妇儿了。 婚礼,昏礼,正妻之礼,等开席的时候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明岚莺抬头看着阴云遮住了月亮,明日估摸着会有大雪,董府里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开了席。 别人来参加观礼是为了社交,只有他们一家是来专心吃席的,每个人跟叶绝律说上两句话就心满意足的不再打扰。 叶绝律在官场冷淡惯了,一是避嫌,二是懒得应付,别人也习惯了,倒是让明岚莺见了世面,认识到了叶绝律有多受人欢迎巴结。 鹤白带着宁儿埋头专心吃席,还不忘悄声跟明岚莺嘀咕,“嫂子,这厨子做的不行,没你做的好吃,肉都老了。” 明岚莺白了她一眼,“专心吃你的吧,这是喜宴,吃个喜气。” 鹤白哦了一声,吧唧了一下嘴,嘟囔了一句,“我好像还没吃你和我哥的喜宴呢……” 巧了,明岚莺自己也没吃过,叶绝律给她舀了碗汤,低声说道:“我也想吃我们的喜宴。” 一个八尺男儿说话怎么跟小狗撒娇似的,明岚莺接过汤碗,敷衍的应了句“再说吧。” 新郎出来敬酒一圈后,带着醉意酒气被下人搀扶着过来,非要再给叶绝律敬三杯。 “叶统领,我是、真心的感谢您……要不是您,我这辈子与珊珊就真的有缘无分了,我、我能抱得美人归,全靠叶统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为叶统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董小公子高举酒杯,即使这么说也不敢与叶绝律碰杯,自己摇摇晃晃的倒了三杯酒一干而尽,清秀的白面书生脸被酒气熏得通红,醉意朦胧了眼睛,眯着眼有些东倒西歪的,在跟叶绝律囫囵说着乱七八糟的感谢的话。 明岚莺在一旁看的有些无语又好笑,看得出来,董小公子是真的很感谢叶绝律,也很喜欢宋姗姗,说着说着还带上了哭腔,隐隐有些开始说他坎坷的求爱之路,最后被小董大人带人拉走。 明岚莺也见到了礼部侍郎董大人,枣红色的长袍上绣着深红色的吉祥如意团纹,花甲之年的老人,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乐呵呵的眯着眼,眼角的褶子都透着和蔼可亲。 “叶统领大驾光临,还恕招待不周之罪。” “不会,董大人府里大喜,叶某自然亲自来道喜。” 董大人笑呵呵的拍了拍叶绝律,看见他身侧的明岚莺一愣,“这位是?” “内子,明岚莺。”叶绝律搂着明岚莺给董大人介绍,“娘子,这是礼部侍郎董大人。” 叶绝律这么正式的介绍,看来这董大人是皇帝党的,明岚莺笑语晏晏的欠身行礼。倒是给董大人整不会了,他记忆里的明岚莺是个蛮横无礼的大胖子才对,再看叶绝律对她的态度亲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老夫眼拙了,竟没认出是叶夫人,叶夫人一定是有什么机遇,变化如此之大。” 明岚莺嫣然一笑,“董大人谬赞了,没什么机遇,只是浑浑噩噩的过了小半辈子才恍然清醒过来。” 董大人眯着眼多打量了一眼叶绝律搂着明岚莺的胳膊,“下官有些事要与叶统领商量,不知叶统领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绝律没动,“就在这说吧,无事。” 董大人迟疑的看了一眼明岚莺,犹豫片刻还是换了一套说辞,压低了声音,“恒亲王还有三个多月回京的消息已经先通知到礼部,礼部最近在安排恒亲王等人回京的事宜。原以为跟以前一样,只是做一些小事就行,结果这次王爷说舟车劳累,希望礼部能让人出城三十里迎接,这不符合亲王回京的礼仪。” “尚书大人一时拿不准注意,问了皇上,皇上说交由叶统领安排,不知叶统领可有注意?” 明岚莺诧异,这礼部的事归叶绝律一个三品禁卫军统领管吗? 叶绝律沉吟片刻,“可以,王爷想三十里,那便三十里吧,人手从禁卫军里调遣一半。” 董大人皱着眉有些为难,凑近了一些说道:“可是亲王去踏青游玩回京,哪用得着这么大的场面?” 叶绝律拍了拍董大人的肩膀,“他想要,便给,人手我会安排,董大人不必担心。” “是。” 董大人临走前,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明岚莺,似有话要跟叶绝律说,但叶绝律又一直粘着明岚莺,说也不方便说,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董大人一走,明岚莺脸上的笑意就淡了点,抬手怼了他一胳膊肘,拉开了点距离,“礼部的事怎么也归你管?” 叶绝律默默松开手,坐回位置上,悄声解释道:“不归我管,但我在皇上身边待的时间最久,皇上心思也能猜到六七分,皇上让他们来问我,就是把这件事交给我了。” 明岚莺绣眉轻扬,恒亲王竟然从回京就开始盘算着,出城迎接三十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了胜战回来,凯旋归来的王者之师都没这么大排场,这是玩障眼法呢? 到时候礼部带人出城迎接了三十万的军队,城内不知道的百姓还以为是恒亲王凯旋而归,或是朝堂要更新换代了。 不过这些都是叶绝律和皇帝操心的事,就算恒亲王真带人直接杀了进来,她也有能力带着宁儿和鹤白先一步逃出京城。 “刚刚董大人好像对我有些意见,一直想跟你说来着?” 叶绝律连连摇摇头,“不会,他之前见过你一面,你变化太大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罢了,不重要。” 明岚莺刚想再说什么,叶绝律就伸过去了胳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轻柔的转过她的脸,与之对视。 深邃的眼眸里似藏着点点星辰,眼里某种炽热又隐晦的情愫翻涌,让明岚莺觉得有些滚烫的不敢靠近。 “那些不重要的人你不用分心去在意,你只要在意我,好不好?” 明岚莺一恍惚,被鹤白捂宁儿眼睛的声音惊醒,才想起自己还在席面上,连忙拉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你做什么,还在外面!” 叶绝律揉捏着她的手指,眉眼带笑温柔的凝视着她,喉咙溢出低沉的笑声,“那我们回去关上门再说。” 明岚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瞥见鹤白又捂着宁儿的耳朵往旁边挪了挪,才后知后觉的知晓,缓缓的臊红了脸,却还是绷着脸狠狠的拧了他胳膊一把。 “再胡说八道今晚你就去马厩里睡。”这话说丝毫没有把叶绝律当一家之主的意思。 叶绝律轻轻嘶了一下却没动,放软了嗓音带着一分哀求,两分撒娇的意味,“娘子轻点……” 明岚莺:“……” 后面半顿席,明岚莺是没心思吃下去了,鹤白带着宁儿与他们隔了一人远的距离,自带隔离结界,生怕听见小两口之间不该听的秘密。 晚上的喜宴没持续太久,戌时三刻就散了,一家人吃饱喝足回了统领府。 董大人还是趁着送客的时机,在马车前拉着叶绝律说了两句话,明岚莺没听清,只看见叶绝律拍了拍董大人的肩膀,董大人脸上的担忧少了些许。 叶绝律说是回府与明岚莺关上门继续,其实他一回府后就换了夜行衣,带着太一等人趁着夜色抹黑出去了。 京城人口众多,埋伏着四分之一的百姓都是恒亲王的势力,让皇帝胆寒,他都不知恒亲王是密谋多久的,竟然能集到这么多人替他卖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要一一铲除是除不完的,叶绝律带人暗杀的都是几个大头,断了几个大头,剩下的杂碎到时候都好办了。 四十万杂碎,大头就有几万,叶绝律带着太一等三十三个亲卫队成员,和半数的禁卫军,每晚趁着夜黑风高之时,几个人一起动手围剿,一波人动起手来都悄声无息的,像潜伏在暗夜的杀神。 叶绝律前脚出去,鹤白后脚就鬼鬼祟祟的摸到明岚莺屋子外偷听,却什么都没听到,疑惑的贴着墙角游走,反而被屋子里的狼崽和小三发现。 明岚莺揪着鹤白的耳朵,问她大晚上不睡觉又在干什么。 鹤白噘着嘴嘟囔道:“这不是关心一下你和我哥之间的感情交流嘛……嗷疼!” 明岚莺冷哼一声,“你还挺上心啊?还有心思操心我和你哥的事,快过年了吧?过了年今年多大了?也改议亲了,今年就给你在媒婆那里挂个名,好好收拾收拾,明年准备相亲!” “嫂子!我不要!我还小,而且、而且,冬夏不是还没着急嘛!我不管,冬夏安排了再到我!” 明岚莺抬脚给了她屁股一脚,“你跟冬夏比?冬夏可比你懂事,你要么自己去选,要么我给你选,要么你哥给你选。” 鹤白嗷呜了一声,“我不要!我还要陪宁儿长大,我就赖在你们身边!” 说完就直接翻墙溜走了,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宋姗姗今日大婚也给她提了个醒,这个时代的女子都结婚早,宋姗姗十九二十岁结婚,在她看来是刚好,但她还说在席面上听见了几个不好的声音。 让她想到了鹤白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她从没提过让鹤白回游家,本来鹤白的亲事应该是游家安排的,但是鹤白一直很抗拒和游家有关的事,她也就当没有。反正还早,鹤白也还小,让她心里有个底就行。 明岚莺还担心离恒亲王回京只有三个多月,但是叶绝律悄悄给她透了个底,他在边塞安排的暗处势力抓着机会就去整点事,拖延了恒亲王一行人的速度。 一次两次恒亲王以为是意外,时间久了明丽姝都反应过来是被人整了,偏偏手段层出不穷,一会像山匪,一会像蛮子的,让恒亲王气急败坏却又抓不到人,连一个影子都碰到,直接砍了侍卫首领的脑袋。 按照这速度看来,也不知道四个月能不能到京城,明岚莺也放心了些。 不要带脑子看,逻辑经不起推敲哈,看个乐子()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三请明岚莺 日子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过着,叶绝律白天在禁卫军营点卯,晚上带人在京城内四处奔逐,明岚莺跟鹤白感叹了一句他体力真好。 鹤白不知道叶绝律晚上在干嘛,以为是夫妻俩之间的事,哎呦哎呦的怪叫两声,戏谑的跟明岚莺挤眉弄眼的,弄得明岚莺有时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明老大人书案上的秘密信件越报越厚,恒亲王在京城里藏着的暗处势力,消失的人员每天都在增多,都是死于意外或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短短半个多月就损失了小几千人,虽然对四十万人来说不是很重要,但是长久以往还是让人不得不提防。明老大人有心去查,却连凶手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查也无从下手,给恒亲王报的信却一直没收到回信。 他不得不下命令自保,抱团反击反而是被一网打尽,分批出城要被查验身份…… 他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等着宰杀的鸡,用尽了方法自保最后也只是刀俎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捋了捋胡子,神色阴沉,要不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贸然起兵容易一败涂地,他也不会一直忍着。 就是实在想不通十年来一直小心谨慎的都无事,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只有皇帝,却也不敢肯定。在他看来若真是皇帝发现了,肯定会直接大刀阔斧的处理,而现在只是一股不明势力在动手。 他怀疑过叶绝律,毕竟是皇帝的亲信,但是在他看来叶绝律没那么大本事能调动一堆人,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的人消失。 当初他和恒亲王暗中勾结做的很隐蔽,就连当初做账的那些账房先生都被灭口,除非是内部有人背叛。 皇帝现在查清楚了贪污的旧账,却迟迟没有动作,时间拖得越久越让人心里没底。 但是就算爆出贪污的账册问题,他也不慌,只是贪污的粮饷都花在京城预算里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对明家没有半点影响,只是会折损一些户部官员而已。 明老大人沉思良久,传来了明嘉珍,祖孙俩在书房商谈许久,第二天明嘉珍亲自带人去了统领府拜访,递了拜贴就在府外候着,大雪天的,让人不得不请人进去。 明岚莺头疼的扶额,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明嘉珍有瓜葛,没想到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明嘉珍在前厅喝了一盏茶,明岚莺才缓缓而来,“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明嘉珍看见明岚莺的第一眼是震惊,她没见过明岚莺,从小就被嫡母带在身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从一众孩子里脱颖而出,后来又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导,有祖父撑腰,明府里的勾心斗角她从来不放在心上。这次只是祖父吩咐她才来的,没想到在明家还有这么容貌惊艳的人在,眼底闪过嫉妒的情绪,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对明岚莺欠身行礼。 “不久,大姐姐别来无恙,咱们一家子姐妹好像还未见过呢!” 明岚莺装作第一次见她似的,惊讶的打量了一番,“你是哪位妹妹?模样生的真好,比三妹妹好看多了。” “妹妹我啊,排行十七,闺名嘉珍,都是一家人,大姐姐叫我十七就好。”明嘉珍掩嘴轻笑,端的一副优雅柔美姿态,比明丽姝那高傲的雄鸡有内涵多了,“三姐姐现在是恒亲王妃了,大姐姐可别再别人面前说这话了。” 明岚莺笑眯眯的点头应了,一脸单纯,仿佛没有什么心眼,“十七妹妹今日特地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妹妹听说先前大伯父派他身边的明东,强行来请姐姐回明府,一定让姐姐不愉快了。” 明嘉珍抬眸间眼波流转,翘起的眼角像似无意间透着一丝妩媚,明明还不到及笄之年,那一颦一笑的让明岚莺总觉得都带着一丝勾人的媚意,却又有着世家大族极好的教养,点到为止的克制,媚而不俗仿若浑然天成。 花楼里的姑娘都没这么高深的本事,难怪能迷得京城的公子哥们都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接着听明嘉珍继续说道:“祖父想让明成来请你回去叙叙旧,定是他礼数不周到,也让大姐姐不高兴了,祖父让我来跟大姐姐赔罪。祖父许久没见大姐姐,他老人家想知道大姐姐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有受委屈?” 明嘉珍莞尔一笑,恰到好处的歪了歪头,精致描画的眉眼间一下子变得娇俏可爱,让人提不起防心。 “祖父本该亲自来一趟,但身份不便,只好让我来一趟,能请大姐姐回去一趟最好,若不能也要问清楚大姐姐这些年过得可好,可需要明家帮忙的地方,大姐姐一定要说出来。” 明岚莺心里暗暗咂舌夸赞了一句,这大概是明家这么多年来,出落的最优秀的姑娘了,有头脑有样貌,还有勾人的气质。 借着喝茶压下心里的烦躁感,明嘉珍这话说的看似通情达理,实际上她若不去,明日京城里肯定传遍她的坏话,若是她去了,明老贼肯定会三两句就扒她老底扒得干净,到时候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明岚莺轻轻放下茶盏,呼了口气,笑着看着明嘉珍,“若我有不能去理由呢?” 明嘉珍诧异,“怎么会?” 明岚莺勾唇一笑,“实不相瞒,我现在的身份尴尬,我已经嫁给叶绝律,就只能算半个明家人,而叶绝律与祖父又向来是水火不容,我在中间算什么呢?若我出入明府,被人有心之人看见了,在皇帝那参一本,不管是参谁,总归都不好吧?” 明嘉珍笑意里带着三分天真,“大姐姐想多了,怎么会呢?有祖父在,谁敢多嘴?” 还没等明岚莺想词回绝,又听明嘉珍善解人意的说道:“其实大姐姐不回去也无妨,祖父只是想知道这些年大姐姐过得好不好,听说皇上前段时间还给了大姐姐一个差事,可会让大姐姐为难?不知道要不要祖父帮忙?” 明岚莺静静的看着明嘉珍,蓦然一笑,“十七妹妹在说什么呢,我一介无知妇人,皇上能给我什么大差事,就是抄几本书而已,早就没这事儿了,哪里会有难处呢?十七妹妹不用担心,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不都这么过了嘛,叶绝律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也不会欺辱我,去年冯奶娘和高德还来看望过我呢!祖父应该都知道的吧?” 明嘉珍挖的坑她是一个都不跳,就是不回明家,就是不告诉你皇帝给的差事,反正她现在是叶绝律的人,明家敢动她就是手伸太长。 明嘉珍一顿,嘴角的笑意都有些僵了,一时也想不起来还要问什么,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她,“十七妹妹今年多大了?可定亲了?需不需要我替妹妹看两户人家?我跟你说,女人啊,还是得早点嫁人的好,太晚生孩子容易出事,对你的风评也不好,好人家的姑娘都早早定下亲了,只有那些差的还无人问津,等的人老珠黄了在随意的凑合,那就是毁了一辈子啊!我在边塞就遇到很多这样的!” 明嘉珍差点挂不住笑意,觉得她是不是疯了,这些粗鄙之语,她恨嫁吗?! “大姐姐别打趣我了,妹妹我今年虚岁才十四,还小呢……” 明岚莺哎呦了一声,“哪里小了,明年就要及笄了吧?改先定下亲了,有相看好人家吗?怎么三伯母不注意一下?” 明嘉珍恨的牙痒痒,却不能有半点动怒的迹象,尬笑着转移话题,“好了大姐姐别说这个了,我母亲自由安排。过两日我的好姐妹在城郊的梅园里办赏雪小宴,我带大姐姐去见见京城的姐妹们吧?” “大姐姐回京这么久了,也没见与什么人来往,想必是还不熟悉京城里的人际往来,过两日我来接你一同去可好?踏雪寻梅,围炉煮茶,正好适合拉近关系。” 明岚莺眉梢一扬,这明嘉珍心里素质比明丽姝强多了,这都没崩,还想拉她去在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面前丢人现眼。 她说那些话就是故意恶心她的,还说的委婉了,遥想上辈子的她,一心拼事业,跟她竞争的那些人论实力、论业绩、论人脉都斗不过她,只能拿她大龄剩女来攻击,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还是算了,我一个已成家的妇人,在你们小姑娘堆里像什么话?十七妹妹也别只想着玩,早日相看好人家。” 明嘉珍深吸一口气,面上还带着娇俏的笑意,笑意不达眼底罢了,“时候不早了,我耽误了大姐姐这么久时间也不好,就先告辞了,过两日来接大姐姐。” 明岚莺心里哦呦一声,她还没答应呢,这已经就直接定下来,这还带强买强卖? 明嘉珍优雅的起身,明岚莺坐着没动,瞅了眼外面的天色,笑道:“天色是不早了,十七妹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好久待,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王管事,送下客人。” 明嘉珍看着她一愣,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 王管事不知从哪冒出来,对明嘉珍一拱手,伸手请到,“明姑娘请。” “十七妹妹慢走。” 明嘉珍扯了扯嘴角,“过两日见,大姐姐。” 明岚莺撑着下巴,看着明嘉珍消失在影壁的身影,这是统领府送客最有礼貌的一次。 想着想着,倏然一笑,明嘉珍要带她去丢人现眼,她还偏不去,她可没答应。 晚上叶绝律难得没出去,一家人在暖阁里聊聊天吃个小点心,难得的团聚惬意。 鹤白倒挂在房梁上左右打量着叶绝律和明岚莺,宁儿撸着狼崽,正在试图教狼崽识字,明岚莺乐呵呵的逗着小三。小三隐隐有灵智初开的迹象,就是性子还是冷傲,除了明岚莺能一直摸,其他人能碰一下都是它心情好的恩赐。 “嫂子,你知道这两天坊间都在传什么吗?” 明岚莺嗯哼了一声,鹤白晃悠悠的荡起来,长发跟着一晃一晃的,“说董家倒霉,宋姗姗刚嫁进董府,第二天就大吵大闹的说董府是绑架,董府小公子侮辱她清白。闹了好几天,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董夫人直接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压着她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不给吃喝,三天后再出来,人就乖顺多了,但这还只是小事。” “这还只是小事?” 宋姗姗婚后大闹在明岚莺意料之中,但是没想到她会闹得人尽皆知,董府也算是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闹出这么个笑话来,董夫人也不是个吃素的,断她三天水粮跪祠堂,总觉得应该不止。 鹤白挂在房梁上摇摇晃晃,被叶绝律扯了下来,就直接盘腿坐在明岚莺脚边的地上,“大事在后头呢!前些日子董小公子的一个妾室,怀孕六个月了被她害得孩子没得了。” 明岚莺诧异,鹤白啧啧摇头,“听说是宋姗姗故意找茬,推了那妾室一把,孩子就没了,董夫人大怒,把宋姗姗打了二十巴掌,关在祠堂里跪着,断了七天粮食,只给水。宋姗姗闹着要和离,董夫人说要给休书,董小公子就跪下求董夫人留下宋姗姗,宋姗姗走了他也不活了,不得不说董小公子是真的喜欢宋姗姗,这都护着。” “这是真的?” “当然,董府丫鬟传出来的,八九不离十。” 明岚莺听的是大为震惊,转头看了眼叶绝律,叶绝律伸手轻轻托起她微启的一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明岚莺拂开他的手,“有董小公子拼命护着,宋姗姗估计逃不离董家。” 鹤白点点头,“这就是和嫂子抢我哥的下场!” 明岚莺抬脚踹了她一脚,“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抢不抢叶绝律管我什么事,这是她害我的下场。” 鹤白一歪身子,“嫂子你不在意我哥的话,干嘛现在还不回边塞?还留在这陪我哥,这难道不是爱吗!” “嘿呦小丫头,你嫂子我的事要你操心。”明岚莺一撸袖子就扯住了鹤白的小脸。 “唔!哥……救窝……” 叶绝律移开目光,对上了宁儿询问的眼神,父子两心灵感应,叶绝律点了点头,对宁儿承认明岚莺是爱他的,宁儿放心一笑。 叶绝律心里也松了口气,让宁儿认为爹娘相爱,就不会让明岚莺那么容易生出离开他的想法。 第六十章 踏雪寻梅 明岚莺一边揪着鹤白的小脸蹂躏,问叶绝律今晚为什么不用出去。 叶绝律淡淡说道:“他们有所察觉,我们下手变得不太容易,今晚调整,这两天都不会出去,摸清楚后会继续。” 明岚莺点点头没再问,“过两日天气好,我们去玩吧,就去城郊赏雪,遛遛崽崽和小三。” 反正他们现在离不开京城,去城郊玩玩还是可以的。 “好。” 这是明岚莺第一次邀他一起去玩,叶绝律心里有些雀跃,已经在思考准备的事宜,正好禁卫军营这两日在修整人员,没多少事就跟皇帝告两天假,陪家人。 过两日明嘉珍早早的来接明岚莺,却被告知一家人一早就去城郊赏雪,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眨了眨眼泛出两抹泪花,声音泫然欲泣,“大姐姐怎么这样……说好与我一起去参加小宴的,侍卫大哥,可否告知他们去了何处,我去寻她就是了……” 统领府的侍卫都是叶绝律一手调教出来的,心硬如铁,从不怜香惜玉,此刻面对美人委屈的落泪,也半点不动摇,冷硬了拒绝了,“无可奉告,请这位姑娘自重,我们家夫人这两日从没答应任何人的邀约,姑娘自己去吧。” 明嘉珍面色僵硬了一瞬,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怪扭曲的,拿了帕子假装拭泪,掩去了面上的狠厉,手一落下,又挂着得体的笑容,半点也不恼的样子,跟变脸似的。 “是我唐突了,前些日子邀请大姐姐一同去赏雪,大姐姐没拒绝,我还以为……”话说一半,明嘉珍牵强一笑,好像受了无法言说的委屈,“既然大姐姐今日不在,我改日在邀她吧,多谢侍卫大哥告知。” 门口侍卫皆皱紧眉头,“等等。” 明嘉珍施施然的回眸一笑,换做的其他人在可能会心动那么一刹,但是在统领府的侍卫面前不如一把利刃的锋利美。 “侍卫大哥可是有话说吗?” “这位姑娘话要讲清楚,我们家夫人从不接受任何人的邀约,但夫人心善,肯定是对你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来,都没答应肯定是委婉的拒绝了你,你下一次再来也没用,属我等直言,我们家夫人贵人事多,没工夫应付你的邀约,还请姑娘好自为之,姑娘慢走。” 明嘉珍呼吸一滞,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被羞辱的恼怒,胸脯起起伏伏,面上瞬间燥得通红,手里紧攥着帕子绞着,恨不得直接撕了,但这是在统领府门口,她只能僵硬的笑了笑。 “是,还请侍卫大哥等他们回来了,跟我大姐姐说一声,我来过了,告辞。” 明嘉珍狼狈的回了轿子里,一旁守候的婢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统领府门前的侍卫,一行人匆匆离开。 轿辇出了城,明嘉珍才在轿辇里怒喊出声,“贱人,敢羞辱我!我要明岚莺死!!” 轿辇外跟着的贴身丫鬟连忙应道:“是,奴婢去安排。” 明嘉珍深呼吸几下,理智暂时回来了一点,“先不急,你先去告知祖父,再去安排,我要她身败名裂!” “是。” 今日天气晴朗,无风无雪,宜出行游玩。 京城郊外有一处属于皇室的开放梅园,是京城附近最大、最艳的梅花山林,红的粉的白的黄的,还有特殊的绿梅,都在这里,开的极其灿烂娇艳。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一到梅花盛开的时节,都爱在梅园里邀请友人一起踏雪寻梅,烹茶煮酒。 梅园里只有景观亭和游廊,皇室派了专门的人员看管,怕人多了破坏了梅园景色,每一处的景观亭都按时收费,若只是在梅园里赏梅赏雪那倒不用钱。 但京城里的有头有脸的人都要面子,来了梅园就会预定一个景观亭,价钱不高,对他们来说更是九牛一毛,只是位置方面没得挑选,在这方面景观亭的总管是一视同仁。 叶绝律难得使用了皇帝身边亲信、三品大员的特权,让人先定了山顶上风景视野最好的景观亭。 山顶上风景好的地方有五座观景亭,间隔都挺远,互不打扰,叶绝律定到的是独一无二的鸳鸯亭,两亭紧密相连好比鸳鸯,这是他暗搓搓的小心思。 明岚莺没发现,对她来说都一样,站在亭下伸了个懒腰,满眼尽是满山遍野的白雪覆梅画卷。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见过的第三次最美的景色。 第一次是边塞的寒冬,天地间银装素裹,无垠无际,苍茫肃穆;第二次是唐凝带她去的寺庙后山,眺望京城,宏伟壮观;第三次就是眼前这次,眼前是一片冰天雪地的圣洁纯净,连雪下的那点娇俏的或红或粉,都透着高贵冷艳之感,白雪皑皑,凝冰挂凌,美得令人窒息。 明岚莺下意思的想到一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在场众人皆一愣,叶绝律含笑的看着她,“娘子学识渊博,竟然还会吟诗。” 鹤白啪啪的鼓掌,“嫂子厉害!张口就有!” 明岚莺一顿,“什么?我念了什么?” “你刚才看着雪景吟的诗啊!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啊!”鹤白摇头惊叹道:“嫂子吟诗也好绝!” 宁儿大大的点了点头,明岚莺挠了挠脸,“我念出来了?哎呀这不是我写的,是我偶然间看到的一句话。” 鹤白还没反应过来,叶绝律抬手捋了捋她鬓角微乱的碎发,“娘子真厉害,看一眼就能记住。” 明岚莺默默的抬眸看向他,刚想吐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闭着眼睛夸人,像哄小孩似的。 却见叶绝律冷硬清隽的眉眼软化的不可思议,深邃的瞳孔含着丝丝缕缕真挚柔情,勾着她的大脑一时间忘了反应。 鹤白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她哥看嫂子那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虽然她没喜欢过谁,但是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怕笑出声,偷偷窃喜着,一手揽着宁儿转了个方向去另一边画雪景,不去看小两口眉目传情。 狼崽跟着宁儿一同前去,只留下一个呆头呆脑的小三,灰白色的海东青歪着脑袋立在凭栏上,鹰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四下无人,叶绝律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眼眸微弯,“娘子为何一直盯着为夫看?” 明岚莺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变了个味儿,“……看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叶绝律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月白色的狐裘衬得她娇艳如玉的脸艳若朝霞,娇小的耳垂在绒毛里若隐若现。 叶绝律脸上笑容更明显了点,连耳朵都红了,好可爱…… 他不常笑,只有在明岚莺面前笑的次数多,也只有明岚莺见过他的各种各样的笑,此刻他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子,用炙热的目光定定的凝视着心上人,逗得人面红耳赤的,心里欢喜高兴。 明岚莺心里乱跳如雷,抬手捂住了他勾人的眉眼,手心里却感受到他卷翘纤长的眼睫在微微颤动,痒到了骨子里。 “行了,再看下去你也看不出花来,去给把我马车上的食盒拿来,煮点热茶暖暖。” 叶绝律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明岚莺没看他,他就把娇软的手拉到唇边,在手心轻轻的触了一下,似有似无的轻吻,却吓得明岚莺一下子抽回了手。 明岚莺捂着掌心那残留着的温热感,震惊无措的看着他,“你你你做什么!” 叶绝律看着她有些湿漉漉的明眸,咧嘴笑的更欢了,眉眼间的温柔缱绻比冬日里的暖阳与满山盛开的红梅海,都璀璨夺目。 平常的明岚莺冷静无畏,在看账册时更是精明自信的让人移不开眼,像现在这样眉眼含羞的瞪着人,还有些羞恼无措的样子,却仿佛她的满眼都是你,稀罕的让他更加喜欢了。 “娘子美如画,连手都是香香软软的,面对心尖上的人为夫总有些情不自禁。” 要不是叶绝律那惊世绝俗的脸扛得住,这么油的举动在别人做来都令人反感,他做来只会让人面红心跳,心里的小鹿不受控制的四处乱撞。 明岚莺寒毛竖起,她不喜欢这种心跳好像被他拿捏在手里的感觉,智者不入爱河,愚者自甘堕落,男人只会影响她长命百岁。 她伸手隔着大氅狠狠拧了他胳膊肉一把,咬牙切齿的说道:“在孩子面前耍什么流氓,哪学的!” 冬衣厚,加上大氅,明岚莺根本没拧到他两块肉,叶绝律也不动,眉眼弯弯的垂首看着她,“自然是在娘子面前无师自通,娘子不喜欢,为夫下次换一个。” “再有下次你就睡马厩去!”明岚莺瞪了他一眼,扭头懒得再看他,朗声喊道:“鹤白,去马车上拿茶具下来,煮茶赏雪。” 亭子另一边的鹤白头也不回的小跑去马车那,“好!” 宁儿时不时偷偷瞄爹娘一眼,又低头写写画画,叶绝律与明岚莺都没去打扰他,在另一边低声拌嘴,明岚莺单方面的怼他,叶绝律就傻乐。 狼崽安静的守在他身边,亭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雪不大,但轻盈,满世界的乱飞,也美极了。 鹤白抱着大食盒小跑回来,身后跟着太一,一手提着炉子和铁架,一手提着一篮子的茶炉杯盏。 鹤白放下食盒,就掏出一个玉瓶,提气运着轻功去收集梅花上的雪水,太一刚把碳点上,鹤白也刚好回来,雪水往茶炉里一倒,就坐在石凳上双手托着脸在一边烤火取暖。 太一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鹤白,又瞧了一眼在“打情骂俏”的两个主子,鹤白余光瞥见夫妻俩,对太一轻声说道:“别看了,我不会煮,他俩一看就是只会喝茶的。” 太一默默的拿出茶饼和杯盏,安静的煮茶,鹤白在明岚莺身边待久了,见太一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干净利落就夸了一句,没得到太一的回应也不在意,毕竟干太一他们这行的整天带着个面具都不爱说话,她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从武功路数问到太一武功,还试图跟太一切磋一架。 茶什么时候煮好,她才什么时候歇下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茶炉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茶香飘出,用带着梅花香的雪水煮茶,连茶里都带着隐隐的梅香。 鹤白摆好茶点,喊了一声,宁儿也放下笔,拿镇纸认真的压好,一家人围在一起喝茶赏雪,太一充当了沉默的茶博士。 鹤白喝了两杯茶缓解了口干舌燥,亭外细雪飞舞,她问道:“嫂子,你怎么今日想着出来玩了?你不是冬天都不爱出来的吗?” 明岚莺砸吧了一下嘴,回味着带着梅香的茶,“有个讨厌的人要带我去丢人现眼,我能如她意吗?” “那肯定是不行啊!”鹤白猛的一拍石桌,石桌上的杯盏皆是一震荡,“是谁?嫂子你说,我去收拾一顿!” 宁儿连忙护住手里的杯盏,又给狼崽添了一碗温水,配着明岚莺特制的肉干当零嘴嚼着。 明岚莺拍了一下她毛毛躁躁的手,“我天天藏在府里深居简出的,京城里还能有谁对我下手的。” 鹤白脑子极速转动,想了半天,叶绝律淡淡的斜了她一眼,对明岚莺说道:“是不是明家又找上你了?” 明岚莺嗯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想找个地方靠着,但石凳离凭栏柱有些远,只好往后仰了仰身子拉伸个腰背,却被叶绝律大手直接揽过,半靠在了他结实温暖的臂膀上。 明岚莺一僵,叶绝律的手揽着她的腰背没动,但这个姿势确实有点舒服,但她也就靠了一下,光天化日的在场还有三个孩子、一个狼崽、一个海东青崽,怕影响不好,就直接坐到了凭栏处,抱着手炉靠着柱子,更踏实。 “我祖父想见我,先是让明成来请我,被我直接拖了出去,这回让明嘉珍来,我还是没去,她就想拉我去参加她和那些小姑娘办的赏梅宴,她觉得我一个被养废的人,还早就嫁做人妇,定是个好拿捏的,就想拉我去出出丑。我一不懂礼数,二不敬长辈,跟着她出去遛一圈名声肯定烂到泥里,她在做个好人收场,她赚了名声,我丢了人,也连带着你一起丢人。” 她猜得八九不离十,明嘉珍确实想这么做,这些伎俩她上辈子都见过,次数多的犹如家常便饭,明嘉珍只是手段更高明更聪明。但是她对明家人都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心,她才能都直接绕过坑,若不是她提前见过明嘉珍,也从唐凝那得知过她的一些蛛丝马迹,她还真容易被明嘉珍的那张天真无邪的脸给骗过去。 鹤白诧异,“明家的果然没有一个人好东西,这个明嘉珍心机更甚!” 明岚莺点点头,“比明丽姝聪明多了,不好对付。” 叶绝律收回空落落的手,怀里似乎还带着她的淡淡馨香,不动声色的摩挲着手指,“既然明家这么有闲心,那我再给他们找点事做。” 不会写心眼子,我就按照我喜欢看的来,无虐无脑的睡前小甜饼,看个乐子_(:з」∠)_ 非常感谢宝贝们的票票和收藏!!爱你们呦()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宋代·卢钺《雪梅》 (查找自百度) 第六十一章 给明嘉珍整点事 明家与恒亲王暗中勾结,京城里多出来了四十万人跟明家有很大的关系。 叶绝律本是不想这么快动明家,因为明家在京城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影响太大,动起来麻烦,但谁让他们把注意打到明岚莺身上,他就提前给他们松松筋骨。 明岚莺晃着脚,层层叠叠的裙摆荡漾开来,仿若烟云流水般好看。 “行啊,不过我听说明嘉珍她们就在这梅园里设宴,鹤白,你去探探路,我们找点乐子。” “行啊。” 鹤白嘴里塞了两个点心,拍拍手上的糕点残渣就要提气运轻功飞出去,明岚莺连忙扯住她衣角。 “等一下,你认得明嘉珍吗?” 鹤白动作一顿,两眼迷茫,腮帮子塞得鼓囊囊的,含糊的说道:“好像不认识。” 明岚莺无语的把她扯了回来,“算了算了,我的疏忽,你现在也没地方去认人,太一你认得明嘉珍吗?” 太一点点头,明家人是叶绝律重点的观察对象,亲卫队的人都认得明家人。 “那行,你带着鹤白去找下明嘉珍在哪,然后回来告诉我。” “是。” 鹤白跟着太一飞进梅林里不见踪影,宁儿和狼崽看向她,“娘,那个明嘉珍欺负你了?宁儿带崽崽去给娘出气!” “没事,娘不会让人欺负的。” 叶绝律揉了揉宁儿的脑袋,“有爹在,会保护好你娘亲的。” 宁儿这才乖巧的点头,叶绝律看向明岚莺,问道:“你找到她后想做什么?” 明岚莺邪魅一笑,眼底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傲气和四分狡黠,“她想让我出丑,我就让她丢人,即使是冬天,山林里的虫子可是很多的。” 梅园旁边就是连绵的山,山里最不缺的就是单一灵智的虫蚁,虽然距离太远可能召不到几只,但应该够用。 梅园太大,纵使太一认得人,也一时半刻找不着位置,鹤白就装作寻不到路的世家小姐,问了梅园里的小太监,小太监一听她是来赴宴的小姐,就给她指了个方向。 “今日的设宴亭子都在那个方向,奴才不知道小姐找的是哪个,请小姐往那个方向多走几步,应该能找到。” “多谢公公。” 鹤白与太一往小太监指的方向飞去,梅林密集,藏匿身形不成问题,两人藏在梅林里一路掠过去,还真发现了明嘉珍的位置。 在梅园另一端的重檐攒尖顶圆亭,亭下十来个个俊俏的花季少女和少年,鹤白和太一蹲在远处的一棵大龄古梅树后面,热热闹闹的笑声远远传来。 虽然现在对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男女同样可以盛装出席露面,人多的且都是相熟的朋友之间也没必要立屏风避嫌。但是鹤白远远的都看见,一个姑娘手里扯着另一个少年的衣袖,正摇晃着撒娇,姑娘还梳着未出阁的及笄少女发髻,看样子两人之间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鹤白看的啧啧摇头,“太一,哪个是明嘉珍?” 太一扫了一圈,低声回道:“柱子旁边那个在闻花的,黄色的。” 鹤白定定的眺望过去,鹅黄色层叠纱裙外罩着一件杏黄色的狐裘披风,一手抱着手炉一手轻捏着一枝梅花,放在鼻尖下轻嗅。长发半挽,眉眼低垂,纤纤玉指衬得手里盛开的红梅更鲜红浓艳,略施粉黛的脸带着亲和的笑意,温柔如月。 鹤白一愣,好一副仕女闻花图,明嘉珍这轻轻的一个动作,就和周围的女子有一个鲜明的对比,难怪亭子的少年时不时的会看着她面红耳赤的。 “明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美人?我怎么总觉得好看是好看,就有点哪里不对劲。” 鹤白摩挲着下巴,她好歹走南闯北也有几年,人心什么肮脏的没见过,肯定不是没见过世面还一无所知的深闺小姐,见过的人虽然没有叶绝律多,但是也是形形色色的都见过。 她见过媚骨天成的少女,也见过惊世绝艳的花魁,明嘉珍这举手投足间似有若无的娇媚姿态,不像是未及笄的世家小姐该有的,也不像是天生媚骨。 她见过的世家小姐仪态是端庄的、活泼的、娴静的、温柔的、高傲的……不管怎么样的都是一种带着自身性格的气质,而明嘉珍是俏皮里带着勾人娇媚。 这种矛盾纠结的气质更吸引人忘我的贴上去。 太一默默了看了几眼,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一般。” “嗯?”鹤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她好看吗?和亭子里的那些比是最好看的一个?” 太一摇摇头,“她的眼神不干净,看那些少年的眼神是勾栏里才有的,明三夫人应该刻意教过她。” 鹤白大惊:“我懂了!!”明家三房里有一位姨娘就是从花楼里抬回来的,明家三房大夫人可真舍得,让自己女儿学这个。 太一斜了她一眼,提气轻身就往回赶了。 明岚莺正和叶绝律一起欣赏宁儿的第一幅画,鹤白和太一就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就拿不住画布,叶绝律伸手托了一把。 “发现什么了这么着急?” 鹤白激动的手舞足蹈的把她的发现说给他们听,一盏茶后明岚莺恍然大悟,她就说明嘉珍身上那勾人的感觉是哪来的,勾的她都有点心痒,原来是特地找人教的,也是明嘉珍有本事,能把这种勾人的媚态混合在少女的娇俏里还不突兀。 突然想到什么,明岚莺埋头捂着脸笑,笑的鹤白有些头皮发麻,叶绝律无奈又纵容的没打扰她。 “嫂子你笑什么?还笑的这么……奸诈猥琐?” 明岚莺抬脚踢了她一脚,“明浪涛之前来过书信,让我们小心明嘉珍,因为她是祖父在明丽姝以后重点栽培的孙女,我原以为会没什么交集,没想到明老贼竟然派她来找我。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这种本事都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亏是干大事的,明嘉珍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佩服!” 鹤白也没躲,随意的拍了拍衣摆上的脚印,皱着小脸不解的说道:“嫂子你这么夸她做什么?她也是要害你的哎!明浪涛那狐狸都让你小心她,要不我们直接把她扼杀在摇篮里算了!” 宁儿抬头看着明岚莺,“娘,诗经里有言,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意思是让我们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明岚莺笑了笑,“宁儿还懂得了这个啊~好!娘就未雨绸缪,让坏人没法欺负我们。” “嗯!” 明嘉珍的亭子离她们的亭子极远,明岚莺要想用百灵哨搞点事得靠近点,鹤白本来想背她飞过去,叶绝律二话不说揽腰横抱起她。 乍然的失重感,让明岚莺下意识的抱紧手边的东西,就变成了她双手搂着叶绝律的肩颈,脸贴着他的胸膛,叶绝律双手亲密的横抱着她。 宁儿惊讶的睁大了眼,兴奋的鼓掌,感着爹爹好厉害。 给明岚莺羞红的脸,连忙松开手,扑腾了两下手脚,“你放我下去,鹤白背我就好。” 叶绝律只是揽紧了她,“我力气大轻功好,比鹤白稳,鹤白小时候练功不扎实,下盘不稳,背着你会摔着。” “真的?” 明岚莺眯了眼鹤白,鹤白还一脸迷茫的想张口想解释自己下盘很扎实,被太一在背后怼了一把,到嘴边的话连忙转了个弯,“我——哥说的没错,对,我下盘不稳背不动,嫂子你让我哥抱你去吧,你穿着裙子背着也不好看,抱着还暖和点。” 明岚莺狐疑的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鹤白,双手抱臂,勉强信了。 叶绝律心满意足的轻轻抱紧了她,“鹤白留下照看宁儿和崽崽,太一带路。” “是。” 两人脚下轻点,一起一落就消失在宁儿眼前,鹤白挥了挥手,“早点回来嗷!” 狼崽打了个哈欠,它其实也想去,但是明岚莺说对方只是个小喽啰,不用它出马,就带着叶绝律去清理喽啰。 视野快速向后掠过,一离地飞起来明岚莺就直接伸手搂紧了他的肩颈,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樱唇紧抿一声不吭。 叶绝律垂眸看了一眼,忍不住扬起嘴角,明明害怕的一动都不敢动,还紧贴着他,眼睛却睁得老大,满眼的欣喜和兴奋,怎么能这么可爱。 起起落落不到一刻钟,他们就到了圆亭附近,不远不近的位置,隐秘性也很好。 脚落地时明岚莺还感觉不太真切,脚下有些轻飘飘的,叶绝律放下她也没松开手,一手搂着她的腰撑着。 明岚莺依着他站着也没发觉,注意力被圆亭那银铃般的笑声吸引走,十来个少年和小姐凑在一块不知讲了什么,发出阵阵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明岚莺观察了一阵,顺手拍了拍叶绝律的胳膊,“我们躲远点,小心待会被发现。” 叶绝律瞄了一眼怀里注意力被吸引走的人,应了声好,直接搂紧了她的腰一提,往后退了几米,藏得跟深了些,角度也刁钻,刚好能远远的瞧见圆亭里明嘉珍的位置。 明岚莺连忙摸出挂在胸前的百灵哨,深吸一口气,轻妙奇异的调子悠扬飘荡,也没人发觉声音是从隐秘梅林里传出的。 太一见证了明岚莺超出常人认知的特殊能力,大为震撼,惊愕的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何处飞来的飞虫与地上爬着的虫蚁汇聚在一起,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往圆亭那冲去,虫蚁们都没久留,像是经过一样,却也足够让人惊骇到汗毛竖起。 虫蚁在少年们目瞪口呆发愣时,从明嘉珍身边爬过,直接爬上了她的裙摆,留下了小小如沙粒大小的排泄物,积少成多,明嘉珍嫩黄色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圆亭里的少年们都没回过神来,明嘉珍一声尖叫响透苍穹。 明岚莺收好百灵哨,好笑的看着圆亭里被虫蚁逼得发疯的明嘉珍,没人不嫌弃恶心这脏黑的虫蚁,少年少女们手忙脚乱的驱赶着莫名出现的虫蚁,惊恐的叫声和混乱间打翻的杯盏糕点,圆亭里乱作一团。 明岚莺拍了拍他的胳膊,“目的达到了,我们回去吧。” “好,太一留下,有异常回禀。” “……是。” 叶绝律这回没横抱她,一手护着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结实的臂膀直接托起她,像抱小孩似的,单手就把人抱了起来。 视线忽然拔高,比叶绝律还高出半个身子,明岚莺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撑住他的肩膀,她好不容易接受被他公主抱,现在又换了一种变扭的姿势,俏脸羞得通红,“你怎么这样抱……” 叶绝律唇角上扬,得逞一笑,手拢紧了她的大氅,“带你看更高的风景,抱稳了。” 叶绝律脚下一动,明岚莺心跳猛的失了规律,视野迅速向后倒退,寒风刮过脸颊,却冻不到她炙热跳动的心脏,墨发随风飞舞,与叶绝律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叶绝律瞧了眼,见她满眼欣喜亢奋,心里也高兴。 两人回到鸳鸯亭后,宁儿见娘亲被爹爹举高高飞回来的,也想让叶绝律绝律带他飞一圈,叶绝律心情好就答应了,揉了揉宁儿的脑袋,拿过旁边的披风给他裹紧,抱起他提气轻身,在附近晃了一圈。 鹤白激动的凑上来问结果,明岚莺把明嘉珍发疯的尖叫的画面一一跟她描述。 巧的是今天十来个少年里就明嘉珍穿了身黄色的衣裳,颜色显眼,虫蚁们目标准确,动作迅速,一溜一溜的从明嘉珍身上掠过,那场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鹤白摸了摸下巴,惋惜的说道:“可惜我没亲眼见到,不然我还能给冬夏一起分享快乐!” 明岚莺喝了杯茶暖身子,“你现在去也不晚,虫蚁虽然都有了,但是圆亭里的人还在发疯呢,啧啧啧,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虫蚁逼疯,那小丫头能气死。” 鹤白嘿嘿一笑,给她添了杯茶,“谁让她不安好心来招惹嫂子的,你还不按常理出牌,平常人受邀请都会臭着张脸也要去赴约,偏偏你直接当人家鸽子,坏的很嘿嘿嘿……” 明岚莺眼睑微阖,漫不经心的笑着,“我可没答应要和她去,都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还上敢着去找事给自己做?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出自《诗经·豳风·鸱鸮》 看个热闹,喜欢的宝贝可以评价告诉我呀() 第六十二章 谣言四起,百姓吃瓜 明嘉珍在梅园里出了个大丑,莫名出现的虫蚁谁都不爬,就爬她身上,这怪事够人说道一天的。 鹤白还坏心眼的蹲在她闺房屋顶偷听墙角,听到她气急败坏的把今天记为耻辱,扬言要给明岚莺好看。 “明岚莺那个贱胚子查的怎么样了?祖父怎么说?” “回小姐,明岚莺在边塞一直风评不好,样貌丑陋膀大腰肥的,好吃懒做还虐待儿子,但是老大人说暂时动不得她,要查清她背后是谁教她查账本的人,把那人收过来为己所用。” 片刻后听到沉闷一声,明嘉珍怒砸了一个东西,“她样貌丑陋那本小姐成什么了!你会不会查,重新去查!今日她敢羞辱我,我定要她好看!还有,今日梅园里那些恶心的脏虫子是怎么回事,让梅园管事给交代了吗?” 婢女战战兢兢的说道:“回小姐,梅园的管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说是……可能是小姐穿的颜色吸引到了那些虫子,但是冬天是万物生灵休眠蛰伏的时候,今日这异象他们也不知道……” 明嘉珍只要一想到那些虫子从她身上爬过,她就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但是明老大人又不让动她,她就只能在房间里无能狂怒,砸得砸扔得扔,动静大的引来了明家三房夫人。 “母亲……” 鹤白支棱起耳朵,她没见过明家三房大夫人,但是从声音听来,是个端庄严肃的人,“珍儿,在闹什么脾气?” 刚才还气的张牙舞爪的明嘉珍顿时没声了,“……母亲,孩儿错了,孩儿只是气不过,想出口气,但是祖父不让动她。” “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你祖父只是不让动她性命,你可以换个法子出气,要毁掉一个人,不止杀了她一条路。” 屋顶上的鹤白打了个激灵,这明家三房大夫人是个阴狠的,果然大宅子里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孩子知晓了!可是母亲,今日在梅园里孩儿因为异象出了大丑,孩儿……” “哪有什么天生异象,定是有人要害你,你仔细想想,有得罪什么人?” “不可能是明岚莺,孩儿见过她,没有明丽姝说的那么难对付,徒有其表,不足为惧,只能是其他人,等我查出来是谁,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既然明岚莺没有她说的那么难对付,为何还让你如此失态?” 明嘉珍顿住了,她为什么会觉得明岚莺不难对付,因为明岚莺给她的印象是恨嫁催婚的乡下妇人。她失态又是因为明岚莺耍了她,让她在统领府门前的侍卫那丢了脸面。 从明岚莺的举动中看的出来,她不知礼数,这只是她一时大意了,才被明岚莺的无知给耍了,但真要收拾明岚莺,其实就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明嘉珍自信满满。 “母亲不必担心,明岚莺就是个无知的乡野妇人,孩儿明日便让她臭名满京华。”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切不可因为这点事就失了身份。” “是,孩儿谨记。” 鹤白撇了撇嘴,无声无息的离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回去就把这事跟明岚莺说了,明岚莺敷衍的哦了一声。 “嫂子,你不急吗?” “急什么?看明家把明嘉珍养的那么好,她的大事无非就是成为哪个皇亲贵胄的正妻,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我说的不是这个,明嘉珍要对付你了,不能动你,说不定就下黑手,抹黑你!” “你嫂子我的臭名在边塞就洗不清了,不还是活的好好的,还怕在京城里臭名昭著吗?我们又不在京城里久居。” 鹤白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在边塞明岚莺的臭名就没洗清过,即使买了新房,和冬夏赵太医做了好邻居,宁儿也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叶绝律也精神焕发。 但是在别人眼里,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烂橘子就是烂橘子,表面上好了不代表心里也是好的,她还是那个心思歹毒的坏女人。 但是即使这样,也不影响明岚莺每天乐呵呵的过日子,院子里有她安排的小动物在,还有鹤白和叶绝律守着家里,她有底气,在边塞没人敢欺负她。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别人怎么看你是别人的事,总不能因为别人觉得你该死你就去死了,我又不需要为别人的看法负责。他们敢欺负我,我就还回去,他们都不待见我,我就离开那,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有手有脚兜里有钱,我只需要为自己和我爱的人负责。” “况且有你们在,他们还能真吃了我不成?不要命了才会欺负到我头上。” 鹤白感动的泪眼汪汪,听明岚莺这话,她的未来里有她,“嫂子,你以后还会带着我对不对……” 明岚莺冷酷的说:“不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成家立业。” 鹤白汪的一声哭出声来,满地撒泼打滚,“我不我不,你安排的以后都有我,我不成家我不立业,我就守着你和宁儿一辈子!” 明岚莺无语的看着她,肩头的小三也歪着脑袋看着她,鹤白闹了一阵,被叶绝律赶回院子。 临走前鹤白看了眼狼崽的屋子,又想到明岚莺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又回头看了眼叶绝律,诧异的问道:“哥,你还占着崽崽的窝呀?” 叶绝律皱着眉踹了她一脚,“要你多事,你嫂子说的对,你该成家立业了。” “我不,我要先送冬夏出嫁。” 鹤白噘着嘴立马溜走,翻墙的时候碰到藏在角落里出神的太一,那精明警惕的双眼此刻布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太一,你咋了?跟我们出去玩这么累的?” 太一回神,见是鹤白也就没行礼,“不是,今天发现夫人很厉害。” 鹤白思索片刻,想起来今天明岚莺召虫蚁的时候用到了百灵哨,叶绝律信任太一,所以太一都看见了。 “那个啊!”鹤白以过来人的语气拍了拍太一的胳膊,“我懂,我第一次见也跟你一样,我见的场面可比你这大多了。” 太一震惊,难怪夫人能抓来金雕,还会与海东青和狼崽说话,不愧是夫人。 “太一受教了。” “害,你嘴严我哥才让你知道的,以后会见得更多。” 叶绝律休息两天,又开始夜黑风高的抹黑工作,白天也没闲着,动用了朝堂上的几处势力,给明家找了点事,弹劾明老大人。 小到明老大人的家事,哪个孙儿欺男霸女、吃霸王餐都弹劾。大到明家的铺子乱收费破坏经济市场,明家利用官场便利,往一些官职上到处塞人走后门等等。 与明家交好的都受了波及,被查的被查,被下狱的下狱,明家一时处在多事之秋。 坊间又传出现在的叶统领夫人是一个下九流的花楼里出来的人,现在假冒了明家小姐做统领夫人,假冒统领夫人是为了接近刺杀皇帝,被明家人识破后大言不惭的要杀明家人灭口。 而传出这些话的,是南城乞丐流氓巷子里的流氓混混说的,据说是她曾经的客人,现在她假冒了统领夫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鹤白一大早在京城里遛了一圈回来,基本坊间的百姓都知道了,越传越离谱,话也是越传越脏,听得鹤白是心里直冒火,提着烤鸡气冲冲的回去找明岚莺。 现在明岚莺没有正事做,每天就偶尔去厨房做个饭,陪宁儿一起看书写字,或者写几封信给冬夏和唐凝,让小三去送。 “嫂子!外面都把你传成人尽可夫的冒牌货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撸狼啊!” 明岚莺扬眉一笑,“人尽可夫?这不是上次那谁的伎俩吗?” 鹤白气鼓鼓的一边撕鸡一边和宁儿分着吃了,“这次你还是个冒牌货,你都不知道他们传的有多难听!连你要刺杀皇帝都敢说!” “哦吼?那不得有人站出来要监视我了?” “谁敢!有我哥在,我看谁敢!” 宁儿捧着鸡腿动作一顿,“为什么说娘亲要刺杀皇上叔叔?皇上叔叔和娘亲认识的呀?” 鹤白语重心长的跟他说道:“别人不知道哇,就等着你皇上叔叔听了这些谣言过后处置你娘亲呢!” 宁儿摇摇头,“皇上叔叔不会的,皇上叔叔说我们是一家人,皇上叔叔还让我明日带着画进宫给他看呢!” 明岚莺笑着揉了揉宁儿的小脑袋,“明日见了你皇上叔叔,可以问他信不信这些话。” “好!” 谣言四起,明岚莺没当回事,第二天范跃来接宁儿进宫玩,见到明岚莺还宽慰了几句,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 送走了宁儿,回屋换了身衣服,和鹤白低调的出门,去茶楼喝茶看戏。 鹤白还担心的想让她稍微遮挡一下脸,但又一想,明岚莺本就很少出门,出门也没说明自己的身份,外面关于她的谣言已经是满天飞,却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次她们换了一家茶楼,正主亲自下海听自己的谣言是怎么传的。 “现在朝堂局势混乱,明家三朝元老都被弹劾,这估计是要变天喽!” “谁让明家那些人就是这么荒唐呢!我听说明家三房的一位少爷,瞅上了一个姊妹屋里的丫鬟,又不想给名分就想睡上一睡,结果那丫鬟不肯啊,连夜跑了,结果被发现,直接拖到郊外的树林里给强了,完事儿了后那丫鬟直接在树林里自尽了。” “嚯!真的?这事儿咋说?丫鬟太倔还是那位少爷不干人事儿?” “这谁说的准呐?这深宅大院里的事,那是我们小老百姓知道的!” “那我还知道那个禁卫军统领,就是叶统领的夫人是个假冒的呢!为了给家人报仇,刺杀皇上!” “还残害叶统领的儿子,天天虐待孩子,可怜的那孩子还不到六岁,瘦的跟草似的。” “嚯!听说还是花楼里的那种卖肉的娼妓假冒的,也不知道怎么骗的过叶统领的?” “还能怎么骗,肯定是……嘿嘿嘿!” “嘿嘿嘿……这温柔乡一睡,谁还记得她是谁!” 这话说一半,剩下的靠眼神领会,鹤白听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全是气的,明岚莺面不改色的叫了碗热乎乎的糖水,餍足的眯着眼睛品尝。 “气什么,说的又不是我,是那个假冒的我。” 鹤白的瞪了她一眼,克制的低声抱怨道:“都当着你的面说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岚莺捧着甜丝丝的糖水,满足的喟叹一声,“甜食能让心情愉悦,真不错……这些都是上次蒋和玉玩剩下的,不足为惧。” 明岚莺抬起碗,遮掩着轻启的唇,“况且百姓津津乐道的又不止我一人,不是还有个明家陪着我吗?明嘉珍拿我说事,我们就拿她整个明家说事。” 鹤白皱着脸思考着,“我哥不是已经让人弹劾明家了吗?坊间的传言你和明家各占一半。” 明岚莺坏坏的笑了笑,“一半哪够,明家要面子,肯定要让他一家独大才好。” 鹤白一听就激动了,“嫂子你说要怎么做!” “先看看街上谣言传到什么程度。” 明岚莺慢条斯理的喝完糖水,付了钱慢悠悠的在街边散步,从街头走到街尾,晃悠了半个京城,在傍晚前回了统领府。 宁儿也正好被叶绝律接回来,一到家就兴冲冲的去找明岚莺。 “娘亲!皇上叔叔夸我画的爹娘好看!” 明岚莺和鹤白走了大半天,现在累瘫在榻上,一动都不想动,懒洋洋的夸道:“宁儿真棒……” 宁儿扑到她身边,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娘亲你累了吗?” 明岚莺抬手盖在他的小脑袋上,“嗯,娘亲休息会儿,你爹爹呢?” 宁儿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手掌,“爹爹在后面。” 话刚落,叶绝律就走了进来,他有些担忧的看向榻上的明岚莺,“今日怎么突然和鹤白逛京城了?” 明岚莺支起身子靠在软枕上,“就好奇他们能把我传成什么样。” 宁儿乖巧的给她捶腿,“娘,皇上叔叔说他不信那些谣言,那都是坏人编出来的,宁儿就夸皇上叔叔好聪明。” 明岚莺乐了,香了他一口,“宁儿真棒。” 叶绝律坐在一旁,他这两天忙着对付明家,京城里关于明岚莺的谣言他也知之甚少,自然也是气愤不已。 “谣言才过了一晚就传的这么广,让你白白受了委屈,是我的错,我让人马上处理。” 明岚莺摇摇头,“我有主意,这种事要自己收拾起来才好玩,就是想向你借几个人。” 叶绝律静静的看着她,只觉得他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越看越喜欢,“你说,我让他们去安排。” 明岚莺打发了宁儿去找狼崽玩,把她想做的事一一告诉叶绝律。 本人喜欢日常的生活碎片,逻辑很烂,就看个热闹,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第六十三章 双管齐下 明岚莺把她想做的事告诉了叶绝律,叶绝律听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柔声夸了句,“娘子蕙质兰心,与众不同。” 给明岚莺说的起了鸡皮疙瘩,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叶绝律一本正经的夸她。 抬脚踹了他一脚赶他走,叶绝律也不恼,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脚裸,还揉了揉,“这事交给为夫来做,娘子等着看消息就好。” 明岚莺触电般的挣脱,脸色不自然的漫上绯红,“赶紧走!” 叶绝律瞧见她艳红的脸颊,借着起身的时候趁她不注意,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心满意足的翻窗溜走。 追妻守则第六条,可以适当的偷奸耍滑亲近,不过分的一点一点来。 明岚莺捂着脸呆愣了片刻,须臾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大骂了一句,“登徒子!” 谣言又经过一夜的发酵,第二天明岚莺已经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下贱刺客娼妇,连城南乞丐巷子里的人都嫌弃,却没什么人再说明家的事了。 当关于明岚莺的谣言舆论大到顶峰的时候,朝堂的言官出手了,他们开始弹劾叶绝律识人不清,皇帝认真的听了言官的话,当天把叶绝律召进宫里,当着众大臣的面问话。 叶绝律面不改色的说有人栽赃陷害,求皇上明查,否则就辞去统领一职接受惩罚。皇帝当场下令让都察院一个月内查清此事。 众臣高呼皇上英明,明老大人老眼一眯,神情晦暗不明。 都察院主监察、弹劾和建议起诉,专门为朝堂上的官员所设立,有很高的执行权利,但也同样油盐不进、刚正不阿。都察院一旦插手此事,旁人都只有干看着的份。 但没人知道,叶绝律在督察院里有人。 有了叶绝律的暗示,督察院大张旗鼓的调查明岚莺,全京城都知道她被查,各个伸着脖子看着,但明岚莺还是深居简出,没人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叶绝律为了避嫌,被赶去禁卫军营里呆了两天,与明岚莺的距离更远了,导致他每天心情都不好,操练禁卫军的时候下手更狠了,鹤白偶尔来找人打一架,都拉不到一个能动的。 检察院风风火火的查了七天,明岚莺本人没查出什么,让吃瓜群众诧异,叶绝律就连夜搬回了府里,但是顺着谣言去查,就查出了点不对劲。 一切谣言都是从城南的乞丐流氓巷子里出来的,继续查下去都说是受人指使的,督察院抓了几个流氓审问,一顿严刑拷打问出了让吃瓜众人意料之外的人,明家的下人。 督察院片刻不等直接告诉了皇帝,皇帝又当着早朝的时候,在众臣面前问了明老人这事,明老大人高呼冤枉,让督察院继续查以证清白,皇帝允了。 明老大人回去后叫来了明家三房问话,明嘉珍没想到督察院会掺和进来,再三跟他保证事情做的很完美,是督察院里的人有意陷害。 明老大人信任这个优秀出众的孙女,也料想这只是件小事,顶多折几个下人,也就没再谴责,思考着怎么把明家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却没想到现在摘是摘不掉了,都察院越查越深,不过几天就查到了明家大房夫人蒋和玉头上。 蒋和玉之前确实让人放谣言,胡诌明岚莺的清白,但没处理干净,现在被都察院发现了蛛丝马迹。虽然没查到真正的元凶,但是查个明家大房也不亏。 一查下去发现的就多了,蒋和玉是个续弦,手里有几条深闺里的人命,大的小的都有,明大老爷的官职是买的,还利用职务和明家之便,在任上贪了不下二十万两雪花银。 光买官这一点就够皇帝震怒,皇帝最忌讳买官、贪污和舞弊,明大老爷三个都占了。 科举没把握就买通监考官提前知道题目,但还是没中就直接买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混了这么多年没晋升也没被发现,贪的倒是不少。 皇帝一怒之下杖责八十大板,明老大人求情只罚了五十板子,但还是罢黜了他的官,贬为废人,终身不得入朝为官,连经商权都剥夺了。还罚了明老大人一年的俸禄,闭门思过三个月,这对明家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都察院查明大老爷也是叶绝律的暗示。明老大人三朝元老,明家这棵京城近百年的老树根深叶茂,现在还撼动不得,但锯它几根枝干,让它疼上一疼还是可以的。 明老大人重视明三老爷,对大儿子多有忽略,大儿子可有可无,可以作为开刀的那个,等明老大人想拉一把时已经为时已晚。 蒋和玉哭诉着求到公公那里,明老大人见都没见,大儿子和儿媳一直昏庸无能,他不会在没用的棋子上浪费心思,明家还有很多有用的人。 查了半个月,罢黜了明大老爷的官职,罚了明老大人闭门思过,都察院的工作也到此为止,交给皇帝的奏折也以明家的事为结束,除了开头带点明岚莺的事,剩下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坊间的传言也都变成了明家的事,明家的瓜更大更熟,先前明岚莺的谣言反而激不起大波浪。 皇帝也大手一挥,让德福拟了圣旨,还了明岚莺一个清白,还赏了点金银加以安抚,把脏水全泼明家大房头上,这结果众人都满意,明老大人也咬牙切齿的颔首满意。 虽然事情没有明岚莺预想中的那么完美,她其实是想让京城的谣言逆转,全还给明嘉珍,但叶绝律这翻操作也让她看清楚了明家根基多深。 若真按她原本的意思来,可能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明岚莺烦躁的揉乱了发髻,她果然不是搞宅斗的料,烦死了。 都察院雷厉风行的让事情在半个月结束,京城也下了几场大雪试图掩盖皇城里的腌脏事,这事翻篇后,不知不觉就到年关。 明岚莺看见府里挂上大红灯笼红绸和贴上的喜庆窗花,才恍惚想起又是一年,她又在这个世界长了一岁。 雪一停,鹤白就带着宁儿和狼崽在院子里堆雪人,两人带着明岚莺新制的兔头帽,看起来憨里憨气的玩得老开心。 明岚莺坐在廊下看着冬夏写的回信,又是一年,两家人却没在一起过年,让她万分遗憾,只好盼星星盼月亮等他们早点回去。 信里还说了今年赵太医想给她相看亲事,被她闹了几天才暂时歇下这心思,求明岚莺写封信帮她劝劝老人家。 明岚莺好笑的摇摇头,一想冬夏今年才十八九的样子,确实可以不急,她也舍不得大好的姑娘将就的过一辈子。 当下洋洋洒洒的写了四大页,等叶绝律回来又拉着他写了两页加进去,厚厚的一封信让小三趁这几日没什么风雪赶紧送过去。 晚饭时明岚莺就在饭桌上提了这件事。 “赵老今年想给冬夏找人家,虽然我觉得还有些早,冬夏那么好的姑娘不能将就,但是多看看也不妨事。” 鹤白嘴里还啃着大猪蹄子,明岚莺今晚特地心情好的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她吃都来不及,听到有关冬夏的才勉强抬起头。 “冬夏要看人家了?要不要我们帮忙?” 明岚莺白了她一眼,“你能帮什么忙,我是让你自己也上点心,别成天到处找人打架,军营里那么多好男儿都给你处成了手下败将的兄弟了,你还怎么找对象!” 鹤白一噎,默默的啃着酱蹄子不说话了,宁儿看了眼鹤白,安慰的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鹤白姑姑不急,嫁不出去了宁儿养你一辈子!” 鹤白感动的蹭了蹭宁儿的脑袋,“好宁儿,姑姑没白疼你!” 明岚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出息!宁儿,不需说姑姑嫁不出去的话。” 宁儿乖乖的认错,“鹤白姑姑这么厉害,肯定有很多人喜欢!” 明岚莺眯了眼嘴里鼓囊囊的一心干饭的鹤白,鹤白啃着排骨思索片刻,直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们都是兄弟!” 这点叶绝律也有所耳闻,在军营里真没见过哪个不要命的兔崽子,敢对鹤白有一点心动喜欢的迹象,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算了算了,孩子还小,在养两年再说也不迟。” 明岚莺郁闷的嚼着菜,她也就跟鹤白说说而已,倒不至于真让她立马找个对象成婚,只想让鹤白有正确的爱情观念,不会那么容易被花言巧语给迷了眼。 这具身体可是刚及笄就生了宁儿,自己还是个在长身体的孩子,就生了孩子,命大的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但身体亏空损耗的厉害。她一直注意着养身子,连带着身边的几个丫头她都注意着,能让她们晚点嫁人生子,就不会让她们早一天嫁。 “成亲生子是大事,关乎到自身性命和后半辈子,我不希望鹤白和冬夏折在生孩子这里。”明岚莺吃着吃着就慢了一下,轻声呢喃着:“一个女人肯替男人生孩子,那是付出了生命在爱他,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里过一遭,能母子平安的都是命大,福气应该在后头,而不是一生都困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后院,和别的女人勾心斗角,她们都值得更好的人家。” 明岚莺长叹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操心什么,抬手揉了揉宁儿的小嫩脸,“宁儿,等你长大了,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要先尊重人家的意愿,若她有一天肯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那也是你的福气,她豁出性命的爱你,你也要对她好,不能让她因为你受委屈。” 宁儿虽然没懂,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记在了心里,“娘你放心,宁儿懂的!” 叶绝律也都记在了心里,深邃的眼眸含着复杂的深情,静静的凝视着她。她说这话,是不是也暗示她爱他?但是为他生宁儿的不是现在的她,好像不能算,要不他再努力努力,一起再生个女儿?但是生孩子太危险,他现在知道心疼了,不愿让她生了…… “嫂子你现在跟宁儿说这些做什么?宁儿才多大呀!”鹤白乐了,多吃了两口饭,“有嫂子这么明事理的婆婆,能做嫂子的儿媳妇一定很幸福!” 明岚莺瞥了眼她骨碟里的肉骨头,“你在这样吃下去,年过完又胖六斤。” “才不会!我每天都打一套拳,大不了明天多耍一套剑!嫂子我明天想吃大馄饨配鸡蛋饼!” “明个儿我心情好再说。”明岚莺低头喝汤的动作一顿,“不行,我得让金雕再去给明浪涛送封信,让他给我看着冬夏,免得我大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鹤白一愣,“嫂子,你不怕明浪涛对冬夏出手吗?” “他敢!” 明岚莺瞪了眼叶绝律,叶绝律连忙解释,“明浪涛有家室的,而且不是在乎儿女情长的人,更何况有赵老在,他绝对不敢动冬夏,这方面赵老把冬夏养的很好,冬夏看不上他。” 明岚莺这才放心,“那我明日写封信让金雕给明浪涛送过去,让他帮忙派人护着点冬夏,免得被不三不四的人盯上。” 鹤白点点头,“也是,现在他们日子好过了,冬夏也越发水灵了,赵老还有这意思,肯定很多人上门想探点意思,但那是边塞啊!乱七八糟的人都有!” 明岚莺喝了一碗汤,目光狠厉决绝,“那就让他们不敢有这意思。” “好。” 叶绝律默默的给拿了沾湿的热帕子给她擦手,娘子护犊子的样子让人很难不心动。 睡前明岚莺有些心烦意乱,找王管事要了一小盅桃花酿,一个人坐在窗边的矮榻上对月独酌。 府里有酒窖,时不时的酿点酒给主子们尝尝鲜,明岚莺就只是想喝点,王管事就挑了个后劲不大的送来。 可能是心烦意乱的原因,一小盅桃花酿也让她有些迷糊了,看着天边清冷的月,想到忙碌疲惫的上辈子,又想到这辈子复杂的无法言说。 脑海里思绪万千,却都没有明确的中心点,整个人好像突然想放空,一小盅桃花酿很快就喝的干净,明岚莺就撑着脸对着月亮发呆。 叶绝律洗漱回来就看见明岚莺屋子里亮着烛火,窗子没关,透过窗子还看见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榻上,清亮的眼眸含着朦胧烟雨,此刻的她,安静脆弱的让他心疼。 他轻手轻脚的靠近,闻到隐隐的酒香,再看她半点没发觉他的靠近,就知道她迷糊了,无奈又心疼的推门进去,刚想抱起她,明岚莺突然转过头盯着他。 “叶绝律?你怎么在这?” “夜里冷,我抱你回床上。” 明岚莺乖乖的伸手让他抱,叶绝律熟练的褪去她的披风和外衫,给她盖好被子,刚想转身去吹灭烛火时,手腕被一把拉住。 “叶绝律,我冷。” 叶绝律垂眸看着她,见她眼神清冽冽的盯着他,一时也摸不准人到底迷不迷糊,毕竟就一小盅…… 喉结微微滚动,叶绝律嗓音微哑,“我让他们把地龙烧起来,好吗?” 明岚莺手没松,黑白分明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地龙烧着,但是我还是冷。” “那我……” 叶绝律一时有些犹豫犯难,明岚莺用了点力扯了扯他,“你身上暖和。” 叶绝律立马脱了外衫鞋袜,只着着里衣就爬上了她的床,床上就一床被子,他理所当然的和她同被而眠,小心翼翼的搂着她。 明岚莺满足的找了个角度,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闻着鼻尖的馨香,搂着怀里的温软,叶绝律心里也满足的长叹了一声,管她迷不迷糊,怎么能让娘子冷着! 习武之人有内力护身,他不怕冷,抱着明岚莺更是整个人暖呼呼的,抬手一挥,指尖带风,屋内的烛火晃动两下就熄灭了,烛心冒着缓缓上升的青烟。 果然不会写这种斗来斗去的东西(*) 看个热闹吧,睡前无脑小甜饼(:3 ) 第六十四章 冬夏遇险 半夜又下起大雪,晨起的人们推门一看,世间一片纯净雪白,哈了口气在冰冷的空气里成雾,搓了搓手开始了新的一天。 鹤白起了个大早与宁儿继续在院子里疯玩,明岚莺是被两人开怀的笑声闹醒的。 迷迷糊糊半睁着眼,就感觉到被窝里暖烘烘的,有些奇怪昨晚的汤婆子这么暖的吗? 抬手一摸,却摸到另一个人的温热的肌肤,吓得她一把推了出去,人是没推动,但是推醒了。 叶绝律微微睁开眼,见她醒了也没松手,反而搂紧了些,“天色还早,今日无事,娘子在睡会儿吧。” 明岚莺愣住了,腰间炙热的大掌让她浑身都红了个透,“你你怎么在这里!下去!” 叶绝律没动,一晚的好眠,睡得俊逸的脸泛着暖意的微红,两人的墨发在枕上纠缠在一起,没了平日里的冷峻,还有些软软的,薄唇翕动两下,“昨晚娘子撒娇说冷,为夫自然得留下替娘子暖床。” 明岚莺的记忆一下回笼,她昨晚没醉,只是心烦意乱加上酒精上脑,有些反应迟钝的迷糊了,看见叶绝律在,就觉得他很暖和,让他留下,是她自己开的口!丢人丢大发了,明岚莺无奈捂脸装死。 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在边塞时就一张炕上同眠过,现在也没必要再矫情什么,但是现在太近了。 身边人的温度还是熏得她整个人如熟虾,只好埋进被子里闷声说道:“天亮了,你该起来了,今天早上吃鸡汤馄饨和鸡蛋饼,你让厨房去准备。” 叶绝律懒懒的应了一声,软香在怀,他才不要那么早起。 明岚莺揉搓了一顿发痒的耳朵,男人晨起时低沉磁性的嗓音,如丝滑浑厚的大提琴音般悦耳,让人心尖一颤。 明岚莺等了半晌,腰间的大掌还没撤走的迹象,忍不住掐了手背的一块肉拉开距离。 “撒手,起来。” 她狠心掐了一块手背皮,叶绝律却没觉得多痛,胳膊一用力,又搂紧了些,埋首进被子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丝丝缕缕的躁动才松开。 “好,起了。” 叶绝律起身穿衣,见外头的雪铺了一层,因为鹤白和宁儿要玩,下人就没铲,怕待会儿摔着她,扭头说道:“外面雪还没铲,你在睡会儿。” 明岚莺还闷在被子里没出来,闷声让他赶紧走,叶绝律轻轻笑了声。皇帝说的对,她不讨厌他,就有机会。 鹤白和宁儿堆了四个大雪人,拍着手正欣赏着,一转头就见叶绝律从明岚莺的屋子里满面春风的出来。 鹤白一愣,诧异的指了指叶绝律,又指了指屋子,张大了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叶绝律路过踹了她一脚,“把多余的雪铲了,你嫂子待会起来做早饭,雪地里滑,要是摔着了,你就小心以后都没早饭。” 鹤白哎呦了一声,连忙去找铲子铲雪,宁儿不解她为什么看爹爹从娘亲屋子里出来反应这么大。 鹤白一边铲雪,一边笑的猥琐,“你还小不懂,这是证明你爹娘感情好的象征,自从来了京城你爹娘什么时候睡在一个屋里过?” 宁儿恍然大悟,他之前也问过明岚莺为什么要分房睡,明岚莺糊弄他床太小,他当真了,果然是爹爹惹娘亲不开心了吧!不过现在哄好了吧! 宁儿遗憾的摇摇头,“可惜宁儿长大了,不能跟爹娘一起睡了。” 鹤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宁儿也要成大孩子了,等明年你在长大点,我就教你我们祖传的拳法!” “嗯!” 明岚莺在屋子里装死了半天,才面色如常的穿衣洗漱,就当是白女票了一个恒温暖炉,问题不大。 明岚莺下厨,府里的厨娘就暂时休假了,一家人撸起袖子围在一起包了早饭吃的馄饨,明岚莺还摊了一筐鸡蛋饼,顺带炸了一筐油条和甜饼果子。 吃过早饭叶绝律要进宫跟皇帝商量年节的一些事宜,明岚莺让他顺道叫金雕来一趟,送个信。 中午金雕王才姗姗来迟,“女人,叫本王来有什么大事。” 明岚莺把一封信卷好,系在它爪上,“去边塞送封信给明浪涛,明浪涛还记得吧?知府的那个。” 金雕挥了挥爪子,“本王当然记得,这信很重要吗?本王还想去看见春芬,听说你们凡人快过年了,本王要去跟春芬拜年。” 明岚莺眉梢一扬,戏谑的看着它,“行啊,我教你怎么写春芬的名字,你回去告诉皇帝这是你伴侣,皇帝会放你去的。” 金雕王点点头,字不会认,但是模仿不成问题,明岚莺一笔一划教它用爪子按出来,金雕王模仿的差不多了就喜滋滋的飞回皇宫。 明岚莺连忙大喊道:“先送信再去看你的春芬!” 金雕鸣啸一声表示知道。 鹤白听到金雕的叫声,探出个脑袋,“嫂子,金雕来了?” 明岚莺伸了个腰,感叹一声情为何物,“是啊,它要跟皇帝请几天假去邻国看它伴侣,异地恋真不容易。” “哈?啥是异地恋?” 明岚莺跟鹤白解释了两句,鹤白学到了一个新词,兴冲冲的跑去军营里找兄弟分享。 太一平时神出鬼没,除非是叶绝律或明岚莺叫他,不然平时鹤白在府里找一圈都找不到人影。 明岚莺正想去考校宁儿读书,王管事就抱着一堆账册和名薄匆匆找来。 “夫人且慢,快到年关了,这是今年府里的账目,请夫人过目;这是今年府里的采买和目前的下人名单,请夫人过目;这是年关那几天的拜贴和请帖,请夫人定夺;这是年关的安排和事宜,请夫人定夺,还有这些……” 明岚莺愣愣看着茶桌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堆账本,隐隐感到头大,抗拒的推远了些。 “王管事,突然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王管事恭恭敬敬的躬身作揖,“这都是夫人的管家之权,先前夫人还没来,小的暂时打理,现在夫人在,但爷吩咐夫人平日里辛劳,不忍夫人疲惫,故半年看一次就可。” 明岚莺撑着额头叹气,“王管事打理的挺好,你继续管吧,不用给我看,本夫人信任你。” 王管事顿时满怀感激之情,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的谢夫人赏识!但小的能力有限,有些大事还需要夫人定夺,还请夫人过目。” 明岚莺见躲不掉,只好拿起账本认命的加一天班。 划掉了几处没必要的开支,发现王管事置办的几间铺子盈利都挺好的,顺带夸了几句,王管事虚心的检讨反省,下定决心保证会越做越好。 这份干劲就扎着明岚莺的心了,有这么积极奋斗的府里管事的,她这半个一家之主就有些过分懒怠。 认真的看完账册都没问题,翻看了府里的人员名单,府里的下人签的都是终身死契,从名字、年龄、籍贯,记到能力在哪、家里几口人、祖坟在哪都写的一清二楚,偌大的府里下人加护院不超过百个,每一个都物尽其用,多的一个都没有,可以算是抠搜到极致。 本来给几个主子都安排了五六个侍奉的下人,但是他们这几个主子都不喜人伺候,全打发了,让本就稀少的下人又少了十几个。 府邸大,下人不多,主子们也喜好清静事少,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了,府里的下人也都是经过精心筛选的,安分守己,也让明岚莺很满意。 “今年也辛苦了,每人赏两个月的月银,过年那几天轮流休息七天,府里不能没有人打理。”明岚莺合上名单,看着老实又精明的王管事,“你也辛苦了,过年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再打理着,赏三个月的月银。” “不辛苦,能在统领府做事是小的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小的替他们先谢过夫人!” 明岚莺拍了拍过年事宜的章程册子,“过年的事就按着这上面的来吧,至于这些拜贴,能推的就推了,送些合适的回礼,你们家爷的身份特殊,早之前也没和谁来往过,现在也不必特地去迎合,毕竟在皇上跟前做事,要避嫌。” “是,小的记下了。” 王管事躬身行礼,抱着一堆账册匆匆离开。 明岚莺晃着脚赏着雪等过年,叶绝律这几天忙着京城里过年的事宜,被皇帝抓去当壮丁,因为明老大人被罚闭门思过,有一些明老大人的事,也被分散到叶绝律头上,明明只是个三品武官,却干着一品宰相的活,朝堂里的人都见怪不怪。 一个月前和唐凝书信一回,说是过年会回来,现在应该快到京城,过年时会来找她串门,信里念叨着要吃她亲手做的菜。 金雕王一到皇宫就在皇帝面前写了春芬两个字,奈何皇帝还是没看懂那鬼画符,还是一旁的皇后看懂了笔画痕迹,半猜半蒙的猜对了,金雕王对她很满意,皇帝好笑的允了,让它早些带伴侣回这一起过年。 就当明岚莺以为今年又能安心的过个年时,小三从边塞带回来的消息让她心惊肉跳的。 两封信让她越看越后怕,金雕王到边塞时遇到了小三,就让小三等明浪涛写回信一起带回来,它自己飞去邻国找春芬。 一封信是赵太医写的,他看完明岚莺和叶绝律写的劝解信也释怀了,但是还是被村里人知道了一点消息,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带着媒人上门提亲,全是臭不要脸的歪瓜裂枣,要不是赵太医现在身子养的还不错,还能举起拐杖敲打人,肯定几下就要被气的两腿一蹬归西了。 更过分的是前阵子,冬夏傍晚喂了羊羔回去时,那两步路就被一伙流氓钻了空子,想趁机欺负冬夏,幸好被正好路过的孟怀溯给打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两天赵太医没让冬夏出门,隔壁的羊羔鸡崽让孟怀溯暂时照顾,孟怀溯看在赵太医的面子上没拒绝。 后来明岚莺写给明浪涛的信到了,明浪涛也从孟怀溯那得知此事,吓得当场派了四个看家护院去守着赵家祖孙俩,还让孟怀溯带人去抓了那几个流氓回来严惩了一顿,关在知府牢里被拔了舌头。 明浪涛一脸严肃的把赵家祖孙俩暂时托付给孟怀溯看着,“赵家祖孙是叶绝律和明岚莺看重的人,务必护周全,万一那两人出了点事,我这等了这么久的知府也别当了,明岚莺肯定会先剥了你我的皮。” “……属下明白了。” 孟怀溯不知道明岚莺给明浪涛的信里是写的什么,但看明浪涛紧张害怕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封信是明浪涛写的,言辞诚恳的把事情经过和结果都写的清楚,派去看家护院的两男两女,也都是身手敏捷,嘴也严实的,让她不用担心,村里的那些媒人他也处理了。 就是有一点,冬夏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回去后三天没出过屋子,赵太医担心,不断开导,却只听到冬夏的哭声。 明浪涛信里写的比赵太医知道的多一点,孟怀溯是路过小树林时听见呼声才发现的,急忙去救人时,冬夏的几件外衫和中衣已经被扒掉了,露出了贴身的里衣,旁边还有几只被打晕过去的麻雀,四五个流氓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上下其手。 庆幸的是孟怀溯及时赶到,在冬夏底裙失守前救下了她,但是对冬夏的刺激还是不小。 孟怀溯送她回了家,冬夏就恍惚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没出来,要不是有两只小松鼠机灵,发现她试图上吊轻生,及时挠断了布条,这世上就再无赵冬夏了。 明岚莺越想越后怕,又不放心,想让鹤白去边塞一趟,但是太远,一来一回都要入夏,就恨不得自己现在飞回去。 叶绝律见不得她心急火燎的样子,强行按着人安抚的搂住,“有明浪涛在,他会安排妥当的,有赵太医在,冬夏也是坚强的孩子,不会再有事的,你别慌。” 明岚莺紧紧握着他的胳膊,抖着唇说道:“我怎么不慌,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绝望又可怕的事,要不是孟怀溯到的及时,冬夏只怕当场就咬舌自尽了!那孩子有自己的倔性,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当天就想悬梁,幸好小松鼠机灵,及时的发现救下,不然冬夏就!她就……我恨不得现在杀过去手撕那群人渣!” 叶绝律紧紧搂住她,大掌一下一下的从她的后脑勺顺到背脊,“没事了,冬夏现在没事了,有小松鼠在,有赵老在,他们都会看着她,冬夏还是个好孩子,会坚强的。” 明岚莺埋进他的怀里,闷声说着,“太难了,冬夏自己也清楚,这绝望的黑暗,会一直在她心里挥之不去,这事一旦在村里传开,她会受到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她的祖父会被戳脊梁骨,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 叶绝律紧紧拥着她,“不会的,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会让明浪涛处理干净,你放心,有我在。” 第六十五章 第三次表白 明岚莺清楚这件事对女子来说有多可怕,就算是她的上辈子,有人不明不白的被人欺辱,即使坚强的报了警,勇敢的活下去,坏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份阴影也会一直埋藏在心里, 午夜梦回时总会被噩梦惊醒。 更不要说被其他人知道了以后,那些眼神和那些声音,都是凌迟的刀子,无孔不入的往人身上扎,会在这样的环境下生生窒息而死。 世界没有那么温柔,凡人也没有那么宽容, 更多的是事不关己。 叶绝律感受到胸前衣襟的湿热感, 心里一紧,手臂更是抱紧了她, 默默紧拥着她。 冬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除宁儿之外的,第二个治愈小天使。奈何他们现在相隔太远,京城里局势已有躁动的迹象,不然明岚莺肯定要倔强的和鹤白回边塞去。 小三一来一回十来天,明岚莺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十来天过去了,也不知冬夏现在可好,让明岚莺更在意的是那丫头能不能咬牙越过这道坎。 鹤白在外闹腾了一天,跟她的好兄弟们拜了个早年,才带着满身风雪回来,见明岚莺眼眶红红的,叶绝律还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大为震惊。 “哥, 嫂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明岚莺把冬夏的事跟她说了,鹤白愣了半晌,瞠目欲裂的无处发泄满腔愤怒,抬手间空手劈开了旁边的梨木茶桌,声音狠厉阴冷,“我去把那些畜生都剁碎了喂崽崽。” 叶绝律厉声呵斥住,“站住,事情已经过去十来天,你现在赶回去也是春末,人早就在土里,用不着你。” “那我就去鞭尸!为冬夏出这口恶气!” 明岚莺情绪发泄过后已经冷静了许多,抹了把脸,语气平静的说道:“你哥说的对,我已经让小三再去了一趟,让明浪涛把那些人收拾干净,有赵老在,我让明浪涛多照看他们,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他们不会再有事的……现在也快过年了,我们安心过年吧。” 叶绝律捏了捏她的手,沉声道:“明浪涛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明岚莺嗯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大难不倒, 必有后福,冬夏只是受了刺激,很快就会恢复的,我们好好过个年,等开春了鹤白再去边塞一趟。” 鹤白应了一声,天隔两地也没办法,现在她是彻底明白了什么是‘异地恋’,再关切冬夏她也没法子三天内飞回边塞,只好带着满腔怒气去空地上打了一套剑法。 剑气如虹,激起一地细雪,剑势婉若游龙,将一地细雪扫至空中许久没落下,一招一式带着杀伐之气,又不失剑凌厉之美。 宁儿练完字出来,就和狼崽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明岚莺没把大人的烦心事跟宁儿说,事已至此,没必要徒增一个气恼。 揉搓了一顿脸,把情绪收拾好,重新扬起笑意,看向叶绝律。 “你们的事进展到哪一步了?要不要我帮忙?实在不行让鹤白上也行,让她一肚子火气发泄发泄也好。” 明岚莺无声的催促,让叶绝律他们搞快点,赶紧把反贼剿灭,他们好早点回边塞。 叶绝律松了口气,“恒亲王被我们的人暂时困在雍州城,再有两个月,明老贼就忍不住了,京城到时候会出点小乱子,但是莫怕,我们已做好准备,党羽已经被我们剪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乌合之众不成威胁。” 明岚莺微微蹙眉,“乌合之众也有伤人之力,我与宁儿在这里已是暴露出了你的弱点,你有把握吗?” 毕竟那庞大的人数,不是他们一两个月暗中围剿能杀干净的,把人逼急了还会殊死一搏,更何况他们都是挑大头下刀,明老贼已有警惕反抗之心,只是没到时候不想闹大而已。 叶绝律呼吸一滞,她在这方面还是不太信任他,神色认真冷肃,定定的看着她,“信我一次,有我在,绝无意外,鹤白到时候也会留在府里,只是小乱子,不会有事的。” 明岚莺眉头紧锁,相处的时间越久,他们之间那条秦淮分明的界限就越来越模糊,一开始说的各自安好、精打细算的利益关系好像随着时间都下意识的被抛之脑后。 很多事如果没有叶绝律帮忙,她可能还要费上许多功夫,但是她还是没忘记一开始在边塞时,她不在叶绝律的安排之内,也是随时可以弃的弃子。 即使是因为那时的叶绝律不喜欢她,即使过去了很久没必要再旧事重提,即使现在的叶绝律已经表明心意爱上她,但她还是信任不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说她胆小也好,说她矫情也好,她就是畏惧感情这件事,过早失去了双亲导致忘记怎么面对无法招架的感情,上辈子也见过太多惨痛的例子,让她对那汹涌的感情避之不及,一直把“智者不入爱河”这句话深刻的记在心里。 “叶绝律,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智者不入爱河,愚者甘堕红尘。” 这句话说给叶绝律听,也说给自己听,提醒自己的初心,不做那个迷失在情爱里的愚者。 叶绝律没听过这种话,但从字面上分析还是能猜出个大概意思,轻轻捧住她的脸相目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瞳紧紧盯着她的星眸。 明岚莺不敢看他,只好眼神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他的眉眼,修眉朗目,精雕细琢的五官深邃刚毅,像蓄势待发的豹子,藏着凶猛的爆发力和持久的耐力。 “遇你,我甘愿沦为愚者,好不好?我会护你一辈子周全,你就是我的命。” 字正腔圆,低沉浑厚的声音一字一顿的滑入她的耳蜗,潜入她的心底,明岚莺一怔,一颗心脏似被泡在一汪春池里,扑通扑通的,竟比两辈子加起来的还鲜活。 这是什么感觉?明岚莺无法言说,但还是心慌意乱的避开了他的视线,果然这澎湃汹涌的情爱会让她心惊胆颤,无法招架。 “我……勉强相信鹤白的身手,能护住我们娘俩……” 叶绝律一僵,黯然的收回手,“……也好,让鹤白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们。” 明岚莺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落寞和失落,心头有些发紧,却不知道说什么,叶绝律捏了捏拳头,“我还有事与皇上商议,晚饭不用等我。” “哦。” 叶绝律瞄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直奔皇宫。 叶绝律走后,明岚莺看着屋外的雪人发呆,昨日鹤白和宁儿把府里有积雪的地方都堆了圆头圆脑的雪人,府里现在随处可见或大或小的雪人,是难得的雪景。 明岚莺盯着那一处正好是宁儿照着爹娘的样子堆的,小雪人两相依偎,看起来比现实里的他们恩爱,不得不说宁儿很有艺术天分,在作画和堆雪人方面很有灵性。 先前在梅园画的‘鸳鸯赏雪图’就得到了皇帝的赞赏,画的‘鸳鸯’就是明岚莺单方面和叶绝律斗嘴。 现在堆的雪人不仅有叶绝律和明岚莺,还有鹤白、狼崽、小三,都有个六七分像,很难得。 叶绝律逃去皇宫里,什么也没说直接找了皇帝喝酒,弄得皇帝有些不明所以。 两坛子酒下肚,叶绝律的嘴倔得跟闷葫芦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让皇帝气得骂了句,“你别是在弟妹那受了委屈来朕这躲着的吧?” 叶绝律沉默不语,又灌了一大口酒,皇帝与他相识相伴多年,可以说是最了解他脾性的,这样子与上次同出一辙,当下酒也不喝了,笑骂了一句“没出息的臭小子!” “是不是又跟弟妹表心意了?” 叶绝律已经灌了三坛子酒下肚,脸说一点没红,神色也清明的很,就是整个人有些颓丧,“昨日她还让我暖床,今日她告诉我智者不入爱河,她要做的是绝情绝爱的智者!” 皇帝震惊的一口酒全喷他脸上了,“什么玩意儿!” 叶绝律沉默的擦掉满脸的酒水,自顾自的开了一坛新酒,“她还是不信我,是我做的不好,让她没有足够的安全踏实感……”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糊了他一巴掌,“木头啊木头!都到这地步了,你竟然什么都没做!” 叶绝律默默挨了一巴掌,认真的听皇帝言传身教,又被上了一课。 夜半三更,宫门已经下钥,但是不妨碍他一身酒气的走特殊通道回了统领府,还是翻墙进去的。 皇帝赶走了叶绝律,梳洗了一身酒气,有些迷糊的被宫人抬到一个妃子的宫门口,眯着眼踹了德福一脚,宫人连忙抬去皇后的长乐宫里。 今晚皇帝本是不来后宫,但是和叶绝律喝了半天酒,还是到皇后这,跟皇后分享乐子。 皇后听完是忍不住笑叶绝律,心思细腻间也发现了明岚莺的逃避问题。 “皇上,臣妾觉得弟妹可能是害怕这份情爱会伤到自己,才逃避这份感情,臣妾不知两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能猜出弟妹对贤弟不是没有感情的,若是真没感情,怎会在没醉的时候就让他上床同被而眠呢?但是她又不敢面对这不知深浅真假的情意。” 皇帝蹭了蹭她的脖颈,“梓童心细,三言两语就被你看出来了,但这是他们的造化,当初是误会和孽缘的开始,我还觉得委屈了他,没想到弟妹脱胎换骨后竟也成了一段佳话。” 皇后点了点他的鼻尖,“这段佳话还没个一撇呢,皇上不如得空了,让臣妾见见这个弟妹,帮着开导两句。” 皇上一个翻身,轻轻压在她身上,“好,不过现在梓童得先喂饱夫君再说。” 重重绣金红纱帐落下,红烛摇曳,长乐宫主殿里喘息声一晚没歇下。 叶绝律就没皇帝这么好命了,回来晚了,还带着一身酒气,明岚莺直接关门放狼崽,今晚盯着叶绝律不准进她屋子。 叶绝律无奈,刚感受了一晚软香在怀的快乐,啪的一下又没了,眼巴巴看着紧闭的屋门,刚想出声装可怜一下,但一看天色,又怕吵醒了她,只好回了屋子换了身夜行衣,带着酒气出去猎杀。 天蒙蒙亮时,酒气已经散尽,之余下一身潮湿的血腥气,他瞥了眼胳膊上看着骇人的刀伤,又特地从狼崽面前晃悠回屋,确保狼崽看见他胳膊上的伤口,才放心的去清洗。 当明岚莺醒来,听见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叶绝律受伤了,狼崽看见老长的一条大口子,血了呼啦的进了它的屋子,正不满的跟明岚莺打报告。 明岚莺猛的起身,随意的裹了件外衫,趿着鞋子赶去隔壁。 一推开屋子,发现里面没点炭盆也没烧地龙,冰冷的过分,急忙走到床榻边,见叶绝律一身干净的中衣,盖着厚被褥,却脸色苍白柔弱的躺在那,好像昏睡过去了一般。 连忙掀开被子一角,看见一条胳膊上草草包扎的纱布上已经渗了不少血,而她这么大的动作竟然没有半点反应,吓得连拍了他脸颊两下,赶忙让狼崽去把鹤白和王管事叫来。 王管事先到,还没进屋子就被明岚莺喊去烧地龙,鹤白后脚匆匆赶来,一进屋子就打了个冷颤。 “嫂子,出什么事了?这怎么这么冷——哥!” 鹤白看见躺在床上昏睡的叶绝律惊呼一声,明岚莺伸手把她拉过来,低声嘱咐,“这件事得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哥胳膊受伤了,崽崽说很长一条的口子,你应该懂得,赶紧看看。” 鹤白连忙捂着嘴去查看他的胳膊,“嫂子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会把嘴闭紧的。” 明岚莺摸了一把叶绝律的额头,见没发热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很严重吗?” 鹤白擦干净伤口旁的血迹,肌肉紧实的胳膊上,一条长口子从胳膊处划到了小臂,看起来长而深,还冒着血。 鹤白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粉和金疮药,先处理的伤口,止住血后就开始研究这刀口划向。 手掌模拟了几下,总觉得有些怪异,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又只是皮外伤,以她哥的身手,都好多年没受过这样的伤了吧? 明岚莺见伤口不冒血,忍不住问怎么样了。 先前她是见过鹤白把几个流氓打的血肉模糊的,看到这骇人的伤口她自然也不害怕,害怕的是叶绝律竟然受伤了。 鹤白嘟囔了句,“没什么大——” 话讲到一半,一侧腰肉被一只手狠狠掐拧了一把,鹤白猛的低头看了一眼昏睡的叶绝律,又龇牙咧嘴的捂着突然被拧的侧腰跳起来。 刚好被厚被褥挡着,明岚莺没看见,鹤白却清楚这心狠手辣的出手方式,是正在昏睡的叶绝律没错。 “没、没事,我哥可能消耗太大,能让我哥受伤证明事情有些棘手,但我哥能活着回来证明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是他这几天伤口不能沾水,伤口划过手肘,这几天也不能动,嫂子你这几天帮忙多照顾点就行,我哥身体好,半个月就好了。” 明岚莺被她这么大动作搞得一愣,“你的腰怎么了?” 鹤白脸色扭曲的摇摇头,“没事,我待会偷偷带点纱布和伤药来,这几天嫂子你照顾着点,我先走了。” 鹤白逃命似的走了,还把被突然叫来烧地龙的王管事也带走了,明岚莺还没想明白她怎么了,床上的叶绝律发出一声抽痛的呻吟,一下把她注意力唤回来。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皇后有孕 明岚莺低头查看叶绝律的情况,没发热,伤口也没冒血,就剩下痛了。 “叶绝律,你醒了?伤口痛不痛?要不要我叫大夫?” 叶绝律缓缓睁开眼,看见明岚莺在,还费力扯出一抹浅淡的笑, “没事,不用叫大夫,这事不能被别人知道。” 明岚莺皱着眉看他,“你怎么受伤了?” “……昨晚他们抱团埋伏好了,我们虽然没着道,但是也打的艰难,我一时分心, 没注意。” 明岚莺惊异, 叶绝律竟然会在做任务时分心, 刀口上舔血的任务,分心就是要了命的,明岚莺怒不可遏,“你那种时候分什么心!” 叶绝律一顿,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昨晚要下手的人里,有一个与你有六分相似,我就想到……是我大意了……” 明岚莺一哽,叶绝律的表白她没回应,导致他在出任务的时候只是因为一个有点像她的人分了心,然后受了伤。 怎么觉得这好像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明岚莺甩掉脑海里被自己绑架的想法,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他另一边完好的臂膀上,“你自己被美色分心别怪我头上!” 叶绝律微微拧眉,倔强又委屈的扭过头不看她, “那你又为何来看我。” 明岚莺抿了抿嘴, 搞不懂他这莫名的情绪, “……我只是怕你吓着宁儿。” 叶绝律不是第一次觉得明岚莺浑身上下都是软的, 只有那一张嘴是最硬的, 迟早有一天把她亲软! “我受伤了,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 叶绝律理直气壮的说完,暗示的小眼神递向她,明岚莺完全没发现这个暗示,冷哼一声。 “你伤的只是一条右手,又不是半身不遂,双腿健在,左手完好,自己都能照顾好自己。” 叶绝律幽怨的看着她,心里气恼,早知道在腿上也划一刀。 鹤白带着伤药和纱布条翻窗进来,就听到明岚莺最后那句话,不由的替叶绝律打抱不平,“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哥难得伤了一条胳膊,还是右手!平时吃饭洗漱多不方便,要个人照顾怎么了?府里那么多下人随便派一个来不就行了!” 明岚莺笑着看了眼鹤白, “你说得对, 我去替你哥找个嘴严的下人, 好好照顾他。” 叶绝律连忙抬手拉住她手腕,“我不要其他人,这事也不能被多余的人知道。” 鹤白一拍额头,才想起来这是秘密,“那怎么办?我又不会照顾人,要不……嫂子来?” 明岚莺被叶绝律拉着手腕一时挣不来,无奈的瞪了眼添乱的鹤白,“你哥伤的只是一条胳膊,又不是残了,再说了,还有太一他们。” “啊,也是。” 鹤白包扎好他的胳膊就翻窗溜了,左右叶绝律只是伤了胳膊,皮外伤而已,还没打她时的重,也就没发现叶绝律看着她的凶狠眼神里,带着想打人的怒气。 “我不方便行动,太一他们还要继续,没空照顾我。”叶绝律松开了她的手,疲惫的侧过身,“也罢,我只是因为自己分心伤了胳膊而已,死不了。” 叶绝律落寞的背影好像有点委屈巴巴的,说的话突然给了她一提醒,他是因为跟她表白没有回应而分心的。 虽然她也可以冷硬的说跟自己没关系,但是相处这么久也有点相伴相助的情分在;怎么说他也是宁儿喜欢的爹;受伤了也多少跟她带了点关系…… 借口找了一堆,明岚莺无奈的说服了自己,一撩衣摆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行了,之前的你天天跟我摆着一张臭脸,恨不得与我撇清关系,现在倒是跟我装可怜装委屈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绝律连忙转过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脸色倔强又认真,“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想与你成为真正的夫妻,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当我知道你不是从前的明岚莺时,就对你有不一样的情愫!” “我知道我不善言语,没法明白的告诉你我的感受,但是对你的心,是真的,想与你过一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真的。” 明岚莺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噗嗤一笑,笑靥如花似玉,灿若星辰的眼眸忍不住弯成可爱月牙,“那就看你表现,表现好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让你做宁儿一辈子的爹。” 叶绝律蓦然攥紧她的手,生怕她是耍他的,双眼却光华乍放,好似窥见了黎明的曙光,震惊与惊喜交加,苍白的脸也回了血色,“当真?” 明岚莺傲娇的轻哼一声,被紧握着的手也没挣脱,自然是默认了。 叶绝律欣喜若狂,手一用力,明岚莺就失去了平衡扑进他的怀里,被一条胳膊紧锢住,侧耳听到他沉闷震动的胸腔,饱胀的喜悦和溢出来的笑意带动整个人都在颤动。 明岚莺没忍住轻锤了她胸膛一拳,“出息!赶紧把胳膊养好,省的吓着宁儿。” “宁儿是小男子汉,长大了,不会怕。” 叶绝律搂着她不肯放,屋子里烧上了地龙,一点也不冷,反而让他有些热了起来。 明岚莺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踏实了,她当然不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被迷糊的找不着路,她很清醒,也明白自己已经逃避了三次,不仅不尊重他人的心意,也是不够正视自己。 叶绝律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心里的悸动不是假的。迟早都要面对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趁现在她看叶绝律顺眼,不如就一鼓作气面对他,大不了真不合适就分开。 自这天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不同,鹤白发现了,宁儿也看出来了,就是一时说不清是什么。 即使说明白了,明岚莺也没有照顾叶绝律,因为他真的只是一道皮外伤,又不是下不来床的重伤,看着骇人而已,只要好好敷药,以他的身体素质,养个三五天就结痂。 叶绝律看了眼隐隐有结痂趋势的胳膊,也就任它愈合了,虽然过程没有皇帝说的那样顺利,但是达到了想要的结果就行。 年三十这天,明岚莺带着一家人包了百来个饺子,各种馅的,分了些给府里的下人,又让人打包了些给唐凝送去。 唐凝前天匆忙踩着点赶回来过年,现在估计瘫在家里休息,她送过去饺子正好慰藉一下她疲惫的身心,等她初一初二来串门时再做好饭菜跟她促膝长谈。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守岁后补觉,初一这天穿戴整齐的先进宫给皇帝皇后拜年,鹤白赖在家里没去,她不爱皇宫里的拘束,也不爱跪来跪去的礼数,反正她只是个没品级没官职的闲人,让宁儿帮她带句新年祝词就好。 初一这天百官进宫行大礼辞岁,等皇帝宣读完贺词,赐茶后,就是群臣宴,可带家属。 叶绝律身为皇帝近臣亲信,三品禁卫军统领,躲不掉这个宴会,但也不会带家人去受这个罪,就把明岚莺和宁儿托付在皇后的长乐宫里,一人去宴会上接受群臣灌酒恭维。 明岚莺和宁儿陪着皇后聊天说话,等前面完事了,皇帝皇后再与他们一家小聚。 明岚莺也是在这天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后,是个温婉大气的美人,又带着矜贵傲然的凌厉气势,不亏是执掌后宫的皇后娘娘。 皇后对明岚莺第一印象还不错,一番交谈下来也挺投缘,年龄相仿也聊的起劲,她许久没碰到能聊得这么默契的人了。 见到明岚莺身边粉雕玉琢的宁儿也心生欢喜,召了宁儿到跟前瞅瞅。近了看更喜欢,还上手揉了两下,宁儿也不怕她,甜甜的叫了皇后婶婶,把皇后叫的是心花怒放,直接赏了一堆东西。 “本宫与岚莺一见如故,要不是身份不对,恐怕会拉着岚莺义结金兰。” 明岚莺哑然失笑,“皇后娘娘亲和善良,能见到皇后娘娘已是臣妇的福气,哪敢占着皇后娘娘的姐妹名分,能与皇后娘娘姐妹相伴也是臣妇的福气。” 皇后挥退了殿里的宫俾,促狭的对她眨了眨眼,“皇上与叶统领也是兄弟相称,那咱俩不就是妯娌了?宁儿也是本宫的侄儿,本宫观宁儿可爱,借本宫玩两天?” “什么借不借的,皇后娘娘喜欢宁儿,是宁儿的福气,宁儿自然也喜欢皇后娘娘,自然愿意陪娘娘玩。” 宁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皇后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脸蛋,眼底是深沉的情绪,嘴角的笑意也突然带着惋惜,“算了,皇宫不是个好地方,我喜欢宁儿,自然不会让他在这受罪。” 明岚莺微怔,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三人,皇后直接自称我了,她也就直接问道:“皇后娘娘面色红润身体康健,与皇上都还年轻,臣妇怎么不见这后宫有半个子嗣?” 按理来说明岚莺不该问这种事,但皇后看人很准,拿她当自己人,也没怪罪,只是舍不得松开宁儿手感极佳的小脸,时不时的轻轻揉捏。 “朝堂不稳,时局不稳,皇上不敢要子嗣,只是……”皇后迟疑了片刻,有些难以启齿的犹豫。 “娘娘但说无妨,臣妇是娘娘这边的。” 皇后抬眼看向她,又看了眼宁儿,宁儿非常识时务的跟皇后告退,跟明岚莺说了一声,就去殿外找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要小甜点吃了。 皇后诧异宁儿的懂事,明岚莺安抚的拍了拍皇后的手,“娘娘不必心急,皇上也是为了娘娘的安危着想,皇上与娘娘伉俪情深,都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 皇后帕子捂嘴轻咳一声,面浮薄红,“只是我好像……现在就有孕了……” 明岚莺一惊,第一反应是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当真?娘娘可找太医看过?还有谁知道?皇上知道吗?” 皇后欣慰她的关切,捏了捏她的手指,“当真,我还没找太医,因为我身边的陪嫁大宫女就是懂医理的,可以信任,她替我看过了,已经有了两个月,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也还没告诉皇上。” 明岚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抬手轻轻抚上皇后扁平的肚子,“娘娘放宽心,有皇上在,即使时局不稳,朝堂不稳,皇上也会拼尽全力保护您和孩子的。” 皇后担忧的看向小腹,“这是后宫里的第一个孩子,若被发现,还不知能不能安然出生。” “会的,他会平安降生,他会是个伶俐可爱的孩子,娘娘放宽心,这件事还是告诉皇上,让皇上心里有个底,若是需要臣妇帮忙的,臣妇一定鞠躬尽瘁。” 皇后牵起她的手,“我不是想拉你下水,只是身边实在没人可以倾诉的人,岚莺,你有宁儿,应该有经验?实不相瞒,我是害怕了,心里慌得很。” 明岚莺很想摇头否认,但是宁儿又活生生的长了这么大,这是事实。 “娘娘不用怕,有皇上在,不会有事的,娘娘要记着,孕中不可忧思过度,伤身!您可以随时找臣妇倾诉,臣妇有令牌,可以随时进宫来。” “好。” “这件事能瞒其他人就瞒着,往死里瞒,娘娘也要小心平日里的习惯,娘娘身边的陪嫁会医术最好,如有开的药方或煮的药渣,一定要备两份,不可被有心之人在这里发现了玄机!” 皇后慎重的点头应下,“本宫明白了。” 皇后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直接告诉给一个刚相熟不到一天的她,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人。这里面可能有叶绝律的影响在,毕竟叶绝律是皇帝信任的人,她之前也帮了皇帝大忙,皇后又亲自与她见面交谈,还下定了决心告诉她这件事,这是沉甸甸的信任。 明岚莺也明白能做皇后的,当然不是傻子,也不是真正的纯善之人,没点手段在后宫里都活不了这么久。 后宫里这么多年雨露均沾都没子嗣,皇后肚子里是第一个孩子,居嫡居长,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但这也是颗危险的炸弹,随时会被当做下刀的口子,意料之中是一尸两命,意料之外就不知道了。 后宫尔虞我诈,群芳斗艳,后宫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是无硝烟的战场,却也鲜血淋漓,尸骨遍地。 明岚莺没有宅斗的本事,自然也没有宫斗的脑子,她只能另想办法保护皇后,和皇后腹中的孩子。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冬夏定亲 前面的群臣宴饮结束,皇帝和叶绝律到养心殿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叶绝律跟皇帝报备他的追妻进度,皇帝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你总算有点发芽的感觉了。” 德福轻叩门扉,“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请您与叶统领去长乐宫用膳。” “走吧, 刚才在席宴上也没吃什么,你嫂子宫里的小厨房手艺不错,带你尝尝。” “是。” 皇帝换下朝服,跟叶绝律一同前往长乐宫,进了殿里却发现没宫俾伺候,只有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在。 皇上大步走到皇后身边,搂着她坐下,“梓童久等了,我们先用膳, 与弟妹聊的开心吗?” 皇后笑着点点头,和皇帝分享与明岚莺一见如故的事,皇帝侧耳倾听还不忘为她布菜,两人好像自行有一道结界,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和存在。 明岚莺失笑地摇摇头,照顾着宁儿吃饭,宁儿很懂事的一心只在吃饭上,叶绝律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明岚莺的另一只手,还晃了晃,像在撒娇似的。 明岚莺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叶绝律面色如常的左手用筷,右手轻挠了一下她的手心才放开。 掌心里如羽毛拂过的感觉,酥麻的痒意从手心顺着胳膊,潜入了心里, 明岚莺不自在地踹了他一脚,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 一顿饭吃的两对夫妻黏糊又甜蜜, 宁儿左看看右看看, 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德福和掌事大宫女疯狂降低存在感, 缩在一角捂嘴偷笑,主子们好他们也能好。 饭后,皇后跟皇帝宣布了自己怀孕的事,叶绝律诧异看向明岚莺似在求证,明岚莺耸耸肩默认,叶绝律扬起笑意,也替皇帝高兴。 然后明岚莺就眼睁睁地看着沉稳持重的皇帝,听到消息后先是呆愣了片刻,然后跳起来狂喜,捂着嘴兴奋地走来走去,一会跺跺脚,一会狂跳,时不时的趴在皇后肚子上感受一下。 “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哎呦!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皇后娘娘大喜!” 德福也是惊喜地一愣,连忙回过神来道喜,皇帝心情好到爆, 赏了叶绝律和德福各一年的月例银子。 皇帝狂拍叶绝律肩膀大笑,“老子也要有孩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让他开心了一阵, 等他理智回来了才按下他, 跟他说后续的保密安排。 皇帝一拍手,连忙让德福取纸笔来,第一次当爹,有些克制不住地亢奋,让一堆人围在一起把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地全记下了,密密麻麻写了小半本。 皇后有些哭笑不得,“皇上,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皇帝小心翼翼地为她调整腰后的靠枕,“怎么会,现在一切以你为先,你安心养身子就好,后宫那些晨昏定省的省不了,我会下旨让她们速战速决不打扰到你……” 皇帝碎碎念起来也不惶多让,皇后怀孕才两个月,就已经让叶绝律把城内最好的稳婆先收集七八个来,偷偷带入长乐宫里,并上太医院里的一个亲信太医,下了圣旨让九个人就围着皇后转就好,意外的将前朝后宫都瞒得死死的。 回去的路上,宁儿问明岚莺,“娘,皇后婶婶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宝宝了呀?” “对呀!所以你皇帝叔叔才会那么开心。”明岚莺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但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你皇后婶婶会有危险,所以宁儿知道该怎么做吗?” 宁儿点了点头,“秘密要烂在肚子里,宁儿今天进宫陪娘亲和皇后婶婶拜年吃饭,什么都不知道。” 明岚莺欣慰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宁儿真聪明,不愧是娘的大宝贝!” 宁儿搂住她的胳膊撒娇,“那娘亲可以奖励宁儿一个妹妹吗?鹤白姑姑说宁儿如果有妹妹,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可爱的!” 明岚莺哑然,叶绝律一手托着宁儿的小脸,“等你娘亲心情好了,就给你造个妹妹出来。” 宁儿睁着大眼睛,天真烂漫的说道:“那爹爹快哄娘亲,让娘亲每天都开心,娘亲心情好了宁儿就有妹妹了!” 叶绝律轻笑一声,和娘子同床共枕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好。” 明岚莺哼笑一声,“你生?” 叶绝律立马正色道:“也不是一定要生,有宁儿就够了。” 宁儿看着叶绝律眨巴眨巴眼睛,乖巧的没喊着一定要妹妹。 叶绝律胳膊受伤后,每晚的抹黑刺杀行动就不用他去了,由太一在他这领到指令,夜黑风高时带着一大帮子的人,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行动。 京城里每天都在少人,今日隔壁邻居一家消失不见,人牙子就立马上门来收房子,说这家人连夜赶路回老家探亲。 明日巷子口粮油店的老板不见了,一个脸生的小二立马跳出来说掌柜的祖坟刨出飞来横财,铺子转卖。 过两日路边的摊子少了几个,又有人及时地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也就没人发现这些异样。 今年又是瑞雪兆丰年,寓意着来年又会是一个好年景。 初二这天,唐凝带着逢春大包小包的来统领府串门,但不是走大门,而是鬼鬼祟祟的走侧门,生怕被人发现。 一进后院会客室就抖落一身雪,拜了年后对明岚莺抱怨道:“今年发现统领府一个串门的都没有,吓得我差点不敢过来,生怕被那群眼尖的发现我们暗中勾结!” 明岚莺好笑的给她们倒了两杯茶,“幸好你机灵,没被发现。” 唐凝嘿嘿一笑,“说什么也不能耽误了我吃你做的饭!” 逢春也笑着打趣了一句,“主子在外每每吃饭,总能提到叶夫人,一直念叨着叶夫人的手艺,馋的不行,只能靠海东青传信来缓解相思之苦。” 明岚莺哭笑不得,唐凝还骄傲地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不想?只要是吃过岚莺手艺的,就没人不惦念一辈子的!” “是是是,叶夫人手艺世间绝无仅有。” 唐凝突然想到一件怪事,绣眉微蹙,急切地说道:“我们这次走商有路过边塞,但是没路过知府,就没经过你家,但是我们中途在一家生意很红火的大酒楼歇脚,我们一伙人多,就点了好几样店里的招牌,你猜怎么着?那家酒楼的招牌菜跟你做的味道相差无几!把我吓了一大跳!” 明岚莺眉梢一扬,“你们路过那家大酒楼了?巧了,这家酒楼掌柜的与我有合作,我隔两三个月卖与他一两道菜方子。” 唐凝惊愕,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岚莺,我早该想到的,这世间能做出这种独特味道的,也只有你了。” 逢春也很惊喜,“这样看来,我们还是在外吃到了叶夫人的手艺了!” 明岚莺笑着不否认,问了句大酒楼怎么样,逢春笑了笑,“托叶夫人的福,每天生意都很红火,相邻的几个乡镇的人都会去打牙祭,大酒楼似乎也在准备阔店。” “那就好,酒楼掌柜人厚道,当初对我有知遇之恩,现在能有这番光景,也是他能力出众。” 唐凝眨了眨眼,“这么说你在边塞其实过得还挺好?你两三个月卖方子给他,边塞那地界出不了天价,但是以你那手艺的方子,也能有个两三百两银子,一张方子都足够你们一家盖新房穿新衣,顿顿大鱼大肉的过两三年了!” 明岚莺娇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哪有那么夸张。” 明岚莺出手极轻,唐凝一动没动,笑语晏晏地说道:“别人去荒芜苦寒的边塞都是受罪的,就你们是去过逍遥日子的,不知道其他人知道了会不会气个半死?” 逢春笑道:“别人气不气尚且不知道,但是主子会乐得见牙不见眼!” 说起边塞的日子,明岚莺现在是格外想念,京城繁琐无趣,远不如边塞自由,自从知道叶绝律在边塞有了能动的暗中势力之后,明岚莺对边塞的危险指数就下降了许多。 现在叶绝律在边塞有足够的暗中势力能动用,知府还是他们这边的自己人,还有名医做邻居,加上鹤白和狼崽,他们一家完全可以在边塞横着走! 这样一想,明岚莺更盼着回边塞。 唐凝两人在统领府玩了一天,发现了夫妻俩之间细微的变化,以及叶绝律变得更贤惠了,明岚莺在厨房他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帮忙。 唐凝打量了一番依旧沉默寡言的叶绝律,啧啧了两声,和逢春低声地交流了两声,又加入了鹤白,三人一块嘀嘀咕咕的,最后得出了结论,两人都坠入爱河! 唐凝也替两人高兴,就和鹤白多喝了两坛,喝到后面两人同时举杯碰了一个,高喊了一句,“祝叶统领和岚莺,百年好合!” “祝我哥和嫂子,天长地久!” 明岚莺和叶绝律碰了一杯,“新的一年,请多指教了,相公。” 她本想着等这阵子过了就和叶绝律提和离,她已经攒到了足够的资金能独立,但是现在看来她还能再留一阵,暂时谈个恋爱。 叶绝律被这声相公给叫的浑身一酥麻,心头一片火热,明岚莺从来只会在外面的场合给他面子叫个相公,虽然也悦耳动听,但都远不及刚才那一声让他心头火热。 “好。” 今年也是充实忙碌但收货颇丰的一年,初九小三风尘仆仆从边塞的回来,明岚莺心疼了好一阵,让它好生休息了几天。 她仔细琢磨着冬夏写的回信,上次的十来天过去,冬夏已经振作,并且从明岚莺那学到了豁达无畏的精神,因为赵太医把之前高德残害明岚莺的事当做案例,来提点冬夏。 冬夏又哭嚎了一天,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明岚莺,或是两个都有。 明岚莺没介意,甚至如果她在现场她也会那自己的事开导冬夏,高德已死,欺负她的人都付出了代价,在她这不是什么不能提的禁词。 明浪涛也得到叶绝律的指令,把那些欺负过她的流氓全灭了口,扔在山林里喂野兽,孟怀溯把这件事告诉了冬夏,冬夏捏着明岚莺写给她的信,沉默了半天后也重新振作,柔软的性子也有些变化。 “……嫂子,你说的对,欺辱我者,百倍奉还,他们已经得到了报应,事情还没到严重的地步,我只是受了惊吓,已经缓过来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定亲啦!是孟怀溯——” 明岚莺读到这,蓦然停住,孟怀溯!怎么是他?! 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原来的明岚莺喜欢过孟怀溯,但是孟怀溯明确不喜欢她,后来好像变成了孟怀溯喜欢现在的她,但是她不喜欢孟怀溯。 虽然这事没有明说,但是她好歹没瞎,当时的叶绝律和鹤白都看得出来,冬夏知不知道就不清楚了,但她也明确拒绝了孟怀溯。 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瓜葛,但是这件事发生过,对她来说有点膈应,如果她是冬夏她就膈应,总觉得没安好心。 现在孟怀溯和冬夏定亲了!这什么孽缘!明岚莺怕的就是孟怀溯对冬夏有利可图。 冬夏写的信很厚,明岚莺展开信继续看。 “……嫂子你放心,我很清醒,也清楚自己的感情,虽然是有点救命之恩的感情在里面,但是这只占一小部分,主要是……他其实人挺好的,就是话少了点。知府大人说他曾经喜欢过你,但是我不介意,因为我知道嫂子是天底下最耀眼的人,没人会不喜欢你的!” “我真的不介意,因为我也喜欢嫂子,虽然他对谁都冷淡淡的,可是他救了我,给了我重新活下去的机会,我就觉得我应该报答他,要不是他我可能都不能给你写这封信……其实他长得也挺好看的,来边塞之前就白白净净的,现在好像有点黑了,不过黑了也好看。” “你和叶大哥走后,知府大人就经常派他在村里多照顾我和祖父,因为她他住在村里,离得近,家里偶尔修修篱笆围墙,修修羊圈什么的都是他亲自动手的……” “说起来有些丢人,之前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脸见人,曾经一度想寻死,祖父为了我愁白了鬓角,是他跟祖父说可以娶我,因为他救了衣衫褴褛的我……祖父也挺满意他的,因为我们现在的身份确实是我高攀了他,所以这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嫂子别急,只是先定下来而已,祖父让我俩先名义上处着,不行后面在退掉也可以,不妨事,万一被发现了,也能堵悠悠众口,我想等你们回来,再确定这事,哎呀我乱说一通,嫂子你随便看看就好,等你们回来。” 明岚莺长舒一口气,撑着脑袋盯着厚厚的信纸,呢喃着,“冬夏啊冬夏,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孟怀溯,还得查查孟怀溯,若他是真心的也罢,若他没安好心……”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孟怀溯的身世 明岚莺琢磨了两天冬夏的信,最后还是让叶绝律腾一个人出来,替她去查清孟怀溯的底细。 叶绝律轻捏着明岚莺的肩颈按摩放松,“娘子担心冬夏?” 明岚莺叹了口气,“毕竟是孟怀溯,能跟明浪涛混在一起,还帮他出谋划策的, 不会是心软的人,看冬夏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孟怀溯救下了衣衫褴褛的她,冬夏被看了身子,孟怀溯负责,但我总觉得不会是他那种人能说出的话。” 事情经过叶绝律也知道, 但他看的更多一些,“娘子放心,其实孟怀溯对冬夏来说算是良配,冬夏现在还是流放之身,说不准还是一辈子,流放之人身份跟贱民差不多,一般只能与人为妾,但是孟怀溯那有你我和明浪涛在,冬夏嫁与他说不准还能坐个正妻之位。” 明岚莺捏了捏眉心,是她忘了,在边塞的都是流放或戴罪的,不像叶绝律这般可以随时脱罪。 冬夏就是因为父亲站错队被牵连流放到边塞的罪臣之女,按身份来说确实高攀了孟怀溯。 明岚莺心里郁闷,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阶级社会都是不可避免的。 物还分个下品、中品、上品,更何况是人,人以类聚, 分个三六九等都是笼统的。 人人平等这句话在很多情况下都只是句没用的废话。 “即使是这样, 我也怕冬夏受委屈,我怕孟怀溯别有用心,反而让冬夏一番心意落空。” 叶绝律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动作比羽毛还轻柔小心,“那为夫去好好查查孟怀溯,娘子放心。” 叶绝律耍赖似的养伤,但终究抵不过身体好,皮肉伤好得太快,初十才不情不愿的重新开工,白天去禁卫军营点卯查孟怀溯,晚上换上夜行衣清理京城里的逆党反贼。 年过完,金雕王才姗姗回来,本来想先去统领府找明岚莺,刚到上空就被眼尖的明岚莺发现,大声吹响了百灵哨,把它先赶回皇宫跟皇帝碰个面,万一被人发现金雕王先回的统领府就麻烦了。 金雕王不满的配合着飞去皇宫,在皇帝面前晃悠了两圈,皇帝欣慰的拍了拍它的翅膀,喂了两只鸡就放它去玩了。 金雕王是片刻都不带停留的飞去统领府,明岚莺已经准备好一只羊给它。 守在府里暗处的几个暗卫都震惊的看着,皇帝的金雕扑棱着翅膀落到他们夫人面前, 还温顺的让夫人又摸又拍的。 “女人,本王的王妃因为听说你能听懂万物生灵的语言,它想见见你。” “你伴侣也是金雕吗?怎么见?”明岚莺拍着金雕王结实壮硕的身躯,看来在它伴侣那吃的也不错。 金雕王非常人性化的给她翻了个白眼,“本王的爱妃不是金雕难道是麻雀吗?让你这凡人去邻国估计都要废个一年半载的,当然是春芬亲自来一趟。” 明岚莺眉梢一挑,“它不是有主人吗?它主人肯让它跟你走?” 金雕王甩了甩脑袋,“当然不肯,所以要你写封信给它主人,让它主人放它出来一趟。” 明岚莺嗤笑一声,“不干,这在我们凡人看来有点离谱,还特地写信给别人让他放了养的金雕,很失礼。” 金雕王不满地啄了啄羊腿,“你们也算是姻亲,都是一家人,写封信叙叙感情怎么就失礼了!” 明岚莺拍了它一巴掌,“这件事没得商量,除非你那伴侣自己说服它主人,而且你接下来三个月都不能去找它,你有任务了。” 金雕王不满地扇动翅膀,“本王不干!本王要去找爱妃!” 明岚莺满不在乎地抱着胳膊,“你没得选,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别忘了你可是拿了皇帝一支上好的千年人参,去救你爱妃的主人,皇帝还保护了你不被恒亲王他们抓,这么大的恩情你还没报呢!” 金雕王不服气地啄着羊肉,明岚莺轻笑一声,“而且你的春芬既然没跟你来,证明它主人看的紧,这不是我一封信能解决的事,你且先等着,等皇后平安产子我就给你想办法。” 金雕王一顿,“皇后产子?你是要让本王给那个皇后当护卫?那个皇后怎么突然就孕育后代了?” 明岚莺惊喜地哎呦了一下,“变聪明了,有长进,现在开始你就每天保护皇后,不要让其他人有机会伤害她,等到她平安生产以后,我就给你的春芬想办法出来玩。” 金雕王犹豫不决,明岚莺扣了扣手指,“每三个月让你去找你的春芬玩三天,要早去早回。” 金雕王满意的点点头,在它看来,这事儿不亏。 皇宫里没多少动物,更何况现在皇后怀孕,不可能让小猫小狗靠近她,明岚莺想收买几个宫里的宠物猫狗保护她都没机会。只能靠天上飞的金雕王,金雕王还不通地面上四脚动物的语言,没办法传信。 明岚莺除了隔三差五进宫陪陪皇后解闷,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明岚莺让小三休息了几天,又开始传信,给冬夏写了回信,只安慰她好好的照顾自己和赵老,等他们回去。冬夏也写了几页回信,把这几天与孟怀溯的互动和发展进程含羞的告诉她。 两人好似在热恋期,看的明岚莺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和鹤白一分析,鹤白也心情复杂,吵着要回边塞看冬夏,明岚莺暂时拦下。 “你现在回去也帮不上忙,他们俩感情还在培养,你现在去反而让冬夏夹在你和孟怀溯中间不自在。” 鹤白撇撇嘴,“我是替你们先去把把关,我的火眼金睛肯定能看出孟怀溯藏着什么心思!” 明岚莺糊了她脑门一巴掌,“拉到吧你,孟怀溯从小跟着明浪涛那个臭狐狸长大,不是狐狸也是黄鼠狼,就你那简单的头脑能看出什么来!” 鹤白闷闷不乐的抱头蹲下,“可是……可是明浪涛不是跟我哥一个阵营的吗?那孟怀溯也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吧?那应该会对冬夏好的吧?” 明浪涛是自己人这件事鹤白也知道,但是她不喜欢明浪涛笑的狐狸一样,总觉得玩不过他。 “连你都知道是‘应该吧’。”明岚莺笑了声,“那只是同阵营而已,人品怎么样、适不适合托付终身那都是是另一回事,就像你和禁卫军营里的人打成一片,但是让你选一个当夫婿的,你愿意选谁?” 鹤白连连摇头,明岚莺揉了揉她的脑袋,“婚姻是终身大事,我不希望你和冬夏,或是阿凝,都将就的草草对付一生,我希望你们要嫁,就嫁个良缘,最好是让我羡慕的那种金玉良缘,所以现在才对孟怀溯谨慎又谨慎。” 鹤白心情复杂的蹲在她身边,扪心自问,血脉相连的游家人都没有明岚莺对她好。 明岚莺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几束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里穿透出来,好像洒下一束救世主的光,京城的冬天下雪没有边塞的多,更多时候天空只是灰沉沉。 叶绝律很快就摸清了孟怀溯的所有底细,特地整理好了等晚上,踩着明岚莺上床准备入睡的点,亲自送到明岚莺屋子里去。 明岚莺也没挑时辰,多点了几盏灯,挑灯夜读,叶绝律查的透彻,孟怀溯三族之内都查得一清二楚。 明岚莺指着一处,问道:“孟姨娘是孟怀溯的姨母,既然有这层关系,那明浪涛和孟怀溯岂不是表兄弟?” 叶绝律点点头,索性也不让她灯下看字,太熬眼睛,抽走了她手里的几页纸张,自己口述给她听。 “孟怀溯家里落魄的早,到了孟怀溯的父亲那已经是支离破碎,他母亲舍了老脸给他谈了一门娃娃亲,结果后来他母亲久病缠身,这门亲事也不了了之,父亲也郁郁不得志,两人一年以内双双离世,把孟怀溯拜托给孟姨娘。” 明岚莺微微拧眉,“明浪涛能在明家一堆的子嗣里让那个宁老头看重,应该也有孟怀溯在里面出谋划策吧?” “嗯,是有一部分因为他。” 更多是还是因为明浪涛是明老头的亲生儿子,还是老来子,明老大人才会格外重视一些。 叶绝律翻了翻孟怀溯还剩的亲族,发现也没几个。 “他家落寞之后,其他的亲族也渐渐断了关系,因为在他身上无利可图,所以对孟怀溯也没有伸以援手,后来孟怀溯在明家跟着明浪涛,那些亲族才有些好脸色,想与他重新拉起关系,都被孟怀溯冷脸拒绝了,有明浪涛给他撑腰,他现在是孤身一人,没有家世,没有亲族。” “孟怀溯虽然话少脸臭,但行动力强,从他肯为冬夏负责也能看出,他是有点当担和责任的,有你跟明浪涛打声招呼,明浪涛也不会让他亏待冬夏。” 虽然之前孟怀溯对明岚莺有点心思,但叶绝律危机意识强,防得严守得紧,明里暗里都给明浪涛警示,孟怀溯也不是看不清的人,所以叶绝律才没对他动手。 现在在明岚莺面前说他好话,一方面是客观的实事求是,另一方面就是完全为了成全孟怀溯和冬夏两人,情敌能送走一个是一个。 明岚莺眉眼才舒展了些,没有家世亲族也挺好,没有那些讨厌的、没有边界感的亲戚,日子也清静。 叶绝律见她脸色好些,继续说道:“而且明浪涛是我们这边的人,自己人都好说话,明浪涛只为了在明家覆灭时能把自己摘出去,活下来,虽然对扳倒明家没多大用处,和皇上的关系没那么硬,但是他目的简单,也任意我们拿捏。” “孟怀溯与明浪涛是绑在一块的,冬夏也是你看重的人,他不敢随意轻贱,他能说出负责的话也应该是深思熟虑过的。娶冬夏可以和你稳固关系,对明浪涛上任的事有帮助,若是后面皇上想处置明浪涛时,也能看在你看重冬夏的面子上饶他们一命,一举两得。” 明岚莺抬眸看向叶绝律,“明家倒了之后,你们会对明浪涛出手吗?不留后患?” 叶绝律摇摇头,“皇上疑心没那么重,而且明浪涛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要他没动那心思,一生无忧是没问题的。” 明岚莺点点头,边塞流放那几年,叶绝律能一直秘密为皇帝办事,就证明一切都在他们的把握之中。 明浪涛表面上是为了明家去边塞监视叶绝律,实际上也是脱离明家范围,等事情闹起来,京城的火烧不到他。 叶绝律把孟怀溯剩下的一点事跟明岚莺一一说清,什么六岁吟诗七岁作赋,十岁通读治水之法,十二岁会工科算数,是一个标准的文理双全型人才。 在边塞这一年,虽然明浪涛还没正式上任,但是知府该干的事他们都干了。 明浪涛不着痕迹的敲打了手下的一堆酒囊饭袋的芝麻官,孟怀溯替他上山下乡,替明浪涛走访了辖内管理的几个乡镇村落,一一落实了人数和田地,还有税务。也难怪冬夏说刚来时人白白净净的,现在有点黑。 赵太医也开明,先让两人定亲先处着,冬夏还想等他们回边塞了在成亲,明浪涛的回信里也写到孟怀溯也不急着成亲。 一是他这个知府还没正式上任,他这个通判也不算正式,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他无法给冬夏一个可靠的家。 二是明家还未倒,怕有意外,孟怀溯亲口说不敢轻易的把冬夏跟他绑在一起。 他们离开边塞也快一年了,时间会改变很多,就像孟怀溯要对冬夏负责,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重新审视孟怀溯这个人,明岚莺觉得还是配得上冬夏的,心里也放心了些。 深沉的夜晚,屋外寒风凛冽,屋内烧着炭盆和地龙,温暖如春,明岚莺半靠在软枕上,支着身子听着,叶绝律磁性和缓的嗓音像低沉浑厚的大提琴音,优雅的在耳边奏响。 心里的踏实感让人昏昏欲睡,明岚莺慢慢的滑了下去,一沾枕头意识就开始模糊,迷蒙间好像屋子里的烛火暗了很多,还听到叶绝律问她能不能睡觉。 明岚莺觉得奇怪,他要睡觉就睡觉嘛,为什么还要问她,意识不甚清醒的应了一声,随后身边好像就被塞了一个超大的暖水袋,暖呼呼的,手感还好。 身侧有了个熟悉的热源体,心里更踏实的,明岚莺思绪一空,睡得安稳。 叶绝律挥灭了剩余的烛火,满足的搂紧了怀里的幸福。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恒亲王的异动 京城里依旧繁华有序,事情都在按着计划的进行着,恒亲王勾结明家藏在京城里的暗处势力威胁逐渐减少。 明老大人被禁足后,明家二老爷在职务上也总是莫名的出岔子,被人死咬着不放,皇帝颇有一气之下整顿朝堂的样子,一时朝堂上人人自危。 明嘉珍试图用人脉为明家化解危机, 但是都没太大效果,明岚莺把这事儿当个乐子跟皇后说,皇后笑了笑,朝堂上、官场上,哪里是一群孩子能插手的地方。 就在明家要跌落谷底的时候,皇帝又重用了明三老爷,先是提拔了一番,后又是各种重要事物交给他去做, 一时风头无二,连带着很多高门大户的子弟都上赶着巴结明嘉珍和明家三房大夫人,仿佛现在的明家都靠着明三房支撑着。 皇帝一边打压明家二老爷和三朝元老明老大人,一边又重用明家三老爷,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圣意难测,竟然连叶绝律在朝堂上对明三老爷礼貌的问安,隐有示好的意思,给足了明三老爷面子。 已经有阴谋论猜测皇帝要抬举明家老三做明老大人的位置,有擅长趋炎附势的大臣私下里开始与明家三房往来送礼。 皇后怕明岚莺介意,就跟她解释道:“围城必阙,穷寇莫追,一收一放,包围敌人时虚留个缺口,要给敌人绝望, 必先给对方希望,后面才能更好的把握得住,不会让他们有察觉拼死反抗的机会。” 明岚莺点点头, “娘娘放心, 这些我虽不懂得,但是也不糊涂。” 皇后欣慰的拍了拍她,“我知你聪慧,只是话还是得说明了,免得有误会。” 明岚莺莞尔一笑,伸手虚抚皇后的肚子,“明家如何与臣妇无关,臣妇只盼着娘娘和小皇子都平安健康。” 皇后慈爱的拉着她的手贴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你怎知是小皇子?万一是小皇女呢?” 明岚莺抿嘴一笑,“臣妇猜的,皇后娘娘最近食欲大涨,整日里也容易疲惫,只有小皇子才这么能吃还闹腾,皇后娘娘是有福气的人,肯定会是个小皇子。” 皇后也是第一次怀孕,明知道明岚莺是逗她开心的,却也信了她的话。 “被你这么一说, 还真有些饿了, 你陪我一起吃点?” “臣妇恭敬不如从命。” 皇后肚子已经有四个月了, 现在的京城还是冬天,有厚重的冬衣遮掩着也不会被人发现,有太医和经验丰富的稳婆围着护着,瞒得死死的也都安然无恙。 明岚莺知道动物有灵性,特地让金雕王和小三都来瞅过一眼,还去问了东宫里的那条老锦鲤,都说皇后肚子里的是男孩儿,才敢这么肯定逗皇后开心,怀孕嘛,心情愉悦更重要。 傍晚叶绝律散值来接她回府后,明岚莺也悄悄的跟他说了这事,叶绝律一愣,没想到她的神奇能力还能这样用! 叶绝律牵着明岚莺的手轻轻捏了捏,忍不住露出浅浅的笑意,“娘子好厉害。” 明岚莺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自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叶绝律就频繁的在她面前笑,似乎是知道明岚莺喜欢他那张脸,就经常不动声色的色诱勾引。 明岚莺被蒙在鼓里半点没发觉,但鹤白快没眼看了,叶绝律一到明岚莺面前就像个孔雀开屏似的,连每日早晨练剑的时间都等到明岚莺起来,特地舞给她看,明岚莺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就越兴奋。 晚上天色朦胧渐暗时,门房来报,府外两辆骡车给明岚莺送的货到了。 明岚莺疑惑的问是什么,王管事欠身回道:“回夫人,他们也不清楚,说是边塞知府送来的,满满两大车,还沉的很。” 明岚莺一挑眉,直觉告诉她明浪涛送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左右看了眼没找到鹤白,就带着叶绝律去收货。 送货的人还带了一封信,明岚莺拆开一看,明浪涛贱兮兮的两句话,“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岚莺妹妹回不来,三堂哥怕你寂寞,特送来消遣的东西,务必笑纳。” 明岚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掀开车帘一看,一米多宽的木箱子垒得车厢里满满的,挥手让王管事把马车里的东西抬进书房,还给了送货小厮丰厚的辛苦费。 叶绝律也差点忘了明浪涛还没正式上任,要不是皇帝给的上任诏书没写时间,他这个知府上任诏书早就过期了。 明岚莺这才想起来上任是有时间的,“他这么久没上任,诏书不会逾期吗?” 叶绝律摇摇头,“他特地调去边塞治理,自己写了状令无诏不回京,皇上也就只给了权利,没写时间,他可以想在边塞待多久就待多久。” 明岚莺诧异的问道:“这么好!那他的家眷呢?都不要了?” “家眷是放在京城的把柄,糊弄明家的障眼法而已,明家人以为只要他的家眷还在明家,就不会背叛明家,去边塞是替明家监视我,认为他总有一天会回京的。” 明岚莺啧啧摇头,“那他也是真的狠得下心,他不是还有几个孩子吗?” 叶绝律欲言又止,“他不在乎那些,其实……他更想做和尚,看破红尘俗世,自由自在没有勾心斗角,清心寡欲,潜心修佛。” 明岚莺大惊,明浪涛竟然这么一心向佛的吗!亏他还一副风流倜傥的浪荡模样,明老贼还那么看重他,结果竟把他养出了佛性! “失敬失敬……” 叶绝律抿了抿嘴,“那是他的事,你不用在意。” 明岚莺好笑的戳了戳他的胳膊,“知道,现在我又要看账本了。” 叶绝律握住她作乱的手,沉声道:“不用太累,反正他也不急着上任,现在过得也很安逸。” 这次明岚莺拒绝了,还对这些账册认真道,“那不成,他和孟怀溯绑在一块,孟怀溯现在可是冬夏的未婚夫,他这个知府早点上任,也好让孟怀溯干一番大事,没有点本事怎么跟冬夏过好日子!” 叶绝律哑然失笑,“好,为夫陪娘子。”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见天色黑沉了不少,慢悠悠的晃回屋子,“也就几箱账册,我自己能看的过来,你忙你的,早点让我们回边塞。” 叶绝律应了一声,后脚紧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子,反手带上门闩。 叶绝律对上明岚莺质问的眼神,面不改色的说道:“天冷,烧地龙太费柴火和碳,能省一间是一间。” 对钱敏感的明岚莺无言以对,“……行。” 翌日一早,太一带着边塞传来的消息,神色冷凝的找叶绝律,叶绝律还在温柔乡里抱着软娇娘,被迫起来处理糟心事。 清晨薄雾笼罩,京城的冬天进入化雪阶段,冷还是那么冷。 叶绝律轻手轻脚的下床出门,披了件外衫站在檐下听太一回禀,剑眉逐渐皱起。 “雍州城已经被恒亲王管控了吗?附近的兵力能调动的有多少?” “是,雍州城现在只能进不能出,近些年无战事,雍州城又地处疆域偏中心位置,即使离边塞近,也调不出太多兵力,算上边塞提前备下的五万兵力,能调集的总共也不过二十五万。” 已知恒亲王在雍州城的藏兵有三十万左右,而他们能调动的不过二十五万,这差的五万兵力就已经是战力悬殊的大问题。 若是领兵将领的能力出色,倒也能弥补这五万兵力的悬殊问题,但问题是出色的将领都在另一端守边疆国土,轻易不能调回来。 目前离雍州城最近的,能带兵弥补这兵力悬殊的优秀将领,能抓出来的也就叶绝律一个,但叶绝律要守着皇城,以免内乱。 叶绝律神色冷肃,恒亲王管控了雍州城在他们意料之中,但时间比他们预想的提前了许多。 毕竟不是傻子,从边塞到雍州城一路上他们已经设下不少阻碍,恒亲王肯定知道皇帝要对付他了,只不过明面上谁也没先撕破脸,恒亲王第一步就是管控雍州城,第二步就是整兵进京城。 但恒亲王做了这么多年消散亲王,对国家的兵力心里也有数,雍州城附近怎么说也能调出二十来万兵力去与他抗衡,恒亲王不想还没进京城范围就出现损失,所以肯定会有后手准备。 叶绝律垂眼看向太一,“让人继续盯着,有什么动作立刻回禀。” “是。”太一颔首应下,又想到京城里还有恒亲王的王府,“恒亲王的府里还有姬妾侧妃,人数众多,要派人盯着吗?” 叶绝律沉思一会,摆了摆手,“不用管,让皇城禁卫军看着点就行。” “是。” 太一话音刚落,人就轻飘飘的消失在院子里,连一丝气味都没留下。 叶绝律在门口热了热身,驱散了周身的寒气才进屋,厚实的地毯下地龙暖着屋子,叶绝律缓步走到床边,周身已是暖暖的热气,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重新搂住熟睡的爱人。 明岚莺迷糊间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哼唧了一声醒了三分,嘟囔着问道:“怎么了?” 轻软的声音还带着晨起时的一点鼻音,叶绝律搂紧了她,埋首在她颈侧深吸一口气,“不是大事,恒亲王现在管控了雍州城,有意和京城划清界限,意料之中。”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既然是叶绝律的意料之中,那她就不必多想了,翻了个身滚进了他温暖的怀里,“恒亲王在朝堂上应该还有人吧?到时候肯定会闹事,那些人打算怎么办?” “皇上这段期间会派人一一挖出来处理掉,拔除个五六成也差不多够重创他的。” 明岚莺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叶绝律从没对她多说这些事,而明岚莺全凭自己猜测的总能猜中七八分,让叶绝律意外又惊喜。 明岚莺想睡个回笼觉,意识沉淀之前还嘀咕着:“他想造反到时候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既然控制了雍州城肯定先给雍州城的百姓洗脑。要么打着顺应天意的意思,要么打着名正言顺的旗号,要提防着司天监里有没有他的人,或者查查有没有先帝遗诏……” “当个逍遥亲王不好吗?非要去抢个累死累活的皇位……” 叶绝律低沉的嗯了一声,记下了她的话,也赞同她的最后一句吐槽,等明岚莺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才轻轻的凑到她脸颊边蹭了蹭,两个脑袋依偎在一起,闭目养神。 他的心上人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让他越来越不舍的放手,恨不得每天都把她带在身边,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才放心。 天色大亮,鹤白带着宁儿打了一套拳,又连了半个时辰的基本功,明岚莺和叶绝律才从屋里出来。 明岚莺打着哈欠一出来,就被门外两个倒立的身影给吓一跳,左边鹤白双手支撑,笔挺挺的倒立,面不改色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右边的宁儿也支着双手,努力抻直小身板,脚后跟轻靠在门板上,粉雕玉琢的小脸憋的通红,额头汗滴凝成水珠滑下,还紧咬着牙关撑着,见到明岚莺出来了,也咬牙切齿的问候早安,“娘……早安……” 狼崽也贴心的把脑袋垫到宁儿脑袋低下,安静的当个软垫子,“嗷呜!主人早早早!” “早安早安都早安,哎呦宁儿这是撑了多久了?脸都红了,快下来。” 明岚莺心疼宝贝儿子,想伸手把他扶下来,鹤白连忙阻止。 “嫂子别动!还差个一炷香的时间就好了,这是给宁儿锻炼身体呢!我五岁就开始打基础,宁儿现在才开始已经不算早了。” “娘……我没事……” 明岚莺皱着眉看向叶绝律,眼里满是心疼,叶绝律看了眼胳膊抖都不带抖的儿子,也就放心的搂着明岚莺先去膳厅。 “别担心,鹤白心里有数,宁儿的身体也壮实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宁儿也成长了许多,这点倒立能做的好。” 明岚莺将信将疑的回头看了眼,就见宁儿红着脸咧着嘴,对她灿烂一笑,大眼睛里闪烁着斑驳朦胧的细碎光点,小小少年朝气蓬勃,充满了生机。 明岚莺欣慰的松了口气,召来了小三一起去膳厅等鹤白和宁儿晨练结束,再一起吃早饭。 那什么动物看孕妇怀男怀女的纯属瞎扯,别当真,看个热闹_(:з」∠)_ (本章完) 第七十章 明嘉珍的邀请 恒亲王要造反,肯定不是两三个月就能结束的事,短则一年半载的,明岚莺心急回边塞,却也催不得让他们搞快点,只能偶尔关注一下明家的情况。 自从明家大房被贬之后,她就很久没有明正清的消息了,鹤白稍一打听,就知道明家大房现在在明府里过得卑微,明老大人虽然没有把他们一家逐出明家,但好脸色是一点都没给,还断绝了他们与几个孩子之间的联系。 明正清本来还想来找明岚莺,以父亲的名义让明岚莺赡养他们,让叶绝律这个女婿在皇帝面前求求情,但这事被叶绝律提前知道了,提前让人把这信截下,送到明家三老爷面前。 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但是可以打听到明正清与蒋和玉即将被送到城郊的别院种地。 鹤白带着消息回来跟明岚莺分享,自己说完哈哈大笑停不下来。 “听说明正清那蠢货,还想找你让我哥去求情,哪来的脸?上次臭不要脸的把你们请过去都闹得不欢而散了,还能厚着脸皮要嫂子你养他们,真够臭不要脸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明岚莺也是对原主的父亲无语了,难怪明家能把原来的明岚莺养成那样,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反正最爱原主的娘早就不在了,明正清这个可有可无的爹她还真没当回事,只不过蒋和玉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她不会放过。 打听到了他们别院的位置,用百灵哨召来了一波昆虫类的小动物,给两人的种地生活添堵。 鹤白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嫂子,有仇必报!” 明岚莺漫不经心的翻看账册,“可别乱说,我只不过给他们的生活找点乐子,又没弄死他们。” 鹤白默默鼓掌,嫂子是一点亏都不吃,太帅了! 明岚莺有时能从鹤白那听说明嘉珍的事,听说因为明三老爷得皇帝重用,明嘉珍在京城里的好名声又高了一层,提亲的媒婆都快踏破门槛了,明家愣是一个都看不上。 明嘉珍上次对付明岚莺没得逞,依旧不死心的几次三番上门找她,非要见一面才罢休,明岚莺嫌弃的躲进宫,就是不跟她见面。 皇后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真不想见不如直接说破打发了,或者我替你打发了。” 明岚莺坐着任她点,嬉笑着,“娘娘安心看着就好,不用娘娘费心,她想见我就来,反正我总会比她先一步出府,她越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就证明做好的充足的准备要暗算我,不把我整脱一层皮不会罢休,我才不傻呢!” 明嘉珍的小手段皇后没看在眼里,反而能猜到明家这么精心栽培她,看上的应该是皇帝后宫宠妃的位置,而恒亲王现在已经有造反之心,至于是做哪个皇帝的宠妃,在明家看来都不是很重要。 明家算计得长远,皇后却不以为意,前朝有皇帝撑着,后宫吃人的嫔妃都把握在她手里,明嘉珍那点城府还入不了她的眼,这是她背后强大的母家和皇帝的信任宠爱给的底气。 皇后调侃道:“我估摸着你继续躲着她,坊间马上就要流传你的流言蜚语了,心虚的叶统领夫人。” 明岚莺勾唇一笑,“娘娘且看着,是她知道我的多,还是我清楚她的丑事多。” 皇后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放心了些,“明嘉珍那点小伎俩我猜你也能对付,只是近些日子我才知道,恒亲王把府中对他有用的妾室都带在身边,就为了在造反的路上多几分助力,多几分胜算。” 明岚莺意外的扬了扬眉,“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妾室背后的势力都榨干?!” “当然,不然他娶那么多妻妾作甚?只是你可知他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的人一起去边塞?总不能是糊弄旁人用的。” “难不成每个妾室都有用处?” “自然,你猜猜里面有几个是州县巡抚知府的女儿?” “州县巡抚、知府?这些人都送女儿给恒亲王?这!”明岚莺震惊,恒亲王身边的妻妾竟然都这么有来头! “当然送,只是送个女儿而已,就能攀上尊贵的恒亲王,这买卖是稳赚不赔的。” 皇后笑了笑,明岚莺给她的感觉就是聪明劲是一阵一阵的,时而机灵时懵懂,对银钱很敏感,对深宫后宅的潜规则却不是很懂。 明岚莺呐呐的张了张嘴,“恒亲王带在身边的妻妾也不过十几个,总不能里面一半都是知府、巡抚的女儿吧?” 皇后神秘一笑,“你大胆些猜。” 明岚莺往大了一想就更加震惊,道:“……十几个全是!” 皇后抿着嘴保持着优雅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从雍州城到京城这一路,设立巡抚四位,知府三十六位,知县两百七十八位,恒亲王这次带在身边的十几位妾室都是这些地方大官员的女儿。” 明岚莺大惊,脑海里灵光一闪,“他这是在为带兵进京铺路!” 皇后颔首一笑,默认了她这说法,“他后院的姬妾都是有目的性的挑选,都能在关键时候发挥用处,这也是皇上这两年才发现的。” 明岚莺绣眉紧蹙,恒亲王这后院堪比爽文男频的后宫啊!他自己只需要动动脑筋,做个决策再卖个身,剩下的都靠妻妾背后的势力摆平,路人看了都会拍掌说爽! 明岚莺呢喃着:“纳妾竟然还能这样用……” 皇后也无奈的笑了笑,有时候娶妻纳妾反而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对方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用处,恒亲王是如此,皇帝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更幸运一点,母家能帮到皇帝,自己也得到了皇帝的爱。 “现在看来明嘉珍可比你聪明多了,你呀,聪明劲只在银钱上!” 明岚莺嘿嘿一笑,“身无长物,只会看点账本,人心难测,只有银钱不会背叛自己。” 皇后无奈一笑,轻轻捏了捏她,“最近朝堂上有不怕死的,上奏弹劾叶绝律与边塞逆贼勾结,时常书信往来,用的就是你从宫里带出去的那只海东青。” 明岚莺一愣,下意思攥紧了膝盖上的裙摆,顶着心里压力没立马跪下,这一跪可能就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情谊,让好不容易建立的友情变得惶恐不安。 “那是臣妇用来与边塞的姐妹往来用的,和相公半点关系都没有!臣妇在边塞只交到一个知心的好姐妹,是曾经太医院的赵太医的孙女赵冬夏,她是罪臣之女,与赵太医一起被流放到边塞的……” 皇后安慰的捏了捏她僵硬的肩膀,“你放心,我和皇上都相信你们,别害怕,只是想先告诉你,好让你有点心理准备,你用海东青与边塞传信这事,叶绝律早就跟皇上报备过了,我们都知道。” “真、真的?”明岚莺一紧张就容易失去理性判断,见皇后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心里松了口气,“是我疏忽了,跟皇上讨了个海东青却忘记说清是做什么用,竟被有心之人抓着错处。” 皇后笑着伸手替她捋过耳边的碎发,“朝中时局动荡,弹劾叶绝律的都是明家和恒亲王的人,皇上一直在等着机会处理他们,既然他们开始弹劾针对叶绝律,那也是我们动手处理的时机,就是可能得委屈你们一段时间,要引他们咬钩。” 明岚莺心里彻底松了口气,皇帝和皇后不怀疑他们就好,还是自己人。 “不委屈,能帮上忙就不觉得委屈,就是最近可能不能随时进宫陪娘娘了,免得给娘娘惹来闲话。”明岚莺老实一笑。 她自知没有斗心计的本事,装乖装傻还是可以的,上辈子看过那么多账册,有些事还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还是明白的。 叶绝律散值后来接她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寒风刮过她的脸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让大脑清醒了许多。 “叶绝律,皇后娘娘说朝堂上有人弹劾你了。” “嗯,你不用担心。”叶绝律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明岚莺靠在他身后的门板上,凑近了些,叶绝律轻声跟她解释,“接下来会将计就计,假装我与边塞那的逆贼勾结,然后我被贬两级官职,闭门在家,朝堂上我的人会暗中搅和,继续弹劾我,皇帝在派人去边塞查,把恒亲王在雍州城的兵力光明正大的搬出来。” “哦。” 叶绝律讲的清楚,就是怕明岚莺担心过多出事,不如一开始就讲的明白,省得一些有的没的误会。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明岚莺跟着惯性,隔着帷幕扑到了叶绝律的背上。 背肌结实硬挺,明岚莺捂着撞疼的脸颊问,“怎么了……” 叶绝律护着帷幔不让她出去,“明嘉珍拦车。” 明岚莺啧了一声,“烦人精。” 叶绝律捏着马鞭一动不动的坐在车辕上,冷眼看着从路边突然窜出来的明嘉珍,要不是马车跑的不快,现在明嘉珍就是躺着说话了,路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一大跳。 明嘉珍直勾勾的看着一脸冷肃的叶绝律,面纱下的樱唇微微勾起,姿态优雅的对叶绝律行一礼,脆如黄鹂的嗓子一开口,就能酥掉路人半边身子。 “民女见过叶统领,说起来叶统领也算是民女姐夫,敢问姐夫,马车里的可是民女的大姐姐?” 叶绝律勒着缰绳安抚着马,都不带正眼瞧她的,“不知尊卑,本官乃御前禁卫军统领,谁给你的胆子乱叫姐夫的,本官的夫人你应该尊称叶夫人。” 明嘉珍笑意一僵,脸色差点挂不住,“是……民女唐突了,敢问叶统领,马车里的可是叶夫人?民女近来想邀请叶夫人与京中姐妹一起游玩,却不知自己哪里惹得叶夫人不痛快,总是约不见人,民女也是无奈之下才拦车,请叶统领莫怪。” “不知礼数,没人教你邀人之前要先递请帖的吗?” “……是民女大意了,以为和叶夫人情同姐妹,不拘这些虚礼。” 明嘉珍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面纱掩盖住了她僵硬的嘴角,藏在袖中的手指紧捏,不甘的握成拳,这是她第二次出丑了,两次出丑还都是因为明岚莺。 “她是本官的夫人,与你是什么姐妹?明姑娘自重。” 这话是直接提醒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明岚莺现在是叶夫人,和叶夫人做姐妹,是想当妾室吗? 在旁人面前,叶绝律说话从来不带半点客气,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明嘉珍现在是半点都笑不出来,她从没体会过这种被直言羞辱的感觉,身后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面皮不够厚,已经受不了旁观路人的目光,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就地埋起来。 “小姐莫要动气,正事要紧……” 明嘉珍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是民女的错,只是眼下民女身上没带请帖,难得遇见叶夫人,想直接邀请叶夫人一起参加五日后的开春宴,不知叶夫人可否赏脸?” 这么大声,马车里的明岚莺听的一清二楚,但她还不至于被这一嗓子叫出去,她可没怎么光明正大的带着叶夫人的名号露过脸。 开春宴是京城贵圈为一年之中的春天第一个节气立春,所设的宴会。 皇室会有个籍田活动,皇帝会在这天祭拜天地,祈祷风调雨顺,百姓则是咬春饼、鞭春牛,而那些闲的无聊的京贵圈的人就会设个开春宴迎春。 一般这种大型宴会,会由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举办,到时候会有上百人参与,鹤白打听到今年的开春宴是由定国公府夫人和勇安侯府夫人一起举办的。 明嘉珍这是铁了心要让她在这大宴会上出丑,她傻了才去踩坑。 叶绝律侧耳听见马车里轻声传来的声音,抬眸冷眼看着明嘉珍,“本官的夫人拒绝参加,明姑娘请让开。” 明嘉珍错愕,怎么会有人这么快的直接拒绝别人的邀请,还是一年之中的开春宴,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等等!叶夫人这么快的拒绝,不觉得太失礼了吗?请叶夫人三思,这开春宴是定国公府夫人和勇安侯府夫人一起举办的,叶夫人这是不想给两位夫人面子吗?我好心想请你一起广交善缘,叶夫人怎如此不给面子。” “明姑娘请注意言辞,本夫人拒绝的原因是两位夫人还尚未送来请帖邀请,本夫人贸然和你去开春宴好像跟失礼数吧?” 明岚莺嫌弃的掀开马车帷幕,吃瓜众人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忽然一亮,香妃色的缎面细绒滚边短袄,配着海棠红描金海棠花湘裙,明艳柔美的红,衬得人雪肤红唇愈发动人,轻拧的绣眉都娇嗔动人,顾盼生姿间是惊心动魄的美。 明岚莺掀开车帷幔,一手搭在叶绝律肩膀上,不满的看着明嘉珍,“明姑娘,饭是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本夫人拒绝的只是你的邀请,若是定国公府夫人或者勇安侯府夫人的邀请,本夫人当然是受宠若惊,必定会去赴宴的,但是没人说不能拒绝明姑娘的邀请呀!” “明姑娘只是明府的姑娘,就算两位夫人送请帖,也只是送到明家吧?本夫人现在是叶家的人,明姑娘哪来的本事能带本夫人去宴会呢?这不合礼数吧?” 明岚莺瞅见明嘉珍脸色越变越难看,漫不经心的勾起红唇轻笑,“本夫人知道明姑娘是想与本夫人拉进关系,但是明姑娘下次可得想好了再来。” 第七十一章 打到自己的脸了 “明姑娘还请让让吧,挡在路中间影响了街道上的车马行人,耽误了别人可不好。” 隔得远,明岚莺说话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路人的目光此刻好像对她充满了指指点点,明嘉珍咬牙切齿的往路边站了站,被明岚莺怼的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怨恨不甘的看着她。 上一次见面还是十七妹妹的叫着,这次直接在众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羞辱她,当她明嘉珍是吃素的吗! 第一次的流言蜚语没让明岚莺蜕层皮,这次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她。 明岚莺让明嘉珍在众人面前难以收场,拍了拍叶绝律,暗示赶紧走,转身回马车时还不忘给明嘉珍留意一下明嘉珍的神情。 叶绝律挥舞马鞭,马车绕过明嘉明缓缓启动,明岚莺出行的马车基本都是他亲自驾驶,一是不放心她的安危,二是想相处时间多一点。 明岚莺懒懒的斜依在小几上闭目养神,一手搭在腿边无聊的点着最近戏楼里新戏的拍子,一边想着明嘉珍能干出什么事来整她,想着想着就想到戏里去了。 戏是没看懂,但是拍子记得七七八八,只模糊记得是个很通俗的爱情戏,讲的是一个落魄小姐去投奔表哥一家,表哥家高门大户,落魄小姐第一次进大观园,没见过那么大场面,拘谨又局促,不小心出了丑,被心细的表哥发现,直接是一番调情,落魄小姐被表哥的气度和俊秀的样貌直接拿下。 戏是前阵子和唐凝一起看的,唐凝看的眉头皱起,一边有些嫌弃,一边还尽职尽责的跟她这个不懂戏讲解,逢春和鹤白在一边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娘子可想去开春宴?” 明岚莺轻哼一声,“我去做什么?上赶着去明嘉珍面前送死吗?” 叶绝律好似轻笑了一声,低沉的笑声隔着帷幕传来,苏的让人腰背一软。 明岚莺羞恼的坐直了身子,“笑什么!我们什么身份,值得定国公府夫人送请帖?” 叶绝律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娘子太低估自己了,以娘子现在的身份,定国公夫人确实会送请帖来,京城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和王侯世家都会收到请帖。” 明岚莺一愣,她刚才和明嘉珍说的只是场面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是因为你的官职的原因吗?可是我刚刚在众人面前放话,会受宠若惊的去赴宴啊!” “娘子不必心急,你的相公是正三品的禁卫军统领,还是皇帝身边的亲信,除了皇上皇后和一品大员之外,无人敢对你造次,连二品的官员都不行。这开春宴去或不去都可以,若不想去就让王管事回礼推了就行,若想去就带上鹤白,让她保护你。” 明岚莺头疼的撑着额头,利用叶绝律身份避嫌躲了太多拜帖请帖,差点忘了也有例外。 “开春宴那天,皇帝是不是要举行祭祀典礼,你得陪同的吧?可是我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只要定国公夫人送请帖我就会去,这话怎么收回去,这趟竟然是非去不可……” “娘子莫怕,开春宴是定国公府和勇安侯府和办的,她们不会让自己的宴会上出事,定国公夫人可以信任,先让鹤白陪着你,让她去挡刀子,等皇上那边祭祀结束我就去接你。” 叶绝律缓缓勒停马车,替明岚莺掀开帷幕,一手伸到她面前,硬朗的剑眉星眸柔和的舒展,敛去了冷峻疏离,只余下满眼的柔情。 “既然非去不可,那就当散散心,娘子想收拾谁尽管放手去做,一切都有为夫担着。” “行吧行吧,这可是你说的。” 明岚莺无可奈何的吐了口气,一手搭在他宽大的手掌里,立马被反手紧握住,叶绝律一用力,把人拉起,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下了马车。 两人刚踏进大门,迎面就倒吊下来一个龇牙笑的长发女人,“哥,嫂子,我看到你们回来时顺路羞辱了明嘉珍一通!嫂子好威武霸气!” 明岚莺笑眯眯的伸手,一把揪住鹤白的长发,用力一扯,把人从房梁上扯下来,“臭丫头就会看热闹。” 鹤白哎呦了一声,明岚莺没抓狠,鹤白一翻身就挣脱了,一骨碌的翻下来,躲得远了些,“嘿嘿,我也帮不上忙嘛!听说今年定国公府会送请帖来,嫂子你去不去?” 明岚莺气急败坏的回后院,“不去能怎么办,只怪我话放太早了!” 鹤白哈哈大笑,她当时混在路边听到明岚莺嚣张的放话,会受宠若惊的去赴宴,就知道要出事。 “嫂子,今年不同往年了,几年前我哥之前没成家,立春那天他只需要守着皇帝就行,但是现在他有家室有夫人了,开春宴也就有你一份儿啦!” “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京城里没有我认识的人,明嘉珍肯定要坑我,你先替我挡一些。” 鹤白抱着胳膊不满撇撇嘴,“我也不认得那些人,正面打架我还行,跟那些人玩心眼子,我不得被她们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嫂子你舍得?” 明岚莺睨了她一眼,好笑道:“有什么舍不得?你哥说你皮糙肉厚,耐造!” 鹤白不敢置信的瞪着叶绝律,哼唧了一声。 “娘亲,爹爹!” 明岚莺接住扑过来宁儿,狼崽也扑过来贴贴蹭蹭,一岁多的狼崽养的紧实健硕,蹭着明岚莺的腿差点把人撞得站不稳,被叶绝律托着前肢拉开。 “嗷呜……谁又要欺负主人!我去咬他!” 明岚莺顺手撸了一把狼头,“没谁,你也咬不到那人,好好守着宁儿就行。” 狼崽嗷呜嗷呜的应下,宁儿疑惑的抬头望向她,“娘亲怎么了?谁要吃鹤白姑姑?为什么鹤白姑姑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明岚莺双手托着宁儿的小脸蛋,“因为你鹤白姑姑不聪明,只会打架,会被聪明人欺负的死死的。” 鹤白气的跳脚,“嫂子!哪有你这样的,在宁儿面前诋毁我!我难过了,我弱小的心灵受伤了,要你做的梅菜扣肉和油炸鸡腿才能治愈!” 明岚莺斜了她一眼,“心灵这么脆弱,怕是有心病,少吃油腻的荤菜,多吃素菜吧。” “嫂子!” 宁儿咧嘴一笑,“宁儿知道了,宁儿会好好读书,多读书变聪明,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明岚莺在宁儿额头亲香了一口,“宁儿真棒,今晚娘亲下厨,想吃什么?” 叶绝律羡慕的看着宁儿的额头,他也想和娘子亲香亲香。 鹤白连忙搂过宁儿,“好宁儿,姑姑想吃梅菜扣肉和炸鸡腿很久了,让嫂子多加两道菜吧!” 明岚莺笑骂着敲了鹤白脑袋一下,“行了行了,去让厨房准备食材,早些吃饭。” 鹤白嗷了一声,提气运起轻功往厨房奔去,急匆匆的身影,生怕晚一步肉就没了。 明岚莺左手牵着宁儿去厨房,叶绝律一把牵住她的右手,明岚莺扬眉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挣脱,任他紧紧牵着。 晚饭后,明岚莺瞧了一眼鹤白身上轻便的窄袖束脚裤裙,颜色寡淡,款式也极简,仔细一想才发觉没见过鹤白的正装。 “鹤白,你有出席宴会的正装吗?” 鹤白摇摇头,抱着鸡腿埋头狂啃,明岚莺皱了皱眉,叫来了王管事一通嘱咐。 宁儿歪着脑袋不解的问,“娘要去什么宴会了吗?宁儿要不要陪娘一起去?” 明岚莺揉了揉宁儿的小脸,刚想说不用,叶绝律就开口道:“宁儿一起去,护着你娘。” 宁儿立马点头应下,明岚莺也只好作罢,既然叶绝律说可以带着,那就带着宁儿一起见见世面吧! 第二天一大早,明岚莺就收到了定国公府送来的请帖,王管事也带着统领府名下的善织坊绣娘过来。 明岚莺好不容易拉住鹤白,没让她一大早的出去闹腾蔬耍一天的不见人,强行按着鹤白在屋子里配合绣娘量尺寸。 鹤白鼓着脸不满的望着房梁,明岚莺坐在一边拿着请帖翻来翻去。 鹤白余光扫了眼,“嫂子,就一封请帖,都快给你看出花来了,难道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明岚莺白了她一眼,“开春宴从早上开始,一直办到晚上晚饭后,我在想我们要什么时候到那合适。” 鹤白满不在乎的说道:“随便呗,午膳前到就行了呗!正好能赶上午膳,还不用和那些人虚头巴脑的交谈,多好!” 明岚莺抿了抿嘴,虽然鹤白说的很和她心意,但是有些不太好,毕竟还要留些时间和宴会举办方聊聊天之类的,宴会社交想想就头痛。 丢开请帖,明岚莺一手撑着脑袋,另一个绣娘殷勤地把画册递过去给她选款式和布料,“你量完了带宁儿过来,也给宁儿做两身新衣服。” 鹤白啧啧两声,艳羡的说道:“宁儿每隔半个月就做几身新衣裳的,柜子里塞得满满的,还有几箱笼的衣裳都穿不完,你还给他做呀?” “为什么不做?宁儿正在长身体,一段时间就要换一身尺寸的衣裳。”明岚莺圈下布料和花样给绣娘,又翻来另一本男子衣裳的画册挑选,“而且我答应过宁儿,要带他过好日子,吃穿用度当然不用亏着省着,给宁儿的就要最好的。” 明岚莺手里有钱一直没用上,叶绝律从不让她花自己的钱,一直都是走府里的公账。 府里的钱库有王管事买下的几间铺子撑着,她仔细管管账目,在经营上玩点花样,这样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再加上叶绝律颇丰的月银。 算下来每个月花的也不过百来两银子,负担起来完全没问题。 明岚莺觉得自己花钱的底气都足了很多,就两个字,有钱! 鹤白承认自己羡慕酸了,羡慕宁儿有明岚莺这样的娘,对他好,对他的承诺都做到了,还深爱着他。 鹤白重新套上衣裳去找宁儿,不过片刻就抱着宁儿回来了。 两个绣娘第一次见长相这么好的东家,娘亲长得漂亮,小姑子也好看,小公子更是生的跟坐下仙童似的。 她俩做了这么多年衣裳,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一家人,做衣裳的心都激动了些。 量完了宁儿,在量量明岚莺的,绣娘抱着这笔大单子,兴奋的回了善织坊。 善织坊是统领府名下的其中一家铺子,绣娘多且都老实本分,效率也高,明岚莺要的几件衣裳四天就做好了,刚好赶上开春宴。 鹤白换上新衣裳,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脖颈,脖颈间装饰的宝石璎珞有些沉,调整了好几下才找到舒服的位置。 “嫂子,我哥呢?怎么没他的衣裳?” 明岚莺正捋着腰间的宫绦,头也不抬的回道:“你哥有衣裳,而且在皇帝跟前一天到晚只能穿朝服,要什么新衣裳。” 鹤白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还想着心疼一下叶绝律,后来一想今天她就是被叶绝律推出去给明岚莺挡刀子的,眼里只有媳妇儿没有妹妹的臭哥哥,没什么好心疼。 换好衣裳,明岚莺满意的看着焕然一新的鹤白,标志的脸还郑重的上了妆,繁琐的衣裙也盖不住她那恣意张扬的气势,红唇更显眉眼间英气十足。 “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然这样一看你才像个大家闺秀,今天的开春宴除了要避开明嘉珍的阴谋诡计之外,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吧!” 鹤白不屑的轻哼一声,“要配得上本姑娘的,也得打得过本姑娘才行!” 明岚莺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今天说话给我谨慎点,就算见了明嘉珍也别横冲直撞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记着没?” “知道了,不过明嘉珍肯定会找你麻烦,嫂子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明岚莺拍了拍裙摆,高傲的微抬下巴走去大门,“还能怎么对付,当然是加倍奉还。” 鹤白嘿嘿一笑,她就等着动手呢! “嫂子我们快走吧,我哥和宁儿在等着呢!” “礼备下了吗?” “都备好了,我哥说定国公府夫人是可以信任的人,嫂子你要去打招呼吗?” “那当然,去参加宴会怎么能不跟举办人打招呼。” “那嫂子你认识她吗?” “……” 第七十二章 开春宴 明岚莺还真不认识定国公府夫人,但是被人簇拥着的一定是,跟着人群走准没错。 明岚莺和鹤白一到门口,就见父子两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的立在那等候,叶绝律微垂首正嘱咐宁儿。 大的身姿挺拔宛如青松,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眼眸深沉如幽潭,鸦青色的暗纹锦缎官服,烟灰色的别致腰带勒出劲瘦的腰身,锋芒内敛。 小的笔挺仿若修竹,五官精致,神色认真,明岚莺亲手挑的花青蓝的绸缎袍子衬得肤白清透,月白色的镶玉软腰带束出小小的腰身,外罩天际白的半袖滚边绒夹袄,半束着花青蓝的发带,翩翩如玉的小公子。 明岚莺远远的伸手比划了一下,欣慰的笑了,两年多的精心喂养,宁儿也脱胎换骨了一样,人精神也不怯懦胆小了。 “让宁儿跟你练武也不错,个子高了很多,人也结实很多,就是怎么不长肉呢?” 鹤白骄傲的哼笑一声,“那可不!宁儿重了可多呢!别看现在这样,其实肉都是紧实的!” 父子两寻声看去,就见立在石阶上笑颜明媚的明岚莺,天青色的织锦花缎长裙,外罩宁儿身上同款的花青蓝半袖细绒夹袄,典雅艳丽,红唇扬起,明眸潋滟,竟让天地间的色彩都黯然失色。 父子俩同时露出笑意,一个清浅,一个灿烂,这是看见重要的人下意识的反应。 鹤白被这场景逗乐了,一大一小七八分的相似度,连动作都几乎同步,“这父子俩可真默契嘿!” 明岚莺也没忍住笑出声,“不然怎么是父子呢?” “嘿嘿!嫂子眼光真好,挑的衣裳都好看!”鹤白多瞧了她几眼,勾着她的手骄傲的上马车,“嫂子打扮起来更好看,我一个女的都看直了眼,今日一定能艳压群芳!亮瞎她们的狗眼!” “胡说啥呢!你天天看还没看腻?” 明岚莺还想撑着鹤白的手上去,叶绝律就直接一手揽着她的腰,半抱着她上了马车,然后才抱着宁儿上去,接过王管事递来的两个手炉,都塞给明岚莺。 “看不腻,娘子今日少在席宴上露面。” 明岚莺疑惑的看着他,叶绝律眼眸深沉的凝视着她,声音微哑克制。 “为夫后悔了,不该让娘子去开春宴,娘子今日太招人,让人一见难忘,念念不已。” 鹤白捂嘴偷笑,“嫂子太过招蜂引蝶,给你引来一堆情敌!” 叶绝律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的侧腰,明岚莺红着耳朵瞪了他一眼,“乱说什么胡话!赶紧去做你的事去!” 叶绝律要去皇宫里做皇帝的贴身护卫,从皇宫里出发去祭祀台,明岚莺等人要去外城的碧水园,是两个方向。 叶绝律顺手替她理好繁复的裙摆和腰间琳琅的宫绦香囊,勾唇轻笑,“等我来接你们。” 转头对鹤白沉声训道:“保护好你嫂子和宁儿,别惹事。” 鹤白不满的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对妹妹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见色忘义的臭哥哥!” 宁儿抱着明岚莺塞给他的手炉,不舍的挥挥手跟叶绝律暂别,“爹爹要早点来接我们呀!” “嗯。” 叶绝律目送马车晃晃悠悠离开,接过王管事递来的短剑和匕首,扣在腰侧后方,利落的翻身上马赶去皇宫。 外城的碧水园是春日踏青的好去处,里面还有一条穿过整个碧水园,绕了半个京城的碧水河,只不过现在立春还在化雪,冷得很,碧水园里的碧水河上的冰也在解冻,河面也脆得很。 定国公府和勇安侯府包下了半个碧水园,让人临时修建了游廊长亭和挡风露台,远处是一片庄子,其中也有定国公府特地给客人安排休息的别院。 定国公夫人安排的周到,众人都不会驳她的面子,收到请帖的都来了。等明岚莺几人到时,碧水园远处已经停了一片车马,定国公府和勇安侯府的管事带着下人特地等在这里接待客人。 见到明岚莺的马车还有一瞬间恍惚,马车上有叶绝律统领府的标志,但是两位管事都是第一次见到,没立马认出来。 车夫摆好脚踏凳,鹤白先一步下马车,理了理衣裳,递过请帖,“叶统领府。” 圆脸管事接过一看,又瞧了眼鹤白的少女发髻,立马恭恭敬敬的朝马车躬身行礼。 “是小的失礼,叶统领夫人大驾有失远迎!” “嫂子,到了。” 鹤白转身去扶明岚莺,明岚莺一手牵着宁儿的手缓步下马车,对两个管事点了点头。 “无事,都起来吧,劳烦带我们过去见定国公夫人。” 两个管事偷偷瞥了一眼,皆愣神片刻,京城里何时出了一个如此绝色的人! “是小的荣幸!”圆脸管事和另一个方脸的管事对视一眼,决定亲自带她们过去,“这边请,夫人就在最大的那个琉璃瓦方檐亭里。” 马车停靠的地方离那片游廊长亭不远,走半炷香就到了,圆脸管事还一路介绍了这次的开春宴的结构。 上午等宾客来齐,午膳准时开席,下午小歇片刻,然后进行琴棋书画的比试和诗词的飞花令,吃了春饼后等到晚膳结束,热闹一天的开春宴才结束。 明岚莺眉梢一挑,开春宴只不过是借着节气的名头办的一个大型社交宴会而已,人多热闹,上流阶层的人士闲着没事的都爱来玩。 圆脸管事指着游廊长亭一一介绍,“最那边的青红纱幔大露台是可以听戏曲的地方,那个是投壶的游廊,还有流水曲觞的流水亭,中间几个亭子是供各位自行安排的,世家小姐们都在那里品茗抚琴。” 明岚莺顺着望去,游廊长亭设计巧妙,长亭都是四角亭,视野开阔,各色清雅的纱幔飘荡,能挡风也轻盈好看。 长长的游廊连着长亭,串成了个半圆环,刚好能拉开距离,也不用踩在冰凉湿漉的草地上,左右两边对立着大露台,一边是戏曲,另一边可以用膳,也能看到对面不远处的戏台子。 “从那边游廊走出去是靶场,靶场外是跑马场,已经备好了马匹,多是男子在,也有几位善武的小姐在,叶夫人若感兴趣也可以去,午膳在碧水河边,晚膳在另一边的露台。 “今日天气好,夫人特地找人看过,今晚能看到满天繁星,适合对月浅酌。” 明岚莺挑眉望去,碧水园很大,定国公府和勇安侯府只包下了半个碧水园,却也大的能骑上马肆意的跑上一大圈。 离游廊长亭不远处是围栏圈起来的靶场,特地与画出界限是怕伤着其他人。 明岚莺眺望过去已经能看到靶场上十来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兴致勃勃的在切磋比试,旁边也围了小一圈的年轻姑娘,兴奋且克制的看热闹着。 眼尖的鹤白一眼就瞧见了看热闹的姑娘里,身着嫩粉色湘裙披着兔裘大氅的明嘉珍。 明岚莺莞尔一笑,“两位夫人都有心了,我会好好享受今天的盛宴。” 最大的琉璃瓦方亭到了,圆脸管事亲自带她们去见定国公夫人,彼时亭子里聚集着几位优雅端庄的贵夫人,围在一起正轻声细语的聊天,见到明岚莺几人时都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锐利的目光都不带遮掩的打量着她,圆脸管事轻脚上前,跟端坐首位且雍容华贵的贵妇请安,低声耳语了几句。 明岚莺快速扫了一眼,只瞧见那贵妇珠圆玉润的和善面庞,瞧着年纪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橘红色镶花锦缎对襟衣裙,手里抱着铜丝瑞兽手炉,高耸的发髻上插满了一整套的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随着主人的起身的动作,流苏轻微摇晃,折射出高雅富贵的光芒。 这应该就是定国公夫人,叶绝律说可以信任的人。 明岚莺微微欠身行礼,朗声请安,“妾身给各位夫人请安,见过各位夫人。” 首位上的定国公夫人微微眯着眼,缓缓开口道:“可是叶统领夫人?” 在座各位夫人皆讶然,她们都是在京城里生活许久的王侯世家,虽然曾经的明岚莺极少出席大型宴会,但出丑事的那次宴会,她们这些人都在,都见过当时的明岚莺一眼,都被那粗俗不堪的言行举止和外貌震惊的无话可说。 而现在眼前这坊间盛传的叶夫人,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曾经明家肥头大耳的废物跟眼前这美人,可是完全不沾边。 “是,妾身叶明氏,名岚莺,一江烟水照晴岚的岚,燕语莺声的莺,有幸能来开春宴,还要多谢两位夫人。” 明岚莺表现的温顺受礼,起码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坏,这些出生高贵的夫人都不会替那坏气氛的前尘往事。 “我瞧着叶夫人生的好颜色,京城许久没有这么模样惊艳的人儿了,刚才一进来,我差点以为是九天仙女下凡尘,竟还不争气的红了脸!” 明岚莺闻声看去,定国公夫人身旁坐着的三十来岁活泼贵妇,眉眼舒展开朗,青碧色的勾花衣裙,拢着同色大氅,发髻上碧玉头面衬得人端庄沉稳许多。 定国公夫人笑了,对明岚莺招了招手,“勇安侯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要仔细瞧瞧。” 明岚莺应了一声,莲步轻移凑近了些,半坐在定国公夫人脚边的矮凳上,仰头看着她。 定国公夫人看清后也是一晃神,拍了拍明岚莺的手安抚着,对着身边的夫人们说道:“要不是她盘着妇人发髻,我还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姑娘!” 明岚莺弯了弯眼角,笑吟吟的互吹了一波,“夫人谬赞,妾身只是平凡之姿,小家子气,哪比得上各位夫人的天姿国色。” 她第一次来这宴会,当然要与宴会主多聊一阵混个脸熟,虽是妇人,但是比在座的贵妇年纪都小,说这话也合礼。 这话一出,在座的贵妇们虽然嘴上不说,但面色都轻松许多,互相恭维着,对明岚莺的好感稳步上升。 定国公夫人乐意听这些,眼角夹出细微的皱纹,眉开眼笑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美艳妇人。 明岚莺和叶绝律事都不是秘密,两人是怎么成的,深居后宅的夫人们都心知肚明。 “你和叶统领早已成家,可有孩子?带来否?” “带了,特地带来见见大世面。” 明岚莺对身后的两人招了招手,鹤白带着宁儿凑近了些行礼,明岚莺指着鹤白跟各位夫人介绍道。 “这是我小姑子游鹤白。” 定国公夫人眯着眼瞧着,“游家姑娘?怎么在这?” 明岚莺不知道游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但是看定国公夫人这样,应该不是普通的小门小户。 任由她拉着手,笑眼弯弯的,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鹤白与宁儿亲厚,也好些年没见过小侄子,所以现在暂住在府里。” 鹤白行了礼后就默不作声,明显跟谁都不熟,定国公夫人没在说什么,视线倒是被旁边的宁儿给吸引走。 “这粉雕玉琢的娃娃是?” 经她这么一问,一直在降低存在感的宁儿一下子就被一圈的贵夫人给盯得死死的,下意思的绷紧的小脸,挺直了背脊,欠身又行一礼。 “这是我的宁儿,夫人看着可眼熟?” 定国公夫人惊讶,只因为宁儿和叶绝律太像了,“这可真是像极了他爹爹!” 勇安侯夫人喜欢极了宁儿精致的小模样,招宁儿上前一些,宁儿先是看了眼明岚莺,得到许可后才小心翼翼的凑近。 刚凑近这就被勇安侯夫人一把拉住小胳膊,旁边的夫人也凑过来,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惊艳的小人,夸赞的话不要钱的送。 勇安侯夫人更是连连惊叹,“宁儿可比我家那皮猴小孙孙乖巧好看多了,你瞧瞧这眉眼,干净俊俏!” 偏偏宁儿这方面现在随了他爹,心里越紧张的时候,面上绷的越紧,此刻被贵妇们围住,面无表情的却红了脸,更加讨喜了。 明岚莺倍感骄傲,她的儿子,靠着一张脸就俘获了在场精明的贵夫人的心,就是这么讨人喜欢! 定国公夫人喜欢明岚莺和宁儿,就拉着她多说了两句话,正聊得火热,一道破坏气氛的声音措不及防的出现。 非常感谢宝贝们送的票票和收藏! 爱你们呦! 有看到豆豆宝贝每天都有送票票,非常感谢() 第七十三章 开春宴上闹事 “岚莺来了开春宴,怎么不来找二伯母呀?难道是成了叶夫人之后就不认我这个二伯母了?” 鹤白皱着眉看去,妩媚多情的女人,眼角却微微吊起,薄唇嫣红,看起来有些刻薄和算计,是明家的二房夫人秦姵延, 有些嫌弃的撇撇嘴。 挤走了原配夫人平妻上位,与蒋和玉那气死原配上位的不相上下,只是胆子没蒋和玉大而已。 定国公夫人看见秦姵延迟疑了一瞬,身后的侍奉婆子凑过来低语两句,定国公夫人闻言松散了身子,懒洋洋的靠在黄花梨木椅环形扶手上。 “是明家老二的夫人啊, 怎么到这来了?可是找不着路回去了?” 明岚莺疑惑的看了眼鹤白,鹤白给她无声做了个口型,然后不着痕迹的对秦姵延翻了个白眼, 明岚莺了然一笑,端坐与定国公夫人脚边没动。 明家二老爷职务上出了岔子,现在还在收拾烂摊子,同僚都在家看热闹,这秦姵延敢来开春宴全靠这一张厚脸皮。 秦姵延目光在不大的亭下一扫,没见着曾经的满脸油光的大胖子,反而在定国公夫人脚边看见了一个惊艳的女子,有些疑惑和震惊,但她脸皮厚,还是笑吟吟的欠身行礼。 “妾身听说岚莺也来了,先前几次往统领府递拜贴,总被送回,想见一面都难,还以为这次在开春宴上终于能见到岚莺了, 却没在那边见着, 一打听发现还在定国公夫人这,特地前来带她过去,免得叨扰了各位老夫人。” 宴会上也分是圈子聚的,定国公夫人这边都是有孙子的,在家里有话语权的当家祖母辈,秦姵延称一声老夫人也挑不出错处。 而明家二房夫人、三房夫人这种小一辈的夫人,是另一个当家主母圈子的。 这边有稳固的社交关系,聊聊儿子儿媳孙子,那边还在建立关系,聊时兴妆容头面,聊后院妾室通房。两边共同话题不好一块聊,但人多,就干脆分开玩,没有要紧事都不会去打扰。 秦姵延突然过来拉人有些唐突,更何况明岚莺才刚来,跟定国公夫人还没说上几句话,秦姵延就跟闻到味的狗一样寻过来。 明岚莺眯着眼笑着,“让二伯母操心了,我第一次来开春宴,不懂规矩, 想着先见定国公夫人。” 明岚莺一开口,秦姵延整个人都得呆住了,满脸的不敢相信和惊恐,鹤白颤抖着身子偷笑,每一个明家人一见到嫂子都要被惊艳掉下巴似的,瞧这没出息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明岚莺转而又带着歉意的笑对定国公夫人说道:“也怪我,来京城里这么久了,却因为相公身份不便,怕给旁人添麻烦,也没敢结识哪家夫人,只运气好,受过唐家二姑娘帮助,不知今日唐家二姑娘可来了?” 定国公夫人懂得叶绝律身份特殊,要避嫌也是合理的,拍了拍明岚莺的手,“我们懂得你的辛苦,你这么做也对,家里男人的事,我们做妻子的自当要支持,唐家二丫头我知道,是个能干的,你能与她认识是好事,待会儿让我身后的张婆子带你去。” 定国公夫人开口,秦姵延没能拉到人,还听见她与唐家姑娘交好,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定国公夫人摆脸色。 唐家大女儿是宫里地位不低的妃子,连带着唐家也算是半个皇亲,唐家二女儿这些年跑商,为唐家赚了不少银子,也为往国库交了不少税,唐家安分懂事,皇帝对唐家也尊敬些,宵夜了唐家也算是家大业大。 虽然本家不在京城,但在京城里也是高门大户,在京城里也有自己的人脉。 明岚莺笑着应了声,她当然知道唐凝来了,就等着的待会去找她,结果这个明家二房的秦姵延突然杀过来。 “二伯母,我还想待会儿再去找你和三伯母,听说十七妹妹也来了,前些日子十七妹妹还在担心我来不了开春宴,一直要拉着我与她一起来呢!” 明岚莺腼腆一笑,“不过被我婉言拒绝了,我已是相公的妻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占着娘家的请帖名额,让人看了也笑话。幸而定国公夫人没嫌弃我,特地让人送来请帖,我亲手接到了,这才能来见见大世面,也好跟先前婉拒的那些拜贴,给各位夫人赔罪。” 明岚莺这话直接往明白了说,她深知话不说清楚,这些深宅大院的女人有多会脑补和挑拨离间,不如直接把该说的说了,信不信由她们自己去判断。 在座的除了宁儿和鹤白,都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明岚莺话说的明白,明嘉珍那个小丫头竟然还替定国公夫人不一定会送明岚莺请帖而操心,不知道是一家姐妹之间心地善良的互帮互助,还是多管闲事。 而明岚莺也把因为丈夫官职而要避嫌,所以没接任何人的拜贴说的清楚明白,同时也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谦卑有礼,谁也不能小心眼的怪罪。 勇安侯夫人身为这次宴会的举办人之一也有说话权,“叶夫人不用害怕,你的用心讲明白了大家都晓得,你是个心细的人,大家还得感谢你的良苦用心。” 勇安侯夫人开口了,各位也都附和着,左右不是大事,明岚莺也是初来京城谨小慎微,这才正常,不像是有多少心机的,让人放心些。 “今日是一年之中好日子,万物复苏,生机重显,新的一年开始,咱们呀好好迎春,那些往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各位姐姐,我说的可对?” “少卿夫人所言极是。” 好像挺大的第一件事,在这些夫人眼里只是件不高不低的小事,明岚莺总是拒拜贴的事就翻篇了,定国公夫人又低头与明岚莺说了两句话,完全把秦姵延当空气忽视。 秦姵延自讨没趣,尬笑着让明岚莺待会儿尽快去寻她们,就带着身边的丫鬟连忙走了。 勇安侯夫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眼弯弯的遮住了眼底的冷漠,心里冷哼一声,明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明岚莺把明嘉珍这事直接讲出来,她们还不知道呢! 难怪前些日子她的儿媳妇一直暗示她,要尽快给叶统领夫人送请帖,不然到时候明岚莺被明嘉珍以明家身份带进来,在宴会上听到一些有的没的,岂不是让他们勇安侯府白白与叶统领府交恶。 开春宴向来都会请京中五品以上的王侯世家,这是恒古不变的规矩,没能收到请帖就是对这家人的轻视,不尊重的行为,是当面撕破脸的挑事。 明嘉珍欺负的就是明岚莺不懂这规矩,等把她先以明家人的身份拉到宴会上,定国公夫人派人送的请帖肯定不会再到明岚莺手里,到时候再让人跟她明示暗示这件事。 就等明岚莺开始生气,在推波助澜一把,把她的气点成火,在这大宴会上闹起来,定国公夫人和勇安侯夫人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到时候相当于半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定国公府与勇安侯府看不起叶统领府。 叶绝律可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即使才三品,却比一品的丞相更受信任和器重,和叶统领府交恶,等于断送自己家族后半辈子的生路。 明岚莺和几位夫人聊的差不多了,见宁儿都快给这群保养极好的贵夫人给扒了的时候,连忙带着鹤白和宁儿跟她们告辞,跟着定国公夫人身边的张婆子去尚未出阁的少女圈子找唐凝。 运气不好的是,唐凝还未找到,先碰上了明嘉珍。 明嘉珍带着一群好姐妹从靶场那回来,准备去流水亭那玩飞花令,见到明岚莺第一眼是气恼和嫉妒,但眨眼间那点情绪消失不见。 “大姐姐也来啦,怎么不来找妹妹我一起?我还担心姐姐来不了呢,姐姐在这应该还没有认识的人吧?妹妹我带姐姐逛逛吧?” 明岚莺笑着还没说话,明嘉珍身边的小姐妹立马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嘉珍,这是你姐姐?” “我们怎么从未见过?也没听你说起过?” “能来开春宴的我们应该都知道的呀?敢问姐姐是哪户人家?” 明岚莺牵着宁儿的小手往身后带了带,笑呵呵的直接打断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怪各位妹妹,妾身是叶统领府的,十七妹妹称我一声大姐姐,我还能是谁呢?” 明嘉珍称大姐姐还是叶统领的,只有明家那个爬床失败的废物明岚莺。 刚才还叽叽喳喳热闹着的小姑娘们一下子就安静接下来,皆不敢置信和震惊的看着风姿绰约,眉眼含笑的明岚莺,心中皆呐喊不可能! 明嘉珍适时的出声,“大姐姐第一次来怎么不跟妹妹我说一声,也好让妹妹我正式的跟姐妹们介绍一番。” 明岚莺身后的鹤白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偏偏明岚莺宁愿自己上也不让她多嘴,不然她好歹咬下明嘉珍一口。 明岚莺歪了歪脑袋,似开玩笑说:“十七妹妹这话就怪了,今日的开春宴不是定国公夫人和勇安侯夫人办的吗?我来了自然是去第一时间见两位夫人,妹妹这话倒像是东道主了!” 这两天胳膊上打了针,一条胳膊痛的动不了,打字费劲还影响了仅剩的一点脑子,要划水了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开春宴上继续闹事 明嘉珍笑意一僵,“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姐姐能来开春宴,妹妹我也是很高兴的。” “是吗?” 明岚莺笑眯眯的盯着她,盯得人心底发毛,明嘉珍直接上前牵住她的一只手。 “姐姐初来乍到的,肯定还没认识姐妹们, 我为姐姐一一介绍吧!” 明岚莺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对旁边的张婆子歉意一笑,“麻烦张婆子带路了,我与十七妹妹一起就好了。” 先前在大街上还是明姑娘和叶夫人叫着,现在还要在他人面前做姐妹情深,明岚莺都觉得自己虚伪的不行。 张婆子笑着点点头回去复命,这时明嘉珍才发现她身后的鹤白和宁儿,惊呼一声。 “姐姐, 这孩子是谁家的?” “我儿子。”明岚莺推着宁儿到她面前, 鹤白不想和明嘉珍对上,侧身躲了些,“宁儿,叫姨母好。” “姨母好。” 明嘉珍一愣,宁儿刚才受了鹤白的暗示,已经伸手跟明嘉珍要见面礼了。 “初次见面,姨母年轻漂亮还大方,对吧?” 宁儿歪着脑袋,清澈无邪的大眼睛扑闪了两下,折射出琉璃般的光彩,未出阁的姑娘们都被可爱暴击,一瞬间母爱泛滥了一下,有些冒犯的童言童语都不计较了。 没人替她说话, 明嘉珍扯了扯嘴角,艰难的从荷包里摸了两片金叶子递给他。 “宁儿真可爱,姨母这有两片小叶子, 都给你吧。” 宁儿立马收下,在金子面前笑的甜甜的,“多谢姨母,姨母果然大方!皇上叔叔都只给了宁儿一锭金子,姨母直接给了两片金叶子!姨母比皇帝叔叔还有钱!” 宁儿声音清脆响亮,廊下的气氛一时间跟冻住了一样,明嘉珍脸上气色瞬间降了下来,明岚莺后知后觉的轻轻捂住宁儿的嘴。 “孩子还小,心眼子忒实诚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十七妹妹别当回事。” 明嘉珍脸色变了又变,身后姐妹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皇帝都才打赏一锭金子,明嘉珍一个官员之女,为什么出手就是两片金叶子? 明家一不经商,二没矿产,历朝皇帝都对朝廷官员名下的店铺有所限制,就算明家是三朝元老,明老大人是一品丞相, 但是明家名下的铺子也不能超过二十五间。 更何况这些年国库不盈,皇帝矜矜业业才小有积蓄, 满朝文武百官都跟着皇帝节俭,就连叶绝律这个皇帝身边近臣,府里的下人加上护院都没超过百人。 明嘉珍出手的见面礼竟然比皇帝还大方!? 明嘉珍广袖下的纤纤素手紧握成拳,“姐姐可别在宁儿面前说我坏话了,这两片金叶子是妹妹攒了好些年的,今日一见宁儿便觉得亲切,心生欢喜,宁儿叫我一声……姨母,我自然得对他好。” “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在宁儿面前诋毁你了。”明岚莺掩嘴轻笑,“十七妹妹别想太多,你我虽都是明家人,但我们也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不敢说互相熟悉,还不至于让我费口舌在宁儿面前时常提起,哎呀!我心直口快,十七妹妹别当回事。” 明岚莺赤裸裸的羞辱,鹤白没忍住噗呲一声,连忙转过身,颤抖的身子带动身上的琳琅环佩,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明嘉珍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眉眼一瞬间拉下来有些不符合年岁的狠厉之气。 明岚莺依旧笑面如沐春风,好像没看出来她不高兴,明嘉珍身边的小姐妹都被她这一变化吓一跳,但眨眼间,那令人胆寒的气势就消失不见,仿佛是她们的幻觉。 “姐姐还是那么爱开玩笑,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明嘉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曲觞流水的流觞亭去,“姐姐这些年都在边塞生活,第一次参加开春宴应该很不习惯吧?在家时就听大伯母悉心教导姐姐,让姐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妹妹都不曾见过,今日正好让妹妹我大开眼界一番!” “嘉珍,你姐姐如此厉害?以前怎么没在京城里听过?” “是呀是呀!不知是嫁了何许人家?我们该如何称呼?” 明岚莺瞧了那小姑娘一眼,看起来十二岁的样子,天真无邪嫩得很。 和明嘉珍混在一起的姑娘们年岁都不大,明岚莺的丑事发生时她们皆不在场,这种丑事明家和皇帝当然不会大肆宣扬,偶尔几个知情的也都不出声,看好戏的眼神在明岚莺身上游走。 明岚莺寻思着要不要自报家门有点气势,明嘉珍抢先一步开口,“姐姐几年前被皇上赐给了叶统领,现在是叶统领的夫人,前些年都在边塞,刚回京城不久,大家不认识也正常。” 不知情的小姑娘们一愣,边塞都是被贬被流放的苦寒之地,在她们的印象里能去那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身份也低贱。 小姑娘们看向明岚莺的眼神立马带着些试探和戒备,想离远一点,又想起京城里只有一个叶统领,而家中长辈一直想和叶统领攀上点关系,都硬生生的忍住了,连带着看宁儿都没有之前的热情。 宁儿紧跟在明岚莺身边,闻言蹙了蹙眉,仔细记下了明嘉珍的样貌,回家跟爹爹打报告。 鹤白一直没吱声,也被众人下意思的忽略,此刻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身后,把她们的神态都收入眼底,索然无味的撇撇嘴。 反正嫂子吃不了亏,鹤白勾了勾脖颈间的璎珞,抻了抻脖子,替明岚莺找找附近有什么能用的小动物。 明岚莺用力抓着明嘉珍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确实是叶统领夫人,但是妹妹从何得知我琴棋书画精通的?我娘亲去世的早,明家可没人愿意照顾我,我可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更别说琴棋书画这种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呀!幸而相公不嫌弃我,我才能在做个安逸自在的叶夫人。” “……姐姐太谦虚了,大伯母怎么会不照顾你呢?” 明嘉珍错愕,这人怎么是这么不要脸的!这种事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吗?! 看热闹的小姑娘们也都沉默不语,人都要面子,家丑不可外扬,就算自己有短处也一般不会说出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面子,连带着娘家的面子也不要了! 鹤白一顿,嫂子这是自己的名声不要了也要拖明家下水,还不忘保全她哥的名声。 明嘉珍见她又要开口,连忙想挣脱开她,但胳膊被死死的扣住,明嘉珍惊恐的看着明岚莺笑语晏晏的说道。 “妹妹说笑呢?你大伯母照顾不照顾我,妹妹应该知道的呀?毕竟是三伯母授意这么做的呀!” 明嘉珍心态都要炸了,面上却还维持着从容得体的笑意,“姐姐胡说什么呢?怎么会和我母亲有关系呢?姐姐定是在边塞太久了,记忆出了岔子,边塞荒芜苦寒,对身体不好,回头我让母亲送些补品去统领府,今日是开春宴,姐姐好好享受吧。” 说完就扯着明岚莺进了流觞亭,亭下没有桌子,只有一条弯曲巧妙的闭环水渠,细流里一片小巧莲花,花中心托着一小个竹制酒盏,细流两旁错落有致的摆放着矮几和软垫。 只不过这个水渠里有点花样,还放了两条红色小鱼,顺着水流欢快嬉戏。 明嘉珍不由分说的把明岚莺按在靠后的一个位置上,宁儿也跟着坐到她身后,明嘉珍眼神往姐妹堆里一扫,立马有几人坐到旁边,围着明岚莺依次坐下。 明嘉珍一手搭在明岚莺肩上,笑得亲热,“姐姐第一次玩,我们先玩个简单的,热热气氛,很简单的,这酒盏待会儿停在谁面前,谁就要在诗词歌赋里选一项,做得出来则推一下莲花,让下一个人继续,直到这莲花里的酒被喝掉,做不出来,则喝酒。” 明岚莺面上为难,带着谴责的眼神看着明嘉珍,“妹妹这不是为难我吗?明知姐姐我大字不识几个,还要让我参加这种游戏,妹妹若是想找我喝酒,尽管来就是,不用在这开春宴上找借口。” 明嘉珍猛的一下攥紧了手帕,“怎么会呢?姐姐就不要谦虚了,小游戏而已,在座的都是姐妹,随意玩玩。” 明岚莺勾唇浅笑,玩味的瞥了她一眼,“随意玩玩?既然如此,那便随意玩玩吧,若是我做不出来,姑娘们可别笑话我。” 见她上钩,明嘉珍放心的坐到前面去,“当然不会,姐姐放心。” 在上头放酒盏的丫鬟是定国公府的,负责一直守在着流觞亭里,此刻见一众姑娘们都坐好,拿出一旁的酒壶跟众人展示了一番。 “各位姑娘安好,这次准备的酒是新酿的梨花白,酒劲很浅,助兴即可,祝各位姑娘玩的尽兴。” 竹制酒盏小小一个,分量刚好浅酌一口,丫鬟轻轻一推莲花,莲花顺着流动的水渠缓缓滑行。 本来没什么难度,但这水渠里还放了两条红色小鱼,鱼儿调皮,鱼尾对水流有影响,莲花会停在谁面前,全靠鱼儿心情。 明岚莺见两条小鱼都停在了她面前游动,不禁眉梢一挑,不出意外这头等好事是她的了。 莲花缓缓飘到她面前,两条小鱼欢快的在原地转圈,莲花也顺着鱼尾摆动的水波原地打转。 明岚莺身边的一个姑娘捂嘴轻笑,“叶夫人运气好,请叶夫人起个头。” 明岚莺摩挲这挂在胸前的百灵哨,“要让各位妹妹失望了,我不会诗词歌赋,只有一个短笛吹得还算入耳,不知可否能当快砖,来引其他妹妹的美玉?” 明嘉珍自信明岚莺这般也是自取其辱,大方的点头表示同意,“姐姐第一次玩,就不为难姐姐,但这算是投机取巧,这酒还是得喝,第二轮姐姐说什么也得做出诗词来。” “好。” 坐在人群后面的鹤白咧了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嫂子诗词歌赋怎样她还真不清楚,但是让她吹短笛,那就是直接把刀放在她手上。 明岚莺捏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后摸出百灵哨,纤细的手指在哨孔上翻飞,一曲清丽的小调悠悠响起。 明嘉珍眼睛一眯,没想到这村妇竟然真的会吹短笛,不过听音色也就一般般,一股子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味道。 明嘉珍能这么想,在座的世家小姐们当然也这么想,等明岚莺一曲终了,没人鼓掌附和,只有几句不冷不淡的场面话带过。 明嘉珍装大方的时候到了,“姐姐这小曲……确实堪堪入耳,妹妹我那有两本曲谱孤本,回头让人给姐姐送去。” 明岚莺也不恼,第一轮以明岚莺一曲小调结束,丫鬟添了酒,明岚莺轻轻推了一下莲花,让它继续流动,瞥了眼水渠里的红色小鱼,轻轻笑了笑。 也不知是明岚莺力气太小,还是水流太缓,第二轮时莲花缓缓停在的明岚莺身边的、刚才那个跟她说话的姑娘面前。 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她,“姑娘运气也不差,我抛了砖,请出姑娘美玉。” 小姑娘一噎,无可奈何的写了一段词出来,明岚莺扫了眼,中规中矩,挑不出错,明嘉珍还很给面子的夸赞了两句,让那姑娘推动莲花。 莲花重新顺水流动,一条红色小鱼藏在了莲花低下,冒了两下泡,这次正好停在了明嘉珍面前。 明岚莺哎呦一声,“到妹妹大放异彩的时候了!听说妹妹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妹妹出手肯定是大作!” 明嘉珍也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似羞怯的捂了捂脸,遮住绷直的嘴角,“姐姐莫要取笑我了,不过是承各位姐妹抬爱,算不上有多好的。” 说是这样说,明嘉珍还是守着规则写了一首诗,有前面两个普通的砖对比,她这一首诗就显得厉害极了,不出意外的收货了在座的赞美。 莲花继续流动,第二轮的头筹是明嘉珍。 第三轮从明嘉珍开始,明嘉珍还特地瞧了眼明岚莺面前两条转圈玩的红色小鱼,狐疑的收回目光。 结果第三轮的莲花绕了大半圈,最后堪堪停在了明岚莺前面一人的面前,明嘉珍依旧面带笑意,广袖下的帕子都拧成条了。 接连几轮下来,明岚莺都运气极好的没接到莲花,反而是明嘉珍接到的莲花次数更多,诗词歌赋轮着做,要给明嘉珍气炸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开春宴上接着闹事 曲水流觞这东西要看和谁玩,怎么玩,普遍玩的是接龙,一人对一句,对不上的喝酒。 而她们现在玩的纯属就是看运气找乐子,表面上是为了照顾第一次玩的明岚莺,实际上是明嘉珍特地针对明岚莺布的局。 明嘉珍早早在水渠里作了手脚, 有两条红鱼在,不出意外的话,明岚莺论到的多,要么做诗要么喝酒。就算她能做出诗,明嘉珍安排在她身边的人也会找借口出言驳回,只有做的诗让这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满意了,才算过。 不巧的是, 这里的七八成都是明嘉珍的人,所以她打定主意要让明岚莺在这里喝到头晕微醺为止。 明岚莺本来还只是怀疑,用百灵哨和小鱼交流过后,就是确定明嘉珍在这里开始针对她。 在她的面前有一小撮药材掺着荤腥的鱼食捏成的小石子,调和的最完美的腥香臭味鱼饵,最吸引鱼儿,只要鱼儿肯在她面前的水里打转,那莲花就会停在她面前。 幸运的是她能与万物生灵的交流,第一轮用百灵哨也是给了她机会,一曲终了,她和鱼儿达成交易,虽然鱼儿知道的也不多,但足够她用的,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几轮下来明嘉珍和她的好姐妹自食恶果,做的诗词也渐渐力不从心,一天的灵感总有耗尽的时候。 明岚莺做诗词不会, 但是会看, 会赏析, 上辈子的义务教育不是白学的,做了那么多年无情的刷题机器, 有些格式是刻在记忆里的。 她无差别攻击在座的每一个人,不是诗不工整,就是字没用好,不是句子没意义,就是用词连不上。 明嘉珍刚做完一对词,明岚莺张口就来意境不美毫无意义,前句连不上后句,把明嘉珍气的还不能说出一个脏字,只能做出一副柔弱委屈的样子。 “妹妹我才疏学浅,做的词入不了姐姐的眼,姐姐刚才点评了一番,想必姐姐是有能耐的,不如姐姐做一首,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明岚莺弹了弹莹润的指甲,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我守着规矩呢,到我了的,说什么也会做出一句诗的, 这不是还没到我吗?妹妹别急, 说好了随便玩玩而已,做的好与坏,大家都不会当真的嘛!” 明嘉珍脸上的委屈都装不下去了,事情发展的出乎她的意料,每次鱼儿都会在明岚莺面前转,偏偏莲花一来,那两条鱼就会有一条顺着莲花游,莲花每每都从明岚莺面前经过,瞪得她眼睛都要红了,被她拉来的好姐妹也受了委屈,都哀怨的看着她。 明嘉珍脸上挂不住,尬笑着想转移阵地,“玩了半天大家也累了,不如我们去隔壁凉亭歇歇,听说平昌伯府的二姑娘也在隔壁亭下棋,我们去观摩学习可好?” 玩不过就想跑? 其他人都受了明岚莺有理有据的挑刺,巴不得赶紧走,明岚莺煞风景的开口。 “这么快就要走?可是我才刚感到一点乐趣呀!” 明嘉珍牵着身边的好姐妹赶紧起身,浅笑道:“可是大家也玩累了,我们去旁边歇歇,姐姐还没见过平昌伯府的二姑娘吧?听说和曾经六堂哥身边的伴读有过娃娃亲,毕竟是姐姐曾经喜欢过的人,姐姐可好奇二姑娘?” 明岚莺笑了笑,“不好奇啊,我为什么要好奇?六堂哥身边的伴读与我何干?” 之前的明岚莺喜欢孟怀溯这事就几个人知道,都是陈年旧事,明嘉珍现在能知道也是难得,可见明丽姝没少告诉她。 明嘉珍笑意不减,“是吗?妹妹常听府里的人惋惜这件事,也曾听恒亲王妃说起过,当时姐姐是如何对那伴读表白心意的,应该不会记错。” “妹妹是从哪道听途说来的?”明岚莺慢悠悠的起身,理了理裙摆,轻笑一声,“妹妹可要注意一下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了,要是下人,这在统领府可是要打板子的。而且妹妹都快及笄了,也该有自己的主见了,可别旁人说什么你都信了,说好听点你耳根子软心也软,说难听点就是个没主见的,对你以后谈亲事也不好。” 明嘉珍咬牙切齿的回了个“我知道了”。 明岚莺对下棋不熟,也没兴趣,还在想找什么借口时,宁儿偷偷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娘亲,到午膳时候了。” “是吗?那正好也玩累了,我们去用午膳吧?” 流觞亭的丫鬟也见差不多了,就带着她们去了碧水河边,碧水河边已经布置好了场地。不得不说不亏是上层资本家的存在,一个临时用午膳的场地都用心搭建出来,简直就是壕无人性。 男女分开坐,中间隔得挺远,还用了偌大的勾花轻纱屏风在两边遮挡,不影响视野,却也能朦胧一二身形,上首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这里的避嫌没有明岚莺记忆里的朝代那么严,这样也无伤大雅。 一边闲谈一边看歌舞用膳,旁边的碧水河映着阳光,河面潺潺波光粼粼,惬意的很。 因着对面还有男子在,明嘉珍端着架子,没在众人面前针对明岚莺,但不代表她不会让别人去针对。 在座的虽然都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但也不乏有想攀附明家人的庶出女儿,这种人最好利用,不仅能做她的抢使,还能和那家嫡系的女儿拉近关系。 她堂堂明家三房嫡出的姑娘,父亲受皇帝重视,是三朝元老的亲祖父亲手栽培大的,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和庶女勾结,只有利用。 明岚莺吃两口菜,就有一人凑过来与她攀谈,也不管熟不熟,聊两句就觉得熟了,开始敬酒劝酒,这时鹤白就会出手,替她拦酒。 论酒量,鹤白还是能面不改色的喝得过这群小姑娘,开春宴的酒都不是什么烈酒,鹤白还觉得喝得不得劲呢。 论唠嗑,那鹤白更是没怕过谁,三两句话就把人带偏了,名字也没问,连一开始来的目的都忘了。 明岚莺还偷偷塞给鹤白一颗赵太医特制解酒丸,鹤白不仅半点没醉,脸上也一点酒气都没有,反之那些明嘉珍的棋子,还稀里糊涂的被灌了三杯酒,皆微醺的回到位置。 明岚莺转头好笑的斜了眼明嘉珍,眼里的戏谑和轻蔑一闪而过,还是被明嘉珍看到,捏着镶银漆筷的手指都用力到泛白。 趁着身边丫鬟布菜的时候,低声吩咐的两句,丫鬟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明嘉珍泄愤似的戳了戳碟子里的白玉豆腐,今天说什么也要让明岚莺身败名裂! 明岚莺低头给宁儿布菜的间隙,一个面生的丫鬟上前替她换掉了手边的酒壶。 “奴婢观叶夫人不善饮酒,特地换了一壶爽口的梅子茶,请叶夫人品尝。” 明岚莺看了她一眼,今日丫鬟下人众多,都是定国公府和勇安侯府的人,明岚莺也没多疑,笑着到了声谢,端起酒杯抿了两口。 “是挺爽口,多谢姑娘。” “叶夫人客气,叶夫人喜欢就好。” 鹤白扒拉了两口菜,觉得没明岚莺做的好吃,也没吃太多,撑着下巴一边看着中间的歌舞,一边时不时的吃两口,面前几盘子菜也用掉大半。 “宁儿,这烩三鲜不错,多吃点。” 宁儿点点头,看了眼鹤白周围,“鹤白姑姑,那些敬酒的人都被你赶走了?” 鹤白嘚瑟一笑,“是她们喝不过我,灰溜溜的回去了。” 宁儿扬起大大的笑,“鹤白姑姑就是厉害!” “那可不!打架我没怕过谁,比酒量也没怕过谁!不过这些人怎么都爱找嫂子敬酒?是不是嫂子你长得太美,让这群人都想认识结交?”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你嫂子我在美也没道理让一群姑娘惦记上,那些都是明嘉珍叫来的打手。” 鹤白恍然大悟,不满的啧了一声,“早知道我多灌她们两杯了。” 明岚莺没理她的嘀咕,丫鬟上了一盘新菜,红艳艳的看着挺有食欲,明岚莺好奇的尝了两口,是咸辣的热菜,一时没回过神被辣到了,连忙喝了两杯梅子茶缓缓。 鹤白诧异的看着那碟菜和颜色不一样的梅子茶,“嫂子,为什么你有这道菜?我也要我也要!” 明岚莺摆摆手让身边的丫鬟端过去,“都给你都给你,什么都馋,小馋猪。” 鹤白不爱喝那个梅子茶,只要了菜,扒拉了两口菜也吃的过瘾,就跟宁儿分了那道菜。 明岚莺看两人吃的高兴,失笑的摇摇头,无意间瞥到身边几位的夫人的桌子,都没有那道菜,一时有些疑惑,还没细想,就见明嘉珍端着酒杯亲自过来了。 “姐姐,妹妹也许多年没见过姐姐了,我们姐妹俩连顿饭都没在一起吃过,今日借了这开春宴的东风,妹妹敬姐姐一杯,恭喜姐姐苦尽甘来。” 明岚莺端起梅子茶也没怕她作妖,“妹妹还是不要贪杯的好,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开春宴,可别搅了大家兴致的好。” 明嘉珍笑不出来了,“姐姐多虑了,我不过是润润唇罢了。” 见明岚莺又喝下一杯梅子茶,明嘉珍满意的回了位置,明岚莺狐疑的盯着她的背影,低头看见手里空了的杯盏脑海里灵光一闪,明岚莺一瞬间明白了。 面不改色的靠近鹤白,假装给她添菜,低语了两句后,软绵绵的靠着她。 鹤白先是一愣,脸上不加掩饰的错愕的表情,连忙扶好她,让宁儿去前面跟定国公夫人小声告罪。 定国公夫人喜欢宁儿,听了宁儿的一番话也是微微蹙眉,叫来张婆子跟宁儿过去。 歌舞刚散一会,定国公夫人就让新编排的助兴节目上来,前面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面鹤白扶着明岚莺悄悄的离席,张婆子在前面带路。 明嘉珍一直留心着她们,看见明岚莺被搀扶着走,脸上笑意真诚了几分。 “叶夫人怎么如此不小心,这么重要的宴席上竟也能喝醉了。” 鹤白陪笑,“婆婆见谅,还请定国公夫人恕罪,我嫂子酒量不好,刚才被几个姑娘轮流过来敬酒劝酒的,一时招架不住失了礼数,回头醒了一定亲自上门谢罪。” 这么明白被人当靶子打,张婆子也不好在说什么,深宅手段,她跟着定国公夫人这么多年也见得多了,这叶夫人看着实在年轻,估计没经历过这些。 “罢了,定国公夫人没多怪罪你们,已经叫了丫鬟抬轿子来,别院离这不远,走过去一刻钟就到了,先去那歇着吧。” “多谢夫人,多谢婆婆。” 张婆子帮忙把明岚莺扶上了软轿,宁儿人小,张婆子心疼他,让他也跟着钻了进去。 轿子轻摇轻晃去了别院,别院的管事看见张婆子还一愣。 “这不是张婆婆吗?怎么亲自送来了?” 张婆子点了点轿子,低声嘱咐道:“轿子里的是叶统领夫人,让人多看顾点。” 管事哎呦一声,连连点头,“晓得了晓得了,这就抬进西院的桃花院。” 张婆子对鹤白欠身行礼,“姑娘跟着李管事进去就行,李管事是这别院的管事,有事您吩咐,他会安排好的。” 鹤白乖巧的微微欠身回礼道谢,李掌柜派了两个丫鬟过来帮忙,屋子里点上炭盆,把明岚莺抬上床后又都退了出去。 宁儿担忧的守在床边,“娘亲这是怎么了?刚刚在轿子里脸色就有些不对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没事,不用担心,你娘亲这是将计就计呢!”鹤白揉了揉宁儿的小脑袋,伸手推了推明岚莺,“嫂子,现在没人了,可以醒了。” 见明岚莺没反应,鹤白心里一咯噔,大力的多推了两下,“嫂子?” 宁儿伸手抚上明岚莺的脸颊,“姑姑,娘亲的脸好红好烫!” 鹤白一模她额头,确实如此,但是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好好的啊,就一刻钟的时间就出事了! 鹤白连忙点了她几处穴位,见她没多大反应,又是掐人中又是掐大穴,硬是把她叫醒了片刻。 “嫂子!嫂子!你现在感觉什么样?有没有力气?” 明岚莺咬牙撑着一丝精神,她也不清楚中的是哪种毒还是哪种药,只觉得精神有些涣散,浑身发软燥热,“快……离开这里,换个院子……宁儿身上有解毒丸,好热……” “好好,换院子……热?为什么会热?”鹤白来不及多想,直接打横抱起她,“屋子外肯定有人守着,宁儿,去轻轻推开那边的窗子,我们翻窗去隔壁。”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将计就计差点中计 宁儿立马摸出胸前挂着的玉葫芦想倒解毒丸出来,但眼下好像来不及喂解毒丸,先离开这里要紧。 宁儿绷着小脸,轻手轻脚的推开屋子侧面的窗子,先一步翻出去探路,鹤白带着明岚莺后面翻出来,果然见屋子门口守着两丫鬟。 他们从侧面窗户翻出来,前面守门的两人看不到,桃花院的格局倒是方便他们翻去隔壁,屋子后面是一小排桃花林,院墙不是很高,鹤白抱着明岚莺翻过去错错有余。 鹤白给宁儿做了个手势,这是叶绝律教他们的手势,在紧要时刻可以打手势交流更快。 宁儿打量了一下院墙,还是咬牙点点头,鹤白比划了一下自己,让他待会学着她翻墙。 鹤白抱紧了意识不甚清醒的明岚莺,提气助跑,借着桃花树枝的力几下翻上院墙,见隔壁院子里没有人,轻巧的落地。 等了半晌,没见宁儿翻过来,怀里抱着明岚莺又不好在翻回去,左右观察见这院子真的没人,就先把明岚莺放墙角,借着墙上几个着力点又翻上院墙,趴在上面看见宁儿还在桃花树上努力扑腾,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儿还太小,翻墙这事儿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鹤白趴在院墙上伸出手,宁儿憋着一口气向上一扑,被鹤白一把捞起,抱着小家伙平稳落地。 鹤白捏了捏宁儿的小脸,“翻不过来就跟姑姑说,姑姑不会笑话你的。” 宁儿板着小脸有些委屈,“你和爹爹六岁就会翻墙,我都快七岁了……” 鹤白咧嘴一笑,“被你娘知道我教你翻墙,肯定逃不掉一顿教训,等回去了我在偷偷教你,保准下次一定翻的过来!” 宁儿连忙摸出胸前的玉葫芦,“赵爷爷给的解毒丸在这,赶紧给娘亲喂下!” 鹤白一拍脑门,“对对对,嫂子还不知道中的什么毒!” 玉葫芦里三粒解毒丸,鹤白连忙倒出一粒,捏着明岚莺的脸颊往里塞,好在明岚莺意识虽然有些不清醒,但还记得吞咽。 解毒丸发挥的没那么快,墙角终究不是好地方,立春也还是春寒料峭,鹤白一把抱起明岚莺就往院子里的堂屋跑去。 这间院子估计偏得很,院子里的花草都荒了,连个下人都没看见,鹤白松了口气,想起明岚莺刚刚在席上凑过来说的话,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 “明嘉珍那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手段不少,等嫂子醒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宁儿担忧的摸了摸明岚莺的脸颊,见不在发热才放下心来,一抬头看见鹤白空荡荡的颈间,疑惑的问道:“鹤白姑姑,你脖子间的璎珞呢?” 鹤白一惊,连忙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没了璎珞是舒服很多,让她没第一时间发现。 “糟了,肯定掉在了刚才那间屋子里。” 鹤白犹豫的咬咬牙,想回去捡回来,就被呵止住,“回来,现在回去就是往他们的坑里跳,璎珞掉了待会儿就说是伺候的下人拿的。” “娘亲,你醒啦!” 鹤白嗷呜的一声扑在明岚莺身边,“嫂子你终于醒了!可是万一被他们当诬陷的把柄怎么办?” “不会,你现在立刻去找定国公夫人身边的张婆子,告诉她你的璎珞掉了,找不着,到时候他们心里有数。” 见有对策,鹤白也就放心了,待会儿轻功飞去游廊长亭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来得及。 明岚莺刚恢复意识,还是有些疲惫无力,费劲的抬手安抚的拍了拍宁儿,“幸好有赵老的万效解毒丸,包去百种对人有害的毒和药,不然我怕是要神志不清好一阵了。” 鹤白摸不懂她的脉象,紧皱着眉问道:“嫂子你知道被下的是什么药吗?” 明岚莺摇摇头,“我只觉得发昏无力,还很燥热难耐,像浑身被细小的蚂蚁爬过一样,又痛又痒的。” 加上她的痛感加倍的负面buff,痛比痒大,才能让她有半清醒的意识。 宁儿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难道是百毒虫散?听冬夏姐姐说有一种奇药,吃了之后浑身会像百种毒虫爬过一样,又痛又痒,然后七窍流血而死。” 明岚莺伸手扯了扯宁儿的脸颊,“你小小年纪难为你还记得这个。” “娘亲窝错惹。” 鹤白一挑眉,总觉得症状不太对劲,一时想又想不出头绪,回去问问叶绝律好了。 “嫂子你现在还感觉哪里不说服吗?” 赵太医祖传的解毒丸世间罕见,躺了一会已经完全好了,明岚莺撑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没事了,走,打坏人去。” 明岚莺容光焕发的推门出去,指挥着鹤白去隔壁桃花院探情况,摸出百灵哨吹了好一阵才召来两只布谷鸟,这两只布谷鸟还带着让人熟悉的脾气。 “呦!这就是金雕王大人说的那个特殊的凡人!” “她真的能和我们说话哎!她的机缘真好,勤加修炼肯定能早日得道,羡慕!” 明岚莺:“……” 明岚莺清咳两声,这两只布谷鸟不能直接交流,得借助百灵哨,既然和金雕王认识,那用起来更方便了。 两下把事情安排好,布谷鸟得了好处,扑棱着翅膀替她当眼线监视游廊长亭那边。 明岚莺牵着宁儿的手等着鹤白,思索着待会儿怎么打脸明嘉珍。明嘉珍在她的茶水里下了东西,要么是想让她当场出丑,要么是想把她支到别院那动手,至于想对她做什么…… 以她两辈子浅薄的见识来看,应该就是想让她身败名裂,既然她现在在别院这里,那明嘉珍肯定有安排人动手,隔壁的桃花院怕是不安全。 只要她一直待在这个院子里,等隔壁闹大了她在出现,撇清关系避开最重要。但是明岚莺想要更多,既要把自己撇清关系,又要让明嘉珍付出代价。 她这次来开春宴可是有备而来,宁儿身上的解毒丸,鹤白身上的软筋散,还有她手里冬夏特制的致幻香。 她这人小心眼,既然明嘉珍敢先动手,那她就要以牙还牙。 鹤白很快就翻回来,还顺手捡回了自己的璎珞,“我翻过去的时候,屋子里刚好进去了一个丫鬟,她刚巧捡到我的璎珞,我趁她不注意把她打昏丢到床上去了。” 明岚莺没想到这么巧,笑着鼓掌,“做的好,没被发现吧?” 鹤白摸了摸鼻子,“差一点,我低声应了一下糊弄过去,门外的那个丫鬟立马就去要带人来,我待会儿再爬屋顶看看。” 明岚莺点点头,“去吧,小心点,身上的软筋散还在吧?把那俩人留在屋子里。” 鹤白咧嘴一笑,“好嘞!” 宁儿坐在一旁晃了晃脚脚,“娘亲,我们还要等什么呀?” 明岚莺抬头看了眼天色,午膳快结束了,几位老夫人肯定会到别院这午休。 “等坏人来,然后揭发她,吓她一跳。” 宁儿了然的点点头,“那我要好好记住坏人的脸,回去让爹爹带人教训他!” 明岚莺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肉脸,“你爹这么跟你说的?” “嗯!爹爹说不管是谁,他都能教训!” 给明岚莺逗乐了,这样也挺好。 午膳结束,两只布谷鸟哼哧哼哧的飞回来。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那一大班人过来了!” 明岚莺兴致勃勃的看着隔壁,“行我知道了,你们完成最后一件事就去统领府报道吧。” “女人,说话算话。” “不然我们可是能叫金雕王大人来收拾你的!” 明岚莺笑眯眯的摆摆手,两只布谷鸟才飞去隔壁桃花院蹲点。 宁儿仰头问道:“娘亲,你让它们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今天不让小三一起来?” “小三太显眼了,不好行动,娘只是让它们待会儿去找一个头戴粉色山茶珠花的女人,在她头上干坏事,待会儿就知道了。” 宁儿记性好,一下就想到是明嘉珍,只有她戴了最醒目的山茶花的珠花头面,镶嵌琉璃和宝石的珠花在阳光下闪耀夺目。 至于两只布谷鸟能干什么坏事,宁儿只想到挠花脸和抢珠钗。 明岚莺等了一刻钟,鹤白翻了回来,“嫂子,来人了。” 明嘉珍优雅的起身,替她整理微乱的衣裳,“屋子里的两个人留着吗?” “嘿嘿,留着呢!”鹤白骄傲的抬起下巴,“那丫鬟带回来的是个奶油小生,一看就是戏园子里的,神色萎靡下盘虚浮,一看就是个浪荡子,房门一关就迫不及待的往床上扑了,我怕床上那丫鬟乱叫,还是撒了点药,现在两个人浑浑噩噩的搁楞一块呢!” 明岚莺抬手不轻不重的呼了她一巴掌,“宁儿还在,说话注意点。” 鹤白委屈的挠了挠脑袋,“这不是挺委婉的吗……” 宁儿歪了歪脑袋,鹤白姑姑说的他其实都听懂了,但是娘亲好像不想让他懂,那还是装作不懂吧。 明岚莺隔着一道院墙听着动静,“他们到哪了?” 鹤白趴在院墙上远远的眺望,刚好能看到小花园进入后院的那条石子路,“到花园了,好像那个丫鬟冲过去了……他们朝这来了!” “下来吧,咱们进屋等。” 半炷香后,明岚莺听见隔壁院子传来的喧闹声,鹤白竖耳倾听一阵。 “嫂子,他们要破门进去了。” 明岚莺挑眉一笑,“走吧,到我们出场了。” 桃花院偏西角一点,因满院桃花树得名,但此刻却无人欣赏树上桃花,都看热闹的围在屋子外。 明嘉珍红着眼似慌张的想拦住要撞门的两个婆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到像是真的一样,“夫人,夫人听我解释一句,里面肯定不是我姐姐……”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出言添把火,“明十七姑娘快让来吧,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龌龊。” “是啊,你到后面去,这事儿不是你小姑娘家家的能掺和进来的,别坏了你的名声。” 定国公夫人沉着脸没说话,定国公府是皇帝一脉的,与叶绝律有些交情,若是那丫鬟只是私下里来报,她还能偷偷解决了此事,但是那丫鬟偏偏在他们一班人踏入小花园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朗声禀报的,她不做出点样子真不好下台。 一个婆子大力拉开明嘉珍,另一个直接猛的踹开了雕花木门,明嘉珍不忍在看的闭上眼。 两个婆子冷着脸冲了进去,一把掀开罗帐,看见床上衣衫不整搂在一起昏睡的两人,一个白面小生,另一个看着像个丫鬟,身上散乱的衣裳还能看出来了丫鬟服制。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一个直接上巴掌叫醒两人,另一个去外面禀报,没过多久屋子里传来两人惊恐的哀嚎。 “回夫人,里面的是一个丫鬟和一个白面小生。” 婆子嗓门大,人群都听清了,定国公夫人松了口气,“丫鬟不检点,那小生也不是好东西,两人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了吧,可惜脏了这院子。” “是。” 明嘉珍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敞开的屋子,瞪了眼一旁跪着的报信丫鬟,那丫鬟一激灵,扑到定国公夫人脚边连连磕头。 “夫人!奴婢没看错!真的是叶统领夫人啊!奴婢绝对没看错!” 定国公夫人刚想发作这上赶着找死的丫鬟,人群后面突然让开了一条道来。 “你何时见过我了?” 明岚莺牵着宁儿,身后跟着笑眯眯的鹤白,三人的衣裳和发饰没一点凌乱的样子,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明岚莺从容淡定的走到定国公夫人面前行礼问安,把明嘉珍给惊呆了。 明嘉珍下意思的呢喃着,“你怎么在这……” 鹤白正好注意着她,闻言回眸对她咧嘴一笑,“明十七姑娘这话奇了怪了,我嫂子不在这还能在哪?难不成在这屋子里面?” 明嘉珍连连摇头,柔弱的笑了笑,“我只是担心姐姐,刚才听那丫鬟说姐姐在这屋里与人……我担心坏了。” 鹤白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明岚莺环视一圈,院子里站满了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不解的问定国公夫人。 “我不甚酒力,夫人心善,让张婆子带我到这别院休息一会儿,刚才听见这边热闹极了才过来瞧上一眼,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第七十七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是出什么事了?”明岚莺面带不解的问道,但定国公夫人还没说话,谁也不敢叽叽喳喳的跟她解释。 地上跪着的丫鬟像见鬼似的看着她,她明明亲眼看见她被扶进去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那里面的是谁! 现在明岚莺笑的越灿烂,那丫鬟抖的越快, 定国公夫人见明岚莺没事,也松了口气,在开春宴这么大的宴会出事,丢人的还有她这个东道主。 “你没事就好,别院里的下人心思不正,正要打发了。”转头沉声吩咐两个婆子, “把里面的下作东西乱棍收拾了, 地上这个背主忘恩的东西也一并拖出去。” 明岚莺戏谑的看着脚边哀嚎求饶的丫鬟,即使因为她的间接原因三个人失去了性命, 但此刻心里没有一点后悔,若她不这么做,那今天死的就会是她。 叶统领的夫人被捉女干在床什么辩解都没用,即使她厚颜活下去,她的宁儿也因为有她这个娘被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这种恶心人的手段明嘉珍敢做,就要敢承担起这份因果。 “这丫鬟哭的好伤心啊,换做是我,恐怕还舍不得这么‘衷心’的下人。” 定国公夫人倒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冷眼看着磕头求饶的丫鬟,身边的张婆子跟她许多年,熟知她心思,呸了一口,“这丫头找了个好主子,定国公府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自己就寻了个好去处。” 丫鬟磕头的动作一愣,涕泪交垂的爬到明嘉珍脚边, “姑娘救奴婢!姑娘救救奴婢!奴婢都是按姑娘你的吩咐做的啊!姑娘大发慈悲救救奴婢吧!” 众人眼神怪异的看向明嘉珍, 明岚莺也冷眼看向她,明嘉珍人都傻了,连忙往一边躲,“你做错事,我一个外人也救不了你呀,这丫鬟疯魔了,快拖下去。” 当然不可能因为丫鬟的一句话就定明嘉珍的罪,只会让旁人对明嘉珍有些别样的看法,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直接上前捂了丫鬟的嘴拖了下去,屋子里的两人也穿戴好衣裳,捂住嘴被捆着拖走。 明岚莺瞧见那白面小生还一脸状况外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这被利用还要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明嘉珍哪找的。 勇安侯夫人与定国公夫人对视一眼,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嘉珍,“这是大名鼎鼎的明家十七姑娘吧?怎么和定国公府别院的丫鬟认识?” “夫人别打趣我了,我怎么会和这犯事的丫鬟认识,想必是这丫鬟病急乱投医, 见着谁都喊救命。” 明嘉珍面上从容淡定,无人看见广袖下的帕子快拧成了麻花, 秦姵延娇笑着突破包围的人群。 “是我来晚了,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嘉珍侄女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啊?” 明岚莺抬眼看去,秦姵延笑面如花,身边跟着一位神色冷淡的娇艳夫人,与明嘉珍有六分相似,想来是明家三房正经夫人齐凝霜。 明嘉珍看见齐凝霜立马眼泪弯弯的扑了过去,委屈的喊了一声“母亲”。 明岚莺与鹤白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鹤白偷偷隐到人群之中去,齐凝霜不好对付,让鹤白藏在暗处盯着也算留一手。 明岚莺心里还嘀咕着,怎么她遇到的三个人里总有两个是冷美人?这奇妙的缘分…… “小女不懂事,请夫人莫怪。”齐凝霜先对定国公夫人欠身行礼,才转身安抚明嘉珍,“你个小孩子,凑的这么前看热闹做什么?” “女儿听丫鬟说大姐姐在里面,一时心急昏了头……” 齐凝霜点了点她的额头,娇嗔道:“出了事应该先跟大人说,你一闷头为你大姐姐冲在前面,倒是被这犯事的丫鬟看你面善心软的缠住,闹了个误会,你大姐姐行动随心惯了,哪用得着你操心,跟我回去休息,歇个晌换身衣裳,午后不是还约和福安郡主作画?” “是,女儿知错了。” 礼数到位,转移话题,把明嘉珍摘的干干净净,还顺便黑了她一把。 明岚莺站在定国公夫人身后,齐凝霜多余的眼神都没看向她,明嘉珍柔柔弱弱的认错,跟定国公夫人行礼告退,定国公夫人干脆直接让下人带客人们去院落休息。 “是我疏忽了对别院下人的管教,让各位看了笑话,各位也都累了,就先散了吧。” 明嘉珍跟着齐凝霜转身要走,空中正好飞过两只布谷鸟,两坨不明液体滴落,好巧不巧都滴在明嘉珍头上,奶白色液体带着黄绿色固体,顺着头顶发丝纹理缓缓往下流。 明嘉珍整个人一僵,捏着帕子在头上一抹,看着帕子上的糊状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气的整个人都在抖。 明岚莺勾唇一笑,往定国公夫人身后藏了藏,秦姵延惊呼一声,要离开的众人闻声都看过来,见明嘉珍头上缓缓蔓延的液体,皆是一愣,幸灾乐祸的少不了。 齐凝霜也错愕,立马回过神那帕子替她擦拭发顶,低声安抚,“稳住脾气,快些离开。” 明嘉珍气没出撒,瞪了眼朗朗晴空,那两只罪魁祸首早已不见。 明嘉珍前脚刚走,鹤白后脚就笑出声,有鹤白带头,也有几个看戏的,也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定国公夫人清咳两声,院子里笑声静下来,下人陆陆续续带客人去院子。 一场闹剧也算没头却有尾的结束,丫鬟匆忙来禀报时,大家都以为叶统领夫人真的这么大胆,却只是下人苟且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差点败坏了定国公府的名声,定国公夫人也处死了下人,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挽回了名声,也就没人放在心上。 午歇时定国公夫人给明岚莺他们换了个院子,鹤白在暗处观察了齐凝霜一阵,直觉告诉她齐凝霜是个可怕的人,回到屋里有些烦闷的盘腿坐在榻上沉思。 明岚莺哄了宁儿去午睡一会儿,翘着脚在旁边小厅品着茶,“已经叫别院的下人去马车那通传,府里的下人待会儿就来,歇息一会换衣裳。” 鹤白一听,放心的往后一倒,衣裳微皱,“嫂子你早说嘛!我还以为我们就这一套衣裳呢!” 他们都不习惯身边跟着下人伺候,有些事会不方便行动,这次出来只带了一个帮忙拿东西的丫鬟,也没带在身边,让她和车夫在一块唠嗑。 明岚莺斜了她一眼,她是第一次参加京城宴会没错,但府里的王管事好歹会提醒她准备什么,怎么鹤白这个游家的千金跟她一样宴会小白! “你身上的软筋散还在吧?” 鹤白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变出三小根细竹管夹在手指尖,“随身携带,一管就能让人任你摆布,嘿嘿!” 明岚莺挑眉轻笑,对鹤白勾勾手指,鹤白两眼放光,巴巴的凑过去,“给你个任务,让明嘉珍吃下软筋散,然后……” 鹤白听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意,“坏还是嫂子坏,嘿嘿嘿——” 明岚莺指尖绕着鹤白鬓边的碎发,轻声说道:“今晚定国公夫人可是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梨园,听说排了个新戏,大家都没看过,新鲜的很,今晚可得睁大眼好好看看。” “好嘞。” 片刻,小丫鬟抱来更换的衣裳,身后还跟着半天没见着的唐凝。 明岚莺惊喜的看着她,“阿凝怎么来啦!” 鹤白也一激灵,“阿凝姐姐!” 唐凝笑着挨个捏了脸,“早就听闻你们来了,四处找你们半天,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我倒是挤都挤不进来,幸好你们没事,可担心死我了。” 小丫鬟深知主子们的习惯,懂事的放下了包袱就退出去侯着。 唐凝隔着珠帘见床榻那睡得安稳的宁儿也松了口气,“今日这事儿是怎么回事?我听下人传来消息吓我一跳,又是虚惊一场的。” 明岚莺怕她多心,一一跟她讲明,鹤白还不忘在旁边添油加醋两句,唐凝不疑她们,听完后更是气极,恨不得立马拍桌摔门去找明嘉珍算账。 “明嘉珍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连同族的长姐都不放过。”唐凝冷着脸看起来杀气腾腾,“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替你出,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等天黑时直接让人套了麻袋收拾一顿,脸一蒙扔进山匪窝里,她敢这样对你,我就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唐凝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走商多年,有些时候对付明嘉珍这种阴沟里的小人,干脆利落的解决才更解气。 有人帮着出头总会让人心里暖暖的,明岚莺勾着唐凝的胳膊,靠在她肩上,“好啦好啦,我也不是任她欺负的,我已经有了主意,就在今晚。” 明岚莺索性把今晚的事告诉她,唐凝听后第一反应是舒了口气,明岚莺看着她。 “你不会觉得我太狠毒?” 唐凝摇摇头,搂着她拍了拍,“怎么会!她都如此欺负你了,你要是忍气吞声的受着,我反而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我只恨不能直接要了她的命,让她再也害不了你!” 鹤白咧嘴一笑,“要她的命还不简单?” 明岚莺反手弹了她脑瓜子一下,“她是明家现在最受重视的晚辈,若是出事,明家定会追查到底,风险太大,还是先留她一命。” “你这也差不多是要了她的命了,倒也是不亏。”唐凝莞尔一笑,“可要我帮忙?今晚这出戏里,正好有可用的人。” “那是再好不过了,多谢阿凝!” 唐凝在外走商多年,人脉多而广,这倒是意外之喜,能省她许多事,有唐凝在,明岚莺就能更完善这计划。 这边夫人小姐们需要午休歇息,但另一边的男子那边很少午休,射艺投壶玩累了,多半都在亭下饮茶谈心,别院这边的事很快就传了过去。 “现在的丫鬟和白面小生都这么大胆的吗?竟敢在主子的院子里行这等苟且之事!” “嘿!你懂啥,玩的就是个刺激!” “为了一时的刺激而丢了性命?那你可真懂。” “嗨呀!不说这个了,这白面小生少了一个,也不知今晚的新戏还能不能唱?” “那肯定得能啊!这定国公府花大价钱请他们来就是唱这出戏的,出了这事儿是他们戏班子的问题,没让他们来赔罪已经是宽容,要是因为这少了一个白面小生就不能唱了,那他们怕是都不要命了!” “说的也是。” 下午的活动,明岚莺没看见明嘉珍,连明嘉珍身边的好姐妹见到她也敬而远之。 唐凝推脱了那边小姐妹的邀约,带着明岚莺几人去了靶场,“走,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待会儿她们就要比试诗词歌赋,彩头也一般,没意思,带你去玩弓箭,松松筋骨。” “好啊。” 明岚莺回眸看了眼远处三两结伴,围在一块的小姑娘们,正交头接耳,见她回头吓得如惊弓之鸟。 明岚莺咧嘴一笑,笑的肆意张扬,她不怕这些小姑娘议论她,反而越是这样一边议论她一边忌惮,让她心里还放心些,既然都成不了朋友,那不如让她们怕她,不敢再来招惹她。 靶场很大,也有公子小姐三三两两的结伴在一起玩耍,时不时欢呼鼓掌喝彩。唐凝带着明岚莺几人找了个离人群远些的位置玩耍,鹤白带着宁儿兴奋的挑了张轻弓试了试手,一个教一个学玩的也开心。 明岚莺斜靠在一旁的木扶栏乐呵呵的瞧着,唐凝把玩着腰间的香囊流苏,一挥一挥的,也能抽出鞭子的破空声。 “戏园那边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过去?” 明岚莺抬手挡了挡耀眼的阳光,“还早,等晚膳前就送过去。” 唐凝远远的看向别院的方向,“下午就没见到她出来,明家那个二房夫人倒是四处交心。” “她怕是暂时没脸出来。” 明岚莺凑近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把明嘉珍离开时被鸟屎淋头的事简单的提了两句,唐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真的?” “当然!” 那两只布谷鸟可是她特地安排的,只是单纯的想让她出点丑罢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大戏 唐凝幸灾乐祸的大笑,“那她怕是晚膳前都没脸出来了!” “不出来更好,省事了。” 明嘉珍鸟屎淋头被那么多人瞧见,她又极爱面子,只能等晚膳时的新戏来引走别人的注意力,这倒是方便了明岚莺动手。 “对了,等天气暖和了,我又要走商了。”唐凝勾着明岚莺的脖子,兴致勃勃的跟她说这次的行程,“时间还没定下,这次会去的远些,那里盛产各种琉璃宝石,我给你带些大个的,挑最漂亮的给你做成一箱的首饰,这次又能经过边塞,我一定去你家看看。” “好啊,谢谢阿凝!这次会去多久?” “这次远,可能得半年多。” “半年多啊……一路顺风,要保重自己,这次我给你多做点干粮路上当零嘴!” “你放心,我身边带的人多着呢,还有逢春贴身保护,我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掉,这次我想吃你做的牛肉干和香酥鸡丝!” “行!” 明岚莺对这个世界的版图没了解,只记依稀得身处的这个国家经历了十多年的战争,耗空了国库,也耗废了一个皇帝,但打服了周边所有国家,四夷莽荒皆俯首称臣。 国与国之间的商贸也开放了许多,这也是唐凝能一年到头基本都在外面走商的原因之一,皇帝也提倡对外经商,赚外人的钱才是真本事,国家强大,也是他们游走于各国之间经商的资本。 唐凝一开始是因为叶绝律才走商,现在纯属是因为喜欢看大江南北,淘些新鲜稀奇玩意儿,哄宫里的姐姐开心。唐家人虽然都看不上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经商,却也拿她没办法,有宫里的姐姐支持,说不得骂不得,还得顺着。 唐凝现在有了自己的商队,每年都会计划一场大型的邻国贸易,明岚莺与其相熟后,每次听她的冒险故事都有些心惊胆战的,一路上的惊险刺激和意外,即使唐凝经验丰富,也还是让人担惊受怕。 唐凝能理解明岚莺的心情,一边支持一边担心,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很感动,“你放心,我偷偷告诉你,每次出行前,我姐姐都会请宫里的司天监算算,一切顺利了才能出发。再说了,还有你的海东青呢,我都把路线告诉你了,你想我时让海东青寄信给我,也就几天时间,我若有什么事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明岚莺点点头,“我知道,就是苦了小三,要时常替我俩传信了。” 唐凝也乐了,“皇帝赏的海东青在你这成了送信使,也只有你这么大胆了。” “物尽其用嘛!” 明岚莺其实还担心另一件事,在雍州城的恒亲王,随时会发动兵变。 皇帝在先帝呕心沥血规划出来的未来蓝图上完善的更加精细,一切百废待兴,但都在往好的发展,不出意外的话,只需二十年,就能迎来国富民强的盛世。 偏偏不出意外的话总有意外,恒亲王这个意外刚好卡在加速发展中的十年。 以明岚莺这段期间对恒亲王那单薄的了解来看,总觉得恒亲王不像是能做个好皇帝的人,因为他的目标只是想要皇位,而不是为这天下人夺皇位。 从他那百花齐放的后院来看,是个连枕边人都无所谓好坏的,连枕边人都不能负责,怎么对天下人负责,若是让恒亲王篡位成功,那这盛世不知会耽误多少年。 明岚莺想着想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忧虑,唐凝伸手揉了揉她的眉间,“怎么了?满脸忧虑的,眉头都要堆成山啦!” 明岚莺摇摇头,“没事,只是我想多了。” 唐凝眉眼一弯,“少想那些伤脑筋的,天塌了都有个高的顶着,你想这么多也顶不到,不如想想自己能做的吧!比如眼前这片靶场,和外面的跑马场,你想要哪个?我教你,鹤白带着宁儿都玩的不亦乐乎。” 明岚莺抬眸一瞧,鹤白教得认真,宁儿已经能射中十米外的箭靶,朝唐凝得意一笑,“不愧是我儿子,学的就是快!” 唐凝好笑的挠了她一把腰,“知道你宝贝你儿子,先前还有人说要把儿子分我一半,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明岚莺腰间怕痒,躲闪不得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求饶,“记得记得,你若想要个干儿子,我回头让叶绝律找个好日子,你过来,我办桌酒***方方的让宁儿认你做干娘!” “宁儿很好,可惜我就想等你再有个女儿,我一起认了!”唐凝算盘打的哒哒响,“到时候我一口气干儿子干女儿都有了,左手牵一个,右手抱一个,美哉!” 明岚莺娇嗔地瞪了她一眼,“算盘打得还挺满。” “那当然,要认就认个两全其美的龙凤呈祥!” “那我只能尽量如你的愿,但我更希望是叶绝律自己能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机灵,我还没听过想让夫君生孩子的,你是第一个。” 明岚莺一挑眉,刚想说不可能,生孩子这么可怕的事,怎么只有她一个人会想让男人生孩子。念头一转才反应过来,在这里确实如此,女人结婚生子是天经地义,是必须的责任的和义务,是社会环境灌输的思想影响。 “……生孩子这么痛苦的事,怎么能只让一个人受罪,我想他跟我一起吃这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唐凝被她逗乐得笑的见牙不见眼,“你说的对,我以后也要找一个肯跟我一起受罪生孩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岚莺也眼带笑意的挑了把弓箭尝试拉开,有些费力,唐凝给她换了把轻的,明岚莺这才发现平时寸步不离的逢春今天竟然没见着。 “逢春呢?今天没跟你来?” 唐凝手把手教她拉弓搭箭,略微低沉愉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一直不喜欢这种场合,今日要不是母亲威逼硬拉,我才不来,逢春不适合这里,我就让她去盯着货物和马匹,有她替我盯着放心些。” 唐凝声音偏爽朗略低沉,不似闺阁女子那般温柔小意,明岚莺调侃道:“阿凝声音真好听,一听声音我觉得是个大美人儿!” “笑话我?我声音哪有你好听,我母亲常说我在外嗓子都喊得粗了。” 唐凝手一松,明岚莺一下没握住手中的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堪堪擦过靶边。 明岚莺没在意,反手用弓的末端,雕刻着花纹的弓弭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语气也吊儿郎当,“这声音清亮干净,哪里粗了?人也长得英气飒爽,果然是个美人儿!” 唐凝哭笑不得地推开弓弭,“行了,今晚带你看个真正的美人儿!声音如百灵鸟一般清脆干净,身段也柔美,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勾人的很,活脱脱的小妖精!” 明岚莺诧异,唐凝的眼光不差,甚至是高的,能被唐凝这样夸,得有多妖精? “还有这种美人?” 唐凝得意一笑,“自然,这人还是今晚你可以用到的人。” “梨园的人?” 唐凝点头,“放心,你的事不会影响美人分毫。” 明岚莺舒了口气,“若是因为我的事影响了美人儿的前途,那我可罪过了。” 毕竟美人有什么错呢? “明嘉珍也是个美人胚子吧?” 明岚莺不屑轻笑,“若是她安静的做个美人,我不介意随波逐流捧她一场,但是她先招惹我的,在我这就失去了美人的特权。” 唐凝抬头看了眼万里晴空,此刻的春风还带着寒意,要在太阳下晒一晒才觉得有些温暖,大片大片的云叠成巨大的云层,缓缓流动。 她嘟囔着:“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开春宴会留客人吃完晚膳,在关城门前才结束,明岚莺几人在靶场玩了一下午,终于等来日落西山,暮色晚霞笼罩碧水园,天边软绵的云也被染上绚丽的橘粉色。 明岚莺叫了一声鹤白,鹤白远远的与她对视一眼,心里了然,揉了揉宁儿的脑袋,低头嘱咐了一句,再抬头看去,唐凝对鹤白挥了挥手,指了指游廊长亭那的青红色纱幔大露台。 鹤白咧嘴一笑,一手握拳捶了捶胸口,信心满满的避开人群,往别院那快速飞驰而去。 宁儿放下弓箭小跑过来,“娘亲,鹤白姑姑这是去做什么?” 明岚莺替他擦了擦小脸上的薄汗,“突然想起一件事忘记了,让你鹤白姑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 唐凝看了眼游廊长亭那人群渐渐汇聚,靶场的丫鬟也匆匆过来告诉她们到晚膳时间。 唐凝笑着指了指大露台后面的临时搭建的戏班子大棚,“你们过去吧,我午膳时跟定国公夫人讨了个恩典,可以跟戏班主点戏,我先过去了。” 明岚莺点点头,牵着宁儿的手跟着丫鬟先一步入席间。 因着统领夫人的特殊身份,也有不少上前想搞好关系的,她午膳时躲掉了,现在晚膳等开宴是躲不掉了。 夫人这边个个笑颜如花地凑上来,三言两语就能扯出一点关系来,明岚莺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上辈子积累的圆滑社交手段,在这里又用上了,明岚莺只觉得心累。 男子那边没带家眷的,没法与她交谈攀扯,就派了家里的小孩来找宁儿,宁儿机灵的很,仗着年纪小,寸步不离地跟在明岚莺身边,看娘亲怎么做,他就不冷不热的怎么做,不说圆滑,却也无懈可击,让那些带着目的过来的小孩一分便宜都没占到。 社交了小半天终于开席,夫人们笑吟吟的坐回席位,动筷了才反应过来好像关系没拉多近,可是明岚莺又那么真诚,处事也周到,给了她们一种很好相处的错觉,那这关系是搭上了还是没搭上? 开席了也代表对面大露台的戏也要开场了,青红色纱幔随风飘荡,随着鼓点越来越快,一声响亮的唱腔开场,青衣美旦踩着标准的细步翩翩而来,故事开始。 明岚莺笑着回应身边几位夫人的敬酒,眯着眼瞥了一眼秦姵延和齐凝霜的位置,果然齐凝霜的身边空着,明岚莺耳尖,听见上空有翅膀扑棱声,寻声看去是那两只布谷鸟。 “喂女人!我们刚才看见你让我们欺负的人被人抬走了。” “抬到戏班子那边去了,和下午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汇合了。” 两只布谷鸟同时歪着脑袋看向明岚莺,异口同声的说道:“你还要欺负她啊?果然凡人都是心狠手辣。” 明岚莺不着痕迹的瞪了它俩一眼,偷偷做手势驱赶它们,两只布谷鸟不敢惹她生气,毕竟说好的酬劳还没到嘴,立在屋檐上顺着羽毛看戏。 宴席刚开始,一个丫鬟匆匆赶来,在齐凝霜耳边低语两句,齐凝霜脸色一变,嘱咐了那个丫鬟几句就要起身离开。 明岚莺踩着她准备起身的点,端着酒杯凑过去,“这位就三伯母吧?许久不见,三伯母可还记得我?” 齐凝霜一愣,看着明岚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身旁的秦姵延笑着解释道:“三弟妹当然不认得,凝霜,这是大房的岚莺啊!” 齐凝霜错愕,变扭的扯了扯嘴角,笑的不尴不尬的,“原来是岚莺侄女,许久不见,变化挺大的,三伯母一时没认出来,莫怪。” 明岚莺笑着给齐凝霜的酒盏里添酒,“不怪三伯母,许久不见三伯母也怪想念的,特来敬三伯母一杯。” 齐凝霜敷衍的抿了一口,“我还有事,咱们晚些再好好叙叙旧——” “哎?三伯母,都开席了怎么没看见十七妹妹?十七妹妹这是一个人跑去哪玩了?” 明岚莺声音不小,正好周围几桌都能听得见,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却也不失礼。 齐凝霜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嘉珍身体不适,我让她多休息会儿,我正要去看她呢,岚莺侄女要一起吗?” 明岚莺余光瞥见鹤白似迷路了跟着丫鬟回来,笑着对齐凝霜摇摇头,“既然如此,那三伯母赶紧去看看吧,替我问句好。” 齐凝霜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搞不懂她这是特地过来敬杯酒的还是别有目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宝贝女儿不见了,提着裙摆匆匆往别院赶。 做戏做全套,齐凝霜一走,明岚莺跟秦姵延也敬了一杯酒,秦姵延得了点面子就开始装腔作势,开始说教明岚莺,被明岚莺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回到席位上,鹤白凑过来悄声复命,“禀报嫂子,一切都好。” “阿凝呢?” 鹤白悄悄指了指斜侧方前面的席位,唐凝正侧着头听身边的一位夫人说话,正好瞧见明岚莺瞧过来的眼神,举起酒杯遥遥的敬酒示意。 明岚莺眉眼一弯,笑着敬回去,鹤白啃了一口软烂的猪肘子,歪着身子,肩膀碰了碰明岚莺。 “嫂子看台上,那个青衣美旦,就是唐凝姐姐说的小妖精。” “小妖精?” 宁儿疑惑的抬起头看过去,对面大露台搭建的戏台子上,青衣美旦正和另一个紫面花脸一唱一和的走剧情,美旦是真的美,身段婀娜多姿,嗓子婉转清脆,灵动的眉眼像带着钩子,勾得人心里痒痒。 宁儿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仰头问明岚莺,“娘亲,小妖精是什么意思?哪个是小妖精?” 明岚莺瞪了眼鹤白,鹤白支支吾吾的靠着看戏本子的说法解释,“小妖精就是指长得很好看的人,像万物修炼成精,能变成人的都叫小妖精。” 宁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面戏台上剧情好像发展到中间高潮,突然窜出很多武生耍了一段打戏,这边的看官连连叫好。 随后两个丑旦献宝似的抬上一个大箱子,大箱子被推到戏台中间,武生围在后面,青衣和紫面花脸被推到箱子旁边,两个丑旦耍了一段功夫,打开了箱子。 鹤白一看见那个箱子,就连忙扭过宁儿的小脑袋,捂住他的眼睛,“宁儿,接下来姑姑要考你一首诗,你想不出来不许睁眼。” 宁儿虽不懂为什么这么突然,但还是乖乖点头。 鹤白兴奋的看着戏台上还在进行的戏,随口扯了一个题目,“今天我在碧水园里看见一块极为罕见的白玉石,不似玉也不像石头,你用诗的话怎么形容?” 宁儿闭着眼沉思,戏台上箱子四分五裂的打开。 四分五裂的打开是为了让箱子里藏着的小生跳出来,谁曾想,打开箱子的一瞬间,戏台上的众人皆惊恐的不知所措,想挽救时已经来不及,对面看官席间一片哗然声。 明岚莺捏着帕子捂着嘴看着箱子里被替换掉的人,深怕自己幸灾乐祸笑得太明显。 鹤白为了活跃气氛,直接惊呼一声,“天呐!那不是明家十七姑娘吗!” 戏班主两眼一黑,这四分五裂的箱子里本来应该是一个白面小生,现在却是一个活生生、赤条条的女人! 先是班里的一个刚入行的小生和定国公府别院的丫鬟在主人院子里暗中勾结,现在又是开箱开出个浑身赤裸还昏迷不醒的明家姑娘,这致命的意外,他怎么解释的清啊! 无脑逻辑!看个热闹!!!!(_) 第七十九章 毁了明嘉珍 戏台上突然出现赤条条的明嘉珍,那白嫩的肌肤,软若无骨的胳膊和腿,纤细青涩的身子,这比皇帝偷腥青楼小绾衣衫不整的被抓还刺激。 秦姵延震惊的瞪大了眼,听到鹤白的话更是一愣,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是,震惊高呼,“怎么会是嘉珍侄女!” 女眷席这边皆是惊讶和怪异的看向秦姵延,有她这一大嗓门定身份,男子那边也都确认了对面戏台上的是谁,席间哗然声更大。 从别院搜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匆匆赶回来的齐凝霜一看到消失不见的女儿出现在戏台上,赤裸裸的还被这么多人看见,就算是她斗了半辈子,见多了深闺后宅的肮脏手段,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卡在胸腔,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戏台上的丑旦连忙盖上箱子,急匆匆的抬下去,青衣美旦和紫面花脸对视一眼,咬牙硬着头皮把这一折戏唱完,但还有多少人有心思看戏就不知道了。 鹤白眼尖,瞧见了晕死过去了齐凝霜,胳膊肘怼了怼明嘉珍,悄声提醒,“嫂子,你三伯母晕过去了。” 明岚莺捏着帕子捂着脸,挡着脸上放肆的笑意,在外人看来就是年纪小不敢看看这意外。 “秦姵延倒是机灵,想把三房挤掉,就是她二房出头之日。” 鹤白嗤笑一声,“她就这点眼力见,就算现在三房名声全无,她二房能好到哪去?还没分家呢,现在明家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明嘉珍现在是毁了,明家未嫁的姑娘基本也毁了,也只有明家被流放的大房能逃脱着丢人的事。” 明岚莺帕子下笑的更放肆了,明嘉珍敢害人,就要有被害的准备,这次的事够明家人丢个大脸,明嘉珍这辈子的清誉也毁了,明家人都不会好过,她就舒心。 “不会牵扯戏班子吧?” 鹤白笑笑,“放心,不关他们的事,这戏班子背后有唐凝姐姐暗地里出的一份资,不会有事,一切事都会推给那个偷人苟且而消失的白面小生身上,戏班子低调一两个月又能重新开张。” “那就好。” 明岚莺冷眼旁观沸腾的席间,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戏上,而在惊鸿一现的明嘉珍身上。 虽然现在天黑了,但是灯火充足,尤其是戏台那,灯火更是最亮堂的,明嘉珍那白嫩无暇的玉体,众人看的是一清二楚,重点部位有长发遮挡看不清,视觉上也足够刺激。 现在除非是恒亲王突然造反,不然这事够在京圈里传上个一年半载的,最少也得是人尽皆知地步。 定国公夫人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今天好好的一个开春宴,怎么就总会出事,找人看了天象却忘记看黄历了,晦气。 勇安侯夫人笑眯眯的替她顺气,“夫人莫气,这明家姑娘实在蠢,才坏了这好好的气氛,戏班子那里交给我,绝对给出个交代。” 这烫手山芋定国公夫人实在不想管,颔首同意她去处理,定国公夫人镇守这边女眷,男子那边交给定国公的嫡子和勇安侯长子去处理,五品以上的官员都陪皇帝去春祭,参加开春宴的都是女眷和子嗣。 勇安侯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缓缓离席,贴身丫鬟悄声问道:“夫人为何要接手这烂摊子?” 勇安侯夫人漫不经心的轻笑,“明嘉珍故意与咱们的三姑娘交好,却把咱们三姑娘当刀子使,真当勇安侯府没人了吗?” “夫人是说……早上流觞亭的事?” “她要对付叶统领的夫人是她的事,但害得咱们三姑娘受委屈,就是她的不是,不是什么人都想巴结她明家,冤有头债有主,这顺水推舟的事,正和我意。” “奴婢明白了。” 定国公夫人两句话就镇下场面,但也拦不住长在别人身上的嘴,女眷席这边窃窃私语就没停过。 唐凝趁乱溜到明岚莺这,肩膀轻撞了一下明岚莺,“怎么样?” 明岚莺捂嘴轻笑,“很满意。” 唐凝见宁儿蒙着眼睛嘀嘀咕咕的,好笑的问道:“宁儿这是怎么了?” 宁儿寻声转过头去,眼睛还是没睁开,“鹤白姑姑出了个题,答出来才能睁眼。” 唐凝诧异,“什么问题呀?” “做一首诗来形容一块不像玉也不像石头的白玉石。” 明岚莺和唐凝都无语的看着鹤白,“这什么题?” 鹤白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鹤白连忙摇摇宁儿,“好了好了,做题时间结束,宁儿咱不想了。” 宁儿睁开眼,水汪汪的看着明岚莺,委屈的抿了抿嘴,“娘亲,姑姑糊弄我。” 明岚莺心疼的搂过宁儿安慰,“姑姑坏,娘亲帮你教训她。” 明岚莺转头瞪了眼鹤白,“罚你这两天没肉吃,每天倒立两个时辰,晚上的夜宵取消。” “嫂子……” 鹤白震惊难过的无以复加,断她每日的肉肉和夜宵,就跟打断她一条腿一样残忍。 唐凝笑着揉了揉宁儿的小脸蛋,“那宁儿可想出什么诗了?” 宁儿皱着小脸揉搓了两下手指,“只想出了一句,娘亲和唐凝姐姐不要笑话我。” 唐凝捏了捏他的小发包,“绝对不会笑话宁儿的。” 宁儿低声快速说道:“凝融为漪澜,复结作瑩琇。” 明岚莺琢磨了两下,句意平淡,但用词工整,也点到题目意思,尚可,欢喜的在宁儿额头亲香了一口。 “宁儿真棒!比姑姑聪明多了!” 宁儿眯着眼直笑,鹤白蹭过来跟明岚莺撒娇耍赖,试图挣扎一下夜宵的权利。 天色逐渐昏暗,宴席最后还是热热闹闹的结束了,只不过大家嘴上谈着新戏,心里想着什么都心知肚明,都等着看明家的笑话。 明岚莺和唐凝约了明日再见,几人走到马车那时,就看到叶绝律一人坐在车辕上抬头看着日落西沉。 宁儿老远就看见他,欢呼一声爹爹,小炮仗似的着扑过去,被叶绝律一把捞起,鹤白也牵着明岚莺小跑过去。 他身上的官服还未换下,别致的腰带束出劲瘦有力的狼腰,冷肃的眉眼轮廓还带着戾气,杀伐之气让人下意识的忽视了他出众的容貌,却在他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妻子时,众人才发现,原来他也会因为爱意变得如此让人心动。 周围还未离开的人群都看见,叶绝律左手抱着宁儿,右手牵着明岚莺,听着鹤白叽叽喳喳的说着嫂子断了她夜宵。 温馨的让人难以想插进去破坏这气氛,这一家子从爹娘到儿子和小姑子,都长得个顶个的好看,一时间不知多少人艳羡。 叶绝律不动声色的侧身挡住了大半看向明岚莺的视线,“回家吧。” 明岚莺左右看了看,“车夫和那个小外套呢?” “说了结束后来接你,就让他们先回府。” “行,回去了跟你讲个好玩的。” 明岚莺神秘的笑了笑,扶着叶绝律的胳膊上了马车,鹤白也笑的贱兮兮的跳上马车,独留父子俩疑惑对视一眼。 叶绝律问宁儿知不知道,宁儿乖巧的摇摇头,把今天发生的事倒豆子似的的一五一十全说给叶绝律听。 回到府里,明岚莺先把宁儿哄睡了,崽崽和小三一天没见着他们,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一顿蹭,明岚莺脚边卧着狼崽,肩上立着海东青,一手还被叶绝律牵着揉捏。 鹤白兴冲冲的把今天的明嘉珍针对明岚莺的事先说了,然后又生动的演示了一遍明岚莺教他怎么报复明嘉珍。 叶绝律听到明嘉珍用肮脏的手段陷害明岚莺时,剑眉紧蹙,幸好鹤白在身边,明岚莺靠赵太医的药躲过危机,没真的出事,不然叶绝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持理智留明家一口气。 “害怕吗?” 明岚莺笑笑,神志不清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怕的,怕这毒药没法解,她会直接被那酥麻的燥意烧死,死的难看,怕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会做出伤害宁儿的事。 “怕,但实在不行还有赵太医给的保命丹,能吊着一口气让你来救我。”明岚莺握着他的手,清冽冽的眼眸看向叶绝律,“现在该害怕的是他们,明嘉珍可是被我毁了,你会觉得我太恶毒吗?” 明家人都合起伙来欺负之前的明岚莺,捧杀也是一种谋杀,他们谋杀了之前的明岚莺,换做现在明岚莺替她出口气。 叶绝律非常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不会,我喜欢你从不吃亏的样子。” 鹤白突然打了个嗝,引得两人看去,鹤白捂着嘴默默回屋,“没事,就是看着你们突然感觉有点饱,好像今晚吃多了……” 明岚莺看着鹤白吃撑了狗粮,带着狼崽往厨房那找夜宵,被鹤白这样一打岔,刚才那点不自在也不见了。 “我今天这样做,会影响你们对明家下手吗?” “不会。”叶绝律心想着,还更方便他们针对明家了。 明岚莺心情好,难得没挣脱叶绝律的手,正想说点什么,屋外就响起振翅声,还有熟悉的布谷鸟叫。 刚刚还犯困的海东青立马支起小脑袋,锐利的鹰眸直勾勾的盯向屋外,明岚莺抬手安抚的顺顺毛,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哨子。 “以后是一家人哦,它俩归你管了。” 小三点了点头,跳到小桌上,扑棱着翅膀出去见新伙伴,虽然海东青和布谷鸟不是同个科目的鸟类,但是比较巧的是,小三在宫里学的鸟语多些,能与布谷鸟无障碍交流,明岚莺就放心的把布谷鸟带回来,给小三管,正好给她在京城里添两个小帮手。 叶绝律耳灵,听见小三飞到屋檐上,屋檐上还有另外两声扑棱翅膀的声音,“你带鸟回来了?” “两只布谷鸟,和金雕认识,正好能用,在碧水园的时候给我当了眼线,挺好使的就带回来了。”明岚莺一拍手,“还有两只小红鱼,我让定国公府的丫鬟捞起来给我送来,估计待会儿就到了,你让王管事的接一下。” “好。”叶绝律牵着明岚莺的手回屋,“天色不早,该洗漱休息了。” 明岚莺抬头看了眼如墨的天空,皎月初上,点点星辰闪烁,天边却意外滑落了一颗流星,转瞬即逝。 “明天的明家一定很热闹。” “那是他们该焦头烂额的事,等今年京城稳定下来,事情能掌控了,我们就回边塞吧。” 明岚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皇帝会让你回去?” “无妨,再流放一次就好。” 明岚莺:“……”流放在他这跟闹着玩一样,果然有皇帝做靠山就是不一样。 果然经过一夜的发酵,明嘉珍的事已经大半个京城皆知,明家紧闭大门,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流言。 明嘉珍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一夜之间全废,还连累了明家人。 明老大人的书房里,明家三老爷明正廉和齐凝霜大气不敢出的罚站。 明老大人抿了口茶,“十七呢?” 齐凝霜嘴皮子动了动,“嘉珍她……在房里自省。” “自省?”明老大人轻笑一声,小胡子跟着跳动,“她还有脸自省?不中用。” 齐凝霜不敢吱声,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出来了这么大个事,明正廉也不好受。 “父亲,现在该怎么办?嘉珍年纪还小,这让她以后如何见人。” 明老大人用力扣下茶盏盖,眉眼耸拉着,脸色阴沉,“她还想见人?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姑娘身上,早就以死自证清白了,她还有脸活着拖累明家!” 这话过于冷漠,明正廉心里很不好受,比起脸面清白,他更希望他的女儿能好好的活下去。 “父亲,嘉珍是您培养了这么多年最出色的孩子,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但明老大人不一样,他看过太多人世间的沉浮,现在失去一个明嘉珍对他来说不过是扔掉一个棋子保住其他的苗子。 “连害自己的人都不知道,如此不中用,我救了她又能如何?十七如果不糊涂,就应该自证清白,再留下含冤遗书,让你们带去面圣喊冤,公布众人,彻查此事,也不枉明家这么多年的栽培。” 齐凝霜面如死灰,没想到为明家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出事了却连命都保不住,这就是三朝元老、明家家主的格局观吗?舍小保大。 但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怎么能看着她去死。 齐凝霜抹着泪,“父亲,相公,先查出是谁在背后针对嘉珍要紧,他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对嘉珍下如此狠手,肯定是针对明家,保不准下一次会不会直接对明家出手。” “凝融为漪澜,复结作瑩琇” 出自读襄阳耆旧传,因作诗五百言寄皮袭美 唐代·陆龟蒙 (本章完) 第八十章 明嘉珍疯了 京城坊间最近茶余饭后的谈资,三句话有两句是关于明家的,从一开始的明嘉珍赤裸的出现在戏台子上,到后面变成了明家的姑娘个个耐不住寂寞饥渴。 而明嘉珍的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也确实属实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肤白如玉,身段窈窕。 叶统领府小花园里,明岚莺翘着脚听着两只布谷鸟打听回来的最新八卦,心里盘算着怎么再添把火,一边手搭在小鱼缸上戏弄着两条小红鱼,狼崽爬伏在她脚边悠闲的的晃尾巴。 宁儿刚和鹤白练完一套拳,冒着满身热气小跑过来,在明岚莺这蹭了一帕子的汗。 “去洗洗换身衣裳,待会儿唐凝姐姐会过来。” “好!” 宁儿屁颠屁颠的往浴室去,明岚莺踢了狼崽一脚,狼崽伸了个懒腰跟上小主人。 鹤白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在她脚边,抱着茶壶吨吨吨的灌,“嫂子,外面消息传的怎么样了?” 明岚莺哼笑一声,“人尽皆知,明嘉珍已经跟青楼花魁相提并论,没人敢要她,明家也丢尽了脸,已经闭门谢客了,听说今天朝堂上明家人全体告假,言官还参了一本,吵的正激烈呢。” 鹤白诧异,“朝堂上的事都知道了?!” “小三蹲屋顶偷听到的,听不懂倒是会传话。” 鹤白乐呵呵的拍手叫好,“她可是找了野男人来向要毁你的清白、要你的命,咱们还手下留情的给她留了自身清白,想活不想活那是她的事了,对付这种心思阴险的人就该快刀斩乱麻,以绝后患!” 明岚莺逗着小红鱼,漫不经心的说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现是我。” 动脑筋不是鹤白擅长的事,她只服从命令,“嫂子你放心,我做事绝对干净,没人能查到尾巴。” 明岚莺轻轻踢了她一脚,“你给她下药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吗?” “那倒不是,贴身丫鬟也在,不过一起放倒了,赵太医亲自出手制的软筋散,可内服可外用,轻轻一口气就能放倒成年男子,嘿嘿!” 鹤白嘚瑟一笑,“刚好天色暗下来,普通人视线都受影响,我驮着她一路走阴影角落飞驰,没人发现,估计她丫鬟都要吓一跳,她家小姐乾坤大挪移到戏台子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就好。”明岚莺自己也清楚不是搞宅斗的料,直截了当更适合她,“不过她前脚要害我没害成,后脚就被人害,很难不怀疑是我。” “那也得有证据不是?” 两人循声看去,一身淡青色的暗纹翠竹湘裙,外披着貂绒斗篷的唐凝出现在小花园月亮门那,眉眼带笑,双眸湛湛有神,典雅的湘裙限制不了她的动作,行走间利落飒爽,步步生风。 鹤白立马鲤鱼挺身爬起来,明岚莺笑着迎上去,“阿凝来啦!” 王管事的捧着唐凝带来的礼物跟上,“禀夫人,唐小姐带来的御糖斋的点心,还热乎着。” “麻烦把点心装好放亭子那,在泡一壶龙井过来。” “夫人客气,小的这就去。” 王管事恭恭敬敬的带着点心下去装盘,趁着几人还没聊到重点,利落的上茶上点心。 “我来的刚巧了,正好听到你的话。”唐凝抿了口茶,“你放心,戏班子的人我已经安排妥当,昨夜宴会散后就连夜送他们出城,现在应该往远处躲了,我的人把昨晚的事都烂在了肚子里,不敢说出去。” “明家再厉害也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就算找到了事也应该过去了许久,谁还会记得呢?就算明嘉珍真的怀疑你,也没有证据指明是你,她自己也很难相信。” 明岚莺这才没多想,鹤白问道:“阿凝姐姐来的路上可听到外面流传的消息?” 唐凝咧嘴一笑,“自然,还给你们带了最新的消息,明嘉珍疯了!” 鹤白惊呼,忍不住放轻了声音,“当真?” 唐凝点点头,“真的,逢春打探来消息说是醒来后就疯了,只是明府里的下人最都很严,现在才传出消息,听说哭闹了一夜想自尽,被齐凝霜硬是给拦下来了。” 明岚莺一愣,“这么快就疯了?” 这让明岚莺意想不到,毕竟像明嘉珍这种有心机有城府的人,能做出这种没下限的事来,心里承受能力应该都不差……吧? “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唐凝看了一眼月亮门,“我让逢春再去打探点,现在应该赶过来了。” 逢春还没来,宁儿倒是和狼崽屁颠屁颠的跑来了,老远就看见亭下坐着唐凝,宁儿欣喜的挥挥手,“娘亲!唐凝姐姐!鹤白姑姑!” 宁儿像个小炮弹一下子扑到明岚莺怀里,狼崽也扑过来,在她脚边蹭了蹭,跟她汇报小主人独立洗漱的情况。 明岚莺奖励的揉了揉狼崽,一把抱起沉甸甸的儿子,哎呦了一声,“宁儿变重了啊!” 宁儿腼腆的笑了笑,唐凝揉了揉他的小嫩脸,“也长高了许多,越来越惹人喜欢!” 鹤白骄傲一笑,“那可不,有我这个练武奇才在,我可是每天都带宁儿练武的,先强身健体,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打遍天下的无敌手!” 明岚莺狐疑的扫了她一眼,“就你?” 鹤白高傲的哼唧一声,“本姑娘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除了我哥,可是没人能打得过我!连禁卫军里都没一个能打的过我的,连我哥都说我是练武奇才!” 唐凝乐了,也没想到鹤白竟然是练武奇才,“那可不得了,有你在还真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们。” “那可不!” 鹤白更骄傲了,明岚莺瞅着她那一脸骄傲嘚瑟的样子,就差身后一条能摇的狗尾巴,一定比狼崽摇的欢快。 宁儿从随身携带的小香囊里摸出两片金叶子,献宝似的捧给明岚莺,“娘亲,这是昨天得来的金叶子,鹤白姑姑说很值钱,都给娘亲!” “哎呦我的小宝贝~怎么这么贴心!” 明岚莺欣慰的在他额头亲香了一口,不愧是她疼的宝贝儿子,有了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娘亲替你收着,等你以后追媳妇儿用。” 宁儿摇摇头,“给娘亲随便花,爹爹说媳妇儿要自己想办法娶才是男子汉的本事。” 三个大人哭笑不得,明岚莺当然是顺着儿子的想法来。 “好好好,那宁儿以后有喜欢的姑娘了一定要告诉爹娘,让爹娘心里有数就行。” “嗯!” 唐凝点了点她,“宁儿才多大,你们就教他这些,不怕带坏了?” 明岚莺理着宁儿的小发包,“我们时刻陪着他,都是一点一点的教,怎么会教坏?况且感情的事当然要从小教明白才行,不然以后分不清自己对旁人都是什么感情,万一错过了心仪的姑娘怎么办?万一以后不会尊重人家小姑娘还辜负了人家怎么办?我的宝贝儿子可不能做这种渣而不自知的负心汉!” 唐凝说不过她,也觉得她说的有理,笑着附和,“是是是,你说的对。” 正说笑着,王管事带着逢春来了,狼崽机灵的先一步躲到鹤白身后藏起来。 逢春对几人一一行礼问安,“回主子,消息属实。” 唐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小孩子听,明岚莺哄着宁儿跟狼崽回小书房读书练字,宁儿也乖巧的端了盘点心回院子。 宁儿走远,唐凝递给逢春一盏茶,示意逢春润润口继续说,逢春也确实渴到了,一口气喝了半盏茶才舒了口气。 “回主子,明嘉珍现在是真的疯了,把自己屋子里不肯出来,哭闹着有人害她,她不想死。” 明岚莺挑眉轻笑,“之前夜里只是装疯不成?” 逢春点点头,“是如此,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么自尽以证清白冤屈,要么就隐姓埋名离开京城,躲的远远的。” 唐凝了然,“她夜里装疯估计只是想闹闹,让旁人知道她是清白的,是无辜被害的,但她是明家人,明老大人心狠手辣了半辈子,不会在她一个已经废掉的孙女身上留情面,定是下了决断,没了这个手眼通天的祖父庇佑,这才真疯了。” “主子说的没错,明嘉珍昨夜里醒来还对明家抱有一丝希望,但现在应该是没有了,听说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能穿的衣裳都给自己套上了,疯疯癫癫的裹得整个人臃肿不堪,不肯出门,还砸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逢春打听得仔细,还从明嘉珍院子里的丫鬟的亲戚那里打听到,“明家人都是心狠手辣的,明嘉珍出事,明家三房岌岌可危,明家其他人就盯着不放,只等三房不行了再一拥而上分食了三房。” 鹤白嘲讽一笑,“这明家也不是里外一条心的嘛!” “正常,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明岚莺把玩着手腕上的镂花金丝手镯,手镯精巧,一根极细的金丝盘成的手镯还能做个镂花,这手艺很难得,“更何况明家虽然是靠着明老大人撑起来的,但是根基还是靠后代子孙,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 唐凝问道:“现在明嘉珍疯了,你还有什么打算?” 明岚莺托着下巴眯着眼笑眯眯的说道:“疯了更好,疯子的话谁会信?让她继续疯着吧,左右明家人都不会留着她给明家继续抹黑的,我还担心明家会有人狗急跳墙乱咬人呢!” 这比喻另外三人都笑了,唐凝说道:“不会,明家就算想乱咬人,你相公也不会让他们有这个动弹的机会,明嘉珍的事往小了说只是她人缘差被害,往大了说还能上升到明家的作风问题,朝堂上的言官不会放过能打压明家这么好的机会。” 这倒是和小三听来的话是相同的意思,鹤白乐呵一笑,笑出一口白牙,“树大招风,明家盘亘京城这么多年,应该也招惹了不少人,我让人去查一查,动不了大的,给小的几个添麻烦还是可以的。” 她最喜欢火上浇油,即使是零星的几个油点她也乐意。 明岚莺直接放手让她去做,她现在比较期待朝堂上的结果,叶绝律是三品禁卫军统领,每日上朝也没什么事可奏,基本是站在那里听旁人启奏,今天明家人都没脸见人集体都告了假,朝堂里应该很热闹。 唐凝在统领府逗留了一天,明岚莺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吃的唐凝主仆俩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府。 鹤白打着饱嗝去找了太一帮忙,今天明嘉珍刚疯,无数人藏在暗处看明家笑话,却没人敢动手,毕竟都是老油条。 在鹤白看来,大的是老油条,但小辈里总有几个好扇动的。 她找太一查查和明家矛盾最深的是哪几家,她要安排人去当煽风点火的细作。 傍晚叶绝律散值回来,晚饭时明岚莺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问朝堂上情况。 明岚莺心急看热闹的样子叶绝律只觉得可爱,只好边吃边说,明明三两句话的事,硬是让他说的生动形象,还剖析的极为细致,明岚莺和鹤白听的一愣一愣的。 朝堂上其实很简单,言官接二连三的上奏,弹劾明家家风不正,还有个和明家三老爷向来不对付的言官,把明嘉珍赤条条出现在戏台上的事讲的绘声绘影、活色生香,背靠明家党派的人面红耳赤的和言官吵起来。 皇帝只是冷眼旁观,等吵的越来越烈至不可开交时,才缓缓开口叫停,顺着心腹拟好的折子,声情并茂的演讲自己对明家这件事的失望,先前自己多信任明三老爷现在就有多失望云云,说的朝堂大半都动容,都在劝他放宽心。 皇帝再干脆利落的给明家三老爷定了罪,明老大人不好发作太过,皇帝收敛着罚了,却也让明家在京城的位置动摇了。 明家三老爷直接被贬官,变成了一个七品的礼部主事,明老大人从宰相的位置被拨了下去,暂停了职务,什么时候处理好家事什么时候回朝。 明岚莺瞧了眼昏暗的天色,叶绝律猜到她在想什么,“圣旨今晚就到明府。” 明岚莺回头看向他,叶绝律继续说道:“这只是第一步,明家撑不了多久。”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皇后被毒害 随后几天,明岚莺才知道叶绝律当时说的第一步是什么意思。 皇帝明面上没在惩罚明家,但是背地里却让人四处挑明家的刺,朝堂上短时间内没有明家人,皇帝这回是真的血洗朝堂,皇帝的心腹把这些年收集来的明家的罪证一一列出,有想装鹌鹑的明家的党羽也被拖出来。 背靠明家的流派和党羽基本被查,严重的直接贬官流放充公或是压入大牢,皇帝这一番大动作,明老大人不得不赶紧收拾掉明嘉珍的事,抓紧时间回朝,还一连上了三道折子,问候皇帝、自述清白、用老臣子的身份暗示并且警告皇帝。 明岚莺听叶绝律讲的时候笑得乐不可支,这都变天了,明老大人竟然还觉得皇帝是曾经的小皇帝。 “明嘉珍如何?” 叶绝律喝了口茶缓缓,继续说道:“齐凝霜拼全力保下她,夜里偷偷送出京城,应该是送到别的地方去了,这辈子是回不来的。” 明岚莺咂咂嘴,“齐凝霜还挺在乎她。” 鹤白歪七扭八的坐在一旁翘着椅子,凉凉的说道:“那当然,好歹是亲生的,还精心养了这么多年,即使一朝被人害得名声全毁,也是她的亲骨肉,哪能看着白白死掉。” 明岚莺看了她一眼,鹤白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即使后来游家的血脉至亲认回她,但待她也是一般,甚至有可能过得不好,毕竟寄人篱下受了多少冷言冷语冷待遇,只有她清楚,不然她也不会寒冬腊月孤身一人跑到边塞去找叶绝律。 对这臭丫头明岚莺都是又心疼又头疼的。 “齐凝霜一定不会让明嘉珍白白浪费掉,估计会想尽办法让她回来。”明岚莺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猜测道:“鹤白,你去打探一下明嘉珍被送去了哪里,在安排两个人接近她,直接断她后路。” 鹤白激动的一挺身站起来,“遵命!” “等等。”叶绝律叫住马上就要翻窗出去的鹤白,“安插细作让太一去办,你去打探人送到哪就行。” 鹤白立马明白了她哥的想法,邪恶的一笑,娇艳的美人硬是带着点痞气,“好嘞!” 说完就利索的翻窗溜走,明岚莺看了眼敞开着的门,有些无语,“到底是谁教她从窗户进进出出的。” 叶绝律:“……”他也有这个小毛病,但当上禁卫军统领后已经改了许多,还是不要让娘子知道的好。 明岚莺回屋换了身衣裳,卷起袖子在厨房里忙碌的一天,唐凝的商队后日就出发了,她趁着这两天把方便携带储存的干粮做出来。 叶绝律每日除了上朝,还有军务要忙,京城暗中的安排也都归他管,熬到一家人吃完了午膳也匆匆去了军营。 明岚莺在厨房里忙了一天,赶在日落前打包好干粮,让王管事仔细着亲手送去唐府交给逢春。 王管事忙不迭的带着大包小包出门,明岚莺刚歇口气,两只布谷鸟扑棱着翅膀给她带回来了心惊胆战的消息。 自从上次明岚莺用海东青往边塞传信被人不痛不痒的弹劾之后,小三就很少在显眼的时候出门,正好家里多了两只布谷鸟,明岚莺就让小三训练布谷鸟去外面打探消息。 宫里的金雕被明岚莺下了命令替她多看着皇后的安危,也不能随时出来,小三就帮她往宫里跟金雕传消息。 两只布谷鸟立在明岚莺面前,明岚莺撒了把小果子,两只鸟一点一点着脑袋啃完了。 “雍州城的画眉说,有个恒亲王的和他的伴侣商量,想以雍州城百姓为人质,让你们现在的皇帝退位。” 明岚莺不敢置信,“恒亲王怎么敢的?” 她从不怀疑它们带回来的消息,因为它们心思单纯,是很好的传递消息渠道,有它们在,有些消息总是会第一时间知道。 布谷鸟齐齐摇头,“可能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明岚莺措不及防被逗笑了,“你们还知道这个?” 两只布谷鸟骄傲的挺起小胸脯,“小三大人教的。” 明岚莺仔细一想发现倒是有可能,毕竟宁儿有时候会教狼崽和小三识字,或者读书给它们听,字虽然不认得,但宁儿读的书它们会记得,有时候和明岚莺说话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冒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词。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应该是宁儿读书时连意思也跟它们讲了,小三灵智初显,是最为敏感的时候,就记下了。 不过用在这里倒也差不多意思,皇帝心怀天下,励精图治都是为了百姓国泰民安,恒亲王拿雍州城的百姓当令箭,也确实抓中了皇帝的软肋。 不过直接让皇帝退位还是有点悬,毕竟朝堂百官不是摆设,朝堂文武百官分四派,一派一心簇拥皇帝,一派暗地里和明家暗通曲款,一派是恒亲王旧部,剩下一派是人最少的中立清流。 恒亲王敢把着要挟的折子递上来,皇帝党的肯定要骂骂咧咧的指责恒亲王狼子野心,求皇帝放下血脉至亲,虽远必诛。 恒亲王留下的旧部肯定会以百姓为说辞,劝皇帝先用缓兵之计,或者更离谱点的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劝皇帝让位。 而明家党羽虽然被皇帝趁着这段时间拔除了一波,但蛰伏在深处的一时半会铲除不掉,到时候肯定会用余力帮恒亲王说话,心再脏点的就是当两方辩论的搅屎棍了。 到时候三方人马混战,这样一来皇帝党的和恒亲王派的差不多能势均力敌的吵起来。 虽然这些都还只是她的猜测,但明岚莺还是啧啧两声,皇帝不好当啊…… 傍晚叶绝律散值回来,明岚莺拉他在书房里悄悄谈了片刻,把布谷鸟打探到的消息先告诉他。 叶绝律听完神色不变,明岚莺诧异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叶绝律摇摇头,“没有,散值时刚知道的,雍州城的眼线刚传回来的消息,恒亲王写了请安折子递进京,但折子里的内容是要挟皇上让位。” 明岚莺惊叹一声,“你们线人能打探得这么细?” 叶绝律嗯了一声,“费了好多年才塞进去的钉子,轻易动不得,现在是不得已才传了消息。” 明岚莺嘶了一声,这么心惊担颤的任务,能做的应该不是一般人。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叶绝律淡淡的说道:“不急,折子还有一个月才到皇上面前,够皇上安排的。” 听着话叶绝律是不出谋划策,明岚莺一愣,“你不帮忙出谋划策吗?” 叶绝律眼眸低垂,戾气深藏眼底,“出谋划策是皇上的事,我该做的是绝对服从。” 明岚莺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叶绝律对皇帝的绝对忠诚,让她心惊,是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做到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眼里还只有兄弟的? 明岚莺不得不问出古往今来最常碰到的问题,“若是有一天,皇帝开始怀疑起身边的每一个人的真心,质疑你功高震主,你会怎么办?” 叶绝律抬眼对她轻轻笑了笑,“你放心,我有皇上亲赐的免死金牌和免责圣旨,若真有狡兔死,走狗烹的那一天,我也会带着你和宁儿远离权利是非中心。” 明岚莺松了口气,看来叶绝律也是有想过,那她就不慌了,有准备比没准备强啊! 就在明岚莺还在等恒亲王的折子进京,然后搅得朝堂天翻地覆时,后宫先出事,皇后有孕被发现了。 还正好是在后宫众妃七天一次的晨起请安时,被一个宫女绕过了试毒宫人给皇后下毒,大庭广众之下出红暴露的,好在皇后没摄入多少毒,太医及时排出毒素,保住了皇后性命,也稳住了胎象。 皇帝怒不可遏,下令彻查,但皇后怀孕的事也瞒不住,后宫里嫔妃都看到了,皇帝索性也不遮掩了,大大方方的承认对皇后的偏爱,还广而告之。 “若皇后这胎出了什么意外,后宫里的一个人也都别想留下,一堆人看顾不好一个皇后,朕还要你们做什么?” 皇帝这是直接把皇后和腹中孩子的命和后宫众人强行绑在一起,这是皇帝登基这么多年,第一次明白且霸道的展现对皇后的偏爱和看重,让后宫众人吃味。 但再嫉妒再眼红,却也不敢对皇后第一胎下手,这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 对皇后下毒的宫女已经被抄家,连幕后的主使一个小小嫔妃,户部郎中的嫡女,也被皇帝抄九族,嫡系血脉全部处死刑,旁系全部流放荒地。 皇帝的雷霆手段震慑了前朝和后宫,仅因为皇后怀孕差点被毒害,有那些花花心思的也都歇一歇了。 户部这下空出一个郎中的位置,正好被叶绝律塞上了皇帝刚提拔的一个心腹。 明岚莺听到小三刚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吓得立马带着宁儿进宫,彼时叶绝律刚下朝,还没出宫就被德福的徒弟告知,他娘子带着儿子匆匆递了牌子进宫看皇后。 叶绝律沉默的片刻,转身去了皇帝书房商量事务,顺便等娘子。 明岚莺带着宁儿匆匆赶到皇后的长乐宫,金雕正守在皇后宫院里,时不时瞪一眼路过的宫女,即使宫女们习惯了时而出现的金雕王,却也经不住庞然大物这么一吓,一个个躲得老远了,明岚莺对它都有些无语。 金雕王看到她带着宁儿来了,就好像突然被老板查岗的员工,一激灵直接飞到长乐宫主殿的屋顶上怂怂的缩起来了。 它还记得明岚莺让它在宫里是保护皇后,结果皇后差点被人毒害,这是它的过失,见到明岚莺来了还以为是来找它算账的。 “女人,这次是本王大意了,没想到你们凡人手段这么多,本王发誓绝对没有下次!” 明岚莺知道这事不能怪它,它一只大金雕又不能时刻守在皇后身边,还闻毒试毒,但还是对它这怂怂的样子无语的瞪了它一眼,堂堂金雕王怎么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现在倒是怂了。 明岚莺什么都没说,急着先去看皇后,金雕王松了口气,暂时躲过一劫。 端庄温和的皇后还有些虚弱的半躺在榻上,见明岚莺进来了也没力气起身,远远的朝她伸出手示意。 明岚莺守着规矩,和宁儿先行礼请安,皇后开口了才连忙上前牵住皇后的手。 “皇后娘娘,手怎么这么凉?现在春寒未散,娘娘还怀着身孕,怎么宫殿里碳火不点的足点?” 皇后轻柔一笑,“挺足的了,我都要闷出汗了,只是躺着没动弹,手脚有些僵硬了。” 伺候皇后的大宫女出声替主子解释,“回叶夫人,是娘娘刚出了红,胎象刚稳住,虽然毒已经清了,但还是受了点影响,身子有些虚,奴婢已经让人灌了两汤婆子来。” 明岚莺闻言才放心,伸手先替皇后捂了捂手,“娘娘胎已经快四个月了,怎么还能出红,中的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大宫女抿了抿唇,脸色不是很好,显然还是后怕的,“是断肠草,幸好太医每日都来给娘娘宫中请平安脉,这次刚好在晨起请安后来,不然就太医院到咱们长乐宫的距离,恐怕娘娘还撑不住……” 明岚莺诧异,后怕的握紧了皇后的手,皇后无奈的哄着她说道:“放心,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明岚莺伸手虚虚的抚在皇后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幸好皇子殿下也争气,挺了过来,以后一定会是个有福气的小皇子。” 皇后眉眼舒展,轻笑打趣到:“俗话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明岚莺和大宫女连忙呸了三声,“我的好娘娘,虽然这算是吉祥话,但还是少说的好。” 皇后乖顺的应和两声,对宁儿招招手,“宁儿过来,要不要摸摸婶婶肚子里的小弟弟?” 皇后喜欢宁儿,明岚莺也不好拦着,但还是怕宁儿手下没个轻重碰着她,好在宁儿懂事,学着明岚莺伸手虚虚的搭在一侧,严肃着小脸说道。 “皇后婶婶肚子里的小弟弟说他很好,让皇后婶婶好好照顾自己,他就能更好!” 暖心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几人,皇后欢喜的揉了揉宁儿的小包子脸。 “哎呀!宁儿怎么好像瘦了点?怎么小下巴都出来了?是不是你欺负宁儿不给他好好吃饭?” 皇后佯装生气询问,明岚莺哭笑不得,“哪能啊!娘娘可别冤枉臣妇,是宁儿长高了,最近跟着他姑姑练武强身健体,吃的都长在个子上了。” 有明岚莺和宁儿陪着聊天逗乐,皇后的脸色也没那么苍白无力,娇俏的脸上恢复了点气色。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叶绝律委屈要亲亲 叶绝律看了眼天色,快到午膳时间,明岚莺还在皇后宫里陪伴,叶绝律只好和皇帝一起去长乐宫。 还未踏进主殿,两人就听见屋子里开怀的笑声,皇帝松了口气,欣慰的拍了拍身边的叶绝律。 “幸好有弟妹在,不然你嫂子连个能说笑的人都没有,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人能诉说,心里肯定害怕坏了。” “为皇上和皇后分忧,是臣与内子分内之事。” 皇帝叹了口气,“刚处理了明家党羽主要的几个奸臣,也拔了皇叔的几根羽毛,前朝一时人心惴惴,朕也不好这时候让岳丈岳母进宫安慰梓童,心里有愧啊……” 叶绝律有时也庆幸皇帝是爱皇后的,不然也不会为了皇后去做个好皇帝,有了心爱之人的牵绊,有了软肋,也有了退路,万事万物皆三思而后行。 叶绝律只能宽慰两句,“皇后娘娘能理解皇上。” “知我者,唯爱妻与阿律。”说到这个皇帝也忍不住嘚瑟的两下,“现在你嫂子怀孕的事暴露了,朕可以理直气壮的夜夜陪伴她了。” 叶绝律无语,谁还不是夜夜陪在娘子身边了! 送汤婆子的宫女看见殿外站着聊天的两人,匆忙行礼,正好殿内的皇后和明岚莺听见,皇后笑着说道:“皇上来了,怎么不进来?” 皇上立马大步走进去,“梓童我来了!” 叶绝律:“……” 明岚莺等人陪皇后用了午膳才出宫,叶绝律把马丢给车夫,钻进马车里陪娘俩说会儿话。 明岚莺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午膳了还在宫里?今天不用去军营吗?” 叶绝律揉了揉昏昏欲睡的宁儿,解释道:“和皇上商量点事,正好和你们一起出宫。” 明岚莺托起宁儿昏昏欲睡的小嫩脸,“宁儿怎么困了?” 宁儿打了个哈欠,“娘亲,吃饱了犯困。” 精心养了两年,才养得白白嫩嫩的,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睡得多,明岚莺怜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马上就到家了,到家了换身衣裳在睡。” “嗯!” 叶绝律神色晦暗的看着宁儿的额头,有些酸涩的抿了一抿唇,虽然明岚莺说会考虑让他做宁儿一辈子的爹,他也厚着面皮的赖上了她的床,但是除了牵手和拥抱,再没有更近一步的趋势。 他连亲吻都是等她睡熟了才敢偷偷在她额头上蹭蹭,和皇帝一比实在是太憋屈了,皇帝好歹有肉吃,他只有汤喝! 叶绝律越想越委屈,马车到府了就直接跟着明岚莺进去,明岚莺连忙拉住他,“你今日不去军营了?” “不去了。”叶绝律反手拉着她回屋,“正事重要。” 鹤白刚从外面逍遥回来,就见明岚莺一脸疑惑的被叶绝律拉回屋,宁儿打着哈欠迷蒙的跟在后面。 眼看着可爱的小侄子就要撞到门槛上,连忙伸手捞起来,再抬头已经没有夫妻俩的身影。 鹤白疑惑的嘟囔着,“做什么这么着急?连儿子都不顾了。” 宁儿又打了个哈欠,迷蒙的眼看清是鹤白,依赖的搂着鹤白的脖子,软绵绵的说道:“鹤白姑姑,我困了,皇后婶婶宫里的饭菜真好吃……” 鹤白哭笑不得,现在也确实到了午睡的点,轻轻拍了拍宁儿的背安抚,“小馋猫,吃饱了就困,姑姑带你去午睡。” 叶绝律拉着明岚莺一路冲回屋,一踏进寝室,转身利索的关上门放上门闩,长臂一撑,把明岚莺困在门与怀里。 明岚莺错愕的看着叶绝律行云流水的壁咚她,狐疑的看着他,“你……在皇后宫里吃错药了?不去军营在这闹什么幺蛾子?” 叶绝律抿着嘴静静的盯着她看,黑白分明眼眸里酝酿着火热的情绪,深棕色的瞳孔深沉的好似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我没闹,只是心里委屈,娘子许久都不与为夫亲近,明明是夫妻,娘子亲宁儿的次数都比为夫多……” 明岚莺哑口无言,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她确定关系后还是和从前一样和叶绝律相处,还停在牵手和抱抱,更亲密一些的动作是没有的,她也没往其他方面多想过。 明岚莺心虚的红了耳根,清咳了两声,“多大点事嘛。” 叶绝律眸光微沉,还未开口,就见明岚莺伸手按住了他的后脖颈往下一压。 明岚莺在心里说服了自己,都是合法夫妻了亲一个也没什么,更何况是她开口确认关系谈恋爱的,她也是真的馋叶绝律这身子和这张脸。 唇瓣相贴,明岚莺第一次亲吻没经验,想着应该是蹭蹭,但没想到贴上去口感还不错,就心动的舔了一口,再咬了一口。 这一咬把震惊中的叶绝律给咬回神了,意料之外的主动,叶绝律小心翼翼的忍着没动,另一只手悄悄的搂上她的腰,乖顺的任她又舔又啃,毫无技术的吻却能勾起他心底的火。 细腻的脸颊绯红,眼睑半阖,轻颤的眼睫都让他喜爱的不得了,呼吸间是熟悉的馨香,让人舍不得放手。 叶绝律忍不住喉结轻轻滚动,趁她放松喘息之际趁虚而入,温柔又急切的攻略城池。 “唔!等下——” 春日里阳光正好,透过镂花窗棂一道一道的射进屋子里,却不敢太深入,怕打扰了门边情意正浓的夫妻俩,空气中细小的浮尘在光线里跳动,窗边一枝花树含羞欲放。 叶绝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顺气,明岚莺胳膊撑在他身前,湿着眼喘着气,还瞪了他一眼,不解气的狠狠掐了他一把,手感是真不错。 “娘子再点火,为夫不能保证控制得住。” 声音低哑浑厚,近距离的在耳边响起,酥酥麻麻的让人心尖都跟着颤了颤,轻轻叹息一声,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味道。 明岚莺刚降下去温度的耳根子又是一热,等缓过力气来一把推开他,“这么熟练?跟几个人啃过?” 明岚莺被亲狠了闹脾气,叶绝律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可爱至极,吃到馋了许久的肉,叶绝律忍不住又低头在她红肿的唇上啃了一口。 “没有,娘子是第一个,为了娘子,为夫厚颜无耻的跟皇上言语上讨教了一番,娘子可还满意?” 明岚莺冷哼一声没说话,但水光潋滟的眼眸,和眼尾的娇媚红艳,都透着让叶绝律满意的成果。 叶绝律低声呢喃,“看来娘子不太满意,为夫再来一次……” 最后一个字被堵在唇齿之间,半晌叶绝律才放开她,明岚莺捏着他的下巴拉开距离,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叶绝律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为夫错了,下次一定收敛一点。” 明岚莺伸手扯了扯叶绝律的脸撒气,却发现他平日里冷硬不苟言笑的脸此刻变得有些慵懒诱人,双眼含着水雾,朦胧了情意,眼角泛着湿气的红,薄薄的樱唇也被她无意识间咬得水润艳红,眉眼间是未散的餍足,让人更想继续狠狠的蹂躏。 明岚莺不争气的咽了口水,眼热的挪开视线,生硬的扯开话题,“我困了,该午睡了。” “为夫陪你。” 明岚莺现在不好出门,是个人看见她红肿的嘴都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叶绝律干脆不让她出去,自己也不去军营,翘班一天,满足的搂着媳妇儿回床上小歇片刻。 虽然他很想现在立刻马上把人吃干抹净,但是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鹤白本来是哄着宁儿午睡,结果把自己哄睡着了,也不讲究,直接往宁儿床边旁边一趴,呼呼大睡。 宁儿生物钟被养熟,到点了就自行爬起来,脑子还没清醒就看见床边趴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姑姑,吓了一跳,要不是鹤白嘴角晶莹的口水,宁儿都快以为她昏过去了。 瞅了眼外面的天色,担心再睡下去人会睡懵掉,轻轻推醒她,小巴掌一下一下地拍在她的背上。 “姑姑姑姑,快起床,不能再睡啦!” 鹤白迷糊间听到不能再睡,吓得一激灵直接立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先嚷嚷了一句,“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我让他去见他姑奶奶!” 宁儿无奈的摸了摸鹤白恍惚的脑瓜子,两只小手托住她恍惚的脸,“姑姑,再睡下去晚上要睡不着了。” 鹤白缓缓回过神,见可爱的小侄子好好的,舒了口气,顺手擦了擦嘴角,“……吓我一跳,醒了醒了。” 趴着睡不太舒服,鹤白伸了个腰,关节咔咔作响,“走,咱们洗漱去,然后叫嫂子做点心吃!” “好!” 鹤白带着宁儿兴冲冲的到明岚莺寝室门口,抬手哐哐的拍门,“嫂子!到点了起床啦!宁儿饿了,下午茶想吃牛乳蒸糕和牛乳茶!” 宁儿抬眼瞅了眼鹤白,撇撇嘴倒没反驳,鹤白这么一说他也确实想吃了,姑侄俩在刁钻的胃口上倒是一致。 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雕花木门才被缓缓打开,明岚莺拢着长发懒懒的靠在门上打了个哈欠。 “你自己想吃就别赖在宁儿头上,多大人了这点出息。” 鹤白嘿嘿一笑,宁儿也抬头甜甜一笑,“娘亲,我还想吃炸鸡翅!” 明岚莺揉了揉了宁儿,宁儿乖巧懂事还机灵,明岚莺乐意满足他一切的喜好,“好,娘亲都给你做,但不能吃太多。” “嗯!” 明岚莺抿嘴笑的时候鹤白才注意到她不太正常的红唇,“嫂子你嘴怎么了?被毒虫咬了吗?怎么又红又肿的,府里什么毒虫敢咬你?不要命啦?” 宁儿一听也看去,发现还真是,着急的拽着明岚莺的手,“娘亲,快去找找冬夏姐姐给的药,有治毒虫叮咬的。” 明岚莺恨不得堵住鹤白叭叭个不停的嘴,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没事,就……磕了一下,嗯!” 鹤白蹙着眉有些不赞同,刚想开口就见叶绝律突然出现在明岚莺身后,一手搂过明岚莺的腰带入怀里。 眼尖的鹤白发现她哥的嘴也红的不太正常,震惊加疑惑的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脑海里一丝线索一闪而过没抓住。 直到叶绝律一脸理直气壮的挑眉,鹤白靠着兄妹俩仅剩的一点默契理解了,然后恍然大悟。 牵过宁儿的手打着哈哈溜了,“哦哦,没事啊没事,你俩都磕着了,磕的挺狠的哈哈哈哈,下次轻点磕,我先带宁儿去厨房看看……” 宁儿不解的被她带走,还嘟囔道:“娘亲和爹爹都磕到嘴了?那是不是该涂消肿化瘀的药?我记得赵爷爷也给了的。” 鹤白解释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没事,那是他们大人自己会处理的事,我们小孩子不管这些。” 明岚莺:“……” 叶绝律见两人走远了,弯腰埋首在明岚莺颈侧蹭了蹭,试图顺着她清晰的下颚线往前亲,“娘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岚莺一把推开,明岚莺伸手往两边扯了扯他的耳朵,恼羞成怒的说道:“看你干的好事!睡了一觉这肿都消不下去,还被鹤白和宁儿发现了!一把年纪了丢不丢人!” “不丢人,年轻。” 明岚莺一噎,她和叶绝律两人加起来还没五十,好像确实还年轻,但差点被鹤白和宁儿发现,还是丢人,扯着他耳朵又往两边揪了揪。 叶绝律也不觉得痛,还觉得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生动可爱,脸颊和秀气的耳朵都染上了粉红,更显娇俏明艳,叶绝律乐此不疲的弯下身任由她扯耳朵,一手还搂着她的腰肢,“娘子我错了,这次一定轻一点。” 说着说着就凑近了点,这次克制轻柔,一点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温柔似水的吻先把人亲迷糊了再说。 有了一次经验的叶绝律两下就勾走了明岚莺的魂,迷迷糊糊的搂着他的肩回应,结果就是,又被叶绝律按在门上啃了半天。 最后明岚莺不得不涂点清凉消肿的药,躲着鹤白和宁儿,给两人做了丰盛的下午茶,还给鹤白炸了一筐鸡腿堵住她好奇的嘴。 叶绝律喜提三天的书房三夜游。 好像写的有点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突然想看,一起看吧(ω) (脖子以下的我没本事写,就写个脖子以上的也能屏蔽,求放过) 第八十三章 恒亲王狗急跳墙 有一就有二,叶绝律一有机会就偷个香,每日索吻成了日常,鹤白都看出来两人自那天以后,之间的氛围变得甜腻黏糊,为了不影响夫妻两蜜里调油,带宁儿去玩成了她的日常。 叶绝律这段时间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鹤白去禁卫军营找乐子打架时,都被人问他们统领是遇上什么好事了,鹤白高深莫测的一笑。 “等你们有个恩爱的妻子就知道了。” 这一句话让整个军营里都像被腌入味的醋一样酸。 禁卫军是皇城安危的重中之重,为保皇城安全,禁卫军营里基本都是十八到四十岁的青壮年,他们都还年轻,肩上的责任也重,九成都是还没娶亲、未婚配的,所以像他们叶统领这样的,浑身冒着有夫妻恩爱滋润的福气,他们只能羡慕和眼巴巴的嫉妒。 “鹤白,你身边有没有认识什么姑娘,给兄弟介绍介绍呗?听说咱们统领夫人做的一手好菜,最好要像统领夫人那样的!” 他们没见过明岚莺,只听偶尔来送东西的范跃说过,范跃性格正直,不会说假话,他说貌若天仙贤良淑德,那就是真的! 鹤白一巴掌招呼到那小崽子头上,“想挺美啊?还想要我嫂子那样的?没操练够啊你小子,我哥这两天心情好给你们放水了?去比武台上,打赢本姑娘就给你介绍!” “得嘞!” 鹤白性子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武功也高,又有叶绝律这个统领哥哥,偶尔来军营里只是找人打架活动筋骨,或者被叶绝律拉来当训练假人,军营里的人都乐意跟她做兄弟。 一听她能给他们这些糙汉子介绍像统领夫人那样贤惠的姑娘,个个兴冲冲的围过来凑热闹。 鹤白打了一圈十人车轮战,结果一圈打下来没一个能打的,不屑的踹了趴地上哀嚎的兄弟。 “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要本姑娘给你们介绍像我嫂子那样好的姑娘?你们那两下子能保护得了人家吗?” 凭良心说,禁卫军营的汉子不说以一敌十,但一个人打五个还是可以的,只不过遇上了叶绝律和鹤白这样的变态,就没赢过。 像统领夫人那样的好姑娘是没戏了,只能让家里人帮忙安排媒人相亲。 立春之后几日,春寒渐渐消退,京城迎来了春暖花开的舒适气候,唐凝的商队已经出发离京,明岚莺还带着宁儿和鹤白去城外送行。 结果因为唐凝的商队阵仗太大,引来了路过人群的视线,明岚莺也被路人发现,身份第一次曝光在路人面前,再加上上次在街上和明嘉珍互怼,不少人都知道了叶统领夫人的真实样貌。 惊艳的惊艳,眼热的眼热,一时也没人说出她配不上叶绝律的话。 这还是鹤白嘴馋去酒楼买烧鸡时打听到的,当个乐子说给了明岚莺听。 “对了,明家如何了?” 鹤白翘着脚惬意的啃着鸡腿,含糊的说道:“就那样呗,明老贼见明嘉珍没用了,皇帝又要削他,就对皇后下手想转移注意力,结果没害成,太心急反而少了一个户部隐藏多年的得力干将,笑死我了。” 明岚莺诧异,查出来是明家做的话皇帝怎么忍着没发作,“皇帝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但是一下子不能拔得太狠,不然要出事,就先压着。” 明岚莺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官场上的事她只懂些皮毛,更何况她上辈子的官场和这里的官场,斗的是两种级别,玩不来也看不懂。 明岚莺抬手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写写算算,一心二用问别的,“明嘉珍被送去哪了?” “好像往南方那边送了,江南水乡也养人,不过我哥安排的人应该塞进去了,嫂子放心,她回不来的。” “南方啊……” 明岚莺在账册上画了几笔,转念一想,她来这个世界还没去过南方,不知道是不是跟上辈子的南方一样气候养人。 明岚莺突然觉得脑子里一根筋猛的一跳,关于上辈子的记忆零零散散的凑不成一片,她忘了自己上辈子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了,或者是中部地区? 想不起来也懒得再想,明岚莺揉了揉额角,鹤白瞥见以为是看账本太久累着了,连忙伸手要抽过她手里的账本。 “嫂子,看了半天了歇会吧。” 明岚莺侧身躲过她油乎乎的手,“才看了两本,哪有那么娇气,你哥想怎么收拾她?” “不清楚。”鹤白三两下啃完一只鸡,洗干净手替她收拾一旁的账本,“但肯定不会让她那么好过,齐凝霜想过两年把她接回来,我哥肯定不能让她如意,要么就怂恿她作死,要么就找户家人嫁了,安分了就歇了那些心。” 明岚莺淡淡的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眼朗朗晴空,嘟囔着:“小三也快回来了吧?” 小三前几天偷偷给明岚莺送信给冬夏了,鹤白掐指一算也就这几天,“应该快了,不知道会不会路过雍州城,打听点什么回来。” 打听肯定会打听点什么,明岚莺算算上次的时间,恒亲王的折子应该在半路了,折子到之前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多少会有点动作,至于是整兵还是请援军,就看他能耐了。 不过明岚莺有点好奇,明丽姝跟着恒亲王造反她不怕吗? 嘴上她也这么问鹤白,鹤白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嫂子,她可是明家人,明老贼连谋害皇后这事儿都做的是信手拈来,可见他们明家的想谋反不是一日两日了,明丽姝和明嘉珍还有明浪涛都是明老贼精心挑出来培养的,虽然有明浪涛这个窝里反的‘逆子’。” “但是明丽姝能心甘情愿嫁给恒亲王,就已经证明了她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你竟然还觉得她会怕?!” 明岚莺:“……”是她天真了。 小三回来的时间晚了两天,还得避着点人,夜黑风高的时候才到家,疲惫的跟明岚莺撒娇,明岚莺收到冬夏厚厚的一塌回信,一手顺着小三的羽毛,一手展开信。 边塞一切都好,就是还在下雪,他们院子里养的鸡和羊又肥了点,小松鼠和小麻雀也圆了一圈,之前冬夏定亲时,明岚莺让她杀两只羊热闹热闹,冬夏没舍得,结果后面有两只羊病了,只好让孟怀溯拖去山林里喂了野兽。 冬夏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还在结尾时偷偷摸摸的写了点小女儿家的心事。 “定亲前后孟怀溯待我都一样,我知道他可能对我没别的心思,嫂子,你说我要不要放了他……哎呀这话说的像是我硬绑着他一样……” 冬夏的心思在明岚莺看来只是没安全感,但换个角度想,孟怀溯那冷冰冰的一个人,能和冬夏定亲也是挺意外的,但既然这段姻缘都起了头,孟怀溯也不是坏人,明岚莺也乐意提些建议。 乐呵呵的提笔写了两封信,等小三休息好了过两天再送过去。 明岚莺顺着小三背脊上的羽毛,问道雍州城的事,小三歪着脑袋看着她,把打听来的消息跟她说了。 雍州城闭城之后,百姓断了外界的一切消息,心里惴惴不安,时间长了也有人开始怨声载道,但都被恒亲王安抚下去。 听一只画眉说,是明丽姝建议打开城门,等时机到了在重兵镇守也不迟,恒亲王三思后也同意了。 雍州城又莫名其妙的开放了,但城门都有重兵把守,来往的人和货物都要开箱一一检查,连泔水车都没放过,把雍州城围的跟铁桶一样,俨然一副军机要塞的样子。 明岚莺听了都无语,之前莫名其妙的闭城门她就没搞懂,但现在这么严谨她倒是能理解,毕竟现在的雍州城就是恒亲王的军机要塞。 幸好小三没有从雍州城里飞,不然就是被逮住,在看到它带的信,小三不仅没命,叶绝律也会受到重创。 小三还听到雍州城附近的几个州县知府在偷偷给恒亲王运输兵力物资。 这是每晚在城门口的树枝上休息的猫头鹰说的,每到半夜三更无人时,附近几个州县知府的人就会偷偷摸摸的推着大箱子,悄声无息的进城,小三也在外面确认了是真的。 这消息属实给明岚莺震惊了,这么大胆,都不要命了吗?! 明岚莺震惊的停下了手里顺毛的动作,小三疑惑的小脑袋歪向另一边,蹭蹭她的手。 小三现在灵智已经开了,懂的事也变多,帮明岚莺打探消息传话很方便,虽然不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明岚莺的反应,应该是满意的。 哄了小三去休息,明岚莺没在府里找到鹤白和宁儿,就猜到两人又去禁卫军营里玩了。 等到傍晚叶绝律散值,带着鹤白和宁儿一起回来,一家人吃完晚饭,明岚莺就拉着叶绝律去书房商议此事。 “这事你知道吗?” 叶绝律拧着眉摇摇头,安插的线人不多,雍州城又跟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消息递回的也没小三天上飞的快。 “这事我会去查,你别担心,恒亲王既然已经勾结了周围的几个州县知府,那应该快有动作了。”叶绝律捏了捏她的手,沉声吩咐道:“最近京城里可能会有些不太平,你尽量少出门。” 明岚莺一愣,恒亲王要造反也没那么快,为什么京城这么快就不太平了? 叶绝律耐心的跟她解释,“明家,明老贼明日回朝,朝堂上他的党羽已经被皇上拔除快四成,就快和皇上撕破脸了,他不会白受这口气,会有所动作,但无非就是针对皇上得力的下属,他还动不了我,肯定会对你们下手,以此来威胁我。” 躲不掉也跑不掉,跑回边塞可能还没在京城统领府安全,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还有小动物能帮我。” “别怕,府里有固定的十个暗卫,随时保护着你们,就算我粉身碎骨也会保护你和宁儿周全。”叶绝律搂过她的肩,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这些很快就结束了。” 明岚莺心里安心了些,回抱着他,闷闷的嗯了一声。 事实证明明岚莺想的还是单纯了点,叶绝律暗中集结雍州城附近能调动的兵力随时待命,恒亲王也察觉了一点不对劲,有些要狗急跳墙的样子。 皇帝在宫里突然收到邻国一只金雕带来的信件,正疑惑和震惊时,就看见他的金雕舔着脸凑到邻国飞来的金雕身边蹭蹭贴贴,亲密的很。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两只金雕是伴侣,让皇帝没想到的是,他的金雕竟然能勾搭到邻国的金雕! 狐疑的展开薄薄的信纸一看,沉着脸叫来了叶绝律。 当天叶绝律直到天擦黑了才回府,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心有余悸的抱着明岚莺。 “幸好有你。” 明岚莺:“?” 叶绝律跟她解释道:“今天皇上收到了邻国女皇的来信。” “啊?邻国女皇的来信?这么远的吗?” 叶绝律轻轻揉捏着她的手不舍的放开,“不远,因为邻国女皇也有只金雕,恰巧的是和宫里的那只金雕是伴侣关系。” “春芬?” 明岚莺震惊,这缘分挺妙的,土味霸总金雕王竟然能勾搭到邻国女皇的宝贝金雕,有出息! “嗯,邻国女皇来信感谢上次皇上慷慨赠药,并且还了这个人情。” 明岚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金雕给他它伴侣主人讨的药?这么巧!她怎么知道是皇上?” 叶绝律想到这个也乐了,浅浅的勾唇一笑,“因为金雕带去的锦盒上有皇室的标志,里面垫的锦布上也刺着标志图腾,只要有心都能知道。” “那人情呢?怎么还的人情?” “因为恒亲王派人跟她谈判,借兵割地,邻国女皇暂时敷衍过去,让她的金雕偷偷带消息过来。” 明岚莺哑然,恒亲王可真会做生意,跟邻国借兵谋反,他篡位后割地给邻国,这买卖,是个正常皇室成员都做不出来。 皇室先祖一代一代打下的江山,就因为私心想谋反篡位说给就给,先祖皇帝听了都会气的跳出棺材板揍这个不肖子孙。 “恒亲王……挺大方嘿!” 叶绝律知道后也是无语的无话可说,“幸好邻国女皇正直纯善,记住了这恩情,没答应他,还来传信。”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直接以此开刀?” 叶绝律摇摇头,“就凭这还不够,还是要等他起兵更直接一点。” 明岚莺叹了口气,“那会殃及百姓吗?” “多少会影响,但是不会让他们出事,毕竟是皇上的子民。” 明岚莺点点头没在多问,问多了她也不懂,还不如不问。 叶绝律牵起她的手,在手背落下轻轻一吻,“幸好有你,若没有你替金雕出主意求药,如果金雕没有把这救命的药送过去,现在邻国的女皇就不是正直纯善的这个了,听说下一任的女皇是个有野心的,若是她上位,那可真顺了恒亲王的意。” 明岚莺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万事皆有因果,就算没有我,相信你也会有办法替皇帝守住这个皇城。” 她相信就算没有金雕王替春芬求药,就算恒亲王勾结了邻国借兵谋反,凭叶绝律的本事也能替皇帝守住这江山。 虽然他只是个三品的禁卫军统领,但是能让皇帝重用他到这地步,也是皇帝相信他的实力。 * (权谋什么的写不来,真的写不来,随便凑合看一下吧,上一章被屏蔽的两天后才放出来,写的有点黏腻,但是因为我想看()) 叶绝律眸光微沉,还未开口,就见明岚莺伸手按住了他的后脖颈往下一压。 这一咬把震惊中的叶绝律给咬回神了,意料之外的主动献吻,叶绝律小心翼翼的忍着没动,另一只手悄悄的搂上她的腰,毫无技术的吻却能勾起他心底的火,染上的情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心上人。 “唔!等——” 但叶绝律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手禁锢住腰肢,一手抚过她的背脊,轻轻捏住她的后脖颈。 叶绝律吻的忘情,明岚莺整个人却是晕晕乎乎,整个人快滑下去,下意识地抬手勾住他的脖颈。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金雕联姻 皇帝不仅让雍州城附近的兵力暗中集结,还让叶绝律整顿了皇城的兵力,美其名曰自己不忘往事,也时刻演练提醒众人,京城百姓直夸皇帝慎重严谨。 明家经历了这一波朝廷换血,低调很多,又恢复了之前靠明老大人撑起明家时的样子,只是明老大人宰相的位置一直没恢复,有人有心替明老大人提,都被其他人振振有词的给驳回,皇帝也就装作无可奈何的没法答应。 时间一长,明老大人也就没在让人提,沉下心小心蛰伏起来。 明岚莺知道后嗤笑一声,“反正他觉得自己老当益壮,还能等得起。” 鹤白嘲讽一笑,“大儿子废了,二儿子扶不起来,三儿子被贬官,他还指望谁呢?” 明岚莺下巴轻抬,指了指雍州城的方向,“那不是还有一个孙女婿吗?他可是帮了这个孙女婿良多,就等着蹭个从龙之功呢!” “就不知道到时候他是有从龙之功还是谋逆之罪,嘿嘿!” 明岚莺也不欲多提这些晦气事,“行了,收拾一下,带上贺礼,我们进宫去观礼。” “嗷知道了,对了嫂子,你叫其他鸟了吗?人多热闹,鸟也多点给它撑场子!” 明岚莺哭笑不得,“叫了,大早上就让你哥带我在京城四处飞,到处叫鸟来,现在应该都在路上了。” 话音刚落,天空又飞过一列鸟儿,十七八只鸟儿大小颜色各不相同,却都朝着皇宫飞去,让京城百姓震惊了一上午。 小三立在明岚莺肩膀上,骄傲的挺起胸脯,两只小爪子上还有明岚莺给它扎的红丝绸蝴蝶结,图个喜庆。 狼崽嗷呜嗷呜的在明岚莺身边撒泼打滚,闹着也要去皇宫观礼,被明岚莺无情的拒绝了。 狼崽现在狼的特征越来越明显,轻易不能带出去,随便一个人的都能看出这是只狼。 皇宫重地,明岚莺更不敢带它去,伸手撸了两把狼头。 “乖啊,好好看家,现在外面坏人太多,你随时都会被抓走,扒皮抽筋可就心疼死我了。” 狼崽抖了抖耳朵,委屈巴巴的趴地上,“嗷呜……主人你们快点回来嗷……” “嗯嗯,你好好看家。” 叶绝律和宁儿换好了喜庆些的衣裳在前头等候,鹤白难得进宫一次,却不是去拜见皇帝皇后,而是去参加金雕王的婚礼。 一家人上了马车,马车跟往常一样直接进宫,到了后宫才下车步行。 宁儿牵着叶绝律,小步子迈的轻快,望着前面和明岚莺并肩走的鹤白,好奇的问道:“鹤白姑姑今日怎么就肯进宫了?” 鹤白叉着腰哼笑两声,“当然是给金雕撑场面,怎么说这金雕和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它与邻国女皇的金雕联姻,那是给我们家长脸了!” 叶绝律:“……” 明岚莺哑然失笑,前两日金雕大晚上的夜袭统领府,先是理直气壮的认个错,为了弥补没保护好皇后的错误,它决定与春芬联姻,以保两国秦晋之好。 明岚莺当场脑子就没转过来,先不说它是从哪学到联姻这些话的,就它一只金雕能这么臭不要脸的把两国之间关系绑到自己身上,就让明岚莺无话可说。 明岚莺直接拒绝,称自己没这本事,结果金雕王不依不饶,直接在统领府里闹起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娇耍赖要明岚莺帮它。 闹的好大的阵仗,暗处的亲卫队都被吸引来,看见那么大只金雕在统领夫人的院子里发疯,犹豫不决不知怎么下手,最后都被叶绝律赶回去。 明岚莺无法,把金雕王想“联姻”的事跟叶绝律说了,叶绝律听后轻笑一声。 “多大点事,我去跟皇上提,你教它在皇上皇后面前多向春芬求偶就行,皇上会知晓的。” 事实证明叶绝律能和皇帝处成铁兄弟不是没有原因的,叶绝律相信她有超能力,皇帝相信叶绝律,真的同意金雕和春芬联姻。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皇上和皇后为证婚人,礼部官员一脸疑惑的为两只金雕筹办了简易的婚礼仪式和场地,观礼的人只有皇帝皇后,和叶绝律一家,以及围满长乐宫四周的上千只鸟儿。 皇后看着宫殿周围一圈密密麻麻乖巧立在那的鸟,心里有些发怵,不禁握紧了身边皇帝的手。 皇帝也第一次见这诡异的阵仗,胳膊怼了怼身旁的叶绝律,“那些鸟是怎么回事?” 叶绝律面色从容的看了一眼明岚莺,明岚莺粲然一笑的解释道:“许是听说两国皇室金雕联姻,都来观礼,皇上,这是好兆头。” 叶绝律与皇帝对视一眼,最后一句话的深层含义,兄弟两都想到了一块去了。 皇帝嘴角的笑意变得别有深意,“确实是个好兆头。” 德福公公也是第一次见给金雕办婚事的,但皇帝乐意和皇后玩过家家,他也乐呵呵的陪着,见时辰不早轻声提醒一句,“皇上,吉时到了。” 皇帝轻咳一声,“那就开始吧。” 德福一甩拂尘,朗声道:“吉时到,请新郎新娘!” 正殿旁边对立的两个偏殿被打开,四个禁卫军营的高大汉子抬着一根长树干出来,树干上立着乖顺的金雕,两只胸前都绑着大红花,一只体型略大的是邻国貌美如花的春芬。 旁人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说服两只金雕的,乖巧安静的顺从他们的动作来。 皇帝也不知道叶绝律是怎么说服这两只猛禽的,看着眼前两只金雕顺着德福的一声声三拜,异常乖顺且通人性的低下脑袋。 三拜完就直接礼成,给金雕办的婚事哪有那么讲究,走个重要的仪式就行。 皇帝蹭两只金雕还立在那,连忙让画师给两只金雕画个像,打算让邻国的金雕送回去给女皇看看。 画师也见证了这奇异又有点好笑的婚礼,画像时多了两份轻快,独属于两只金雕的画像很快就完成了。 皇帝还特地让叶绝律拿给两只金雕看看,两只金雕看了眼画像,又抬头看了眼台阶上观礼的众人,众人一瞬间福至心灵,从它们的眼神里读懂了满意和感谢。 皇帝不禁笑道,“都说万物有灵,此话不假,两只金雕在感谢我们。” 众人纷纷恭维皇帝,“是皇上英明。” 鹤白瞅了眼两只金雕的结婚证,高兴的提了一嘴,“皇上促成了一桩姻缘,不如让我嫂子吹奏一曲助助兴?” 明岚莺回头看了一眼挤眉弄眼的鹤白,心下了然,有些话不能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但可以用她的百灵哨。 “臣妇献丑了。” 皇后欣喜的看向明岚莺,“弟妹还会吹奏?可从未对本宫提起过。” “皇后娘娘别太期待,臣妇只会一些小调子,登不上大雅之堂,闲时听个乐子罢了。” 皇后笑眯眯的说道:“那本宫和皇上也要听听,那些能登大雅之堂的都听腻了,偶尔听听弟妹的小调也是不错。” 明岚莺无奈的掏出百灵哨,“那臣妇献丑了,请皇上与娘娘不要笑话臣妇。” 皇帝大手一挥,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他也不会笑得太大声,“不会,你放心吹奏吧。” 明岚莺深吸一口气,百灵哨轻抵在唇下,纤细的十指在怪异的孔洞上缓缓跳动,一曲悠扬缓缓而出,曲调轻快不失节奏,有头有高潮有结尾。 众人听着只觉得悦耳,在两只金雕和观礼的一圈鸟儿听来就不一样了,调子里包含着对两只金雕喜结连理的恭喜祝贺,还有最后一道命令,让它们在长乐宫上方飞一圈,唱一圈在走。 两只金雕扬起脑袋朝着天空一鸣啸,围着长乐宫的众鸟也回应着鸣叫,明岚莺一曲逐渐高昂,两只金雕扑棱着翅膀飞向上空,众鸟也紧随其后,绕着长乐宫飞了两圈,鸣叫声此起彼伏,和着明岚莺的调子做托衬,连成了悦耳惊人的一曲。 长乐宫观礼的众人皆震惊错愕看着空中异象,鸟儿们像商量好似的,大小颜色排列的让人赏心悦目,鸟鸣声此起彼伏井然有序,在长乐宫上方久久不散,领头的头鸟是两只猛禽,却有种百鸟朝凤之势。 皇帝大喜,德福收到叶绝律的眼神示意,福至心灵,朗声喝道:“天降奇观,百鸟朝凤,此乃祥瑞之兆!天下太平,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德福这一喊,把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的众人惊回神,纷纷跪下高呼万岁千岁,皇帝大手一挥全赏了。 给金雕办婚事只是个小事,知道的人不多,司天监远远的看见这边的情况,提着袍子带着星盘匆匆跑过来,等他到时,空中异象已经散了,但皇帝等人还没散。 明岚莺收好百灵哨,见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带着宁儿笑嘻嘻的跟皇后讨赏。 德福眼尖,见到长乐宫外被侍卫拦住的司天监,提醒了一句,“皇上,司天监来了。” 皇帝看了眼跑的帽子都歪的司天监,抖着胡子粗喘着气的狼狈摸样,“让他进来吧。” 德福挥了挥手,司天监被放进来,连忙正了正衣冠,深吸一口气跪下行礼,“臣司天监监正徐星辰,恭请皇上、皇后娘娘圣安。”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恢复了皇帝的端庄稳重,“起来吧,徐监正这么急着跑过来,何事?” 徐监正擦了擦额上的汗,“回皇上,臣远远的观长乐宫百鸟朝凤,天降祥瑞,临时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麒麟送子,祥瑞之主,特来请安。” 徐监正一番话说到皇帝心头上了,不动声色的压下疯狂扬起的嘴角,“嗯,爱卿辛苦,赏。” 徐监正又跪下领赏,“回皇上,臣还有一事。” 皇帝心情极好的跟皇后眉目传情着,也没看徐监正严肃的老脸,“爱卿有话就说。” “是。” 徐监正撇了眼台阶上观礼未散了众人,皇帝没在意,“爱卿直说便是。” 徐监正酝酿了一下说辞,“回皇上,小皇子是祥瑞没错,但还未成年,容易遭小人陷害,臣观星盘,起了一卦,小皇子受东边箕宿危害,有……夭折之象。” 徐监正的话让上一秒还高兴的皇帝立马笑不出来,皇后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着皇帝的手。 “皇上……” 皇帝搂过她安抚着,“别怕,有我在。” 叶绝律拧着眉问道:“是谁?” 徐监正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不大不小,众人刚好听清,“东边箕宿,乃是住在东边名字里属水的官宦人家,如臣没看错,应该是开明街上的……明家。” 徐监正冒险说完这话,场面一度十分安静,被挑开干活的宫女侍卫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画师更是惨白着脸抖去筛糠。 皇帝搂着皇后安抚,没让她看见他冷凝的脸,“爱卿说的可说的可是真的?” 徐监正连磕两个头,“臣以全族人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叶绝律沉声劝慰皇帝,“皇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小皇子和这天下太平,明家……” “朕明白了,你们都退下,叶统领一家留下。” “是。” 皇帝一声令下,众人屏气凝神的快速退出长乐宫,皇帝搂着皇后进正殿,叶绝律等人跟在后面,德福守门。 明岚莺还有些诧异,没想到司天监连这个也能算出来,这徐监正有点东西啊! 皇帝亲自伺候皇后坐下,沉声对叶绝律吩咐道:“今日的事,朕要一天之内全京城皆知。” 叶绝律颔首应下,皇后对明岚莺招了招手,让她上前去,明岚莺快步上前还想安抚她,却没想到皇后比她想的坚强多了。 “你也别担心,有皇上在,不会有事的。” 鹤白带着宁儿坐在皇后脚边,鹤白笑嘻嘻的说道:“皇后娘娘都不怕,嫂子倒是因为徐监正的一番话吓得脸都快白了。” 皇后笑着看向鹤白,“这就是游家鹤白吧?宁儿的姑姑。” 鹤白笑意不减,规规矩矩的跟皇后行礼,“草民游鹤白,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皇后笑着让她起来,“你小的时候我到见过你几次,小小的丫头嚣张的跟在绝律身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男子气十足。” 鹤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皇后娘娘,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别掀草民黑历史呀……” 皇后笑着摇摇头,“什么草民不草民的,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用‘我’。” “好嘞!” 鹤白对自己人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明岚莺也忍不住笑了,突然又有些担忧的问皇后。 “娘娘,我也姓明,娘娘放我在身边不怕吗?” 皇后点了点她脸颊,“你的明前面还得带冠个叶字,有叶家压着你明字,你就跟从前的明家没关系了。” 明岚莺这才放心下来,皇后不会对她有芥蒂就行,也不枉费她心惊担颤的送了皇后一场“百鸟朝凤”。 金雕和春芬联姻后,就匆匆跟明岚莺告别,它要和春芬回趟娘家,连结婚画像都带走了。 幸好皇帝在画师画好画像后,让德福把画像和他的一封亲笔信放在一起,春芬一起带走还有一封皇帝的亲笔信。 星宿这个是瞎扯的,别当真,_(:з」∠)_ 非常感谢宝贝送的票票和收藏()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天降祥瑞 皇后长乐宫里天降祥瑞的事半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百姓议论纷纷,不过半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是天上派来辅佐皇帝的仙女,肚子里怀的皇子也是麒麟送子,天降大运与祥瑞,寓意着有皇后辅佐皇帝会一直天下太平。 十几年前的战争掏空了国库,还让先帝过劳死在案上,但国之基础还在,加上皇帝登基短短十年,百姓日子越过越好就是证明。 后宫嫔妃当然也看见了长乐宫的异象,不安分的心思刚活络起来,就被司天监天降祥瑞的话直接截胡,咬牙的咬牙,摔东西的摔东西。 后来又从皇宫司天监小徒弟的嘴里里传出,三朝元老级别的明家会威胁搭配皇后和小皇子,百姓又开始议论纷纷。 先是梅园的一个管事说起,冬日里明嘉珍与小伙伴踏雪寻梅时,明嘉珍大冬天里身上爬虫的怪象;后来又有人想起明家几个少爷一天之内接连出事,不是被打残就是被打傻;有好事者把明嘉珍开春宴赤裸裸的出现在戏台上的事又重点提了提。 再后来茶馆里又有人把明家大房的事翻出来说,明家大房夫人气死原配,还放谣言侮辱已经嫁人的统领夫人,结果真相被查清,明家大老爷被贬为庶人,明家大房后来全家都不知去向。 经过三天的舆论发酵,明家的一些黑历史被扒个干净,事迹众人皆知,百姓纷纷认为明家不详,有极端的直接大言不惭的说,“请皇上为了皇后娘娘和未出生的小皇子好,远离明家,远离不详。” 这份陈情书由几个热血年轻书生联名写的,交给了督察院,督察院嫌烫手,趁皇帝上朝时连忙交给了皇帝。 皇帝当着重大臣的面打开,让德福朗读,陈情书不算长,但字字都在攻击明家维护皇后和小皇子,俨然把皇后和小皇子当做了天下太平的信仰。 皇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明老大人,让德福把陈情书收起来,沉声说道:“众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 朝堂上能言会道的大臣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安静如鸡,皇帝欣赏着陈情书上清晰张扬的字,还有几句熟悉的话混入其中,抬眸瞥了眼叶绝律,叶绝律不动声色的和几个言官御史对视一眼。 立马有一个言官站出来,“回皇上,臣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随后又找出来一个力挺同僚的话,“回皇上,历朝历代的司天监监正都是真正有天赋和才干的人,能窥得一二天机,靠着这窥探天机的能力,让我朝百年来都能提前躲避天灾,为皇上排忧解难,臣认为,司天监的话不可不信!” 有人开头,接下来的话大家说的就顺畅多了,言官御史大半都劝皇帝信其有,一字一句都振振有词,朝堂大半都觉得有道理,明面上亲皇帝党的都理直气壮的当着明老大人的面说明家坏话,纷纷请旨让皇帝先把明家隔离开。 明老大人阴沉着脸没说话,他的人也纷纷跳出来张口就是无稽之谈,吹胡子瞪眼的骂回去,苦口婆心的劝皇帝不要轻易听信谗言,就差指着说明老大人坏话的人的鼻子骂他们妖言惑众欺骗皇上。 “回皇上,司天监监正的话根本是荒谬之说,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一向健康,怎么可能因为明老大人的原因就不好了?很何况明老大人三朝元老,镇守朝堂多年,大半辈子都是在朝堂上,一身矜矜业业都为天下百姓,怎么会是祸害!定是有心怀不轨之人的阴谋,请皇上彻查司天监监正,以防君臣之间无辜受人挑唆!” 皇帝看着那人熟悉刚毅的脸,嘴角扬起漫不经心的笑意,说道,“朕,相信明老大人,众爱卿都是饱读诗书,靠着满腹经纶一步步走到朕的面前,身为国之栋梁,更应该用自己的双手来为天下百姓避祸就福,而不是盲目的去相信虚无缥缈的天象。” 明老大人脸色和缓许多,还没谢皇上信任,就听一个言官跳出来嘲讽道:“回皇上,臣若没记错的话,七前年江南暴雨逢水患,堤坝泄洪,百姓流离失所还受病痛之苦,这事儿明老大人可是推举了明大老爷,明大老爷当时还不是知府,信誓旦旦的方言绝对会处理好,结果三个月过去,不仅堤坝没修好,难民反而更多,纷纷往领县避难!” “最后还得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兄弟,定国公世子不惧艰难险阻的去往江南赈灾,明老大人可还记得这赈灾的银子都不知道花哪去了?” 五年前皇后的母家还不是定国公,只是个永恩侯,身为皇后母家,该避嫌的地方有很多,稍有不注意就会给皇帝皇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皇后的兄弟姐妹平时低调的很。 七年前的江南水患让皇帝头疼,皇后也烦心,又恰逢叶绝律脱不开身去不了江南,幸好当时的永安侯府有生意经过那,看见了当时的人间惨状,一封家书送回京,皇后的父母和兄弟也不忍皇后天天为这事忧心、百姓无辜受难,所以才毅然决然带上钱财粮食和人力,去江南赈灾。 明大老爷事没办好被皇帝批了一顿,熬了三年才等到机会花了点钱坐到知府位置,但事后那些弹劾他的官员在三年以内不是被罢官就是被迫辞官。 而皇后母家对社稷有功,从永恩侯被皇帝封赏为定国公,这也是开春宴时叶绝律让明岚莺放心定国公夫人的原因。 现在旧事重提,明老大人刚和缓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低沉的眼眸隐隐带着杀气,盯着那个言官。 众大臣才想起来那次的危害,如果不是明老大人举荐他大儿子,江南的损失也不会那么多,虽然明大老爷现在得到了报应,贬为废人,终身不能有任何作为,但是这件事还是让一些人动摇了对明老大人的看法。 中立的清流一派也觉得司天监监正说的没错,明家确实是个祸患。 明老大人颤颤悠悠的跪下,一把年纪但中气十足,“回皇上,七年前的事,是老臣有眼无珠,被我那不争气的大儿给糊弄了过去,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惩罚,所作所为与明家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司天监的话,老臣自认一心一意对江山社稷着想,从没有半点懈怠,更不会做出危害皇后与小皇子的事,请皇上明鉴!” 皇帝嘴角带着笑意,半阖着的眼眸里全是冷意,明老大人说的这么好听,他们之间心知肚明,只剩一块薄薄的遮羞布而已,等时机撕破脸罢了。 “爱卿起来吧,明老大人身为我朝三朝元老,大半辈子都在朝堂上,朕深感其辛苦,但司天监监正恪守本职也没有错,这次朕就当没这回事,众爱卿还有其他事要奏吗?” 众大臣相望无言,顺着皇帝的意思先压下这事,其他正经事该做了还是得做。 今日早除了明家的事之外没什么大事,但也拖到快中午的才散,叶绝律午饭也来不及回府吃,匆匆赶去禁卫军营处理军务,正午在军营吃大锅饭等着下午操练。 副使刚把他的午饭送到书房里,就有小兵来报统领夫人送饭来了。 副使还没反应过来,叶绝律就直接丢下笔跑去迎接,副使不知怎的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了欢喜的感觉,像——期盼已久等主人来看的狗狗。 副使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这样想他们伟大的叶统领,统领夫人亲自来给叶统领送饭,那肯定是叶统领御妻有道! 统领夫人来给统领送饭的事,很快半个军营都知道了,叶绝律刚跑到军营大门,明岚莺就看见他身后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士兵们,明晃晃的八卦和好奇。 明岚莺好笑的对他招了招手,叶绝律欢喜的上前牵住她。 “你怎么来了?” 明岚莺一手拎着四层的大食盒,“某人没回去吃饭,宁儿担心他饿坏了肚子,说什么都要我来送饭。” 叶绝律心疼的接过食盒,还极为顺手的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辛苦娘子了,进去歇会。” 远处看八卦的众士兵纷纷深吸了口气,极为震撼,要不是军营里规矩森严,不能大声喧哗,他们都能给夫妻两做个气氛组怪叫欢呼出声。 一旁的鹤白面无表情的出声插进两人的世界,“哥,我拎着两个呢!” 叶绝律斜了她一眼,“你拎不动吗?拎不动回去倒立两个时辰多练练。” 鹤白汪的一声嚎出声,“哥!你见色忘义!” 结果两人理都不带理她的,手牵着手往军营里走远了,鹤白拎着两个四层大食盒屁颠屁颠的跟上,见不远处探头探脑都快围成一个圈的兄弟们,龇牙咧嘴的警告他们赶紧散了,敢多看一眼她嫂子就等着下午统领亲自操练。 有两个好奇的厉害,舔着脸凑上来问道:“兄弟,那真是我们貌美如花的统领夫人?我的亲娘哎!貌美如花已经形容不了夫人了,简直能比天仙还漂亮!” “难怪统领亲自来接,还舍不得放手,换做我媳妇儿,我都舍不得她出门!” “夫人亲自送三个这么大的食盒来?这些都是夫人亲手做的吗?” 鹤白嘚瑟的哼哼两声,“那当然!我嫂子手艺堪比京城里最好的御厨!” “额滴娘嘞!夫人厉害!兄弟,夫人有没有姐妹?实在不行兄弟也行!” 鹤白直接给了他们一人一脚,“滚滚滚,你们还真是荤素不忌啊!我嫂子那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仙女,打着夜明珠也难找到!” 一人一脚踹走了不少,但也有死皮赖脸的。 “哎哎哎!兄弟行行好!哥哥我素了快三十年了,家里催得紧,又没遇到好的,兄弟行行好,告诉我夫人有没有兄弟姐妹的?” 鹤白乐了,“你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行,知道我嫂子姓什么吗?” “……明?” 鹤白点点头,“就是那个有三朝元老的明家,有本事的就去,别说是我说的。” “……” 明岚莺都快走到书房了也没见到鹤白,一回头看见鹤白被一圈人围着,还是不是有人对她哭爹喊娘的求她行行好。 明岚莺眉梢一挑,对叶绝律问道:“你们军营里都这么喜欢鹤白的?怎么也没见哪个和鹤白走的近的?” 叶绝律看那群人的德行就知道围着鹤白是求什么,自己看了都觉得丢人,“不是,他们都拿鹤白当兄弟。” “这样啊……” 明岚莺第一次来禁卫军营,本来想送个饭直接走的,但是叶绝律牵着她进来说是逛逛,她一想今天早上刚和狼崽说了金雕联姻时那热闹的“婚礼”场景,狼崽还在家里闹着,突然就觉得今天逛逛军营也不错。 叶绝律的副使发现夫妻两远远的看着围在一起的一堆人,瞧着叶统领盯着他们的视线冰冷无情,连忙上前驱散人群,鹤白很快就回明岚莺身边,把兄弟的囧事说给明岚莺当乐子听。 三个食盒都是叶绝律的,明岚莺在一旁玩着大型沙盘,叶绝律边吃边把早朝事说给她听。 明岚莺疑惑的问道:“七年前的事不能罚他们吗?” 叶绝律摇摇头,“不能,七年前皇上才刚登基不久,是依靠朝中老臣的时候,所以当时也只是小惩大诫。” 明岚莺理解的点点头,鹤白捏着沙子堆成一个小沙堆,问道:“那现在司天监的话也不能当成发作的借口吗?” 明岚莺思考一会,微微蹙起眉头,“只拿一个司天监监正的卦象还不足以发作明家,顶多让明家声望受损而已,虽然如今的明家没什么好名声,但是还能在坏掉点不是!” 鹤白诧异的低呼一声,“可是之前皇后差点被毒害不就是明家人做的?” 明岚莺一愣,“对呀!这不就是证据!” 叶绝律摇摇头,“只查出是明家指使的,没有证据指向明家。” 鹤白撇撇嘴,“等着吧,明家迟早还会有动作,要么保全皇后娘娘这一胎平安诞下小皇子,要么就是让皇后娘娘一尸两命。” 明岚莺突然笑道:“不慌,只要明家还在京城,明老大人还在朝堂上,皇后娘娘稍有不如意都会是明家的错,皇后娘娘出事明家就等着被百姓问责。” 鹤白竖起一个大拇指,“嫂子这招百鸟朝凤的效果是真的机智!”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要挟折子 明岚莺利用百鸟朝凤的效应,让百姓认为皇后和小皇子是天降祥瑞,皇帝和叶绝律干脆就在做的深刻一点,让大家认为皇后出事就是因为明家克的,等后面皇后娘娘但凡有点事,大家都会有个先入为主的概念。 事实证明,现在的明家确实没敢动皇后娘娘,明家人本本分分不闹事,但总有不靠谱的队友想证明自己。 明家虽然没有女儿入皇帝后宫,但后宫里有不少嫔妃的娘家是背靠明家,现在明家低调蛰伏不能出手,得明家庇佑的佞臣就动了心思。 有时候皇后一觉睡醒发现殿外伺候的扫洒宫女换了个生面孔;用点心时,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总能在点心里发现微量的毒;贴身大宫女心细,有时花房送来的新鲜花朵也对她孕中不利,每次都要偷偷处理掉。 皇后烦不胜烦,最近性子也变得有些易烦易躁,皇帝陪伴在她身边最长,时常还会被牵连撒气,但也只是让皇帝更加心疼她。 后宫嫔妃想对皇后娘娘身边人下手,但可惜的是没一次得手过,皇后娘娘的身孕快要进入稳定的第六个月,皇帝更是每天都陪着她,后宫嫔妃敢怒不敢言,但凡皇后胃口不好皇帝都能发作伺候的宫女和御厨。 有些人刚买通的宫女,或是安插细作,总是会被皇帝阴差阳错的打乱,长乐宫变成了基本三天就会换掉几个宫女、太监和御厨。 后宫不能得手,前朝就试图转移皇帝的注意力,有人劝皇帝雨露均沾,多诞下点子嗣,有人试图进献美人,给皇帝整乐了,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吩咐了叶绝律暗中调查那几个蹦跶的最欢的,往深处查,都是在朝堂上混的,有哪个官员底子是干净的,仔细查都能查出脏东西来。 皇帝指哪个叶绝律就带人暗中查哪个,再派人在朝堂上拿出来指证,蹦跶五个人总有三个会被办掉,剩下两个寻个错处牵连拖走,半个月下来倒是又办掉了不少明家党羽。 皇帝每天乐滋滋的,明老大人气得要死,恒亲王那还没动作,他在朝堂上的人却接二连三的少了,京城中潜伏十年的叛军指挥也少了四分之三,明老大人不得不提前下令让人暗中集合叛军,为恒亲王进京做准备。 朝堂上明家党羽是少了,但是恒亲王的折子也进京了。 刚好在早朝时递进来,皇帝直接在朝堂上批阅恒亲王的折子,大发雷霆的扔了折子砸向离得最近的叶绝律身上。 皇帝阴沉着脸呵斥,“这就是朕的好皇叔!拿雍州城的百姓要挟朕,要朕把皇位让给他!” 叶绝律即使早就知道此事,也要装模作业的跟皇帝演下去,捡起折子扫了眼,大惊失色的跪下,“皇上息怒!” 文武百官一听,皆大惊失色的跪下高呼息怒,唯有明老大人低垂着脑袋,嘴角却挂着怪异的笑。 皇帝极力压制着怒气,“众爱卿有何想说的?” 事关皇亲和百姓,一时之间大臣们都没反应过来,叶绝律率先开口,“回皇上,恒亲王心怀不轨,拿雍州城的百姓说事,意图谋反,以下犯上其心可诛!请皇上下旨,捉拿恒亲王!” 叶绝律摆明立场,亵渎皇位者,皆惩之。 皇帝冷着脸没说话,等了片刻,有老臣跳出来试图委婉点处理这事,“回皇上,叶统领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恒亲王终究是皇上的亲皇叔,是皇室血脉,为保皇家颜面,这事不能操之过切,臣虽同意叶统领的话,但不建议直接捉拿。” “回皇上,臣认为不如先让恒亲王回京,软硬兼施劝其悔改,实在不行再严惩不贷。” “皇上,臣听闻恒亲王去雍州城游玩,实际上是去和雍州城附近的州县官府勾结,臣认为不用等恒亲王回京,直接派兵去接管雍州城!” “臣认为恒亲王敢拿雍州城百姓做要挟,手里定是有兵力,而臣等在京城竟全然不知,事关重大,臣觉得,应该先派人去打探雍州城情况虚实,以防万一。” “回皇上,恒亲王谋逆之心昭昭在目,皇上这些年待恒亲王如何的好世人皆知,而恒亲王却不识好歹还想篡位夺权,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皇上不必为其感到心灰意冷,请皇上下令捉拿恒亲王,还百姓安宁!”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可开交,偏激的和委婉的吵的面红耳赤,怕死的和不怕死的争执半天,朝堂上又热闹起来。 叶绝律除了开口的一句话,就没在说什么,收敛着视线扫过众大臣,在心里一一记住了几个明面上替百姓说话,实际上在拱火的几个,也没错过明老大人眼里得逞的笑意。 恒亲王的要挟折子让早朝直接吵到了中午,却半天没吵出个章程,皇帝不耐烦的散朝,气氛的甩袖走人。 众大臣只能回去想办法,叶绝律最后一个走,皇帝为了做样子没叫他去御书房。 最近事多,叶绝律匆匆赶回禁卫军营,又没时间吃上午饭,副使刚把备好的饭端进他的书房,就有小兵来报统领夫人又来送饭了。 叶绝律又啪嗒一下扔掉笔,人已经跑不见了,副使看了眼手里香味俱全的大锅饭,默默的端走。 这次鹤白在家带宁儿玩没来,但是明岚莺带来了狼崽和小三,这也是叶绝律说过禁卫军戒律森严,没人敢多嘴,她才放心带来让它们撒欢的。 军营里的士兵们一看那雪白的狼崽和乖顺立在明岚莺肩上的海东青,震惊的眼都瞪直了。 雪狼和海东青当爱宠,不愧是统领夫人,牛*! 明岚莺揉了揉狼崽的脑袋,见一边校场里有木制的障碍关卡,拍了拍狼崽的脖子让它去那玩。 “去跑两圈回来。” “好的主人!嗷!” 狼崽在外收敛了欢脱的性子,恢复了狼的高贵冷艳,幽蓝的狼眸盯着人看时,冰冷肃杀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小三懒得动,守在明岚莺身边陪两个主人用饭。 有明岚莺在,叶绝律做事更有动力了,午歇一阵就带明岚莺去看军营里的操练。 禁卫军营不在皇宫范围内,在皇城最外围,因为人数众多,先祖皇帝就特地批了皇城最外围的大半面积给禁卫军,禁卫军统领的办公区也包含在里面,用于操练和禁卫军统领处理军务。 明岚莺眺望了眼禁卫军营的大概范围,问道:“一天操练结束你们是要去哪?各回各家吗?” “都可以,有家室的可以回家,但基本都在安排的屋舍,皇宫各大门都有禁卫军的屋舍,用于夜间突发紧急情况,能确保各大门都有侍卫和禁卫军守着,外面出了事有他们挡着,皇宫里也有侍卫轮班巡逻,所以皇城是守备最严的地方。” 明岚莺咂咂嘴,悄声嘀咕了两句,“那恒亲王打进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小?” 声音不大,刚好叶绝律听得清,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嗯,凭恒亲王的本事,打到内城不是问题,但最多也只能打到皇城脚下,有我在,他进不了皇宫。” 明岚莺轻轻笑了下,晃了晃牵着的手,“知道你很厉害。” 叶绝律嗯了一声,藏在鬓角碎发下的耳根子发红,有些心虚的移开眼。 皇帝追妻守则第三十二条,让妻子知道你有多厉害,让她有安全感! “下午军营里各班带各班的操练,我带你逛逛。” 明岚莺连忙拉住了他,“你们操练我乱逛不合适,带着崽崽和小三来已经让你们分心了,再乱逛影响了你们操练,那别人会觉得你色令君昏,我带狼崽过来跑两圈就回去了,你忙你的。” 明岚莺与他见过的女子有点不相同,不会一味的让他陪伴,反而比他还自强独立,若当初他没发觉自己的心意从而握紧她的手,现在身边是不是就没有她的身影了? 叶绝律心里酸涩饱胀,翻涌着的情绪是满腔的爱意和欢慰,幸好他握紧了她的手,没让她离开。 “好,你若不想回去,就在我书房里玩会儿,我待会儿让人送你回去。” 明岚莺摆手拒绝,吹了个响亮的哨子叫回狼崽,“车夫就在军营外等着,我身边还有狼崽和小三在,就这么近的距离不会有事,宁儿和鹤白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做下午点心。” 叶绝律还是有些不放心,“最近把明家和恒亲王党羽的人逼的有点紧,他们迟迟没有动作就在等机会,不能大意,我让人送你回去。” 明岚莺见他一脸严肃,也不犟,软言软语答应,狼崽优雅的跑过来,叶绝律直接让副使护送她回去,亲自目送她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远了才转身回军营。 事实证明,有时候最怕什么就最会来什么。 明岚莺坐在马车里,一手揉搓狼崽,一手喂小三吃零嘴,时不时和马车外的副使聊两句。 禁卫军营到统领府只需两刻钟,途径的也都是闹市大街,明岚莺觉得不会有事,刚在跟副使吐槽叶绝律太过小心,平稳行驶的马车就猛的一急停。 明岚莺急忙护着狼崽和小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马车外的副使和车夫抽出刀剑大喝一声,随后就是刀剑相撞的摩擦破空声。 明岚莺一愣,只听见马车外副使的呵斥声,对方一声不吭却是直奔她这来,明晃晃的来刺杀她,她这段时间也就这一次是一个人带两只兽出来的,万万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次落单就被抓! 外面刀光剑影,血花飞溅,还有路边无辜百姓的尖叫,明岚莺犹豫的不敢掀帘子看外面,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呼吸声轻了又轻,这种情况下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想办法保住自己安全,在跑和让狼崽出去咬人之间纠结。 狼崽已经弓起身子低吼,被明岚莺一把拦住,小三急躁的跺了跺脚,外面刚打起来,正是最乱的时候,狼崽和小三冲出去估计敌不过两刀。 马车陡然剧烈摇晃一下,两道刀砍在马车车壁上,两个刺客也没想到这朴素的马车车壁里竟然夹了一层铁。 两刀下去刺没透,又想从窗户刺杀进去,但前头的马惊了,已经抬起蹄子就要跑。 以一当八的车夫和副使大惊,二对二十终究是太吃力,两人尽最大限度的缠住敌人,都脱不开身,却还是漏了两个刺杀到了马车那,副使无法,大喊一声,“夫人!驾马车快跑!” 马车剧烈摇晃,晃得里面的一人两兽头都要晕了,结果两个刺客绕到车辕那,用刀掀了帘子就要砍,明岚莺听刀砍车壁上的声音,盲猜两三人,咬咬牙狠下心,放狼崽和小三去咬人。 一手摸出百灵哨吹了两个调子,受惊的马立马被安抚下来,迈开了蹄子往统领府方向狂奔,明岚莺死死扒住车厢内的固定坐榻,蜷缩起来试图减小自己的目标,警惕的看着车辕那狼崽咬人。 先刺进来的刺客视线摇晃还没看清目标,就见一大团白色的东西扑过来,持刀的手就被咬断,强烈的疼痛让他哀嚎一声,痛的想打滚,却被重量级雪狼压倒在车辕上。 狼崽甩掉嘴里的一截手,干脆利落的咬死猎物的脖子,刺客脖颈处一阵湿热,喉咙被刺穿,死前最后一眼看清面前血淋淋的白雪凶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另一个刺客还没探进车厢,眼前就一花,脸上一顿刺痛,耳边还有扑棱翅膀的声音,抬起胳膊拼命护脸,挥着刀试图去砍眼前不明生物,头皮钝痛,眼前还是被钻了空子,两只眼睛一空,疼痛让大脑不受控制的一瞬间空白,手里的刀一松,惨叫一声往后倒,从狂奔的马车上滚落下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刺客两手抱头乱滚,小三没法啄穿他的脖子,只能烦躁的乱啄乱抓他的其他部位,不能致命,但能密密麻麻的痛也能疼死敌人。 小三好不容易挠死了一个刺客,一抬头却没了主人马车的踪迹,而狼崽也还在马车上,就只有它一只鸟被留在了这里。 小三:“……” 就在它要飞回主人身边时,看见身后以一敌八的车夫和副使,歪着脑袋想了想。 车夫和副使是刚才陪在主人身边的人,刚刚也保护了主人,那就是自己人,主人说自己人是可以帮忙的。 想明白了关系,小三扑棱着翅膀加入混战,靠着敏捷的身手这里挠一下那里猛啄一下,帮两人提前结束战斗。 副使猛砍最后一下,放倒了最后一个刺客后,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啐了一口血沫。 “他奶奶的腿儿,疼死小爷了,光天化日敢刺杀夫人,等老子回去禀报了统领,要你们主子好看!” 他们一个活口也没留,因为没必要,两人都受了重伤,但不至于动不了,车夫轻轻抽着气,“还要多谢了夫人的海东青帮忙,快去找夫人,那两个刺客还跟着马车。” 小三见刺客都倒下了,鸣啸一声飞回去了。 副使数了数地上的人头,狐疑的问道:“这里有十九个?” 车夫诧异的也数了一遍,“十九,刚才没看错一共二十个,那夫人那只剩一个。” 副使收起刀,也顾不上身上冒血的伤口,连忙追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跑去,“快追,夫人不会武,剩半个也能威胁到夫人!” 两人提气追出去,大街上十九具尸体随意的扔在那,被迟来的府衙差役暂时清理走。 前面一章被屏蔽,一直修改不给过,在等等吧(*)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明岚莺被刺杀 等车夫和副使追上马车时,才发现马车安然无恙的跑回了统领府而已,门口的侍卫见他俩一身狼狈,连忙招呼兄弟上前抬人。 副使一把抓住一个侍卫,“夫、夫人呢!” “夫人好着呢!刚还想叫兄弟们去帮你们,你们就先跑回来了,夫人还吩咐如果你们追上来了,就赶紧带你们去医治,先别说话了,走走走抬进去!” 听到夫人好好的两人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才放松下来,身上的疼痛让两人动弹不得,靠侍卫抬着走。 后院明岚莺的寝室里,鹤白紧紧抱着明岚莺安慰蹭蹭,“嫂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带着崽崽和小三出去,这群人真是活腻了,青天白日的敢刺杀你!等查出来是谁,我非要他全家好看!” 明岚莺深吸口气试图平复乱跳的心脏,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手脚还有些发软,却又下意识的抓紧身边人,让心里踏实点,“没、没事,我好着呢,副使和老马呢?回来没?我不知道多少人冲我来的,万一他们没敌过……” “放心放心,已经让人去查了,他们有事的话你也回不来不是?” 鹤白刚说完,一个暗卫就敲了敲窗户,“回夫人,一共二十个刺客全已斩杀,副使和老马都没事,请夫人放心。” 鹤白拍了拍怀里的人,“嫂子你看,我就说嘛!统领府不养闲人的,区区几个刺客,他们还是能打得过,安心安心。” 明岚莺彻底放心下来,无力的窝在鹤白怀里放空自己。 老马就是统领府的车夫,但她也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车夫,实际上能提刀砍二十个刺客,果然统领府没一个人是多余的。 明岚莺现在还是有些后怕,这大概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刺眼的刀光和刀砍在身旁车壁上的声音,要不是狼崽还有狼的血性在,只怕都咬不穿那刺客的脖颈。 “不怕了不怕了,没事哦没事……” 鹤白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一回想刚才在统领府门口的场景,看见马车车辕上狼崽凶狠的咬着一个蒙面刺客的脖子,鲜红的血流染红了半个马车,狼崽雪白的毛发上都沾上了血红污渍,她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三回来的早,但也是一身的血,鹤白却没多想,被鹤白赶了三次才赶去花园里的流水那清洗。 本来掐着时间来等明岚莺回来,结果等回来了个大惊喜,门口的侍卫都傻眼了,手忙脚乱的去踹下死透的刺客,还想驱赶狼崽,被鹤白拦下,狼崽乖巧的蹭了鹤白一手的血污。 “那是夫人养的狼崽,好生带下去清洗干净再送到院子里。” 侍卫震惊,侍卫乖巧点头,“是!” 府里只有暗卫知道狼崽的存在,巧的是今天明岚莺出去没带暗卫,暗卫全在府里各个角落里守着。 鹤白见车壁上有刀痕,连忙爬上马车把有些应激发软的明岚莺抱下来,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才放心。 明岚莺仍然心有余悸,“没事,看来以后都得小心点,这次他们没刺杀成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次,要先查出是谁。” 鹤白咬牙切齿的说道:“还能有谁,除了明家的就是恒亲王那边的,敢冲你来,估计是想拿捏我哥,不管我哥怎么待你,你在他们眼里都是能对付我哥的一个棋子。” 确实除了明家的就是恒亲王那边的,现在叶绝律在京城就是皇帝的虎爪,替皇帝清理刺头,明家想帮恒亲王造反肯定要先处理掉叶绝律。 明岚莺揉了揉脸重新振作,明家要用她对付叶绝律,她肯定不能让他们如愿,这次是她,万一下次是宁儿怎么办? “对了,宁儿呢?” “嫂子别担心,宁儿在练武场练挥剑,还不知道。” 统领府里主人不多,后院还空着一半的空房,叶绝律嫌空着没用,让王管事把后院另一半全拆了改练武场,家里有两大一小在习武,有个练武场正好。 “那就好,这段时间一定要看好宁儿,宁儿出门你带着人跟着。” “知道知道,今天算个教训,嫂子啊,你以后出门不管去哪都得带人!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哥非得屠了明家,祖坟都给他刨了!” 宁儿从练武场出来没瞧见鹤白,正在到处找她,暗卫看见了就现身带他去了明岚莺的寝室。 宁儿惊喜的迈着小步子进去,“娘亲!” 明岚莺已经收拾好情绪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见宁儿小跑过来,一把抱起他,感受着怀里温软的小人儿,心里的踏实感才回来。 “宝贝宁儿,练这么久累不累?” “不累!”宁儿乖巧的摇摇头,没看到跟在明岚莺身边的崽崽,“娘亲,爹爹吃上午饭了吗?崽崽呢?” “嗯,你爹爹吃的好着呢,崽崽去洗澡澡了,待会就过来。” 明岚莺看了一眼鹤白,眼神示意她去处理老马和副使的事,鹤白挠了挠头,没看懂。 “嫂子,咋了?” 明岚莺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了,“……你去看看副使。” “哦哦,我马上去!” 鹤白利落的翻窗去前院找两人,叶绝律还没回来,她就直接找两人商量点事。 宁儿牵着明岚莺的手去小书房,“娘亲,副使叔叔也来了?” “嗯,你爹爹让副使叔叔送我回来,最近有人想欺负你爹爹,所以我们得小心点,不能让坏人得逞。” 宁儿端坐在小书案前,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娘亲放心,宁儿懂得,爹爹说过出了事娘亲最重要!” 明岚莺看着宁儿粉雕玉琢的小脸陷入沉思,宁儿的启蒙书是她挑的,但启蒙以后的进一步学习是叶绝律接管的,宁儿懂事也聪敏,她也就偶尔过问检查一下。 加上开始习武后,宁儿的小身板逐渐张开,精致的小脸和神态,越来越像翻版的小叶绝律,尤其是说这话的时候。 明岚莺对叶绝律的感情暂时处在搭伙过日子的恋人关系,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但是自己的儿子是越看越喜欢。 低下头在宁儿额头亲了一下,“有宁儿在,娘亲不会有事。” “嗯!” 鹤白问了车夫老马和副使事情原始后,副使包扎好伤口就找了匹马赶回禁卫军营。 叶绝律下午和几个营长开会时,发现副使还没回来,剑眉微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匆匆安排好事务,刚出营地就见赶回来的副使。 眼尖了他老远就发现副使吊着一边手臂,沉着脸大步上前,副使连忙勒马跳下来,三两句话把事禀报了。 叶绝律拍了拍他,直接翻身上马,“辛苦了,回去休息,叫个人去府衙把刺客尸体拉去刑部调查,告诉他们查不出来全部提头来见。” “是!” 明岚莺以为叶绝律照常傍晚才回来,没想到副使走后没多久,叶绝律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明岚莺正陪着宁儿读书,就听见书房的门啪的一下打开,面前一阵风呼过,叶绝律紧张的面庞出现在她眼前。 一双大手从头检查到脚,和鹤白如出一辙的检查架势,宁儿诧异的看着,明岚莺连忙抬手拖住他的脸,清澈的双眸平静的与他对视。 “你冷静点,我没事,好好的。” 叶绝律长舒了口气,即使副使也告诉他夫人没事,但他还是害怕,松了力道,垂首抵在她肩颈,呼吸着熟悉的馨香才平复下狂跳的心。 “没事就好,这件事我会处理,不要怕。” “嗯。” 明岚莺半搂着他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有人能依靠的感觉真好。 宁儿捧着小脸一眨不眨的看着依偎在一起的爹娘,爹娘最近好像比以前关系更好了,有些开心的晃了晃脚脚。 太一忙着带人处理京城里那离谱的四十万逆贼叛军,鹤白就被叶绝律调去查清刺客背后的主使。 鹤白鼓着脸,“哥,我只会提刀砍人,没做过这事!” 叶绝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会就学,有太六辅助你,一天天游手好闲以后怎么成家立业,要你嫂子养你一辈子?” 鹤白气得跳脚,但又无法反驳,气鼓鼓的带着太六去查凶手,两天就查清了,还顺带剿灭了刺客杀手的小组织。 半夜书房,鹤白拎着剑骂骂咧咧地翻窗进来跟叶绝律汇报消息。 不出意外是明家人,但意外的是明家的明嘉珍买凶杀人。 叶绝律一目三行的看完写的详细的一页纸,小组织有个八卦的心,雇主为什么买凶杀人都查了,鹤白一刀一刀的问清楚,事情原委就出来了。 鹤白擦拭着沾血的剑,“这个明嘉珍真是死性不改,哥你那边动手没?没动手我骑马杀过去亲自动手算了。” 叶绝律顺手烧了这张纸,沉声道:“齐凝霜的人看得紧,在等几天就动手。” 银白的剑刃擦拭的干净反光,鹤白唰的一下收好剑,“那这件事要怎么办?算明家头上吗?” “当然算,她是明老贼亲手培养大的。”烛火柔和了叶绝律眉眼间的冷意,“朝堂上吵了两天也算吵出了章程,先劝降,但雍州城那来报,恒亲王已经在点兵。” 鹤白一激灵,“要打起来了?” “快了,皇城的兵力不够,皇上的意思不堵雍州城,直接在皇城等。” 鹤白一双眼睛瞪得噌亮,“哥,我能上吗?上不了战场,杀几个叛军也行。” 叶绝律沉默了一瞬,上阵杀敌一般都是男儿郎的事,但鹤白可能从小是他带大的原因,武功高强,想法上面也偏直爽还有些缺心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嫁人的,倒像是能强娶的,明岚莺就有让她自己成家立业的打算。 “大不了以后强娶一个上门女婿堵悠悠众口。”这是明岚莺的原话,叶绝律现在很难不认同。 鹤白一听打起来能杀叛军眼睛睁得老大,一股兴奋劲。 “……可以,到时候跟皇上要个军功。” 以他的面子和鹤白的家世,杀叛军护皇城也能有个军功,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女将军,只是很少,三朝才出一个,所以人们都忘记他们是可以有女将军和女官的。 隔日,朝堂上就选出了一个去劝恒亲王降的说客,明老大人。 章程是叶绝律让人通了气写的,说的言辞凿凿,皇帝觉得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了,还语重心长的跟明老大人说。 “爱卿,此事关系重大,朝中尚无可担任的人才,朕只能依靠爱卿了,皇叔看在你三朝元老的面子上,也会听两句,等这事了了,朕恢复你一品宰相的官职,这事儿拖不得,明日就出发!辛苦爱卿了。” 明老大人还想推脱,皇帝直接一把按住他想说的话,拍板定下,众人立马恭维上去断他后路。 明老大人张着嘴无话可说,他出了这皇城,就没人跟恒亲王里应外合,京城内的暗处叛军的人脉渐渐混乱凋零,昨晚接替他指挥的几个人也都消失了,但也对方也付出了代价,他还没来得及抓住证据去查,还没来得及提拔接替他指挥的人,就出了这档子事。 前两日叶统领夫人,他那不成气候的大孙女在大街上遇刺客,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却好像还没查出来背后主使,但明家这两天不知为何被盯得紧,他有总不好的预感,现在又被皇帝拍板去雍州城当说客,着急却没能辩解推脱,气的一张老脸都红了。 皇帝特地派了个得力公公去催促,明老大人连私下里送信通知都没办法。 叶绝律得皇帝命令,特地派出禁卫军的一小队护送明老大人,叶绝律亲自送他出城。 明老大人临走前阴狠的看着他,老脸都绿了,临走前还是咬牙说道:“多谢皇上和叶统领关心,老夫定当得带着恒亲王归来。” 叶绝律面不改色的拱手一礼,“劝不了也无事,皇上还有对策,明老大人年纪大了保重身子要紧。” 明老大人轻哼一声,甩袖上了马车。 明老大人暂时被皇帝支出京城的第二天,刑部就指出前几日刺杀明岚莺的刺客都是明家花钱请来的,虽然没说明说明家的谁花钱买凶,但是就明家两个字足以让朝堂一片哗然。 叶绝律与皇帝对视一眼,皇帝满意的笑了。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皇帝的调虎离山 等明岚莺知道情况,已经是三天后明家被查的时候。 明岚莺惊讶的看着鹤白,“明家被查?为什么?” 鹤白吊儿郎当的翘着脚啃着鸡腿,“当然是因为明家敢买凶杀,当街杀害朝廷要员的家属,行为太恶劣!” 明岚莺仔细一想,她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明家的顶梁柱呢?” 鹤白一愣,诧异的看着她,“我哥还没跟你说?明老贼前几天就被皇帝支去雍州城,现在都在路上了。” 明岚莺了然,“难怪,明家没了顶梁柱就不行了。” “纵使他们绞尽脑汁的辩解也没用,这次明家都得查,都得抓,恒亲王来了都没用!”鹤白冷笑,“敢对你下手,明嘉珍也是狗急跳墙,她花了所有的积蓄买你的命,现在刺客组织被姑奶奶我清缴干净了,她要是知道白花了这些银子会不会气死?” 鹤白对明岚莺比了个手势,“我问他们收了多少,他们说六千两左右,啧!没想到明嘉珍这么有钱,可惜了这六千两全被我哥收走充公了!” 明岚莺倒是乐了,“没想到我的命这么值钱。” “嫂子你高兴个啥,才六千两!”鹤白瞪了眼,“区区六千两就想买你的命,想屁吃呢!” “行了,能值个六千两也不错,让明家知道是明嘉珍买凶杀人的事,闹大点。” 鹤白灿烂一笑,“好嘞!” 明家人还以为这是莫须有的罪名,那就让他们知道是谁连累他们的,明老大人让明家低调蛰伏,就想等着恒亲王到皇城在动,和恒亲王里应外合强行逼宫。 结果明嘉珍这一出买凶刺杀,倒是给叶绝律送刀来了,明老大人不在,从雍州城到京城,这时间够皇帝处理明家了。 结果明岚莺刚乐没两天,金雕从邻国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女人,雍州城那边聚集了好多穿甲胄的人,在向这边来,春芬主人的国家就经常这样,是要打架争地盘,你们是要打起来了吗?” 明岚莺眉头一紧,明老大人还在路上,恒亲王已经点了兵要进京? 打发了金雕回宫,叫来了小三,仔细的抚摸了两把,让它去雍州城探消息。 小三刚走,王管事就匆匆带着一封信过来,“禀报夫人,是边塞知府来的加急信。” 明岚莺接过信拆开,“你先下去忙吧。” 王管事颔首,“还有一件事,雪狼……要给狼崽准备狼窝吗?” 自从上次狼崽血淋淋的被侍卫带进府,府里的人都知道夫人养了一只会咬死人的雪狼崽,虽然狼崽在府里很乖顺,但是架不住人们对狼这种猛兽下意识的害怕,基本没人敢接近它。 “不用,狼崽和宁儿一间屋子,一般都在宁儿身边,你们不用害怕。” “是。”王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夫人,狼崽毕竟是猛兽,每天跟着小公子会不会……不太好?” 明岚莺闻言,抬头看他,自信一笑,“放心,万物有灵,狼崽从小养在宁儿身边,是一起长大的,不会咬宁儿。” 更何况有她的能力在,狼崽也是开了灵智的,养了这么久也已经养出了家人的感情,宁儿每天和狼崽一起吃喝玩乐,狼崽只会保护宁儿。 王管事勉强松了口气,毕竟血淋淋的狼崽给他们的印象太深。 明岚莺差点忘了嘱咐,“对外称是大白狗,不能让人知道它是狼。” “是,小的明白。” 王管事走后,明岚莺才皱着眉琢磨着信,明浪涛除了要紧事很少会写信,这次还是加急信件,明岚莺心里失控的跳了两下。 信很短,但看完明岚莺脸色就不太好了,连忙叫来鹤白。 “鹤白,你去军营找你哥,让他没事的话今天早些回来。” 鹤白有些诧异,这是明岚莺第一次让叶绝律早点回来,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出事了,“嫂子,出啥事儿了?” 明岚莺嘴唇微动,用极轻的声音解释:“雍州城异动,恒亲王整兵进京,已经在路上了。” 鹤白大惊,这还没谈就直接动兵逼宫了吗?连忙提起轻功跑出去找叶绝律。 金雕偶然碰见恒亲王整兵进京,那么大的阵仗竟然没人通知,明岚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等叶绝律下午回来时才知道为什么没人通知。 叶绝律从来不怀疑明岚莺带来的消息,想了想低声说道:“恒亲王买通了一路的官员,整兵速度太快,我们的人来不及传回消息,消息飞的没金雕快。” 明岚莺轻咬唇角,她想问该怎么办,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算问了也没用,恒亲王这么快就带那么多兵进京,速度再快也要两个月。 恒亲王身边还跟着明丽姝,有明丽姝在,明丽姝身上带着明家的野心,就算恒亲王只有七成想篡位的心,也会被日日吹的枕旁风吹成十成十,到时候肯定要打的。 明岚莺深吸口气,沉默半晌,“再过三个月,小皇子要出生了。” 叶绝律也想到了,抬手轻抚明岚莺的侧脸,“小皇子出生时候不好,但会平安无事,我会和皇上商议,不要担心。” 明岚莺抬眸看向他,叶绝律坚定的眼神,好像任何事在他面前都会轻而易举的解决,忽然让她想起在边塞时,她在叶绝律临走前做的一个梦,突然倒下的叶绝律和浑身是血不甘跪下的鹤白。 明岚莺压下心慌,做了一个决定,侧脸轻轻蹭了蹭他宽厚的大掌,“好。” 叶绝律等到第二天上朝后才找皇帝私下商议此事,皇帝气急败坏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发怒,压抑着情绪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转了好一阵,皇帝才疲惫的瘫坐书房在镶金的龙椅上,一手摩挲着扶手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头。 “我想不通,这个每天殚精竭力的位置怎么那么多人都想要?就算万人之上,能享荣华富贵,但是要每天泡在书房和前朝,背上压着天下百姓责任,每天不仅要担心内忧还要防着外患,都快有疑心病了,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头发还一把一把的掉!这位子到底有什么好的?皇叔想要我送给他就是了!他为什么要对亲兄弟出手!就为了一个皇位而害死我的父皇!” 叶绝律默默的听着,皇帝发泄完突然又沉静下来,有些颓废的撑着额头,“……但这是父皇临死前都要留给我的,父皇曾经对我说,皇爷爷曾经最喜欢的皇子是皇叔,所以养成了皇叔恃宠而骄的性子,大家都以为皇叔会继位,但最后却是让父皇继位做皇帝,等父皇当上皇帝后,有一天就突然明白了,对皇叔也宽厚仁慈,向来纵着,除了皇位,什么都可以给他。” “父皇每天忙于朝政,却还是娶了很多妃子,有些只是一时喜欢,有些是为了稳定前朝,时间一长,父皇也不记得当初心爱的女人是谁,却一直很清楚肩上的责任。母妃临终前经常挂在嘴边的是教导我的话,可能那时她就知道父皇会传位给我。” “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说:祖祖辈辈守了百年的江山,让每代皇帝都小心翼翼的护着,儿要成为皇帝,必须具备不俗的贤能才德,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心怀天下,为天下百姓而忧,以天下百姓为先,这才不辜负百姓对他们心中最高统治者的追崇和信仰。” “能力越大,坐的位置越高,肩上的责任越重,既身处万人之上的位置,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皇帝展开拍的通红的手掌,看着掌心里的纹路,呢喃道:“不知道皇叔知不知道这个道理?” 叶绝律垂首躬身,“恒亲王必然不知道这个道理,若恒亲王心怀天下百姓,万事以百姓为先,就不会拿国库的银子和军饷去养私兵;就不会封锁雍州城那么久;也不会拿雍州城百姓威胁皇上;更不会和邻国勾结借兵篡位!恒亲王集那么多兵起兵造反,祸及的也是无辜百姓,乱的也是江山的根本,先祖与先帝都有先见之明,可惜恒亲王贪得无厌不明白这道理。” 皇帝疲惫的长叹口气,拢着袖子起身往外走,“这江山,历朝历代费尽心思小心谨慎的守了百年,我不能让它断送在自己的手里,那我百年之后无颜面对父皇母妃和列祖列宗……朕的位置,是父皇留给朕的,若皇叔想要,去问问九泉之下父皇的意思吧。” 叶绝律低眉颔首,多年的兄弟情谊和陪伴,他也知道这个皇帝不好当,善解人意的开导是皇后的事,他只能尽力为他排忧解难,他是皇帝的刀,皇帝指哪他砍哪,替他扫尽面前的艰难险阻。 这天下午,叶绝律拨了禁卫军营里的四分之一的精英安插进宫里,守护皇后娘娘的长乐宫,京城里的布防也变成了两个时辰一换。 刑部得了叶绝律的命令,拼全力查了明家,纵使明家百般狡辩也摆脱不掉一条接一条的罪名,不出五天,明家人纷纷下了狱,暂时关押。 明老大人藏在京城里的人见情况不妙,纷纷写信给明老大人,明三老爷也想写信让明老大人回来救火,但信还没送出京城,就都被叶绝律的人给拦下,鹤白对这些小伎俩最熟,带人蹲点劫信看热闹,这些救命信神不知鬼不觉的都没了。 京城的百姓发现最近巡城官巡得频繁了些,有些爱八卦的多打听了些,不知何时坊间就传起恒亲王要篡位的事,给百姓吓得提心吊胆的。 “这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 “谁懂啊?这好好的日子我还没过够嘞!” “我听说啊,是那个谁,看不惯我们当今的圣上年轻气盛,才想那个的。” “那这大概是这些年最好笑的笑话,打了十多年的仗,好不容易国泰民安,咱们老百姓好不容易等来了安居乐业的日子,非得整些幺蛾子作甚!” “我听我雍州的亲戚的邻居家的表亲说,那个谁本来是名正言顺的能上位,却被当今圣上和先帝爷给截胡了,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只想拿回自己的位置,不是我说的啊,是我听说来的啊!” “胡扯!先帝爷才是名正言顺,当今圣上也名正言顺!” “哎呦,小声点!不要命啦!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鹤白无语的喝了口茶,昨晚连夜劫了一大批信,还没回去休息就被明岚莺赶出来打听外面的消息,她也没想到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茶馆里随处可听到的议论,众人都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和担忧。 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多消息,鹤白付了茶钱就回去传消息,正好遇到小三从雍州城飞回来,挥手跟小三热情的打了个招呼,空中翱翔的海东青斜了她一眼,鸟都没鸟一下径直往明岚莺的院子飞去。 鹤白撇撇嘴,“真无情,那就看看我们谁的消息让嫂子满意!” 小三开了灵智之后,明岚莺有意训练它,识人识数都比金雕强上一些,带回来雍州城最新的消息也更准确。 恒亲王整兵十万先行,但现在是太平盛世,他只能打着名正言顺夺回皇位的旗号,一路上的官员都被他买通,二十万人畅通无阻的往京城去,浩浩荡荡的阵仗人尽皆知。 鹤白也把坊间的流言跟她说了个大概,明岚莺长叹一口气,“这名正言顺的也不是很名正言顺啊!都是皇室血脉,若是荒年,说不定还真有人应和他,但现在这好好的日子,他这造反也是名不真言不顺的。” “果然人不能吃太饱。”鹤白嘟囔着,“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日子过太好就开始觊觎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明岚莺也赞同她的话,“你今天去军营玩的时候,悄悄告诉你哥,让他赶紧收拾明家,不能让明家成为恒亲王的助力,最近没事我就带宁儿进宫陪皇后娘娘,怕是很快就要变天了。” 鹤白拧着眉,“就恒亲王那点人,最多打到皇城脚下,嫂子别担心,还有我在呢!我哥说了,我到时候可以带一队人一起去杀叛军,到时候跟皇上讨个官职当当!以后还能给嫂子你撑腰!” 明岚莺好笑的戳了戳她的额头,摇摇头,“我有你哥护着,要你撑腰做什么,你能自己成家立业也好,以后想嫁人还是想招郎入赘都可以。” 鹤白骄傲的翘着下巴,“我的夫君得打得过我才行!” 明岚莺:“……”那估计是难找了,愁啊…… 明岚莺无奈的摇摇头,不由的思考到,“恒亲王筹备这么多年,肯定不是傻傻的直接打进来逼宫,如果是我,最好用的应该是里应外合,最好是宫里宫外、皇城内外都有我的人……” 鹤白苦着脸哀嚎一声,“真这样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这都快打起来了,还要防着身后人的背刺!?” 明岚莺也想不出办法来,她果然还是更擅长看账本,“问你哥去。” 鹤白:“哦。” 第八十九章 明岚莺的后手 明岚莺能想到的事,叶绝律和皇帝早就想到了,可惜所剩的时间不够他们排查细作,只能尽力把心腹往重要位置安排,尽力减小损失。 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恒亲王就带兵进京,叶绝律和皇帝的几个心腹变得更加忙,明家的事这一年里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明老大人一离开京城,有些事就好办多了,明家收拾的差不多,全权交给了刑部办理,大理寺被调去查恒亲王的事。 然而京城里藏着的四十万恒亲王的私兵还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四十万,都快赶得上一个县了,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挑衅,皇帝一直不明白恒亲王从哪拉的这么多人。 皇帝想一次性来个大清扫,但户部里还有明家的人,皇帝思来想去还是动用了一个刚插进去不久的小人物。 皇帝和叶绝律一商议,反正明家现在被关在牢里,驱逐流放是板上钉钉的事,直接大手一挥,抓紧办了恒亲王的私兵。当晚皇城禁卫军近三天的布防图失窃,叶绝律带了一大帮的人马满城排查,声势浩大,却查了一晚没查到凶手。 翌日上朝时直接上奏,让户部去核查京城百姓的户籍,户籍清白的放过,户籍模糊的他要挨个排查清楚。 事关全城安危,三天的布防图失窃,完全可以让敌人摸索出布防的规律,所以户部不能装模作样的轻拿轻放。 户部里有明老大人的人,战战兢兢的想办法拖延时间,但皇帝刚安插进去的人接到暗令,表现得很积极,也不管顶头上司的犹豫不决,直接仗着是新来的有皇帝撑腰,越过上级权限插手安排,当机立断带着户部里皇帝的人和中立一派的人一一排查。 其他人对他是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对这个显眼包出手,不然皇帝就会发现他们户部故意拖延,只能暗自使绊子。 排查户籍的事有些困难阻碍,但有禁卫军插手也很快,前后花了一个月时间,户部一查一个准,禁卫军白天黑夜不停歇的抓了十万左右没有户籍的黑户,整个京城的牢狱都塞满了。 叶绝律晚饭后跟明岚莺散步时,顺便把这事说给她听,明岚莺听后啧啧两声。 “是不是很久没抓过这么多人了?” 叶绝律点点头,“十万,还是有点多。” 明岚莺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璀璨的繁星,一点一点星子织成的星河,没有在边塞时看的壮阔,却别有一番温柔滋味。 “那他们要怎么处理?” “全部打上贱奴的印记,上贱奴的户籍,男的拉去西边开垦荒地扩土,女的可能被拉去海外集市做交易,也可能拉到青楼楚馆做下等皮肉生意,七天内会处理掉。” 明岚莺沉默了一瞬,“还有女子?” “有,十万人里占了八分之一,看面相不是我们的人,像是异域番邦混血。” 明岚莺眉头紧锁,“都查清了是藏在京城里的叛军吗?会不会有抓错的?” “也会有几个错抓的,重新上了户籍放走了,剩下的都是经过三层排查,不会有错。” 明岚莺突然想到那个唯独对皇后有点孩子气的皇帝,皇后娘娘月份大了,半夜胎动睡不安稳,皇帝半夜就对着皇后的肚子严肃的说出在闹就不要他的话来,没忍住笑出了声。 “皇上是不是气死了?那剩下没抓完的怎么办?” 叶绝律想到皇帝在书房里气的转来转去,却心疼来之不易的银子还不能砸东西,也轻笑一声,“抓了十万,剩下的也提高了警惕,想继续抓也没时间耗,也没地方关了,皇上已经让金雕带着金牌和密信飞去边关,秘密召回了镇关大将军回来救驾,抓紧时间的话应该来得及。” 明岚莺点点头,金雕听得懂人话,跟在皇帝身边也挺久的,皇帝待它也很好,上次没自觉没护好皇后,明岚莺没责怪它,但金雕王有自己身而为王的“尊严”,这次皇帝让它帮忙,它义不容辞。 叶绝律侧过头看她,见她突然笑眼弯弯,也不由的扬起嘴角,“京城是离天子最近的地方,天子脚下不会有身份不明的人,每年户部都会整理一遍京城所有百姓的户籍,这次抓了十万身份不明的人,户部已经坐实了尸位素餐、欺君罔上的重罪,等这事结束后,户部也会迎来皇帝震怒。” 明岚莺勾着叶绝律的手晃了晃,“你又有的忙了。” 叶绝律反手扣紧,五指挤进她指尖的缝隙,轻轻揉捏她手上的薄茧,“为人臣子,效忠于皇上,为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本分,也是为了自己。先有国才能有家,这江山能守百年,是历朝历代皇帝矜矜业业、小心翼翼的掌控着全局,忠臣用血汗尸骨守着百姓国泰民安。” 明岚莺接着他的话,“只有国家强盛,皇帝的掌控力越强,百姓才能更安全,不明身份的黑户越少,才能杜绝藏在暗处的隐患。” “嗯。” 明岚莺现在能这么支持并理解他,叶绝律很开心,今天又是更加爱娘子的一天! 明岚莺灵光一闪,“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明岚莺的想法可能有点大胆,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希望在关键时候能有用。 养猛兽! 等恒亲王带兵逼宫时,猛兽能护在皇后身边,也能让叶绝律和鹤白带两只猛禽协助,战斗力是比不上真刀真枪的人类,但猛兽有猛兽的敏捷和直觉。 明岚莺把这想法告诉叶绝律,叶绝律深知她有能力与那些畜生沟通,但还是觉得太冒险,“猛兽本来就是血腥易怒的畜生,万一紧要关头不听你的怎么办?” 若是普通的能与万物生灵沟通可能还真在关键时候管不住它们,但是她的能力出来能沟通,还能控制,只是很少用到而已,毕竟有利就有弊,若控制大型凶兽太多,她身上的副作用会超级加三倍,那本就敏感的痛觉神经会更加痛苦,稍微磕碰都能让她痛不欲生的那种。 明岚莺咬咬牙,也不是没法恢复,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总比到时候打起来叶绝律和鹤白都能她梦里一样,她谁也留不住的好。 “你放心,我有神奇的能力呀!它们不会不听我的!这个我绝对保证,而且我用那些猛兽只是用来护着皇后娘娘,到时候皇后娘娘身边还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你和鹤白还有皇上在前面放心。” 叶绝律不是不信任她的能力,只是怕出什么意外,他还记得当时在边塞,给她背后上药时她疼的昏过去两次,过于敏感的痛感让他也不放心。 “那你,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负面影响?” 明岚莺晃了晃两人相扣的手,“放心吧,没事,你会保护我不受伤的对吗?” 叶绝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嗯,我不会让你受一点磕碰和伤害。” 明岚莺笑呵呵的,“凶兽从小养在身边比较好,但现在时间不多,来不及培养感情,只能我先和它们多沟通,让它们全心全意站在我们这,也算多一分助力,就是怎么在京城弄来凶兽再送进宫里有些困难。” 叶绝律捏了捏她的手安抚,“我来想办法。” 叶绝律说去想办法,也要花个三天时间,明岚莺趁着这段时间还能有点空,把明浪涛送来的账册抓紧看完,挑灯忙碌时,鹤白和宁儿都会陪在她身边,一个吃宵夜一个和狼崽玩耍。 好在明岚莺速度快,看了这么多账册也摸清了里面的套路,除去一些实在捋不清的灰色账目,其他的都在加速处理,藏在府里等事情结束了一起带回边塞。 小三十天去雍州城探一次消息,恒亲王等人速度很快,叶绝律掐指一算不出一个半月就到京城,但京城内还是一片平静祥和。 叶绝律为了讨夫人欢心,让人找了很多血腥的大凶兽,关在笼子里养着,为博美人一笑。 朝堂上明家的党羽基本被清理干净,剩下的就是恒亲王的人和皇帝的人,还有一些举棋不定想的中立派,得知叶绝律四处搜罗凶兽,不少人都上赶着送礼,这次叶绝律都收了,倒省了他很多事。 送进府的凶兽都会第一时间送进明岚莺的院子呆一晚上,第二天明岚莺就放它们出来满府乱溜达了,收敛了爪子和犬牙的凶兽乖顺的很,但还是吓得王管事连带着下人都不敢出来。 暗处的侍卫看的是震惊加敬佩,不愧是他们的统领夫人,连凶兽都能巡驯服,太牛*了! 明岚莺正琢磨着怎么送这些凶兽去皇后身边,王管事战战兢兢的绕过府里那些懒洋洋的晒太阳的猛虎、灰狼、猎豹,努力稳住统领府管事的颜面,跟明岚莺禀报。 “禀报夫人,狱里的明家三老爷想见你一面。” “见我?”叶绝律一手撸着狮子的头,一手看着账册,“为什么要见我?” 王管事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离打哈欠的狮子远了点,“可能是想求夫人。” 明岚莺揪了揪狮子的小耳朵,“明家的处决下来了吗?” “还没,明家老大人还没回来。” 明岚莺忽然咧嘴一笑,“行,那就去看看我的三伯父,叫鹤白跟我一起去。” “是。” 鹤白正在练武场教宁儿箭术,就明岚莺过来叫走,明岚莺走前让狼崽寸步不离的守着宁儿。 “宁儿乖乖在家等娘亲回来。” “好!” 明岚莺带着鹤白去了刑部大牢,守狱的侍卫一看是叶统领夫人,懂事的带路,贴心的清场。 鹤白看着比一个月前空旷许多的牢狱,“这速度挺快,十万人都发配走了?” 侍卫恭敬的解释,“是,皇上下令小的们也不敢耽搁,排出了好些人手去押送。” 牢狱阴冷,还带着潮湿混杂的气味,鹤白怕明岚莺受不了,有些不满的抱怨,“这明家人怎么这么里面?” “害,叶统领吩咐了,明家人心思狡猾,怕在牢里还勾结党羽,直接关在了最里面隔开了,这明三老爷说什么都要见见夫人,小的们跟上头报备了才敢请来夫人,夫人受累多走两步。” 明岚莺不习惯这牢狱里的气味,但更想看看明家人还能动什么心思,“无事,你们也辛苦了。” “能为夫人办事不辛苦。” 明家人确实被关在了牢狱最里面,刑部关的都只是嫡系一脉,旁支被拉去了京城另一边的牢房,明家人嫡系一脉人也多,六七人关在一间也关满了四间,曾经光鲜亮丽、趾高气昂的明家人,现在个个蓬头垢面,明岚莺差点认不出来。 明家人一看侍卫恭敬的带来了明岚莺,纷纷疑惑,直到齐凝霜和秦姵延惊呼一声,众人才知道这就是他们府里曾经的大房家的大小姐。 秦姵延抓着木杆欣喜的对明岚莺说:“大侄女是来救我们的对吧!我就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互帮互助,快快,让他把我们放出去,二伯母会记得你的好的!” 齐凝霜知道是夫君叫来明岚莺的,冷眼打量着她,宝贝女儿没害死她,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她不信明岚莺是无辜的。 明三老爷明正廉语重心长的跟明岚莺说道:“大侄女,三伯父叫你来也是实在无可奈何,我们明家现在只有你,还好好的在外面了,都是一家人,你不能冷眼看着你的娘家就这么陨落吧?明家好了,你才有娘家撑腰,在统领府也能受到尊重。” 明家其他人一听她能救他们,纷纷上前来攀关系,讲亲情,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们,一抬手带路的侍卫就懂事的退下。 侍卫一走,明家人就急了,嚷嚷着明岚莺什么意思,给鹤白都看笑了,但她不好插手她嫂子的家事。 明岚莺把明家面孔一一看过去,依稀能认出里面曾经跟风害过原来的明岚莺的人。 “我为什么要救你们?没有你们,我反而能过得更好,不是吗?” 看个乐子 第九十章 明家人的背刺 秦姵延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不敢置信的指着她,“你!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你别忘了你也是明家人,明家没了,你也没了依靠!在京城里没了娘家支持,你什么也不是!你以为你那个叶统领对你好?笑话!只要你一天还姓明,他就永远不可能真心待你” 明岚莺漫不经心欣赏着手指,“会吗?可是他前几天还满京城的给我找礼物逗我开心,我觉得挺好的啊?” 秦姵延一愣,他们被关在这里太久,被关之后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明正廉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会有一天求这个蠢笨的大侄女,“你能有今天别忘了是明家在后面推了你一把,虽然现在你爹没了,但三伯父我好歹也是皇上看重的人,只是一朝被牵连,但只要我还在,明家就还有我和你祖父撑着,有明家在一天你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明岚莺讥讽一笑,“明正廉你还没看清现在的处境吗?明家推我一把?明明是为了恶心叶绝律和皇帝,就把我往火坑里推!醒醒吧,这几个月寄了多少信出去?可有收到一句回信?你猜明兆丰看到你寄出去的求救信会说什么?不中用!” 明家二老爷面红耳赤的指着她,“你放肆,今天是长辈有事才找你,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明岚莺冷冷的看着他,“你也配?” 明正廉一听她这语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话说清楚,你祖父呢?” “明兆丰?现在已经和恒亲王大张旗鼓的准备起兵造反,你们现在身上又多了一条罪,谋反之罪。” 明正廉眼神一亮,压下眼里的激动,明家不知情的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他们在京城里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的家主大人会和恒亲王勾结造反,毕竟现在国富民强,造反不容易,一被发现这罪名可是株连九族,永世不得翻身的! 明岚莺眼神一扫,找到默默缩在角落里的齐凝霜,恶劣一笑,“忘了说了,是明嘉珍买凶杀朝廷要员家属,行为恶劣且不知悔改,皇上已经让人去下令捉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你们。” 明家不知情的人又一阵哗然,他们还以为这个莫须有的罪是强加上的,原来是明嘉珍! 齐凝霜猛的扑过来,枯槁的手伸出栏杆去抓她,“不可能!你胡说!珍儿好好的呆在江南,关你什么事!是你对不对?都是你干的!” 明岚莺轻飘飘的往后退一步,“明兆丰知道有你们这些拖油瓶在,肯定会影响他和恒亲王的计划,倒不如把你们都弃掉,到时候明兆丰带人杀进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先保下他的三儿子一家,谁让三儿子一家好用呢?反正他还有个亲孙女是恒亲王妃,到时候依旧能重新东山再起,而你们这些没用的弃子,都会被一刀一刀凌迟处死,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也就没人知道了。” 明正廉阴狠的瞪着她,“叶绝律连这些也会告诉你?不可能,你不是明岚莺那个蠢货,你到底是谁!” 明岚莺轻笑一声,“三伯父遇事无法接受就直接否定别人吗?全京城都知道了,也就你们还被蒙在鼓里,听说你们不肯认罪?也是,毕竟这有些事明兆丰只告诉了明家三房,事儿都是明家三房做的,明家二房何其无辜,是吧二伯父二伯母?” 明家二房全都变脸,二房不得明兆丰重用他们也都习惯了,只是这有福没同享到,祸倒是一起担,即使是一家人心里也会不舒服,更何况这是丢脑袋的罪。 明家二老爷心里清楚,明岚莺说的也没错,明兆丰能舍弃了老大一家也能舍弃了他,按照明兆丰对老三一家的偏爱,不管造反成不成功,最后老三一家都会屁事没有,最后退出去顶罪的只有他们二房。 明岚莺不想多待,说了最后一句话,“皇上开恩,只要你们自己认罪招供,就赐你们一个痛快,是想凌迟还是一刀痛快,想清楚再说吧。” 秦姵延不甘心的尖叫,“你站住!谋逆造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别忘你还姓明!你也逃不掉!” 鹤白闻言回头冷哼一声,“嫁夫随夫,她嫁进了叶家就随夫姓,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姓,有叶统领在,她不仅不会掉一根头发,还会过得比你们加起来过得都好。” 明岚莺和鹤白回去后不出两天,牢狱里明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就闹起来了,互相掀老底,明兆丰器重明正廉,他知道的也最多,明家二老爷只能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遇事宁明兆丰也会先想着明正廉,让明家二老爷一直眼热嫉妒,现在心里已经不平衡了,恨不得和这个拖他下水的弟弟没半点关系。 明岚莺还担心自己会受牵连,直到皇后娘娘亲口保证她是叶家人才放心,朝堂上倒是有几个残党浑水摸鱼想拉她下水,被叶绝律眼带杀气的一瞪就熄了火,阿巴阿巴的说不出造谣的话。 明家稀里糊涂的倒下,叶绝律功不可没,皇帝更器重他,在朝中的地位无人可撼动,连带着没人敢在这时候说他的闲言碎语。 明岚莺时常带着两三只猛兽进宫讨皇后欢心,也不知道叶绝律怎么说服皇帝的,皇帝很快就松口同意她把猛兽放在长乐宫里。 明岚莺每天带两三只,不过半个月长乐宫里就养了快六十只的食肉凶兽,皇后娘娘胆子也不小,凶兽就直接安置在偏殿,也没上颈链和止咬器,只让人看着门,就这么放养。 长乐宫的宫女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每日只好让侍卫轮流来投喂,来请一次安的嫔妃都不敢久留,请完安就连滚带爬的逃走,更没心思往长乐宫安插眼线,省了皇后不少事。 恒亲王等人离京城还剩不到半个月的路程,皇后娘娘的预产期也快到了,太医院里大半太医都在长乐宫待命,请来的稳婆也严阵以待。 皇后第一次怀孕生子,皇帝问过太医和稳婆,第一次生孩子难免会多思焦虑,而和皇后走的近还能说得上玩笑话的,也只有京城里谁也不亲近的明岚莺,就让明岚莺最近就经常带着宁儿和鹤白,还有狼崽进宫陪皇后说说话,散散心。 皇后还打趣她近日清闲,动不动就进宫,“不怕被人说你心怀不轨?” 明岚莺笑笑,“有皇后娘娘护着,臣妇当然不怕,更何况能每日进宫陪伴娘娘,是京城里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们都是羡慕嫉妒我。” “你呀你呀!” 鹤白和宁儿带狼崽和长乐宫里其他的凶兽玩,这些凶兽都经过明岚莺特殊调教过,不会对“自己人”动利爪,还会撒娇打滚卖萌讨皇后开心,皇后也不可思议。 皇后看见殿外一起打滚的猛虎和狮子,好笑道:“你连喜好都与旁人不一样,竟还养了头雪狼,听说阿律为了给你找这些凶兽,连那些人献的殷勤都收了,你最近怎么喜欢养这个?” “娘娘不觉得这些凶兽看起来勇猛凶悍,带出去特别有气场吗?”明岚莺打趣道:“谁惹我不快,我就带着十七八只老虎豹子去找他算账,这可比带二十几个侍卫看着霸气!” 皇后乐呵呵的笑着,“也是你厉害,这些凶兽也能调教的这么乖顺,它们每天就在偏殿和空地上打滚晒太阳,要么就守在正殿睡觉,却一步也不会踏进来,你是怎么驯的?” 明岚莺神秘一笑,指了指和宁儿疯玩的鹤白,“娘娘知道鹤白之前是什么性子吗?” 皇后一愣,“不知,但这与鹤白有什么关系?” 明岚莺非常认真的点头,“关系可大了,臣妇是先调教了鹤白才调教出的经验,鹤白之前在游家没人愿意照顾,久而久之就野惯了,刚见臣妇时就跟爱呲牙的猞猁狲似的,但后来饿她两顿,在亲自喂她两顿,她就乖顺多了。” 大家族里的手段,皇后也见多了,看着鹤白现在单纯肆意的大笑,也感叹了一句鹤白运气好,“幸好遇见的是你这个嫂子,不然还不知道鹤白会受多少委屈。还是你聪慧,鹤白的性子和兽类一样单纯,也是你脾性好,能让凶兽愿意亲近你,你既能训得了鹤白,也能驯得了凶兽,回头我让皇上赐你一道御兽师的名号可好?” 皇后娘娘开玩笑,明岚莺当然不会当真,“臣妇只有这点小聪明,皇后娘娘这是笑话臣妇?” 皇后笑得乐不可支,身边的大宫女也松了口气,怀孕的人容易心情不好,也忌讳心情不好,更何况皇后娘娘快临盆,前朝最近又忙的很,皇帝不能时时陪伴皇后,有明岚莺几人经常进宫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逗皇后笑,也让大宫女放心些。 皇帝怕皇后忧心,前朝的事瞒的死死的,也下令定国公府的人都闭紧嘴,定国公府上下都担心皇后这第一胎,就算进宫见皇后也只报喜不报忧,皇后到现在也不知道恒亲王即将要造反,明岚莺也不敢多嘴,让鹤白也捂紧嘴,只等皇后娘娘安心待产。 恒亲王等人离京城越来越近,明兆丰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劲,他没收到京城里递出来的任何消息,很不对劲! 离京城越近,明兆丰心里的不安越大,“王爷,京城里多久没递消息出来了?” 恒亲王不以为意,“没递消息出来也说明京城里没有异动,花了十年藏四十万人,就算是我那手段狠辣的皇侄这两个月发现了,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清理掉,再加上我们三十万的人,区区一个皇城轻而易举的攻下。” 明兆丰捋着花白的胡子压下心底的不安,“王爷是要以什么名义逼宫?” 恒亲王漫不经心的逗着画眉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这皇位本来就是本王的,当年皇兄篡改遗诏当了皇帝,好不容易弄死了他结果又强行传位给他儿子!父皇当年明明最中意的是我!他算什么!越过本王上位,当本王是死了吗!” “王爷息怒。” “我忍了他们父子俩这么多年,以为赐个“恒亲”的封号就能打发我?你们天天‘恒亲王、恒亲王’的叫我,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只是个亲王!这是在提醒我永远只做一个闲散王爷就够了吗?” 恒亲王越说越气,裂眦嚼齿的说道:“逼宫只是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本王名正言顺!” “老臣明白了。” 明兆丰眯着老花眼眺望向京城的方向,他做为三朝元老,当年的事也是知道一些,太皇太上皇最宠爱的小儿子最后没做成皇帝,反而只是赐了最好的封地和名号,让前朝和后宫都惊得不知作何反应。 先帝登基后又加封了这个兄弟,赐封号为“恒”,取永恒的意思,以示兄弟情深永恒,特准可以留在京城,不用固守封地,以表兄弟情深。先帝死后,当今的皇帝继位,加封恒亲王为长恒亲王,依旧可以留在京城,但这对恒亲王来说就成了一种羞辱。 明兆丰不在乎恒亲王的造反动机,他只是要找一个想有胆量、有本事造反的人,然后辅佐他。 当了三朝元老他也当腻了,现在的皇帝他在朝堂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受够了被皇帝驱使来招呼去的感觉,他想要更高的位置,更大的权利,能够让这江山为他所驱使的权利。 明兆丰之后悔当初毒害先皇时没干脆利落的把现在的皇帝一起毒了,导致错过了最好控制的时机,那他就辅佐一个新皇,在架空新皇成傀儡皇帝。 他也想推翻这江山自己当皇帝,但这江山百年来一直都是一个姓,天下人都只认一家皇帝,他怕他上位后还没坐稳位置就被天下人谩骂,风险太大,且操控傀儡皇帝比较有趣。 明兆丰冷笑,当今皇帝跟他父皇一样讨厌,不任他指使,那就重新找个听话的。 看个热闹,有问题可以提,有些东西就当是我的私设,别当真哈,求票票求收藏!爱你们呦!(ˊˋ*)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打起来了 京城的夏天在众人忙碌中悄然而过,等明岚莺察觉到一丝凉意,多加了一件衣裳,才发觉已是深秋。 恒亲王起兵造反的事原来也拖了这么久。 明岚莺琢磨着年后就可以回边塞,特地写了封信让小三先送去边塞,再过阵子可能京城会乱,那时候可能分不出心来跟他们报平安。 冬夏从孟怀溯那得知恒亲王举兵进京准备逼宫时,吓得脸都白了,收到明岚莺的信才松了口气。 边塞早早的飘了雪,赵太医捂着暖炉子看她长吁短叹的,“那臭小子就不该告诉你这些,害的你在这担心也没用,你嫂子多机灵的人,怎么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好给他们有个交代。” 冬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祖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赵太医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白雪,“担心有什么用,要相信皇上和叶绝律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不然明岚莺那丫头也不会带着宁儿留在京城,你忘了之前叶绝律要带着宁儿回京弃掉她时,她闹得的沸沸扬扬的举动?在保命这方面,她很机灵。” 冬夏收好信,“就当您老人家勉为其难的夸嫂子。” 赵太医笑骂了句,“胳膊肘都拐到天边去了!” “嫂子对我们那么好,我当然也要向着她。”冬夏围着暖炕刨玉米粒,小声嘟囔了一句,“嫂子还说要回来给我添妆呢……” 赵太医是上了年纪,但是耳聪目明,自然听清了她的话,孟怀溯那小子他是哪哪都看不顺眼,但是对冬夏很尊重,他也没办法,感叹了句,“终究还是女大不中留啊!我也该准备抱曾孙了,哎呦一把老骨头还能有个曾孙孙,啧啧啧……” “祖父!” 暖炕烧的屋子里暖洋洋的,也烧的冬夏脸热,孟怀溯女儿家的小心思她只能跟明岚莺说,每天都写一点,等着传信的海东青来,一股脑的全塞给它。 明岚莺寄过去两页信,小三总能带回十多页,明岚莺看着手里的厚厚一沓纸,仔细琢磨起来,少女的心思得慢慢琢磨。 鹤白最近也没空去找乐子,因为明岚莺的一句话,被叶绝律拎着去加训,小三也被她叫去跟着去适应鹤白行动。 小三好歹是猛禽,能出其不意的啄掉一个人的眼珠子还是可以的,鹤白想去打反贼,她就让小三跟着鹤白,真打起来刀剑无眼的,小三在空中也算第三只眼睛,能防着点鹤白看不到的地方。 那个梦对她来说还是有影响,忧心则乱,越想越害怕,她把凶兽调教好放在皇后娘娘身边,还让小三和金雕去适应叶绝律和鹤白的行动,顺便可以做他们的第三只眼。 叶绝律说到时候皇帝会亲自带兵对上恒亲王,明岚莺倒是不担心皇帝出事,皇帝身边明处有禁卫军和统领府的亲卫队,暗处也有不知道多少个暗卫,她只担心鹤白和叶绝律这两个冲锋陷阵的。 秋风萧瑟,卷起了地上枯黄的落叶,马蹄踏碎了枯叶,京城外二十里,十万铜色甲胄士兵悄然聚集。 空中两只布谷鸟慌乱的飞进叶统领府,明岚莺刚安抚完小三,布谷鸟就撞进她怀里叽叽喳喳的报信。 小三不满的啄了两只鸟,明岚莺听完布谷鸟颠三倒四的消息心里猛的一跳,连忙去找宁儿和鹤白。 鹤白最近神出鬼没,她只能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喊人,“鹤白!!” 屋檐上猛的窜出一个身影,是刚回来的鹤白,“嫂子怎么啦?” “去找你哥,他来了。” 鹤白还没反应过来,明岚莺已经冲进屋子里翻出她的小金库塞进小挎包里,又去练武场找宁儿。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鹤白见她连小金库都带上了,连忙反应过来是谁来了,走之前还不忘安抚她情绪,“哦哦哦!嫂子你先进宫!别紧张,我哥肯定也知道了,有他在呢!像往常一样就好。” 明岚莺敷衍的应了,练武场的宁儿刚擦了把脸,就看见匆忙跑过来的明岚莺,“娘亲?” 明岚莺左手扛起宁儿,右手拍了拍狼崽,“正好崽崽也在,走走走,赶紧换套衣裳,我们进宫去陪皇后娘娘。” 宁儿乖巧的任她扛起来,还贴心的安慰她,“是皇后婶婶要生了吗?娘亲别急。” “不急不急,我们去陪皇后娘娘说说话就好。” 娘俩换了身衣裳,把狼崽藏在马车里进宫,皇后还诧异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 明岚莺左右看了看长乐宫里的那些凶兽们,心里有了点踏实感,“在家闲着没事,又想起来太医们说小皇子也就这两天就出来了,来看看娘娘。” 皇后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也是生产过的人,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明岚莺笑着没敢说,她还真没生过,是原主生过,她只继承了记忆,只记得疼的死去活来,恨不得立马嗝屁,地狱酷刑大概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生产完后身体的一些不良反应和后遗症,简直就是短暂的人生里最黑暗的日子,原主命大才顺利的活下来,后遗症没那么多也没那么恐怖,估计所有运气都用在了生宁儿和坐月子恢复的那段时间。 明岚莺心疼的看着温柔的皇后挺着个大肚子,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肚子,怀孕让她多了一层慈爱的母性,她不敢想这么好的皇后生孩子时,疼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正和皇后说着话,皇帝和叶绝律匆匆赶来,皇帝第一时间奔向皇后,明岚莺看了眼叶绝律,和他在外面守着,打发宁儿和狼崽去喂猛兽吃零食。 “梓潼,前朝有点事,这两天我会晚点回来看你,你和弟妹好好待在寝殿里,外面我留了禁卫军守着,太医和稳婆都留在这,不管外面如何都别出去,等我回来。” 皇后一愣,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皇上……事情严重吗?” 皇帝在她额上吻了一吻,“不严重,别担心。” “好。” 明岚莺和叶绝律对视一眼,叶绝律抬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替皇上守着皇后娘娘,等我回来。” 果然叶绝律也收到消息了,恒亲王直接兵临城下,显然谈是没得谈,见面了估计只有放狠话。 明岚莺握着他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眼下光害怕没用,不如去相信叶绝律和皇帝的精心筹谋,说那些害怕胆怯的话还会让他分心。 “太医说,皇后娘娘这两天就要生了。” “嗯,到时候这里可能要你替皇后娘娘做主,后宫里那些嫔妃不可靠,禁卫军守着每个宫殿,不会让任何人乱跑,你安心顾着皇后娘娘,我给你留了一个暗卫,是太七,有什么分不开身的事可以叫他。” 叶绝律长臂一搂,紧绷的下巴轻轻靠在她发顶,“前面很快就好,别怕。” “我让小三和金雕在战场上配合你和鹤白,他们也是猛禽,利爪和鹰喙都能杀人。” 明岚莺埋首在他胸膛,结实的肌肉下流淌着热血,沉稳有力的心跳就在耳边,“我等你回来,我不怕。” “好。” 叶绝律满足的搂着她,还没开心一会儿,就听到明岚莺又开口,“你若回不来,我就带着宁儿改嫁,反正我还年轻,长得也好看!” 叶绝律搂紧了她,“……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皇帝安抚好皇后的情绪,出来时就看到叶绝律搂着媳妇儿腻腻歪歪的,忍不住重重的咳了两声。 两人连忙分开,皇帝看的顺眼了,对明岚莺说道:“弟妹,我有事拜托你。” “皇上请说,臣妇会尽力去做。” 皇帝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前面这两天出事,皇后这两天也快生产,我分身乏术,不能陪在她身边也很难受,皇后生产时长乐宫里不能没人指挥,弟妹是生过宁儿的人,到时候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了。” 明岚莺叹了口气,“皇上放心,皇后娘娘待臣妇很好,就算没有皇上的吩咐,臣妇也会拼了这条命守住长乐宫。” 皇帝欣慰的想抬手拍拍她的肩,见旁边杵着的叶绝律,手拐了个弯拍在了他身上,又摸出一块金印交给她,“那朕就放心了,朝堂官员家属无权插手后宫的事,但是朕给你这个权利,德福也会留在长乐宫里听你差遣。” 有了皇帝金印,皇后不能发号施令时,她可以暂管长乐宫,守着长乐宫理直气壮。 “谢皇上!” 前面事多,皇帝和叶绝律匆匆来匆匆的走,寝殿里的皇后见她半天还没回来,就喊了一声,明岚莺连忙收好金印进去陪她聊天。 当晚明岚莺没出宫,皇后临近生产,身边总得有人陪着才踏实,后宫里其她人都不可靠,也都不如她这个统领夫人亲近,皇后相信自己的眼光,就把她和宁儿都留下了。 明岚莺哄了宁儿入睡,把狼崽留在他身边,悄声嘱咐,“这两天不管外面如何,你都不能离开宁儿半步。” 狼崽抖了抖耳朵,“遵命!嗷呜呜!” 夜深露重,明岚莺心里惦记着前面,京城城郊、外城、内城、都离皇城很远,就算前面打起来皇宫里听不到一点声音,她睡不踏实,半夜爬起来想看会儿星星,却发现积云遮月,一点光都没露出来,星光难以夜视,皇宫里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几盏宫灯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长乐宫里守夜的宫女见她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连忙上前。 “叶夫人有何吩咐?” 明岚莺摇摇头,“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娘娘睡下了吗?” “娘娘睡下了,里面有琉玉姐姐看着,叶夫人放心。” 明岚莺点点头,皇后娘娘身边会医理的大宫女琉玉,皇后预产期就这两天,琉玉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守在皇后娘娘床边。 夜空暗沉如墨,明岚莺和小宫女一人一句的闲聊着,却突然发现皇宫的最西边一角突然亮起来,明岚莺定睛一看,火光冲天,照亮了沉寂的夜空,难怪那么亮。 明岚莺连忙起身,死死盯着那方向,“那边走水了!” 小宫女连忙反应过来,刚要扯嗓子喊,被明岚莺一把捂住嘴,“娘娘刚睡下,你在这里喊就是惊动了娘娘,出去喊,去长街喊侍卫去救火。” 小宫女连连点头,小步伐迈得很快,不多时明岚莺就听到外面侍卫和宫女的叫唤声,这么多人去救火,应该没事。 明岚莺抿着嘴守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熊熊燃烧的方向,让另一个守夜的小宫女守在皇后寝殿外,转身去问了长乐宫外守门的禁卫军。 “那里是什么地方?” 禁卫军认得她,垂首回话,“回统领夫人,那里是冷宫,没人,秋天干燥易燃,夫人放心。” 明岚莺点点头,刚想回去,又看见皇宫的另一东北角也燃起了冲天火光,禁卫军也一愣。 明岚莺拧眉质问,“东北角那是嫔妃的宫殿,怎么回事?你们禁卫军不是守在每个宫外吗?” “属下也不知,夫人放心,我等是训练过的,有禁卫军在不会有事,火势很快就能控制。” 明岚莺心里突然惶惶不安,但她只要守着皇后就行,后宫其他事她管不了。 “不管如何,你们都守在长乐宫寸步不离!” “是!” 两边的火光冲照亮了半个夜空,明岚莺刚回身,余光就瞥见碧瓦屋檐上掠过几十道黑色身影,乌泱泱的像成群的乌鸦一样,正往这边来飞,这个时候来一大群刺客,总不能是穿着夜行衣来友好探望皇后的,要么是屠杀后宫,要么是抓皇后当人质来威胁皇帝的。 明岚莺不知道前面打起来了没,但是这半夜三更后宫突逢两场大火,把宫里的侍卫都分成了两波吸引走了,又突然来了几十个黑衣人,这么大的阵仗更像是早有预谋。 黑衣人速度很快,只剩五道宫墙就到长乐宫,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琉玉正掀帘子闻声出来询问。 明岚莺看见一群黑影是直接冲着皇后寝殿的方向来的,来不及多想,大喊道:“琉玉,回娘娘身边!” 琉玉一愣神,身体比大脑反应很快,先一步跑进皇后娘娘身边,旁边的小宫女也跟了进去。 明岚莺也连忙跑去偏殿抱起还昏睡的宁儿往皇后寝殿跑去,还不忘吹响哨子,叫醒了偏殿休息的猛兽们御敌,大喊侍卫,“来人护驾!抓刺客!有人要刺杀皇后娘娘!太七!保护宁儿!” 黑衣人刚落到长乐宫屋檐上,就和刚进来护驾的禁卫军撞上,一时间长乐宫热闹极了。 看个热闹,哎嘿 第九十二章 惊险又刺激 明岚莺没想到自己把能打的猛兽带进宫只是图个安心做的二手准备,竟然真的就用上了! 她只是隐约有个猜测,如果她想直接起兵造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声东击西。 前面攻打皇城,消耗皇城兵力,运气好点直接杀皇帝,但有叶绝律这个大将在应该不容易打下,那就后宫捉拿皇后当人质以此当要挟,正好皇后又怀孕了,皇帝宠爱上天,没有比皇后更好的人选。 恒亲王在京城里塞的四十万兵力,就算被皇帝抓了一半也还有二十万,挑几个能力出众的死士进宫抓皇后,抓不成就刺杀,反正不会让皇帝好过就对了。 这些都只是她隐隐约约的猜测,但在这一刻,猜测逐渐有了成型,恒亲王竟然真的会这么干!? 屋檐上几十个黑衣死士和长乐宫三十个禁卫军对上,双方刚一对视就直接打起来。 黑衣人没想到长乐宫的禁卫军竟然没被火光吸引走,还这么能打! 禁卫军也没想到刚闻声冲进来就碰上屋檐上几十个黑衣刺客,这功劳和奖赏不就来了嘛! 几盏宫灯被打灭,夜空中积云遮月露不出一点亮光,本就黑灯瞎火的长乐宫陷入一片漆黑,只能靠皇宫两角燃起的大火隐隐约约看个模糊的大概,但不影响双方闷声不吭的打的不可开交,刀刀砍向要害,刀刀见血。 但禁卫军也才三十个,还不到死士的三分之一,死士被缠住了大半,其余的死士乘机杀进寝殿,却被阴影里突然窜出来的野兽给扑了个措不及防。 “他娘的什么东西!” “有埋伏!” 猛兽们听到明岚莺攻袭的哨音,刚出偏殿就嗅到领地里出现了陌生的味道,乱七八糟的出现一堆人,还带着让它们反感杀气,直接张开獠牙扑了上去,利爪插进他们的肉里,獠牙咬穿他们的喉咙。 几十只猛兽突然加入,在寝殿外围了半圈,一直记着明岚莺的话守着这道门,愣是没让一个死士冲进寝殿。 太七只听明岚莺的吩咐,神出鬼没的显身,抱着宁儿守在皇后寝殿的前堂,还给他闻了安神香,睡得更踏实,狼崽寸步不离的守在小主人身边,幽蓝的眼眸警惕的盯着殿门。 明岚莺进寝殿看皇后,果然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惊醒了皇后,琉玉正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 皇后迷糊的看着明岚莺和琉玉,“外面怎么了?” 琉玉哄她喝了半杯温水,“没事,天干物燥的,冷宫那走水了,已经让人去灭火了。” 皇后眯着眼仔细一听,“我听到有刀剑挥舞的声音,还有惨叫声,外面是不是有——” 明岚莺怕她多心,问多了就要知道皇帝在前面镇守皇城,一紧张对即将临盆的身子也不好,直接不让她去想,“没有,娘娘听错了,可能是哪只凶兽磨牙,天还早着,娘娘再睡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娘娘不用担心。” 皇后看了眼明岚莺,又看了眼琉玉,见两人神色没有任何不妥也就放心了些,怀着孕睡得迷迷糊糊的,也让她没了一时半会那么多精细的思考能力,让明岚莺和小宫女一起伺候着她重新躺下,琉玉给香炉里添了把清淡的安神香,不多时皇后的呼吸就平稳下来。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皇后娘娘醒来迷迷糊糊的还能糊弄过去。 琉玉笑道:“幸好皇上当年翻新长乐宫寝殿时,让工匠加了点隔音木墙,能挡外面三分之一的声音,不让还真糊弄不过去。” 明岚莺轻声吩咐琉玉,“这里你们守着,我去前面看看。” 琉玉一把拉住她,“叶夫人,外面乱的很,还是别出去了。” 明岚莺摇摇头,“没事,我就在门那看一眼,还有我送来的那些凶兽在,我亲手调教的心里有数,特地送进宫给娘娘养一段时间,就是要它们记着娘娘的好,让它们能在关键时候守在门口保护我们。” 琉玉也知道那些凶兽是她送进来的,却不曾想过是送来保护皇后娘娘的,凶兽确实乖顺很多,但外面乱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听话,“叶夫人聪慧,能未雨绸缪替娘娘想到这些,奴婢替娘娘多谢夫人,那请夫人小心些,刀剑无眼。” 明岚莺安抚的拍了拍她,一到殿前堂室就看见太七一手抱着宁儿,一手持短剑,警惕的盯着门外。 “外面什么情况?” 殿门紧闭,太七却能感知到门外的大概,“刺客九十一人,门外凶兽拦着暂时进不来,禁卫军杀死十四人,凶兽咬死八人,他们没有退路,半炷香后应该会拼死杀进来。” 明岚莺捏了捏拳头,“我去看看。” “夫人稍等。” 太七把宁儿放在一旁矮榻上,狼崽立马跳上去护着,太七双手持短剑护着明岚莺去殿门那,开了一丝缝隙,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但外面黑的很,刺客也是一身黑,只有偶尔闪过的刀光剑影,明岚莺看得模糊混乱。 殿门外被猛兽团团围住,上来一个死士就被几个爪子一起拍死,嗜血的野兽此刻有组织有纪律,场面太诡异,死士想退也退不掉,后面的禁卫军已经和野兽不知不觉间把他们围了起来。 前有成群的豺狼猛虎猎豹,后有以一打五的禁卫军,九十多个死士现在只剩下不到七十。 剩下的死士心里一片冰凉,原以为这活不难,顶多是禁卫军难对付,他们特地召集了快百人,想来个人数压制,结果没想到这长乐宫里竟然藏了会护主的野兽,还这么多! 死士头子一甩刀刃,“真他娘的邪门,老子活这么久还没见过在皇宫里有能护主的野兽。” “头儿,我们怎办?” “回头也是死,不如拉了里面的娘儿们同归于尽!所有人全力杀进去!” “是!!” 禁卫军在后面疯狂拦,死士在前面一股劲的冲,凶兽们低吼威胁着往殿门聚拢。 扑面而来的杀气和血腥味,压得她思考不了,心跳如擂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太七捏着双剑向前一步随时迎敌。 “夫人,快进内殿!” 明岚莺捏住胸前挂着是百灵哨,才定下神来,“不,没事的,我相信它们。” 百灵哨轻置唇前,一声诡异的长调刺激着野兽的神经,拼死往前冲的死士都发现了野兽的不对劲。 刚才还谨慎往后退的野兽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爆发出惊人的血性,行动更敏捷,大张的獠牙一咬下去都能撕下一块大块血肉筋骨来,竟然还能配合着禁卫军的动作抓时机扑上来。 死士头子捂着断臂,刚才诡异的长调哨声他也听见了,就是天太暗了,只能察觉是殿里传出来的,骂骂咧咧的往后撤,“他娘的有脏东西!一把火烧了着宫殿同归于尽!” 剩余的死士边打边往旁边乱扔一些小暗器,小暗器打在地上和一旁的绿植上,爆出一串火光,禁卫军一惊,“一举剿灭,不留活口,动作快!” 太七混乱中听见死士头子的话,连忙关上殿门,“夫人,他们要烧了长乐宫同归于尽。” 明岚莺也看见了黑暗里爆起的火花,转身抱起昏睡的宁儿,拔腿就往寝殿里面跑,“快!带皇后娘娘出长乐宫!” 寝殿里皇后娘娘也被那声长调给惊醒,捂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起身,“外面怎么了?” 一直警惕着的琉玉刚扶起她,就看见明岚莺抱着小公子冲了进来。 “叶夫人,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明岚莺把宁儿交给太七,连忙上手给皇后套衣服,“外面起火星子了,这里不安全,娘娘我们得先换个地方,琉玉,有没有小门?” 皇后还没回过神来,琉玉点点头,“有,暗门出去是长乐宫后面,可以直接到太后的佛堂。” 长乐宫后面连着佛堂? 明岚莺来不及多想,“走走走,那些稳婆和太医呢?叫上一起走。” 琉玉脸色一白,“他们都在偏殿,可能一时过不来……” 外面打起来,太医和稳婆估计都缩起来保命了。 皇后听的迷迷糊糊的,“什么跟什么?外面怎么就起火星子了?为什么要走?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明岚莺连连摇头,“没事,只是前面有小人放了点火星子,禁卫军已经去抓了,但这宫殿都连在一起,一会儿烧起来不安全,娘娘劳累走两步,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明岚莺转头让太七把宁儿交给小宫女,“你去带两个太医稳婆一起过去,动作快。” 太七默默颔首应下,转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皇后被两人搀扶着起身,琉玉还一直安抚皇后深呼吸放松。 皇后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什么都不说,让我如何安心?” 琉玉哄着皇后,“娘娘别多想,万事有皇上在呢。” 皇后这才问道:“皇上呢?刚才宫里是不是走水了?皇上怎么没来?” 明岚莺心想着皇上可能忙的分身乏术,即使看见后宫着火了也被绊住脚赶不回来。 “皇上不是说这两天会很忙吗?现在应该在过来的路上了,娘娘别急。” 皇后笑着起身,动作突然猛地一顿,“有你们在我是不急,但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有点急着出来。” “什么!?” 明岚莺和琉玉慌了一瞬,低头一看皇后裙摆,已经被水晕湿一块,小宫女直接急得冒眼泪,“这这怎么办啊?” 皇后忍着阵痛,小心翼翼的靠回床上,轻轻喘了两口气,“看来是走不了了……前面不是起了火星子吗?去看看火星子灭了吗?” 明岚莺咬牙,“应该快了,既然娘娘要生了,我们就不挪了,我去让太医和稳婆来,琉玉你们看好娘娘和宁儿。” 琉玉懂医理,也熟知皇后体质,羊水刚破,还能撑一阵等太医来,掐着皇后手上的几个舒缓的穴位,“叶夫人,要快。” 明岚莺慎重的点头,快步跑出去,前面拼杀好像快结束,死士的困兽之争,让前殿的绿植燃起了大火,熊熊火光冲天,暂时还没烧到宫殿。 剩余不到三十个死士,禁卫军一刀一个直接砍,野兽惧火,都带着伤离火光远远的。 明岚莺刚出来,就看见太七两肩上抗了一个太医一个稳婆,避开拼杀的地方疾跑过来,明岚莺连忙打开殿门,让他把人送进去。 “娘娘羊水破了,快进去!” 在肩上颠的头晕眼花的太医一惊,抱着药箱挣扎下来往里面跑,“小皇子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稳婆忍着头晕恶心跟了进去,“请夫人快去叫人来,娘娘要紧!” 明岚莺看了眼挨个倒地不起的死士,问太七,“死士都在这了吗?” 太七扫了眼遍地的尸骸,“都在这了。” 皇宫两边的大火已经扑灭,夜晚的杀机已过,皎月也从云层后面露出半边来,微弱的月光洒下,终于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那好,娘娘挪不了,你和禁卫军一起灭火,速度要快,不能让火烧到主殿。” “是。” 死士最后扔的火珠不少,威力也挺大的,禁卫军砍完死士,漫天火光已经烧完绿植,快烧到偏殿。 禁卫军不敢停歇,连忙抬水灭火,明岚莺直接往偏殿快步走去,一把推开偏殿的门,吓得躲藏的太医们和稳婆受一大惊,“太医和稳婆何在?娘娘要生了!都赶快过去!” “什么?!”太医和稳婆皆大惊失色,“娘娘要生了?快快快,娘娘要紧!” 明岚莺还不忘警告一番,“外面的刺客已经被禁卫军处理干净,谁在娘娘面前多嘴惊着了娘娘生产,我就回禀了皇上绞了谁全家的舌头!” 太医和稳婆不敢怠慢,鱼贯而出,直接略过遍地的尸骸和燃烧的大火,往皇后寝殿里冲。 明岚莺又去宫女的耳房那找躲起来的小宫女帮忙,外面刺客都倒地不起,宫女们也定下心出来帮忙,烧水的烧水,去产房帮忙的帮忙,在外面灭火的灭火。 长乐宫刚挺过一场刺杀,大殿外遍地是黑衣刺客和残肢血肉,真实的血流成河。 大火烧到了偏殿游廊屋檐,火舌舔舐着碧瓦和朱红漆柱子,照亮了长乐宫,也照亮了刚寂静下来的后宫。 温馨提示:请别带脑子看,会累的(づ ̄3 ̄)づ╭~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喜提小皇子一枚 皇宫内,其他侍卫和禁卫军刚灭了皇宫两角的大火,掌管宫内火政的宫正一回头,就看见皇后的长乐宫又烧起来了,一口气憋在胸前两眼一黑,不等歇息又带着人拼命的往长乐宫跑。 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是即将临盆的人,怀的小皇子还是天赐的祥瑞,皇帝看的比自己眼珠子还重,皇后要是在这时候出事,他们全部脑袋搬家。 长乐宫里倒是一切井然有序,谁也顾不上一地的尸体血海,长乐宫的所有宫女和禁卫军都在控制着大火,不让其蔓延到主殿。 明岚莺仔细检查了野兽们的伤势,暂时唤回一边休息,安置好宁儿和狼崽后,匆匆进寝殿陪伴皇后。 明明夜幕降临前,她还在担心叶绝律和鹤白,现在月落星沉,她却无暇顾及他们和恒亲王对峙的情况,听到寝殿里传来的叫喊声,只觉得一股劲往头上窜,让她此刻是大脑异常清明。 寝殿内太医围在屏风后商议助产药方和扎针穴位,床前围着五六位稳婆助产,没挤进去的稳婆端汤药端热水喊加油,琉玉和明岚莺陪在皇后左右。 扑面而来湿热的血腥气,明岚莺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生产。 皇后端庄温和的脸都疼的惨白扭曲,大汗淋漓,但这还只是刚开始,稳婆还没真正的动手拓张。 明岚莺一只手被皇后紧紧握住,她就两只手一起用力回握来回应她,敏感的痛觉神经让她现在清醒的不得了,整个手掌被捏的发白到快无知觉也不敢松手。 超级加倍的痛感快让她窒息的昏过去,手上强烈的痛苦让她眼底一片通红,眼睛酸涩疼痛也紧紧盯着皇后,愣是一点声都没叫出来。 她害怕,比刚才刺客要杀进来的时候还害怕。 上辈子那科技与医疗水平都先进的时代,女人生孩子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这个古代,生孩子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母凭子归活下去,赌输了轮回投胎。 原来的明岚莺就是把这辈子的所有运气都用在了生宁儿的时候,才让她生完没有太多的后遗症,身体能恢复如初,但没多久运气耗光,魄散魂飞,变成了现在的她。 近百名刺客死在她眼前,她可以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但是忍受着生子撕裂痛苦的皇后在她眼前,她眼都不敢眨一下。 手上的疼痛和耳边刺耳的惨叫声让她回过神,明岚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脸色跟皇后一样苍白。 “娘娘……” 琉玉一手紧握着皇后,一手不断给她擦汗打气,“娘娘挺住,深呼吸!快好了!” 稳婆们紧张看着小皇子的状态,“娘娘大口呼吸,已经能看到头了!” “太医呢?开助产的药啊!一群老家伙开个药磨磨唧唧的!” “快让娘娘喝口参汤,很快就出来了!” 挤不进来的稳婆已经双手合十在求神明了,明岚莺只觉得周围一片混乱,浓重的血气堵得她胸闷气短,她只看得见皇后的痛苦,只听得见皇后的愈发大声尖锐的惨叫。 视线有些模糊,明岚莺紧张又害怕,“娘娘,娘娘……快结束了,快结束了……” 皇后喘息之际,看见明岚莺红着双眼,泪眼汪汪的无声落泪,疲惫的扯出一抹笑来,“你,你这么比我、先哭了——眼睛,都红了……” 明岚莺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娘娘……” 皇后笑了笑,明明也是生过孩子的人,竟也怕成这样,但她现在没力气再回话,温润的脸苍白如玉,像易碎的瓷器,稳婆端来刚熬好的汤药,琉玉小心的喂她喝下。 “娘娘,再来一次就好了,娘娘挺住!” 皇后缓缓吸气,顺着稳婆的节奏缓缓用力,额角青筋暴起,修长的脖颈向上扬起绷紧,像濒死的天鹅,美丽脆弱。 好像过了许久,明岚莺浑身都僵硬疼痛时,才觉得她的手恢复了一点知觉,是皇后脱力的松开了手,随后她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嚎,刺耳有力,似要响破这个苍穹。 天边泛起一线鱼肚白,长乐宫众人和后面赶来的火政宫正和侍卫,皆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新生儿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长乐宫正殿外遍地尸骸和半干的血河,皇后精心养的绿植鲜花全化为灰烬,两侧的偏殿外墙被火舌舔舐的焦黑,唯有主殿安然无恙。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长乐宫小宫女喜极而泣,禁卫军小队队长摸了把沾灰的花脸,挥了挥手带着侍卫悄无声息的收拾残局。 “劳烦宫正大人带人把这一地血水刷一下,免得小皇子沾了晦气。” 宫正抹了把脸,脸上的疲惫被小皇子的哭声给嚎没了,“行,你们赶紧把人带走,碍眼的很。” 禁卫军连忙把这刺客的尸骸都抬走,这些可都是后面能换功绩和赏赐的,不能浪费! 寝殿内母子平安,是皆大欢喜的喜事,太医和稳婆欢欢喜喜的给皇后道喜,琉玉也松了口气,拿出大宫女的气势,给众人都封了赏。 稳婆把小皇子小心翼翼的抱到皇后身边,“娘娘看看,是个健康的小皇子。” 皇后虚弱的瞥了一眼,小小的人儿皱巴巴的一团,红彤彤的也看不出什么来,但至亲血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皇后怎么看都喜欢。 明岚莺新奇的看了眼这新鲜的生命,“一听哭声就知道,小皇子身体健康壮实,娘娘为皇上诞下血脉至亲,开心吗?” 皇后弱弱的嗯了一声,即使虚弱无力,但眼睛亮的,充满的欣喜,明岚莺替她压了压被子。 “娘娘累了,把小皇子抱去好生照看,留三个太医守着,其余人退下。” 琉玉怕小皇子不在眼皮子底下照顾的不周到,等皇后昏睡过去后又连忙跑去照顾小皇子。 明岚莺缓缓起身,一夜未睡,又耗费精神力去刺激野兽,又陪皇后生产,现在的她浑身都痛,一只手还肿胀通红,不受控制的抖着。 小宫女见她脸色难看的吓人,连忙上前搀扶她,“叶夫人,你还好吗?” 明岚莺摇摇头,“宁儿呢?” “小公子在娘娘寝殿的侧殿里,和小皇子一起,有琉玉姐姐看着,夫人,奴婢扶您去休息吧。” “也好,劳烦了。” 明岚莺只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重心全靠着小宫女,踉跄的挪到了另一侧的侧殿,瞥见外面焦黑的偏殿,还不忘叮嘱小宫女。 “昨晚的事,在皇上回来之前暂时不要让娘娘知道。” “奴婢明白。” 躺在床上昏迷前,她还想问下前面皇帝和恒亲王的情况,但强弩之末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关机。 这一觉,她睡得比皇后还久,昏昏沉沉的一睁眼,她还在皇后娘娘寝殿的侧殿,鹤白和宁儿还有狼崽都紧张的围着她,见她醒了连忙叫太医。 宁儿眼含热泪扑进她怀里,“娘亲,你再不醒就要吓死宁儿了!” 狼崽在她颈侧一顿胡乱蹭,“嗷呜呜呜,主人你睡了好久!小主人都快哭了。” 太医连忙进来把脉,沉吟片刻收好道具,“叶夫人无事了,只是消耗太大,身体透支了,养两天恢复就好。” 鹤白嗷了一声哭出来,一张嘴叭叭叭的疯狂输出,“嫂子你吓死我们了!你睡了整整三天啊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都要亲自下床过来看你了,皇上差点没拦住!我们前面刚打完就听到长乐宫遇刺还逢大火,皇后娘娘还要生了,吓得连刚绑上的恒亲王都没顾上就赶回来!” “一回来皇后娘娘孩子都生完了,长乐宫也焦黑焦黑的,一地的血水他们刷了好久……结果你和皇后娘娘一起昏死过去,皇上和我哥剑都那不稳了。可是皇后娘娘睡一天就醒了,你可是睡了整整三天!你知道这三天我们是怎么过的吗!你在不醒我哥就要宰了那些太医撒气了!” 鹤白一阵哭嚎,听的明岚莺头大也插不进话,太医刚走,明岚莺还没开口,侧殿的门就被猛的推开,叶绝律风一阵似的冲进来,直接把鹤白给挤走了。 鹤白不满的嚷嚷,“哥!你身血污怎么还不换下!脏兮兮的别碰嫂子!” 明岚莺懵懵的看见他满脸胡子拉杂,冷峻的脸沾上点血迹带着狂野的美感,身上还穿着带血污的甲胄,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无从下手的模样,无奈的抬手想牵牵他,却发现一直手包裹的跟个球一样。 叶绝律连忙拖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下,一开口声音低哑,“醒了就好,太医说你的手被捏的太久有些红肿膨胀,上了药,过两天就消下去了,还痛不痛?” 明岚莺愣愣的看着包裹成球的手,痛感慢慢席卷迟钝的神经,比之前还超级加倍的痛直接让她眼含泪花,微微张开的嘴直吸气,痛的说不出话。 宁儿连忙呼呼她的手,叶绝律想哄哄她都无从下手,“是我的错,明明答应了不会让你受伤……别看这个,别哭,我让太医开点止痛的药来。” 鹤白倒了杯水给明岚莺喝下,疑惑的问道:“嫂子这是被皇后娘娘捏肿的?都三天了怎么还会痛?” “去找太医开止痛的药,跟皇上皇后报个信。” 鹤白哦了一声,从旁边的窗子翻了出去。 超级加倍痛感不断刺激着神经,能逼死一个人,偏偏这个效果不仅会影响伤势治愈的速度,吃止痛药还不能缓解疼痛,只能等很久才能消退,明岚莺忍着阵阵痛意试图转移注意力。 “前面,结束了吗?” “嗯,一天一夜就结束了,有我和鹤白在,恒亲王的人只打到了内城就撑不住了,镇关大将军来得及时,悄无声息的与我们包围住了恒亲王的人,现在已经绑了关水牢里,皇上现在陪着皇后娘娘没时间搭理他。” 叶绝律看她疼的不断的掉眼泪,脸色比刚生产完的皇后还难看,他不能体会她有多疼,但心疼的要命,却不敢在握她的手,怕她再疼一次。 他听太七的回禀,明明连刺客杀到面前了都没吓哭,明明之前在边塞时差点被奸人所害也没哭出来,现在却泪流个不停。 叶绝律紧绷着嘴角,熬了三天没合上的眼现在红了,“为什么会如此疼痛?是我的错,我应该多派点人护着你才对。” 宁儿乖巧的给她擦不断掉落的眼泪,明岚莺都快疼的神志不清了,平常磕着的小痛因为能力的副作用,对她来说都是放大了三倍,现在痛感还超级加倍,肿胀的手上细细密密的疼痛一直刺激的她的脆弱的神经。 “是他们人太多了,跟疯狗一样想拼命冲进来,幸好有猛兽挡着……这只是副作用,很快就没事的……” 嘴上说着没事,但眼泪就没停下来过,明岚莺倒也不怪他。 京城的兵力和恒亲王的叛军比,力量悬殊,再加上内城里还有快三十万的暗兵没除,内忧外患之中还能派个暗卫在她身边,听她调遣。 更何况这次的痛苦更多是皇后生产时捏她手捏的,若没有这手上的外伤,她顶多就是昏沉一段时间而已。 叶绝律守在她身边不肯走,最后还是明岚莺哭着逼他去洗漱干净再过来,才勉强打发他离开。 宁儿见她喝了太医开的止痛药还在痛,也急得掉眼泪,“娘亲,我给你多呼呼,痛痛飞走了,呼~” 明岚莺抬起完好的手揉了揉宁儿,“娘没事,过两天就好了,真的……去看看你爹爹用膳没,陪你爹爹吃完饭再过来陪娘亲,快去。” 宁儿一步三回头的被明岚莺赶出去,鹤白盯着药碗人都傻了,止疼药灌了两碗还不见效,赵太医的舒缓丸也没用,鹤白干脆一咬牙,掏出了安神丸。 “嫂子,睡着了就不痛了,要不你睡会儿?” 明岚莺点点头,她要么疼的晕过去,要么就疼的精神脆弱,还不如靠安神丸睡一觉。 “……多给两颗,一个没用。” 赵太医亲制的安神丸副作用小,鹤白也没犹豫,直接喂她吃了两颗。 明岚莺昏睡前还不忘让鹤白把她带回府,免得吓着皇后娘娘。 鹤白擦了擦她额头的细汗,“知道了知道了,嫂子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明岚莺最后是头昏脑涨的带着痛意强行昏睡过去。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养伤 明岚莺昏睡了半天就醒了,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赵太医的安神丸不顶用,下次直接换迷魂散算了。 明岚莺疼的哼哼唧唧之时,叶绝律端着一碗素粥进来,见她醒了想扶她起来喝点水,被明岚莺拒绝了。 “我不想吃东西,让我睡……去拿赵太医的迷魂散来。” 叶绝律心疼她,却又没办法,连太医开的大剂量止疼药都没作用,“迷魂散副作用大,我让太医开点安神助眠的药来,你等等。” 叶绝律又见不得她疼的咬自己嘴唇,只好把自己手指洗干净放在她嘴边,“别咬自己,咬我,我皮糙肉厚。” 明岚莺嫌弃的扭过头,哑声问道:“皇后娘娘怎样了?” “皇后娘娘听闻你昏倒后想亲自来看你,被皇上按在床上哄住了,在养身子。”叶绝律顿了顿,见明岚莺看过来的眼神显然不想听这个,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被哄在寝殿里坐月子,皇上慢慢的会告诉娘娘,左右事情都结束了,有的是时间陪伴皇后娘娘,剩下的残局交给旁人收拾就好,你安心。” 明岚莺眨了眨眼,“那些野兽呢?” 叶绝律小心翼翼的替她肿胀的手换舒缓的药,但还是疼的明岚莺直吸气,“皇上知道它们救驾有功,特意留他们在宫里养伤,还请了兽医去治疗,不过野兽们除了长乐宫的人和你之外,其他谁也不认,也不让治伤,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帮忙劝劝它们。” 明岚莺轻轻笑了笑,又盯着他上下看了看,“……你和鹤白有没有受伤?” 叶绝律眉眼舒展,嘴角轻轻扬起,“没有,你让金雕和海东青跟着我们,它们很聪明,会发出不同声调的叫声提醒我们,还会为我们侦查战场情况,找到恒亲王的位置。” “不过现在应该不叫恒亲王了,他被关在水牢里等皇上发落,最后应该是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回京,他的那些妻妾也都被牵连一起流放。” 明岚莺忍着脑袋的昏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明家人呢?” 叶绝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淡定的说道:“明丽姝是恒亲王妃,为恒亲王出谋划策的不少,拉拢的人脉也不少,明家人勾结恒亲王谋反,株连九族,凌迟或是斩首,府里其余人重新发卖。” 明岚莺默默垂下眼睫,许久没说话,叶绝律耐心的陪着她。 明岚莺也不知道心里现在的复杂的感觉该怎么说清,有一点解脱的释怀,也有一点哀戚。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漠?” 归根究底,明家人是之前的明岚莺的血脉至亲,跟现在的明岚莺没半点关系。 这幅躯壳也随着她在这个世界的羁绊越多,与这个世界在慢慢的融合发生了变化,精神能力不变,身体越变越契合,身体素质越来越像她上一世的样子。 她前一世的记忆寥寥无几,反而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来越自在,就好像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一样。 明家人与她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她只有对以前的明岚莺的遭遇感到惋惜,明家人没了也算替她出了口气。 叶绝律知道她不是原来的明岚莺,所以不会把明家跟现在的她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你很好,不用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想法,你就是你,现在的你与他们本就没有关系,从他们和恒亲王勾结,帮谋反之人做事时,就明白会有如今的下场。” “不过你父亲……明正清他已经被贬为废人,且他完全不知明家和恒亲王勾结的事,不会受牵连。”叶绝律看了眼她的神色,放心了些,继续说道:“明正清还想给明兆丰他们求情,被警告了一番,只让他们见了最后一面。” 叶绝律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这些糟心事有我在,你别担心。” 明岚莺莞尔,伸出手轻轻勾住他的一根手指,另一只手上阵阵的胀痛,和虚弱的精神,但她却睡不了,估计这次要昏昏沉沉的挺个几天,等身体沉不住了才能自己昏过去。 上天恩赐的精神能力也带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副作用,强行用精神能力去御兽,副作用超级加倍,她的家族也有人没扛过来,人直接没了。 她是幸运的。 “陪我说说话吧。” 叶绝律手指轻轻勾住她,“好。” 叶绝律绞尽脑汁想些好玩的事说给明岚莺听,但他本不善言辞,三两句就能把事讲清楚。 明岚莺只想听点别人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但是她忘了,叶绝律本来就是个话少的,鹤白能叨叨个三天不停的事,在他这两句话就结束,明岚莺听了半天也发觉无聊。 叶绝律也无奈,替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我去取个话本来。” 明岚莺蔫巴巴的点头,叶绝律刚取来话本,就看见鹤白娴熟的翻窗进来。 “嫂子!” 明岚莺一愣,还没说话就看见紧跟在鹤白后面一样娴熟的翻窗进来的宁儿。 “娘!爹!” 叶绝律微微蹙眉,“你们怎么来了?” 鹤白抢过他手里的话本,“皇上派人来传话叫你进宫去商讨事情,你快去。” 叶绝律心下了然,应该是善后的事。 宁儿见是精怪话本,自告奋勇的爬到明岚莺身边,“我给娘亲读话本!” 叶绝律一把抱起要扑到明岚莺身上的儿子,“你娘亲身上不舒服,最近不要动她。” 宁儿连忙乖巧的坐在一边,鹤白疑惑的歪了歪头,“嫂子怎么还是不舒服?还有这手伤也太久了吧?嫂子的身子怎么如此柔弱!” 明岚莺:“……”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她也懒得说了。 叶绝律弹了鹤白一脑瓜子,“好好照顾你嫂子,别动她。” 鹤白捂着泛红的脑门嗷了一声,连忙赶走了叶绝律。 宁儿捧着话本字正腔圆的给明岚莺读,鹤白掏出一把零嘴翘着脚在一边嗑着,时不时插一嘴,倒也让明岚莺没那么难熬。 明岚莺在府里昏昏沉沉躺了十多天才缓过来,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连忙收拾自己进宫去看皇后。 皇后知道她被抱回统领府后心里一直惦记着,又从皇帝那得知她生产那晚的真相,心里又惊又怕,要不是皇帝按着再三保证没事,她都顾不得自己还在坐月子就要去统领府看她。 现在明岚莺好些了,就连忙去安抚皇后。 “臣妇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皇后素手一抬,屏退了其他宫女,连忙让琉玉去扶她起来。 “快过来让我看看,你可叫我好等,偏偏他们都说你只是累着了,我看不到你总是不安心。” 明岚莺笑着任由她揉捏,“他们说的也没错,臣妇休息几天就好了,倒是娘娘,仔细着自己。” 皇后左看看右看看,见她面色虽不红润,却也白里透着粉,心里也放心许多。 “皇上跟我讲了那天晚上的事,多亏你在,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明岚莺笑着摇摇头,“娘娘多虑了,皇上留了好些禁卫军守着长乐宫呢,有他们在,誓死守护娘娘周全。” 皇后轻叹一声,“你也不用糊弄我,琉玉也告诉我了,我知道那晚有多惊险,近百名刺客,就凭那些禁卫军是拦不住的,要不是有你在,还有你送进来的凶兽在,这长乐宫早就不复存在了。” 皇后感叹自己竟被他们保护的密不透风,“你们呀,真是瞒得我死死的!” 明岚莺拍了拍心口,“幸好瞒得死死的,不然娘娘哪能这么顺利的诞下小皇子,这要是被有心人钻着空子在娘娘面前多嘴几句,把娘娘惊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办!” 一说到小皇子,皇后就想到她痛苦之际,明岚莺在她旁边红着眼眶疯狂流泪的场景,忍不住笑道:“我生产时都没哭得你凶,你好歹也是生过宁儿的人,怎么当时还被吓得止不住的哭?要不是琉玉告诉我,你当时跟主心骨一样坐镇,我都会笑你只有这点出息!” 明岚莺委屈巴巴的皱了皱脸,“娘娘是没看到自己当时脸白的更纸一样,臣妇是吓得魂都快没了!娘娘没疼哭,臣妇替娘娘哭一哭。” 皇后笑着点了点她,“对了,你看过我儿子没?” “看到了,小皇子刚出来臣妇就看到啦!皱巴巴、红彤彤的一小团,瞧着没娘娘半分姿色。” 皇后假装嗔怒的瞪了她一眼,“你好大的胆子,敢说我儿子不好看!琉玉,去把小皇子抱来,给这没有眼力劲的开开眼!” 琉玉笑着应下,亲自去把小皇子抱来,明岚莺哼笑两声,“那臣妇擦亮了眼好好看看。” 琉玉很快就抱着小皇子回来,轻柔的把小皇子放在皇后身边,“小皇子刚吃了点心,好像有些犯困。” 皇后小心翼翼的抱过,带着些嘚瑟的样子跟明岚莺炫耀她的宝贝儿子,“你且好好看看,这粉雕玉琢的小模样。” 明岚莺凑过去一看,小皇子已经脱离了皱巴巴的样子,也不似刚出生时一身通红,小模样一天一个样,现在刚吃完点心有些犯困,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琉玉也在一旁稀罕的看着小皇子,“小皇子一天比一天长得白净可爱!” 明岚莺轻轻点了点婴儿的小鼻子,“好小,眼睛瞧着像娘娘,偏圆些,也大些,这小嘴巴也像娘娘,自带三分笑意。” 皇帝和皇后长得都好看,生的儿子差不到哪去,反而结合了两人的所有优点。 皇后轻柔的拍着宝贝儿子,“脸型像皇上,以后一定是个帅气的少年郎!” 明岚莺哼笑一下,“谁还没个粉雕玉琢的宝贝儿子,宁儿也好看!” 皇后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我现在不用羡慕你有宁儿了,我的宝贝儿子也精致好看!” 皇后难得有这么稚气的一面,明岚莺也不笑她,“是是是,小皇子结合了娘娘与皇上的所有美貌,是爱的结晶,当然精致好看,更是最尊贵的皇子!” 这倒是给皇后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矜持的清了清嗓子。 小皇子被三个大人围着也没半分惧意,还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皇后轻轻摇晃,明岚莺捏了捏他的小手。 “娘娘,小皇子取名字了吗?” 皇后轻声说道:“皇上想了好几天,最后定下了琮字,取宗室庙堂之玉器。” 明岚莺一怔,转而咧嘴一笑,轻轻晃了晃勾住了小手,“琮儿,多好的名字呀~” 皇后慈爱的看着琮儿,这是他们的第一个皇子,也是将来的太子,是她的希望,不管如何,她都将付出一切保护好他。 明岚莺陪皇后说了一天的话,也逗弄了一天小皇子,等叶绝律和皇帝商议完事,顺路接她回去。 恒亲王和明家的处决都出来了,恒亲王和恒亲王妃贬为庶人,从皇室玉牒上除名,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其子嗣同罪,其余家眷贬奴藉发卖,雍州城到京城一路上的官员连坐,一连串的革职查办,株连三族。 明家人除了大房一家免死罪,二房一家斩首,三房一家和明兆丰全部凌迟,连远在江南的明嘉珍都没能逃过,株连九族全部斩首。 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皇帝考虑着不要在年节前沾晦气,把明家人都安排在下个月挨个处理。 留恒亲王在京城内过最后一个年,但是关在府里不得出,等年节一过完就由一队禁卫军押送流放。 马车上明岚莺听完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转移话题,“小皇子很可爱,眼睛嘴巴像娘娘,脸型和眉毛像皇上。” 叶绝律轻轻一笑,“皇上心情很好,十句话里八句带小皇子。” 明岚莺悄悄的凑近他耳边说,“小皇子的名字定了琮字,皇后娘娘说是取了宗室庙堂之玉器的意思,皇上这是不是……” 叶绝律嗅着身旁人的馨香,思绪有片刻的放松,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些,声音极轻,“嗯,等小皇子八岁时就立为太子,诏书都写好了。” 明岚莺没顾得上靠得极近的人和耳边的热气,惊喜的瞪大了眼,“这么快?” “皇上想给琮儿一个快乐的童年,所以八岁时才立他为太子,八岁后就要学***之道。” 明岚莺挺高兴的,皇帝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是她喜闻乐见的。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明丽姝的垂死挣扎 明岚莺回府后,鹤白也带着宁儿和狼崽从外面跑马回来,宁儿连汗都来不及擦,直接扑向明岚莺。 “娘亲!小皇子弟弟好看吗?” 叶绝律先一步抱起满头汗的儿子,明岚莺掏出手帕顺手给他擦了一脑袋的汗。 “好看,跟宁儿一样好看,而且很乖,皇后娘娘说下次一定要带你去看小弟弟。” 宁儿开心的应下,挣扎着从叶绝律胳膊上下来,“我现在是大孩子了,不能在让爹爹抱了,不然小皇子弟弟会笑话。” 叶绝律纵容他下去,顺手揉了揉宁儿头顶的小揪揪,“小皇子叫琮,王宗琮的琮,记下了吗?” 宁儿用力的点点头,鹤白琢磨着这个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嫂子,这个字有什么含义吗?” “是啊,自己看去。” 鹤白不满的啧了一声,赶宁儿和狼崽去洗漱,“嫂子,明家被抄了,下个月处刑,明正清这老东西自己求情无果,就想来找你,你最近出门小心些。” 明岚莺冷淡的说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我求情有什么用?” 鹤白笑嘻嘻的看着小三飞落在明岚莺胳膊上求抚摸,“因为明家人里现在就剩下你还在了,你的夫君又是皇上身边忠臣,他也只能求你。” 明岚莺逗弄两下海东青就放它飞去找布谷鸟玩,“那你去告诉王管事,明正清来了就说我不在,别把人放进来。” “得嘞!” 叶绝律陪明岚莺换了身衣裳,在小花园里喝茶看话本,常见的仙女和凡人的故事,正看到仙女也为家庭纠纷烦恼时,突然一愣。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明浪涛也是明家人,明家没株连九族,那明浪涛呢? 明浪涛是孟姨娘的儿子,孟怀溯的姨母,明家大房都被贬为废人了,孟姨娘哪去了? 明岚莺猛的放下话本,“叶绝律,孟姨娘哪去了?” 叶绝律见她看着话本突然问孟姨娘哪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明岚莺絮絮叨叨的说道,“明正清被贬为废人,什么也不能干,那些个妾室通房都被发卖了,明浪涛是他儿子,现在远在边塞得了皇帝特需波及不到他,那孟姨娘呢?孟怀溯和冬夏现在还在处对象呢!孟姨娘会不会牵扯到孟怀溯?” 叶绝律给她倒了杯茶推至她面前,从容淡定的说道:“放心,不会牵扯到孟怀溯的,孟姨娘被明浪涛接去边塞了。” 明岚莺喝茶的动作一顿,叶绝律继续说道:“先前说过,他和皇帝申请了去边塞做一辈子的知府,无召不得回京,也背叛了他的祖父投靠了皇上,求了皇上留明家大房一条命。” “这都是孟怀溯给他出的主意,明家大房的人都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也就留他们一命,明正清的妾室通房都归为奴藉发卖,孟姨娘一早就被接去边塞。明浪涛远在边塞,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一片自由,明家倒了之后他也有能力保护孟姨娘。” “明浪涛有意想脱离这俗世红尘,也是因为孟姨娘的缘故,等回边塞你就能见到她,见一面你就知道了。” 明岚莺狐疑的歪着脑袋思索,“孟姨娘是个很佛性的人吗?” 叶绝律沉吟片刻,“佛性是什么?慈悲心吗?她善良也不是很善良,她很有心计,但她确实不喜争抢。” 都是为了在那吃人的明家活着,若不是明正清的强取豪夺,孟姨娘也不会和明兆丰那个老家伙暗通曲款,还生下明浪涛。 叶绝律没告诉她明浪涛的真实身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浪涛从小看似在明兆丰的悉心教导下,实际上孟姨娘对他的影响不小,即使有了几房妻妾,也一心在红尘外,这次明家倒了,他谁都没想救,只接走了孟姨娘,现在孟姨娘应该已经快到边塞了。” 明岚莺啧啧称奇,“皇上能放过他不会是因为明浪涛想出家吧?” 叶绝律点点头,还真没错。 明岚莺放心了,“既然孟姨娘不是什么坏人,那冬夏和孟怀溯应该能成。” 叶绝律笑了笑,“冬夏给你写信了?” 明岚莺无奈的摊手,“我们在京城拖的太久,冬夏和孟怀溯迟迟等不到我们回去,边塞那边闲言碎语管制不住,孟怀溯就和赵太医通了气,直接大大方方的办了个定亲仪式,并且三书六礼已经过了一半,婚期已经定下,就等着我们回去观礼了。” 明岚莺托着下巴抿了口茶,“就是这婚事孟姨娘不知情,我怕她会对冬夏有意见。” 叶绝律摇摇头,“不会,她只是孟怀溯的姨母,一直对孟怀溯严苛又宠爱,冬夏是孟怀溯自己选的人,孟姨娘不会干涉。” “那就好。” 明岚莺放下心继续看话本,鹤白又从房梁上猛的倒挂下来,吓了明岚莺一跳。 “嫂子!明丽姝想见你!” 明岚莺手里的话本下意识的糊到她脸上,“一天天的怎么哪个房梁都有你!” 鹤白连忙接住话本,腰肢一用力,灵巧的翻身下来,盘腿坐在她脚边。 “走屋顶快嘛!待会王管事就要来了。” 鹤白话音刚落,王管事就迈着小碎步绕过月亮门匆匆赶过来。 “禀夫人,恒亲王妃递了帖子想请您去王府一趟。” 年后恒亲王被贬为庶人的圣旨才昭告天下,皇帝喜得一子,心情好,让他最后再当几个月尊贵的恒亲王,然后用往后的一生来回味这几个月。 恒亲王府的众人都不能出来,明丽姝只能借姐妹情深来请明岚莺过去,原因嘛,当然是她不想死,和恒亲王流放三千里就等于是慢慢的折腾死。 明岚莺本想拒绝,但一打开明丽姝亲笔写的信,又顿住了。 “行,备马车,现在就过去。” 王管事应了一声去备马车,叶绝律见她面色不好,剑眉一蹙。 “她写了什么?” 鹤白在一旁伸长了脖子,明岚莺把信递给叶绝律看。 鹤白摇着她的腿撒娇,“嫂子,写的什么啊?激将法就让你去了?” 叶绝律大手一揉,把纸团扔进了煮茶的炉子里,噗的一下烧成灰烬。 “明丽姝知道的倒是挺多。” 明岚莺一手揪住鹤白的小脸,“我母亲不是那么简单被气死的。” 鹤白一愣,明岚莺母亲是明正清的原配,但后来被蒋如玉给气死,这事儿她是知道的,但是现在明丽姝突然说当年的事有隐情,这个时候让她过去,鹤白直觉她不怀好意。 “嫂子,我和你一起去。” “好。”明岚莺淡淡的瞥了一眼想说话的叶绝律,“你不用去,这两天没事就把家里收拾一下,跟皇帝提一声,抓紧回去了。” 叶绝律默默咽下了想说的话,“……好。” 明丽姝信上让她一个人去,但明岚莺无所谓这个,她才不会那么傻让自己身陷险境。 马车从后面小门出去,鹤白瞥见在统领府外徘徊的明正清,连忙放下车帘。 “嫂子,明正清一直蹲你呢。” 明岚莺半阖着眼,“让他蹲,反正我不见,与我没关系。” 鹤白讥笑一声,“当初他们把你推给我哥的时候,应该从没想过会有今天求你的时候。” 明岚莺勾唇一笑,她去见明丽姝只是想要个交代,至于是真是假、帮恒亲王求情,与她无关。 “他们以为叶绝律会弄死我,省的赃了他们的手,结果叶绝律愣是忍了我这么多年……” 鹤白没见过之前的明岚莺,只觉得现在的明岚莺就是最好的。 “嫂子,之前的那些谣言都是假的,你和谣言一点都不符啊!怎么能说我哥忍你这么多年?明明是你忍了我哥那木头脑袋这么多年!” 明岚莺笑笑没解释,“待会你能潜伏到房梁上吗?” “可以,现在恒亲王府里没有侍卫,以我的武功潜进去是随随便的事!” “行,那你等会儿就在房梁上守着,如果她真的要对我动手在现身。” 鹤白点点头,毕竟不排除明丽姝会挟持或者刺杀明岚莺报复。 恒亲王府外只留了禁卫军看守,明岚莺一下马车他们就认出来是统领夫人,连忙恭敬的请人进去。 一人带着明岚莺去见明丽姝,守在门外没走,“请夫人放心,如有不测直接喊属下就行,或者摔杯为号,我等一听到动静就会冲进去。” 明岚莺没想到禁卫军这么贴心,“好,辛苦了。” 房门轻掩,明岚莺看见一身华服端坐在首位的明丽姝,许久不见面容还有些憔悴。 明岚莺缓步坐到最远的位置,漫步尽心的说道:“给恒亲王妃请安。” 这话里在明丽姝听来就是在讽刺她,明丽姝精致的面容扭曲一瞬,“明岚莺,我现在还是恒亲王妃!你竟敢不跟我行礼!” 明岚莺懒懒的翘着脚看着她,“恒亲王妃还是清醒点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的荣华富贵?还想着你的王妃位置?现在不是你有求于我才叫我来的吗?” 明丽姝瞪了她一眼,狠狠捏着椅子扶手克制情绪,“是,你现在肯定很嘚瑟吧?明家没了,明家现在全靠你这个弃子去求情才能保命。” 明岚莺啧啧两声摇头,“你想太多了,明家没了关我什么事?我现在是叶夫人,皇上和皇后点头认同的,叶、夫、人。” 明丽姝心里一慌,皱着眉质问她,“你什么意思?你不想救明家!?” 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救明家?反正明正清死不了,他还活着一天,我也不会有什么不孝的污名,明家死的是二房和三房,还有一个勾结谋反的逆贼明兆丰。” 明丽姝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明岚莺,你疯了!” 明岚莺摆摆手,“别那么激动嘛,又不是我害明家没的,再说了,现在明家在没在,和你这个恒亲王妃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个恒亲王绑在一块的。” 明丽姝气的胸脯起伏不定,瞪着明岚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都是你和你那个令人讨厌的男人害的!你当初怎么就没和你那贱人母亲一块死!” 明岚莺笑意淡了,眼神冷了下来,“我母亲不是被蒋和玉给气死的,是你们谁干的?” 明丽姝见她变脸了,才觉得有一点畅快,大笑两声,“你母亲那蠢货,自己信任的枕边人给她下毒都不知道,还真以为妯娌之间都那么和善呢?” 明岚莺冷冷的看着她,明丽姝只觉得痛快,“你不信?可以去牢里问问啊,你去问秦姵延,你去问齐凝霜,你去问明正廉啊!他们都知道,当初明正清那没用的东西娶你母亲回来只是图她的嫁妆,等嫁妆都挪到明家名下,那个蠢女人当然就没有用处了。” 明岚莺眼神一暗,“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明家人死的更快吗?” 明丽姝告诉她这些不会只是想让她怒急攻心,再去叶绝律面前告一状,让明家人死的更快?这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明丽姝脸色一变,精心描画的美眸盯着她,“我还知道你娘亲当初身中五种毒,分别是谁下的,你可以知道谁说你的杀母仇人,我还知道你母亲的嫁妆还剩下的在哪里,但是我有个条件。” 明岚莺眼睑低垂,面色不变,明丽姝咬了咬牙,“你得保王爷一直留在京城,不能去流放。” 被贬为庶人是不可逆,但是流放可以有周旋的余地,流放三千里是全程带着枷锁走过去的,这一路上也能要人命,还不如继续留在京城当个闲人,等王爷重整旗鼓。 明岚莺轻笑一声,缓缓抬起眼睫看向她,眼里的讥讽深深刺伤了明丽姝。 “你觉得你的话我能信几分?” 明丽姝举起手就要发誓,明岚莺抚掌大笑,“为了你的王爷,你连明家都放弃了,求到我这来只是保你家王爷,你是多喜欢恒亲王?” 明丽姝干瞪着她没说话,眼里酝酿着疯狂,明岚莺撑着桌子起身。 “我很意外你竟然爱上了恒亲王,但是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母亲被明家人联起手来害死,现在明家人都会被凌迟、斩首而死,也算是为我母亲报仇了,至于被你们玷污的嫁妆,这么多年了应该早就被你们糟蹋没了,我不在乎,反正你们明家的所有家产都会充入国库。” 明岚莺冷眼看着她,“你求我也没用,还剩最后几个月的王妃时光,好好享受吧,告辞。” 明丽姝心一横,在明岚莺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从袖中抽出匕首,猛的朝她的后背冲过去。 “既然帮不了我,那我就拿你的尸体去和叶绝律谈!”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明家没啦 “既然帮不了我,那我就拿你的尸体去和叶绝律谈!” 明丽姝手持匕首朝明岚莺后背刺去,扑到半路被一脚踹飞。 明岚莺回过身来就看见鹤白缓缓收回脚,明丽姝捂着一边肩膀痛苦的倒在散架的茶桌碎片里,随后屋外的禁卫军听到声音猛的冲进来,立马用刀架住了倒地不起的明丽姝。 鹤白冷哼一声,“就知道她不怀好心想害你!” 明岚莺看着明丽姝疼的扭曲的脸,轻叹一声,“你明知谋反是大罪,凌迟腰斩都是轻的,皇上仁慈,不愿残害先帝手足才留你们一命,现在又想留在京城,想活命,哪有天底下便宜竟给你占的道理?” 鹤白冷眼看着不甘心的明丽姝,“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明丽姝不甘心的咬牙瞪着她们,“你们懂什么!那个位置本来就是王爷的!我要帮王爷夺回属于他的东西,王爷许诺到时候我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明岚莺意味不明的笑了,“你家王爷说什么你就信?德不配位还肖想那么多,醒醒吧,现在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而你家王爷竟然还想跟邻国割地借兵造反,谁才是国家的罪人?” 明丽姝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显然是知道这事儿,倒是在明岚莺意料之中,毕竟是明兆丰精心教导出来的人,野心不会小。 事也知道了,明岚莺懒得多待,带着鹤白转身就走,“提前跟恒亲王妃道一声新年快乐,流放三千里,路途遥远,三妹妹好生受着。” 明丽姝不甘心的咒骂她,明岚莺只当听不见,鹤白瞅了眼她平静的脸色。 “嫂子,回家吗?” 明岚莺看了眼天色尚早,摇了摇头,“去大牢。” 马车摇晃,明岚莺平静的把玩着百灵哨,鹤白也不敢嬉皮笑脸,弱弱的问道:“嫂子,你信明丽姝的话吗?你母亲是被明正清害死的……” 明岚莺淡然一笑,“信啊。” “唉?” “明丽姝的话七八成都能信,毕竟那可是吃人的明家,白眼狼多的是。” 鹤白不解,明家人下个月必死,明岚莺还去看他们做什么?说点狠话泄愤? 明岚莺现在心情很平静,平静的过分,“想看看他们临死前是什么样的而已。” 鹤白哦了一声,这也合理,因为如果她的仇人必死,那她也会去欣赏一下他们临死前的丑态,心理平衡。 明家人下个月就处死刑,牢狱也换了个更差的,凌迟的和斩首的分开关押,明岚莺这回见到了一起被关明兆丰。 明岚莺的出现刺激到了快疯掉了明家人,个个看见她都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要不是粗粗的栏杆和铁链关着,鹤白觉得他们能生吞了她嫂子。 明岚莺冷漠的眼神一一扫过狼狈不堪的明家人,枯燥的头发,肮脏的死囚服,和浑身互相打出来的伤,有点难分辨谁是谁,只有坐在角落里的明兆丰闭着眼养神。 索性也懒得找,明岚莺就站在那直接说了,“今天恒亲王妃特地把我找过去,告诉了我一件事,我的母亲不是被气死的,而是被你们明家一人一个药给毒死的,只为了霸占她丰厚的嫁妆。” 秦姵延一怔,忽然诡异的笑了两声,“你现在才知道,有什么用呢?你不如多问问你的父亲,他可是第一个下手的人,也怪你母亲蠢,竟然都没发现。” 明岚莺淡定的点点头,“没关系,我已经跟皇帝求了一道旨意,把你们的斩首改为凌迟,活生生把你们片下三百六十片再让你们死,明正清很快也会去下面和你们团聚的。” 齐凝霜死死盯着她,“你不是明岚莺!我好不容易把你养成一个没有脑子还惹人嫌的废物,把你推给叶绝律就是让他弄死你,你怎么可能还好好的!我要告发你!来人啊!来人!” 齐凝霜很仔细,上一次牢里见面就怀疑她,一个从小就被捧杀长大的人,再怎么改变也变不了根深蒂固的的东西,现在更是笃定她不是原来的明岚莺。 但明岚莺不在乎,反而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你要告发也要有人信呀?更何况你现在疯魔了,疯子的话可不能信。” 明正廉阴狠的瞪着她,明家现在能活的只有昏庸无能的明正清,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都没什么作为,但是现在他只想把明岚莺也拖下水。 “他可是你的父亲!即使现在被贬为废人也还是你的父亲!你杀了他你也会背负弑父的罪名,敢弑父的人也会被斩首!” 明岚莺歪着脑袋看着他,“谁说我自己动手了?我还有我相公啊~我相公可是皇上面前的重臣,处理一个腌臜东西而已,皇上不会计较这个。” 角落里的明兆丰缓缓睁开了眼,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明岚莺,常年上位者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压向她。 明岚莺半点不怂,人在牢里也快死了,她怕个屁。 “你竟然能在叶绝律手底下活到现在。” 明岚莺灿烂一笑,“那还要感谢您老人家把我扔给的是叶绝律,而不是别人,我在火坑里涅槃重生了。” 明兆丰眼神平淡的看着这个令人意外的孙女,“是我疏忽了,高德那家伙一点事都办不好,应该早点让涛儿把你掐死。” 明岚莺见他半点都不慌的样子,想来觉得自己还有退路,不是恒亲王就是远在边塞的明浪涛。 明岚莺眯了眯眼,恒亲王府现在被禁卫军严防死守递不出消息,恒亲王最后留京过年的几个月还不够他自己逃出王府的,明兆丰是觉得明浪涛能来救他? “您老人家还想着能从这牢里出去?” 明岚莺咧嘴一笑,大牢里光线昏暗,照不亮整张脸,让她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微弱的光线下,在阴冷腥臭的大牢里显得诡异。 “是在等明浪涛吗?不过他好像半点不知道您现在的情况呀?明正清那蠢货还在等他儿子来接他,谁想得到明浪涛早早就接走了孟姨娘,前两天还写信到京城跟皇上汇报边塞百姓的情况呢!” 鹤白看见明兆丰枯燥的头发胡子下老脸一变,戏谑的挑眉。 她哥都在边塞躲了好几年,只有明兆丰一直让人监视着,还让明浪涛亲自去边塞是监视叶绝律,顺便弄死明岚莺,结果没想到明浪涛早就是皇帝的人。 人远在边塞,递回的消息也可以阳奉阴违,明浪涛脱离了明家的掌控,屁颠屁颠的当个闲散知府。 明兆丰怕是还以为这个好孙子会是他最后的退路,造反不成好孙子会派人来接他逃走。 想得真美。 明兆丰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明浪涛去了边塞会脱离他的掌控。 明岚莺还好心的告诉明家人,“明丽姝可是用明家曾经做过的所有秘密换她自己和恒亲王一条命,她抛弃了明家,选择保她和恒亲王的荣华富贵,怪令人感动的。” 明家人皆不敢置信,明丽姝尚且还能享受几个月的王妃待遇,而且只是流放,不像他们会被凌迟三百六十片才死,这一对比下来心里直接不平衡了。 秦姵延更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胡说,明岚莺欣赏了一会他们互相埋怨发疯,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鹤白看戏似的啧啧两声,大步跟在明岚莺身后,出了牢狱,秋日烈阳驱散走一身阴冷腥臭味儿。 明家倒台是叶绝律和皇帝花了快两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拔除他们支柱和羽翼,才有现在的结果,恒亲王能这么快被抓住,也是他们精打细算等着时机一网打尽。 这里面的凶险和算计她只知道些皮毛,却也让她心惊胆颤,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明岚莺却觉得就像做了一个许久的梦一样,不太真实,可能跟她现在还没恢复完全的精神有关。 明岚莺也没急着回府,带着鹤白在街上溜达散步,鹤白问她要怎么对付明正清,明岚莺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有了答案,以牙还牙。 既然她的母亲是被下毒又被他气得毒气攻心死的,那她也这么来。 “最好压着明正清亲眼看着明家人被处刑。” 鹤白用力的点点头,“可以啊!” 明岚莺拍了拍鹤白,“下个月明家行刑时叫我一下,我去看看明正清狼狈的样子。” 鹤白迟疑了片刻,“不好吧嫂子,那么多人凌迟的场景怪吓人的,你还是别看了。” 明岚莺想想也是,她做过最血腥的事就是杀鸡杀兔兔这样的。 “那还是别叫我了,行刑完把明正清拉过来就行。” “好嘞!” 皇帝欲在年节前把明家人处理了,但明家人多,行刑的人手一时也不够,就又提前些日子分批来,凌迟这么血腥的事,不可能让老百姓全程看着,在广场上宣布了罪名和刑法,就在百姓的一片骂声中把一批人拖下去行刑。 刽子手都是极有经验的老手,说活生生片三百六十片,就能让死囚睁着眼亲眼看着自己被凌迟的场景,肉体精神双重折磨,是最残酷的死刑。 除了早就习惯了的刽子手,谁看谁疯。 明正清就是被压着绑着,硬生生近距离看完了一天的凌迟,不停的惨叫声和浓郁的血腥气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天后明正清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已经在崩溃边缘,但也让鹤白意外了。 “没想到他承受能力这么强,普通人看这场景别说挺一天了,看半天就能疯了,他竟然看了一天还没疯!” 明岚莺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那就让他明天继续看,人昏过去了就泼醒,眼睛闭上了就帮他打开。” 太七默默的领命颔首退下,鹤白搓了搓胳膊,嘟囔了一句,“狠还是嫂子狠……” 明岚莺继续看着手里的鬼怪话本,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是给我的母亲一个交代,她曾经是爱明正清的,但就是太过信任枕边人才会落得被气死的下场,我昨晚梦到她死时是全身青紫腐烂的。” 也给曾经的明岚莺一个交代,没娘爱、没爹疼,导致她被齐凝霜等人捧杀,白白过了荒唐的一生。 鹤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不是很好,“明家人死有余辜不值得怜悯,可是恶人真的有恶报吗……” 明岚莺抬眸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有的,只是时候未到。” 鹤白怔愣片刻,又很快回过神来,笑嘻嘻的说道:“嫂子,我们是不是要跟皇帝讨了赏回边塞去了?” 明岚莺嗯了一声,边塞是她在这个世界开始的地方,有归属感,而且她在边塞买了个家,好朋友也在边塞,就是有点舍不得皇后和唐凝。 唐凝好歹每年走商,有机会总能遇到,但想见皇后一面就困难了。 鹤白盘算着能讨点什么商,明岚莺无情的打断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么是讨个没实权的女将军当当,要么要些实质的赏赐。” 鹤白撇了撇嘴,“那我选女将军,没有实权但是有官位在,听起来多威风!” 明岚莺想了想,女将军也挺好,起码鹤白的身价高了。 “嫂子,你想讨点什么?” “我?”明岚莺笑着摇摇头,“我哪有赏赐,这次是你和叶绝律的功劳。” “哎呀,嫂子你忘啦?你保护了皇后娘娘呀!” 明岚莺一愣,她倒是没算这个,“看皇上怎么算吧,反正皇上还欠我一个赏赐没用。” 鹤白挠了挠头才想起来是明岚莺之前替皇帝理账册的赏赐,还存着没用掉。 鹤白惊喜的盘算着,“那嫂子可以要两个赏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钱和权都要!” 明岚莺无奈的弹了她一脑瓜,“想得美你!做人别太贪心。” 鹤白捂着被弹的地方往旁边挪了挪,“我觉得皇上不会那么容易放我哥走,毕竟我哥可是上得了战场、抓得了奸臣的全能人才,这么好用的劳动力放去边塞太可惜了。” 这话倒是说对了,恒亲王的事了解后,皇帝就有意要提升叶绝律的官位和权利,正好明兆丰没了,空出个一品宰相的位置,但是皇帝更想赐叶绝律异姓王,弥补长辈们那一代的遗憾。 皇帝正纠结着,和皇后一商榷,决定封叶绝律为摄政王,还能一起管了朝堂大事,一举两得。 看个可乐子就好啦,别带脑子看,反正我脑子是没了,不知道在写什么,后面努力写清楚_(:з」∠)_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边塞王爷 不过叶绝律最后没当成摄政王,他只想和明岚莺一起回边塞,当了摄政王就要一辈子绑在京城,他还不想因为每天处理不完政务而英年早逝。 叶绝律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摄政王封赏,只说功高震主,让皇帝赏了下边的人。 叶绝律有理有据、言辞凿凿,把皇帝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又和皇后一商榷,摄政王不行,那就封个异姓王,边塞九洲就给他当封地,连带着边塞那边的十万军权也给了他。 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封赏,不给叶绝律一点退路,完了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叶绝律的肩膀,“爱卿这回别拒绝了,边塞也让你回了,赏赐也没落下,边塞的军权落在你手里朕也安心。” 叶绝律无语凝噎,但边塞那确实不算多好的地方,人也不多,封他为异姓王也可以镇压那边的心思膨胀的官员,帮皇上巩固皇权,也不会被人弹劾功高震主之类的,叶绝律无奈只能乖乖领赏。 “臣,谢主隆恩!” 鹤白杀叛军杀得多,也在关键时候带兵冲破了恒亲王的防御圈,功劳不小,领了个六品女将军的闲职当,在京城也有了自己的府邸,这些都和游家没多少关系,明岚莺打趣她现在有出息了,有房有官职的,以后不愁没男人嫁过来。 叶绝律:“……” 皇帝在赏到明岚莺的时候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皇后下旨封一品诰命夫人,还赐了个皇家御兽师的名号。 明岚莺哭笑不得,“娘娘,这个名号有点奢华取宠了呀?” 皇后乐不可支,“取着玩儿呀!况且那天长乐宫几十只野兽护驾的场面太多人看到,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我和琮儿真成了天降祥瑞,这赐你个名号和令牌,算是小小的弥补。” 明岚莺还是觉得这个名号说出去有点羞耻,皇后乐颠颠的指了指令牌背面,“只刻了个‘御’字,你拿出去撑场面也不错,用令牌砸人也可以,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明岚莺无奈收下,恭恭敬敬的行礼谢恩,“臣妇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笑着让琉玉扶她起来,“说起来这回镇关大将军救驾有功,皇上也大型封赏,但大将军拒绝了赏赐,只替他的小儿子求了一旨赐婚,这跟鹤白还有些关系。” 明岚莺一愣,这么大的赏赐都不要,求赐婚?镇关大将军的小儿子跟鹤白有什么关系? “这跟鹤白有什么关系?” 皇后也面露无奈,“我也是刚知道,镇关大将军的小儿子单肇和游家的嫡四小姐有娃娃亲,但是嫡四小姐早心有所属,想退婚,单肇去游家换回信物时见到了鹤白,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单肇回去后就时常把鹤白的名字挂在嘴边,大将军以为小儿子情窦初开不好意思,就想这次替他求赐婚。” 明岚莺:“啊?” 皇后捂嘴直笑,“我也没想到鹤白那丫头会有这一段缘分,这单肇我先前见过,人长得很高大俊郎,也是一个领兵的好手,样貌配的上鹤白。” 明岚莺倒是好奇了,鹤白那丫头竟然会有这么一段的姻缘,不可思议! “那单肇可在京城?” 皇后摇摇头,“镇关大将军是秘密回来护驾,只一个人带兵回来,三个儿子都留在边关镇守,若是你想见,我让皇上召他进京,但是得等镇关大将军回边关了他才能来,你得等上几个月。” 明岚莺微微蹙眉,“这事儿我得很鹤白说一声,看她自己的意思。” 明岚莺回统领府后就发现鹤白正带着狼崽在练武场跑障碍道,宁儿在一旁喊加油,脚边立着一只海东青和两只布谷鸟。 狼崽一闻到明岚莺的气味就立马掉头跑过来,一把扑在明岚莺身上。 “主人!主人!嗷嗷!” 明岚莺顺势撸了一把狼头,鹤白和宁儿也小跑过来。 “嫂子!” “娘亲你回来啦!” 明岚莺左手狼崽右手宁儿抱了个难怪,“玩了一身汗,去洗洗换身衣裳,等你爹爹回来就开饭。” “好!” 宁儿带着狼崽去洗漱,小三带着两只布谷鸟飞过来蹭蹭求抚摸,明岚莺一手托着小三,一边对鹤白招了招手,“来我书房,有事跟你说。” 鹤白疑惑的擦了把汗,“嫂子,咋了?” 明岚莺一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鹤白,把鹤白笑的心里发毛。 “嫂子,有话直说吧,出啥事了我都能撑得住。” 明岚莺一挑眉,“真的?那我直说了?” 鹤白用力点头,没有什么事比明岚莺一句话不说光在那边笑还诡异的。 明岚莺清咳了两声,“皇上这两天在挨个奖赏,但是有人拿奖赏换一旨赐婚,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为难。” “这有啥好为难的?证明他是真的想求娶人家,连赏赐都不要了,那两人合适的话直接赐婚不就好了?” 明岚莺深表同意的点头,“应该挺合适的,一个是镇关大将军的小儿子,一个是皇上刚封六品的女将军,两人也见过面,也算是门当户对,挺合适!” 鹤白:“……” 满朝文武百官里也很难找出第二个刚封的六品女将军,但她真的不认识什么大将军的小儿子。 “嫂子你在逗我玩儿吗?”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会?这是皇后娘娘今天刚告诉我的,大将军三个儿子,前两个都早早的成家,只有小儿子一直没遇到喜欢的人,可把大将军愁怀了。” “结果四年前大将军的小儿子见过你一面后一直念叨着你,大将军为了小儿子连赏赐都不要了,求皇上一旨赐婚呢!你若不信就去问皇后娘娘,或者问你哥,他应该也知道了。” 鹤白猛的拍桌,“不可能!我都不认识什么大将军的小儿子,你报他名字我想想!” 明岚莺眯着眼戏谑的睨着她,“单肇。” 鹤白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耳熟,但是苦思冥想没想起来在哪听过。 “嫂子,你说我见过他?在哪见的?” “游家。” 鹤白猛然想起一张欠打的嘴脸,模糊的记忆被唤醒,明岚莺只听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是那臭小子!” 明岚莺眉梢一挑,“想起来了?人家见过你一面可是念念不忘呢!” 鹤白呸了一口,“屁个念念不忘!他是拿我刺激自己好好练武罢了!我们打过一架,那小子嘴太欠,我一句话他能怼我三句!我俩还只打了个平手,她是游家四小姐的未婚夫,从小定的娃娃亲,跟我有什么关系!镇关大将军乱点鸳鸯谱呢?再见到他,我非揍得他跪地求饶喊姑奶奶!” 明岚莺:“……” 明岚莺扣了扣桌子让她坐下,“他那天是去退婚的,人家一个黄花大小伙子清白着呢,说不定和你打完架之后就对你心动了呢?” 鹤白翻了个白眼,“嫂子你自己信这话吗?哪有人打架打着打着就心动的?我看是单大将军太着急了,乱点鸳鸯谱了,我待会儿就进宫回禀皇后别下旨。” 明岚莺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一层孽缘在,果然鹤白这性子,要么是兄弟要么是敌人,找对象是不可能找对象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鹤白一出门就碰到刚回来的叶绝律,匆匆打个招呼就要走,被叶绝律提溜着衣领揪了回来。 “不用去了,圣旨明天就下了。” 鹤白四肢不着地,胡乱扑腾,闻言一愣,“哈?不是我还没同意呢!皇上干嘛乱点鸳鸯谱啊!” 明岚莺也意外,但刚好到了饭点,她可不能让宁儿饿着肚子等他们,“进去边吃边说吧。” 叶绝律提着鹤白跟明岚莺进了膳厅,看着一桌美食,鹤白难得没了食欲。 宁儿担忧的给鹤白打了碗汤,“姑姑是身体不舒服了吗?今天怎么没胃口?” 鹤白闷闷不乐的给宁儿夹了个鸡腿,“乖乖吃饭,姑姑没事。” 明岚莺怼了怼叶绝律,“皇后娘娘还让我问过鹤白的意思在定夺呢?怎么现在圣旨都写好了?” 叶绝律无奈的叹息一声,“皇上也是被逼无奈,单大将军今年已经六十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单肇的婚事一直是他放不下的事,这次救驾有功,他连赏赐都不要了,只求皇上为他小儿子赐婚,皇上一直没点头答应,他以为是单肇配不上,就拿单家大半功勋来求,皇上无奈只能先下旨。” 鹤白不满的拍了拍桌子,“哥,我和那个单肇的关系真的不是单大将军想的那样!我俩只打了一架,还只是打平手了,那臭小子嘴欠还记仇,说下次见面就要我好看!” 叶绝律斜了她一眼,“单肇四年来一有空就念叨你的名字,单大将军还撞见他一边练剑练一半,突然喊你的名字,单大将军自然以为他喜欢你喜欢不得了。” 鹤白呸了一声,“个屁!他是拿我刺激自己发奋努力,争取下次见面一招打败我!呸!姑奶奶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下次见面我非打得他说不了话!话比我还多!” 叶绝律:“……” 叶绝律与明岚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叶绝律继续说道:“圣旨以下,皇上暂时是不可能收回成命,更何况单家世代忠良镇守边关,皇上不能寒了单家人的心。” 鹤白气鼓鼓的戳着鸡腿,“那怎么办?什么时候能收回圣旨?” 明岚莺不怀好意的瞥了她一眼,玩味的笑了,“谁知道呢?可能等你或者单肇找到真爱的时候才能撤回圣旨吧?毕竟单大将军年事已高,不能寒了他老人家的心,你们先假装看不见这道圣旨也行,皇上还没定下日子吧?” 叶绝律立马懂了她的意思,无奈又纵容,“没,择吉日让我们慢慢挑。” 鹤白没看见两人不怀好意的眉来眼去,独自郁闷。 但是宁儿看见了,疑惑了看了眼明岚莺,明岚莺食指轻抵着唇前,调皮的眨了眨眼,宁儿懂事的捂着嘴点点头。 叶绝律说的倒也是真的,皇帝无奈给单肇和鹤白下旨赐婚只是缓兵之计,给单大将军的赏赐也一点没落。 鹤白第二天还是在圣旨没下之前,拉着明岚莺去皇宫见皇后,求皇后让皇帝收回成命。 皇后无奈的表示做不到,让她自己当年跟皇帝解释清楚,鹤白没那胆子,蔫巴巴的趴在一边丧气。 明岚莺和皇后对视一眼,明岚莺笑的幸灾乐祸,悄咪咪的凑在一起讲悄悄话。 皇后察觉到明岚莺有想看热闹的小心思,“我已经让皇上诏单肇进京了,快马两个月就到了,刚好新年,你们在回回边塞前还能见一面。” 明岚莺比了个大拇指,“皇后娘娘英明,实不相瞒鹤白年纪不小了,臣妇也在考虑她以后是嫁人还是招婿,实在不行收男宠也行。” 本朝对收男宠这事不排斥,只要有本事收七八个都行,但这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很少有人愿意做男宠。 皇后瞪大了眼,明岚莺有这气魄让她很佩服,“鹤白现在是女将军了,招婿和收男宠倒是都可以。” 明岚莺摩挲着下巴,笑的奸诈,“鹤白平常总爱到处跑,煽风点火之后拍拍屁股就跑,禁卫军营里八成都被她欺负过,找个人跟她对着干牵制住她也挺好。” 皇后掉了明岚莺的额头,“这回倒是找对人了,我听说单肇是唯一一个跟鹤白打了平手的。” “叶绝律跟皇上说的吧?”明岚莺一挑眉,皇帝得了什么好玩的事,第一个就找皇后分享,“我也只见过鹤白在叶绝律手底下讨不了好。” 皇后神秘一笑,“如果当初没有意外,阿律也是会做大将军的人。” 明岚莺一愣,“他是手是恢复不了了?” “手?”皇后一思索,恍然大悟,失笑的摇摇头,“不是这个意外,他应该没跟你解释清楚,其实他的手没事,赵老当初早就治好了,只不过是要瞒过外人的眼睛,不然你以为先前叛军杀进来,他只凭一只手挥刀的吗?” 明岚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我没想到这点,还以为他的手只能提点东西。” 皇后笑笑不说话,瞧了眼无精打采的鹤白,也有些幸灾乐祸,“我倒是有些期待他俩的感情发展了,是见面变仇敌呢?还是能有点不一样的呢?我私心里希望他俩能成欢喜冤家结了这门亲,这样皇上也不用撤回圣旨了。” 明岚莺意外的看着她,打趣道:“没想到皇后娘娘是个爱乱点鸳鸯谱的!” 皇后矜持的捂着嘴偷笑,明岚莺笑嘻嘻的嘟囔了一句,“感情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平淡的日常回来了_(:з」∠)_ 第九十八章 皇帝爱看热闹 皇帝低调的给单肇和鹤白赐婚,单大将军得知皇帝会把单肇叫进京来和鹤白相处,他是一刻也不多呆,开心的立马收拾东西带着人和赏赐先一步回了边关,把好消息告诉单家其他人。 至于被骗进京将要独自一人留下来过年的单肇,不重要,亲爹为他争取到了这么好的机会,争取在这个新年里拿下未婚妻! 明岚莺得知单肇是被糊弄来的,且已经在来的路上,而单大将军已经带人屁颠屁颠的回边关报喜,笑的直不起腰。 叶绝律无奈又宠溺的揽着她,明岚莺笑软在他怀里喘气。 “你和皇上也太坏了,竟然把人骗进京,他要是措不及防遇上鹤白,两人打了一架后知道自己被亲爹求着皇上和对手赐了婚,会不会气的没脸见鹤白了?” 她从叶绝律那知道了一点关于单肇的消息,比如人长得俊俏,据说单家三兄弟都是边关一枝花;比如性子不错,人不坏,即使知道自己被亲爹坑了,也只能骂骂咧咧的慰问亲爹一番,就是爱记仇;还比如话跟鹤白一样多。 叶绝律见她笑的欢,眉眼也柔和许多,“娘子想看热闹,为夫自然得让娘子高兴。” 明岚莺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脸,“听皇后娘娘说,单肇到京城正好年关,镇关大将军在京城没有府邸,皇上的意思是放在我们统领府一起过,我寻思着也好,他和鹤白撞在一起一定热闹,就答应了。” 叶绝律纵容脸上的手乱捏,低头看着她,冷峻的眼眸柔情似水,“好。” “对了,宁儿好像可以上国学了,但是我们年后回边塞,边塞好像没有私塾和国学堂,我在想给他请老师还是我们直接在边塞办个学堂?” 边塞那边没有国学堂和私塾,但他们现在有钱有权,为宁儿办个国学堂也没什么。 叶绝律摇摇头,“那边鱼龙混杂,不适合办国学堂,私塾倒是有,但都不在我们那个县,等回去后我让明浪涛整治一番,忽略了这么久也该治治了,我手里有人脉,给宁儿找几个好的老师没问题,也可以办个私塾,能交到朋友也能读书。” “也行。” 明岚莺觉得也是,京城的国学堂固然好,但不乏里面有关权利的明争暗斗、拉帮结派,都是大家世族的子弟,结交有利益关系的朋友都下意识的行为。 京城的官宦世家,连小孩子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每天的拜贴和邀贴全部重礼推掉,她自己都不想接触这些,也不愿宁儿小小年纪去面对这些。 宁儿若有入仕途的志向,她会找人栽培,让叶绝律教他官场之道,再送他入国学堂,从国学堂开始一步一步走向朝堂。 若是想做个行侠仗义的侠客,她也能花重金请十八班武艺的师傅教他武艺,让鹤白教他江湖经验,放他去闯荡。 雏鹰终有一天会离开巢穴展翅高飞,她能做的大概只有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他铺路,教他堂堂正正的走自己的路,远离世间险恶。 明岚莺感叹了一句,“带孩子好难……” 叶绝律无奈的笑了笑,“我来带,你带他玩就好。” 明岚莺一挑眉,“好啊!” 王管事迈着小碎步绕过假山流水,找到了小花园秋千上依偎的两个主子,恭恭敬敬递上这个月各个铺子的账册,“请夫人过目。” 明岚莺连忙坐正,快速的过了两眼后,看着上面日益上升的收益,嘴角的笑意就没放下来过,“这几个铺子我去看过,生意很好,可以加点人手准备阔大三分之一,还有这间铺子有些没必要的支出,把这笔支出转到铺子维修和材料上……” 明岚莺只会查账本和管理钱,不怎么会做生意,只能提点细枝末节的小建议。 “前阵子让你在唐家商队入的商股登记上了吗?” 王管事颔首,“已经记上了,唐二小姐亲口回了消息说今年就能给分红。” 明岚莺笑了,她也是前阵子清点了财产才发现她的小金库颇为丰厚,与其囤着不如让它动起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投资分红,她只要出钱就好,每年就能躺着把钱赚,美滋滋。 她抽了五分之一的金库银子,全投了唐凝的商队,她之前听唐凝随意提起过,商队每年纯利润在六十万两左右,没有皇商那么赚,但也不少,更多的开拓商路和人脉。 而她入了商股,投的多也就占了大头,每年大概能得到八万两左右。 明岚莺还特地让小三送了封信通知她,唐凝哭笑不得的回信,并且答应今年就有分红。 账册没问题,明岚莺快速的过了一遍就还给王管事。 “王管事很会打理铺子,年末奖励翻倍。” 王管事克制的没笑出声,恭恭敬敬的行礼谢恩,随后掏出一封边塞寄来的信递给她后,乐颠颠的抱着账册退出小花园喝茶去。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署名,“是李掌柜寄来的。” 叶绝律也看了过去,“上次是在年初。” “嗯,上次跟我报喜,大酒楼扩建了两次,生意越来越红火,在边塞那临近的几个州县都打出了名声,但客人多了也出现了问题,有些食材供应不上。” 明岚莺拆开信快速阅览,不出所料的一挑眉,“果然食材上供应吃力,李掌柜头脑灵光,把几道菜定了限时限量限季节出售,现在有人想和李掌柜合作开分店,他拒绝了。” 叶绝律不解,“为何?” 明岚莺无奈的笑笑,“李掌柜没那么远大的志向,他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菜方子只有他和我知道,如果要开分店,有些菜方子就不得不公开给掌勺师傅,但人心难测,他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他这个师傅,到时候人财两空,开分店兹事体大他还在犹豫,菜方子是从我这买的,他也想问过我的意见。” 叶绝律很赞同的点点头,“是个谨慎的明白人。” 明岚莺看到后面惊喜的哎呦了两声,“李掌柜还邀请我做合伙人,请我做大酒楼的幕后东家,入的商股就是那些菜方子,每年……分我二成的利!” 明岚莺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大酒楼现在每年的纯收益不在百万两之下,李掌柜肯让她直接做幕后东家还分两成利,她每年不用出钱不用出力,只需要给几道菜方子就能躺着赚几十万两! 这泼天的富贵! “李掌柜人怪好的嘞!” 叶绝律都诧异了,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让人查清此人再考虑。” 明岚莺也没心大的真的信任李掌柜,但还是怪惊讶的,“行,但我觉得李掌柜人不错,可以合作。” 她运气好,头一个卖菜方子就遇见了人不错了李掌柜,有眼光且没那么阴险狡诈。 叶绝律也不好说李掌柜人不好,早在明岚莺几次和李掌柜交易菜方子的时候,他就让人粗略的查过此人,背景干净清白,背后没有东家和主子,全靠自己一身圆滑的本事在边塞立足脚跟。 但只是粗略的查了,眼下李掌柜诚信邀请明岚莺做东家,他得查的仔细一点才放心。 明岚莺看着信纸嘿嘿两声,“现在我们有权有势,就算开了分店也不怕被人欺负!” 叶绝律见她满心满眼都是暴利的分红,无奈一笑,只能让人查快点。 “我在边塞也有产业,但不多,烦请娘子回边塞了帮为夫打理。” 明岚莺咧嘴一笑,眸光潋滟的看向他,“有账册吗?拿来我看看!” 叶绝律低头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也扬着笑,“为夫不擅长打理铺子和银子,都在边塞,等年后回去娘子有的忙了。” “好说,只要按时上交例银,我保证你每月会有额外的银子收入。” 在管理钱财这方面她还没输过,明岚莺这辈子最爱的三样东西,钱排第一,宁儿排第二,叶绝律和鹤白几人排第三。 叶绝律低低的笑了,揽着她贴贴,“好,都给娘子。” 现在有钱了,能理直气壮的让她开开心心的管家。 鹤白刚翻墙回来,就看见贴在一起的哥嫂俩,天真纯洁的双眼好像被这恩爱的场景给刺到了,眼热火辣。 “咳咳!哥,嫂子,我回来啦!” 叶绝律抬眼瞥了一眼,明岚莺懒懒的翘着脚看向她,“这两天又跑去哪玩了?” 鹤白撇撇嘴,嘟囔道:“还不是皇上倒霉的赐婚,不知道为什么禁卫军营的人都知道了,见着我就喊恭喜,我还嫌晦气,都没地方找乐子了……” 明岚莺眉梢一挑,佯装怒目的瞪着她,“你大声点,让你哥也听听!” 鹤白一惊,叫唤了一声“嫂子!” 叶绝律对皇帝的绝对忠诚,也让鹤白不能随意诋毁皇室,本就大逆不道的事,鹤白哪里敢大声说出来。 “……没去哪,就是去听听曲儿,喝喝酒,找太一他们切磋切磋。” 明岚莺意外,“不找禁卫军营的兄弟了?” 鹤白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他们见到我就恭喜我,还跟我讨喜酒喝,还问我新郎漂不漂亮、抗不抗打,没意思的很!” 明岚莺乐开了花,鹤白和禁卫军营的兄弟情真纯真,再加上叛军造反那一战过后,绝对是铁打的兄弟! “知道你郁闷,你也别急着生气,这不还没定下日子呢!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先让你俩处处看,不满意了再说。” 皇帝也爱看热闹,因为鹤白在皇帝面前就装乖小孩,半天憋不出一屁来,私下里总能讨皇后开心。皇后有一回跟皇帝吐槽鹤白话太多,她和明岚莺听得头大,皇帝就记着了,抓着这次的机会看她的热闹。 但这事是明岚莺后来才从皇后那听来的,她没跟鹤白说,毕竟有好几个想看热闹的,话痨碰上话痨,那场面应该堪比相声。 鹤白咬牙愤恨道:“有什么好处的,我们见面就必须打一架,必须分出胜负!” 明岚莺乐了,悄悄靠近叶绝律耳边,轻声低语,“还有打戏看,绝对热闹。” 叶绝律笑笑不说话,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气鼓鼓的鹤白,“听说单肇长得还挺俊郎,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应该还不知道赐婚的事,皇上让他和我们一起过年,来了就绝对知道。” 鹤白翻了个白眼,“俊郎个屁,就一纤细的小白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戏台上的小生名伶呢!还敢来我们府上过年,我定要打得他想不起来赐婚的事!” 明岚莺坐着说话不腰疼,继续说着风凉话,“听说他现在已经是个小将军了,手底下有一万精兵,而我们的女将军……好像只有一个人?” 鹤白捏着拳头一拳锤在一旁的假山上,嶙峋的假山凹下了一拳头大的洞,龟裂的纹理上碎石掉落,这破坏力让明岚莺啧了两声。 “一对一除了我哥,我还没输过谁!一万精兵又如何,我一人抵他两!” 明岚莺配合的鼓掌,“那趁他还没到,女将军去练练?保持最完美的状态揍他个片甲不留!” 鹤白立马掉头回院子换了身利落的衣裳去了练武场,明岚莺看她斗志昂扬的背影。 问道:“你觉得鹤白和单肇谁会赢?” 叶绝律老实的回答:“没见到单肇,不知深浅,不好定论。” 明岚莺摸着下巴思索,“也是。” 明岚莺没见过单肇,也不好让小三去打探消息,只能在府里悠闲的等着,偶尔做点好吃的,闲暇时跑上两圈或是跳上一段健身操锻炼身体。 一个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明正清被压着看了两天的凌迟,已经疯了,明岚莺也没管,把他丢回给蒋和玉,任由两人自生自灭,明家人最后一个没剩,皇帝允许明家人都入殓葬入荒坟,可惜没人会去祭拜。 明岚莺听说明丽姝在王府里哭的肝肠寸断,哭着求着想去祭奠,但是皇上没同意,留着他们最后几个月享受皇亲的待遇,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明岚莺听后笑了笑,恒亲王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看守的人说,恒亲王每天就是在府里逗逗画眉鸟,但画眉鸟的消耗有点快,五六天就要给他找新的画眉。 这让明岚莺觉得怪异,特意让布谷鸟去探探,结果只是恒亲王每天对着画眉鸟自言自语,情绪稳定时只是自说自话,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是对画眉鸟动手了。 布谷鸟理着翅膀上的羽毛,“他一直叨叨着‘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对你不好吗?’这种话,怪吓鸟的。” 别带脑子看呀!_(:з」∠)_ 第九十九章 恒亲王妃 另一只布谷鸟点点头,“一个人对着鸟自言自语的,说着说着就一只手掐死了画眉还说‘要下去陪你’这种话,太可怕了!” 明岚莺安抚了两只布谷鸟,好奇的去找叶绝律,“恒亲王为什么对画眉鸟那么执着?每天都要画眉鸟陪在身边?” 叶绝律一愣,“你知道什么了?” 明岚莺看他反应就猜到真的跟画眉鸟有关,把布谷鸟的话跟他说了一遍,叶绝律挠了挠头,他对这事儿知道的不是很多,但也有所耳闻。 “从前恒亲王妃就爱画眉鸟,后来恒亲王妃生产时没挺过来,一尸两命,恒亲王就一直养着画眉鸟,以寄相思。” 明岚莺诧异,“从前的恒亲王妃?那他应该还挺爱他的王妃的?” 叶绝律点点头,“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惜恒亲王妃后来一尸两命,当年的事皇后知道的更多些。” 早些年的事他只知道个大概,更多的注意力是在对付前朝的豺狼虎豹保护皇帝,辅佐皇帝为他铺路。 陈年旧事的八卦,明岚莺的兴趣就来了,拉着叶绝律和宁儿进宫找皇后,鹤白最近一门心思加强武艺,一有空就去找太一切磋,时常见不到人,明岚莺也就没带她。 当鹤白兴冲冲的回来发现府里一个人都没有,王管事告诉她都背着她进宫玩,鹤白只能骂骂咧咧的生闷气。 叶绝律虽是陪她进宫玩,但也有事要帮皇帝做,把娘俩送到官道上,看着小宫女领人走远了,才转身去御书房。 明家和恒亲王造反失败,前朝还有很多烂摊子要收拾,京城里那些叛军挨个流放斩首充军,乱七八糟的事一件一件的往上凑,皇帝忙的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小会议开完接大会议,大臣一个接一个被传进来议事,抱着一摞又一摞的奏折罪状匆匆进来,又匆匆出去。 皇帝刚喜提宝贝儿子却一个月没进后宫,快郁闷死了。 皇帝看见叶绝律来了就热泪盈眶的扑了过去,“好兄弟!就等你来了!我先去看看梓童和琮儿,德福留下帮你,你先顶上。” 皇帝说完也不等叶绝律回话,灌了一口茶就上了轿辇,只留下叶绝律和德福大眼对小眼。 德福无奈的笑了笑,恭恭敬敬的磨墨递笔,“叶统领请吧,吏部尚书大人和大理寺卿的几位大人还等着呢。” 叶绝律:“……” 明岚莺刚坐下,就听到皇帝的仪仗到了,皇后眼睛一亮,“前朝的事绊着皇上一个月没来后宫了,也幸好有阿律在,隔三岔五能让他休息片刻,今日难得有空跑来。” 明岚莺牵着宁儿一起和皇后迎接皇上,看着匆匆下了轿辇小跑来的皇上,小声笑道:“皇上也只有在娘娘着有这么急性的一面。” 在外人眼里皇帝是顶天立地的好皇帝,威严赫赫让人心生敬畏,但在皇后这就是个忙碌事多的好夫君。 皇后眉眼含笑,“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嫁。” 皇帝匆匆的来只为了看看皇后和小皇子,明岚莺识趣的带着宁儿去偏殿等候。 之前送进来快六十只的野兽,经历了那一夜的乱战,折损的许多,死了三十九只,剩下的大半都重伤,皇帝让人治好了大半,想留这些聪明的凶家伙们在宫里,宫里有专门养鸟兽的灵翰殿,也能有专门养野兽地方。 但野兽们完成任务就不想在人类的地方多待,闹着要回山林,嚷嚷着要明岚莺赡养它们的后代,当然这句话别人听不懂。 野兽们每天在长乐宫里不太安分,皇帝只好让人好生送它们回去,送回去的阵仗被百姓看见,后宫着火、皇后遇刺、恒亲王造反的事他们七嘴八舌在谣言里凑了个过程,竟有人跪下虔诚的喊“感谢天神保佑!” 皇帝直接让人暗中把这事坐实,天神庇佑皇后和小皇子,就是天降祥瑞于天下,也让皇后的名气不低于皇帝。 皇帝也就留了两刻钟就匆匆的走了,皇后连忙让人叫她过去说话,让琉玉带宁儿去偏殿看小皇子。 明岚莺倒是发现皇帝和皇后是青梅竹马,恒亲王和从前的恒亲王妃也是青梅竹马,这里面的感情还蛮长久。 皇后听她说起已故的恒亲王妃也是一愣,转而又带着怀念说起,“也是巧,恒亲王虽是皇上的皇叔,但和我们年岁差不多,却是差了个辈分,只比我们先两年成亲,而从前的恒亲王妃在闺中时,不怎么爱和我们一起玩,和我们几家小姐的关系都淡淡的,我也只偶然见过她在恒亲王面前笑得最真实。” 明岚莺捧着碗瓜果听八卦,皇后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摇头失笑,耐心的讲起往事。 “说起来前恒亲王妃可是个妙人,她的家世不是最显赫的,但是她却是世家小姐里最耀眼的,琴棋书画皆精通,一曲落燕舞惊艳四方,君子六艺也熟练,性子虽清冷但也直率。我每每见到她时,她都是一个人,身边总会带着一只画眉鸟,我们时常感叹她是真的喜欢画眉鸟。” 皇后突然点了点她,“她养画眉鸟的样子,就很像你御兽时的样子,就好像能听懂它们的话一样,她的画眉鸟也与她心有灵犀似的。” 明岚莺连连摇头否认自己会御兽,“娘娘别笑话臣妇了,臣妇哪里会什么御兽,只不过是用残忍的手段让它们害怕而已,臣妇充其量只是驯兽。” 这个世界可没人会御兽,也没有御兽师这种职业,能驾驭飞禽走兽在旁人看来就是巫术,要是暴露了是会被烧死的。 驯兽倒是说得过去,用残忍的手段驯服野兽,跟训狗一个意思,御兽和驯兽可是两回事。 “臣妇倒是觉得她能与画眉鸟心有灵犀,那应该是个良善的人。” 明岚莺觉得喜欢小动物并且也招小动物喜欢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坏人。 皇后也没再强调御兽的事,“她确实如此,说起来她与恒亲王的事,还是画眉鸟牵的线,我还有幸碰见了。她小的时候上树救一只刚破壳却摇摇欲坠的画眉鸟,那棵树就离当时的王府不远,差点掉下来时被那时候的恒亲王接住了,两人也是那时开始相熟的,整整九年。” 明岚莺乐了,这命运的邂逅没谁了,“小时候就英雄救美呀!” 皇后也笑着点头,“没错,只可惜命不好,先帝还特地着人看过,是极好的胎,却还是出了意外,年纪轻轻一尸两命,唉……” 皇后对前恒亲王妃没有恶意,证明从前的恒亲王妃不坏,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不会让恒亲王变成这样。 皇后眉眼含笑看着她,像是知道她想什么,“若她还在的话,恒亲王应该不会造反,造反这事就算成了,也会被人诟病,恒亲王不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有了心爱的人就像有了约束,有了顾虑。” 明岚莺叹息的摇摇头,“可惜了。” 恒亲王应该是用尽了全力去呵护她,结果心爱之人还是离去,心灰意冷之下干脆干件大事,比如造反。 然而现在的恒亲王妃明丽姝就不咋地了,琴棋书画也不能说不精通,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容貌和野心,和前恒亲王妃没半点相似之处,恒亲王娶他完全是利用。 往事起了个头,就会不断浮现在脑海里,皇后虽然和从前的恒亲王妃没多少交集,但都是皇家媳妇,见过一两次面还是有的。 “宫宴上我见过她怀孕时的样子,疲惫的很,人也瘦弱的厉害,只有那肚子意外的大。”皇后微微蹙眉,“当时琉玉就在我身边远远的瞧见过,说了什么来着?” 往事太久,皇后也记不清当时琉玉说过的话,就让人叫来琉玉,问了问。 琉玉从小跟在她身边熟知药理也略懂医术,管理着她身边的大小事物,记性自然也不错。 “从前的恒亲王妃怀孕时的样子?”琉玉诧异两人的话题怎么是前恒亲王妃,“前恒亲王妃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参加过中秋宫宴,当时娘娘与皇上成亲,娘娘还惊讶前恒亲王妃身子瘦弱了许多。” 琉玉停顿了一下,仔细的想了想,恒亲王妃生产的事她在讨教医术的时候听稳婆们说过。 “奴婢瞧见她过于大的孕肚,跟娘娘说的是‘这孕肚太大对产妇来说是个负担和危险’,结果几个月后前恒亲王妃生产时,因为胎儿太大,生产吃力,奴婢听说稳婆想尽了各种办法也产不下胎,前恒亲王妃气血两虚也快撑不住了,只好保大人,但是……前恒亲王妃没挺过。” 听起来只是寥寥几个字,但其中的残忍不是外人能体会。 保大方法只有把胎儿在腹中搅碎或切块,再一一扯出来,即使有用药精通的太医开缓痛的药也抵不过那在身体里的痛,前恒亲王妃是活活流血痛死的。 明岚莺愣住了,突然觉得恒亲王现在对着画眉鸟发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心爱的人为自己生孩子,却难产而死,这里面也有他的原因在,爱得越深,自责越深。 心爱的人不在了,他就去造反搞事业,结果造反也不成,他想要的一个都留不住,得不到。 皇后想起曾经在宫宴上见过恒亲王和前恒亲王妃相爱时的岁月静好,在和现在造反不成,年后就要流放的恒亲王一对比,这种见证了一个人的兴衰的感觉,心情很复杂。 皇后转了转手里的翡翠珠子,“都是各自的选择的命数,怨不得谁。” 明岚莺听完了略沉重的八卦,也跟皇后分享了关于鹤白的乐子,逗得皇后一扫犹豫,笑声就没停下来过。 叶绝律还在帮皇帝收拾烂摊子,明岚莺就带着宁儿先出了宫,半路被恒亲王府外看守的禁卫军拦住。 “恒亲王妃请统领夫人一叙。” 明岚莺没想到明丽姝还有话要跟她说,“让她有话就说。” “她哭闹着一定要见夫人,以姐妹的身份。”禁卫军迟疑片刻,“……好像还有些疯魔了?” 宁儿抬头看向明岚莺,“娘亲,这会不会是奸计?”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问道:“如何疯魔?” “属下说不清,似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样子。” 明岚莺低垂着眉眼,思考了片刻,“那就去看看吧。” “是。” 宁儿拧着眉有些不赞同,“娘亲,我觉得有诈。” “是吗?宁儿真聪明,娘亲也觉得有诈,但是还偏要去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然后在有能力的时候掐灭。” 然而这次明丽姝真的没想耍花招,只是单纯想救自己的命。 明家人全被处刑之后的一个月,恒亲王就像往常一样吃饭睡觉,再去书房待半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对明丽姝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渐渐的视而不见。 明丽姝不甘心,就经常往恒亲王身边凑,安慰和劝导,想让他重新振作筹谋。 有次下人从一棵树下挖出了一坛酒,明丽姝就带着酒去安慰恒亲王,结果恒亲王看到酒之后怔愣了片刻,红着眼打了明丽姝两巴掌。 明丽姝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恒亲王怒斥她怎么敢动这坛酒,随后更是发了疯似的叫人拿了软鞭把她打的容颜全毁,还不给救治让人把她关在屋子里。 明丽姝傻了,恒亲王虽然从没碰过她,但是也一直相敬如宾没凶过她一次,这回因为挖了一坛酒发了好大脾气,那凶狠的眼神瞪着她,似要把她活活剥皮抽筋了似的! 脸上的痛和温热的血让她怕了,想尽办法甚至以死相逼求了一个禁卫军把明岚莺请来,全京城没人能救得了她,只有明岚莺可以。 现在恒亲王妃还是有恒亲王妃的待遇,禁卫军只好把人请来。 明岚莺先顺路把宁儿送了回去,然后再去恒亲王府,这回禁卫军没敢让两人独处,直接让两人在开放式的茶室谈,两个禁卫军站在不远处紧盯着保护明岚莺的安危。 明丽姝佝偻着背坐在圈椅里,脸上带着双层的面纱挡住了大半面容,但明岚莺还是从没遮住的地方发现了红肿的红痕。 明丽姝抬眸看了她一眼,嘶哑着声音笑了笑,“你来了。” 明岚莺没想着坐,就站在那双手抱臂,平静的看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明丽姝缓缓摇头,“我原以为我有一天会真正的成为他的女人……但是昨天,我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 明岚莺懒懒的挑眉,没兴趣听她废话,转身要有时,明丽姝突然说道:“你知道前恒亲王妃是怎么死的吗?” 明岚莺顿住脚步,她今天刚好问完皇后,现在对这个问题没兴趣。 明丽姝见她抬脚就要走,急忙起身喊道:“她不是难产死的,是被明兆丰下药害的!” 明岚莺:“?” 当年恒亲王妃成亲时,明丽姝好像还没及笄吧? 明丽姝见她停下来了,就连忙把事三两句说清了,“明兆丰早就有让我代替恒亲王妃的打算,先帝留下的王爷没几个,只有恒亲王是最受先帝宠爱,也是最合适的。不管是恒亲王造反还是不造反,恒亲王妃的位置也能给明家带来不少方便,前恒亲王妃性子清冷不好接近,明兆丰干脆在她怀孕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慢性毒药,让她难产而死。” 明岚莺惊愕的半天没回过神,明丽姝只想把事情讲明白,撇清关系,她也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想让明岚莺看在同为棋子的份上救她一命。 “她生产时太医开的也不是什么助产和缓痛的药,是活血通络的药。”因为情绪太激动,脸上的伤口隐隐有些发痛,但明丽姝还是继续说道:“我也不想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都是明兆丰逼的,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要和离,求求你跟皇上求求情,看在我们都是同支姐妹的份上,妹妹我跪下来求你了!” 明丽姝说完就朝着明岚莺直接跪下,比起现在情绪不稳定的恒亲王,跪下来求明岚莺都是件轻松的小事。 明岚莺一转身看见她矮了半截的身子,连忙往旁边走两步,她都怕折寿。 明岚莺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觉得求我有用吗?” 明丽姝连忙朝她膝行两步,“有用!你回去跟叶绝律说说,让他跟皇上说两句就好,你两句话的事就能救妹妹一条命!姐姐,我们是亲姐妹啊!” “哎哎哎!”明岚莺连连后退,“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娘就只生了我一个就被明正清害死了,我可没有兄弟姐妹。” 明丽姝还想开口,明岚莺直接打断,“实话告诉你,你求我也没用,我只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废物而已,是被你们推进火坑的弃子,你是棋子,我是弃子,我们身份还是不一样的。” “你不帮我,我就要被他活活打死了!他要扒我的皮,放我的血!你不能见死不救!” 明岚莺一听,眉梢欣喜的一扬,“你不是爱上他了吗?为什么还会害怕他扒你的皮放你的血呢?你爱她啊。” 明丽姝疯狂摇头,脸上的面纱晃动,明岚莺看见面纱下纵横交错的痕迹,明丽姝这张脸可算是真的毁了。 “我原以为只要我愿意一直陪着他,就能……” 明岚莺漫不经心的笑了两声,“这个位置是你们处心积虑谋来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妹妹还是好好享受恒亲王妃的待遇吧。” 说完,就在明丽姝错愕的眼神里,大步走出了王府。 禁卫军护送她出去,明岚莺临走前让一个禁卫军去转告恒亲王,“关于前恒亲王妃的死因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至于他想如何,就告诉你们统领去。” 禁卫军颔首领命。 摆烂了,别带脑子看! 第一百章 宋姗姗被休 当晚一家人吃完晚饭后,叶绝律陪着明岚莺散步时说了恒亲王的事。 “他想鞭尸?!” 明岚莺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鞭尸不是小事,更何况鞭的还是明兆丰的尸,一具被凌迟了三百六十刀的破烂尸体,草席一裹扔在了荒野的尸。 叶绝律嗯了一声,“恒亲王逼问明丽姝前王妃难产的真相,他知道是明兆丰下的手,在王府里发了一天疯,然后请旨要求鞭尸,他还请旨降明丽姝为妾,除玉牌,明丽姝死后不得入殓出殡,曝尸荒野。” 明岚莺哇哦了一声,“然后你答应了吗?” “皇上答应了。”叶绝律眉眼冷凝,带着凛冽的戾气,“先皇是被明兆丰毒害而死,但我们没有证据指明是明家人做的,现在处死明家人不过是谋反,十恶不赦的大罪却还不足以让皇上彻底出气,只有让他们生前生不如死,死后也不安生,皇上的这口气才算顺。” 明岚莺回眸看着他,月光清冷朦胧,男人的眼神却好像比月光还冷。 明岚莺拍了拍他的胳膊,“皇上大仇已报,明家几十口人全被凌迟,也足以震慑朝堂,就是收拾烂摊子要费些力。” 叶绝律轻轻扬起嘴角,“年节前就能收拾完,年后为夫又要被流放边塞,这次流放要替皇上守着边塞九州安宁,娘子可准备好做王妃?” 明岚莺一愣,转念莞尔邪笑,娇俏的笑颜邪魅狷狂,“从前是流放罪奴,在边塞五年受尽冷眼苦楚,一朝翻身成为了本朝唯一的异姓王爷掌管边塞九州,这次你要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叶绝律:“……” 明岚莺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王妃我可不会当,不过要是你求我当的话,我也能勉为其难当一回。” 叶绝律紧紧扣住她的手,如刀刃般坚挺的脊背微弯,他垂下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宠溺温柔,瞳孔倒影出她含笑的眉眼,“求你。” 明岚莺眉眼弯弯,盛着漫天星辰和月光,清澈潋滟,“好啊!” 心脏震动,强健的脉搏律动带着滚烫血液逐渐席卷全身,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眼前耀眼的人,叶绝律不由的扣紧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 明岚莺只听见一句低声的呢喃,顺着风吹过来,“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的。” 明岚莺笑意不减,叶绝律也没再出声,紧跟在她身边前后脚进屋关门。 两人离开后,墙头上冒出一个脑袋,鹤白趴在墙头上看着两人关上的房门,语气里多少带点阴阳怪气,“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的~呦呦呦……” 说完利落的翻过墙头,踩着屋檐落脚,奔向府里的另一侧的客院,黑暗里值班的几个暗卫见怪不怪,晚上还在屋檐上跑来跑去的只有鹤白这个爱到处闹的。 客院被明岚莺下令收拾干净利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单肇,鹤白半夜避开下人,偷偷摸过来就是想搞点小动作,给单肇在这的生活添点堵。 一个人捣鼓到后半夜,鹤白满意的看着与原来相差无几的客院,只有她知道里面有多少小机关和暗器。 翻回自己院子前,还不忘盯着黑暗里暗卫的位置,恶狠狠的威胁,“不准说出去,不然我就让我哥给你们加训!” 目睹她一切幼稚行为的暗卫:“……” 海东青正式成为了信使,还训练了那两只布谷鸟做京城小范围的听墙角小能手,每天京城里有什么八卦消息,它们总能第一时间听到。 明岚莺每天乐此不疲的听最新小道消息,还不忘和叶绝律与鹤白分享快乐。 明岚莺听完今天的八卦消息心情很微妙,喂了一把杂粮给两只布谷鸟,跟身边的鹤白转述今天的小道消息。 “宋姗姗要被休了,因为她和府里的长工有沾染。” “!?”鹤白惊的手里的卤猪肘都忘记啃了,“什、什么?她疯了?” 明岚莺很赞同的点点头,“这会董小公子也保不住她。” 鹤白三两下啃掉卤猪肘,一抹嘴洗干净手,“嫂子,我去探探消息属实。” 明岚莺挥挥手,鹤白前脚刚走,王管事后脚就把调查大酒楼李掌柜的资料抱来。 “回禀夫人,李掌柜的信息都在这了,经手底下人仔细排查,李掌柜可以信任。” 明岚莺随意翻看两眼,信息查得很透彻,连祖坟埋在哪都查清了。 明岚莺拍拍资料起身,“行,这些东西交给你们爷看看,我去书房写信。” “是。” 京城愈发寒冷,却还没到下月的时候,边塞早一个月就开始飘雪,辽阔的天地间一片冰天雪地。 李掌柜的大酒楼打响了名气,酒楼扩建了两倍,李掌柜也雇了好几个高壮的打手看场子,每天都有人想跟李掌柜谈合作或是找麻烦。 李掌柜能在边塞混那也不是吃素的,合作没几个看的上,找麻烦的先是杀鸡儆猴了几次,就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上门。 和其他几家酒楼老板吃个饭,软硬兼施加上他为人处世极其圆滑,基本没得罪过人,大酒楼在边塞是站得稳稳当当的。 拉明岚莺入伙也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明岚莺掌握各种新奇菜方,有这些菜方,她在外面与谁都能合作,如果不是她身份不合适,哪有他大酒楼如今的规模和客源。 做饭馆酒楼的,如果只有固定的几个菜,是远远抓不住客人的胃的口,只有把明岚莺和她的新奇菜方子拖到自己的一条船上才有保障。 李掌柜慎重的寄出想要拉合伙人的信,以为要开春才会收到回信,结果年底就收到了,还是通判大人亲自送来的。 李掌柜受宠若惊的要把人迎到楼上雅间,孟怀溯摆摆手,“不必客气,明娘子与在下未婚妻关系好,经常书信往来,这信就一起送到在下那,给李掌柜送来了,李掌柜若有想回信,也可以找在下帮忙,知府大人有信使,会快些。” 李掌柜双手接过信,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远,“多谢通判大人记挂,能得知府大人和通判大人相助,是草民三生有幸,请知府大人和通判大人有空了务必来小人这用顿饭,让小人招待致谢。” 孟怀溯淡淡的点头,和李掌柜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 李掌柜没想到明岚莺能与通判的未婚妻攀上关系,这条好人脉他可得抓牢了。 笑眯眯的展开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心满意足的回后院书房拿出契约书,先把自己的名字和手印盖上,剩下另一半留着等他的合伙人年后回来了盖。 孟怀溯回村里时,特地拐道从冬夏家门前经过,跟冬夏报告一下送信结果,再闲聊两句,冬夏也没表现的很热情,两人不显亲近也不显陌生,就好像熟悉的邻居,赵太医在一旁看的不是滋味,总觉得变扭。 “你上次配的药方姨母用着很好,气色改善许多,想请你在配几服。” 冬夏欢喜的点点头,“有用就好,你且稍等,我马上就配好给你。” “好。” 冬夏提着裙摆小跑进药房,赵太医拄着拐杖走到孟怀溯面前,孟怀溯连忙搀扶他坐下。 “祖父——” 赵太医瞪了他一眼,“还没成呢,祖父就叫上了。” 孟怀溯低了低头,“赵老,有什么事?” 赵太医瞥了眼药方虚掩着门,声音不由的放轻了些,“你……真的想清楚要娶冬夏了?” 孟怀溯疑惑的看着赵太医,后退一步躬身作揖,“赵老不必忧虑,怀溯自当对冬夏负责。” 赵太医叹息一声,“是那孩子命不好,这事本来还要重礼谢谢你,也不需要你负责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孟怀溯面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坚定,“怀溯看了冬夏身子,为了冬夏清誉,自然要负责。” 赵太医讷讷的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抬手拍了拍孟怀溯的胳膊,“冬夏那孩子身份不够做你的正妻,你若只是想纳她为妾,也没关系。” 孟怀溯摇摇头,冬夏是清白之身,他自己身份也没高贵到哪去,这么多年他早就看透了,不然也不会和明浪涛一块到边塞来,所以他不看重身份。 更不用说冬夏是明岚莺的好姐妹,明岚莺先是明浪涛的亲戚,又是明浪涛要敬着的账房先生,现在还成了王妃。王妃好姐妹要是在他这成妾室,明岚莺知道后估计能直接罢了他的芝麻官,还能放狗咬他。 “怀溯也不是什么有什么身份的人,冬夏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自然能做正妻,赵老不必担心。” 赵太医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起身,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晃回屋子。 孟怀溯想搀扶一下被他拒绝了,目送赵太医进屋,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石桌上堆的几个小雪人,圆头圆脑的一看就是冬夏堆着玩的,大大小小的错落有致。 他还是分辨出了叶绝律和明岚莺夫妻俩,因为他俩的雪人挨得最近,中间还有个小的,一家三口亲密极了。 孟怀溯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明岚莺是什么感觉,有些遗憾,也有些释然,仅有的一点后悔也随着天涯两个的日子消散了,毕竟脱胎换骨后的明岚莺真的让他眼前一亮,但他也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而自己对冬夏是没有任何感觉,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也对自己以后的妻子没任何想法,还不如选一个明岚莺看重的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和冬夏定亲了,冬夏也不是什么做作的人,相敬如宾还是能有的。 耳边传来声音,孟怀溯回过神闻声看去,是冬夏提着一串药在叫他,孟怀溯看着向他走来的人,冬日暖阳没有她琥珀色的眼眸暖。 孟怀溯想着,相敬如宾的过日子也好。 明岚莺答应了李掌柜入商股做合伙人,年后回边塞了就签契书,但因为做了合伙人,她以后每年最少要拿出三道菜方子只提供给大酒楼,明岚莺也爽快的答应了。 正美滋滋的清点财政,鹤白打探了几天的消息,终于呼哧呼哧的回来了,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吨吨吨的灌。 “嗝——” 明岚莺嫌弃的扔了个帕子给她,“让你打探消息你也能大冬天的跑出一身汗。” 鹤白胡乱擦了擦,就迫不及待的跟明岚莺分享八卦,“嫂子,宋姗姗真的被休了!这回都说是和府里的长工有染,但我瞧了,根本没有!那长工收了她的银子帮她的忙,宋姗姗被赶出董府了,现在暂住在一个二进的小院里,每天窝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明岚莺挑眉,“嘶——她想做什么?” 鹤白摇摇头,“但是这董小公子真倒霉,好不容易娶到了心上人却没留住,据说宋姗姗天天和她那婆婆吵架,董小公子的院子里每天鸡飞狗跳的,不是母亲被气病了,就是宋姗姗装病卖委屈,董小公子夹在两人中间那都不讨好,太惨了!” 明岚莺倒是还记得这婚事是叶绝律牵的线,“这婚事还是你哥牵的线,你哥会不会被董府的人牵怒?给董小公子牵了个搅家精?” “啧!那这怪谁?”鹤白一拍桌子,一脸的流氓匪气,“是他要求娶的,我哥那是好心相助,是他们没本事降服宋姗姗,这婚后生活不好过,也没人怪媒人的啊!” 鹤白理直气壮,明岚莺也乐了,“这宋姗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腾到被休,这是图什么?”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明岚莺想起了宋姗姗之前对叶绝律的执着,嘴角微微抽搐。 “她不会还对叶绝律痴心不改吧?” “什么?!”鹤白猛的拍桌而起,抄起旁边的剑就要去砍人,“我去把这不安分的狐狸精给砍了,省的碍眼。” 明岚莺连忙抬脚拦住,“做什么糊涂事?人好好的还没对你哥动手你就先砍人去了,如果她的目标还是叶绝律你再去砍也不迟。” 鹤白呲着牙,“她窝在屋子里几天没出来了,我感觉没好事,嫂子你这几天让人注意点她,我感觉她憋着奸计呢!” 明岚莺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用你说。” 鹤白捂着额头傻笑,“也幸好嫂子你厉害了能让布谷鸟听墙角,先一步听到了消息,我们也能提前防备着她,嘿嘿!” 明岚莺看她嬉皮笑脸的自豪样,好气又好笑的踹了她一脚,“行了行了,快过年了,我让王管事请了绣坊的绣娘来,给府里的人都做一套新衣赏,去量尺寸去。” “嗷!好嘞!” 第一百零一章 单肇 宋姗姗的事董府的人没敢跟叶绝律说,但鹤白怕那小狐狸精整幺蛾子,当天就直接告诉叶绝律。 叶绝律听后没什么反应,“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让人处理。” 鹤白伸出手指在脖子那比划了一下,“哥,要不要我去直接了结了她。” 叶绝律抬手糊了她一巴掌,“事情还没发生,没有证据证明你就直接动手,这是残杀无辜。” “嗷!知道了知道了,我就随便说说。” 叶绝律沉下脸,“回去把道德经抄五十遍,没抄完不许吃饭。” “哥!!” 叶绝律沉下脸,鹤白心里就犯怵,蔫蔫巴巴的去抄书。 明岚莺前两天刚安排好野兽幼崽的归处,答应了猛兽们替它们收容多余弱小的幼崽,就把演武场的一角划分出来,建了个百兽园,按照幼崽们的适应程度做了保暖措施和草窝。 幼崽三十四只,都是天生瘦弱不适合野外生活的,有老虎也有猎豹,灰狼和野熊也能友好相处,野兽也有心,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不忍心咬死或者抛弃,正好明岚莺找它们做交易,就答应了。 自然界弱肉强食,一出生就比其它幼崽瘦弱,还不能自己快速成长起来的幼崽都更容易被抛弃。既然是做交易,明岚莺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她有能力在,也熟知万物生灵的习性,幼崽现在是瘦弱了点,但经过她的悉心照料,起码能健康平安的长大。 百兽园收拾好,明岚莺看着一园子奶萌的幼崽心情也好,和宁儿在百兽园里挨个撸了遍。 “娘亲,下雪了。” 明岚莺抬头一看,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飘下了零星点点的雪花,是京城初雪,雪不大但洋洋洒洒的很好看,最适合围炉赏雪。 明岚莺放下手里的小豹子,起身拍拍手,“宁儿去洗漱,今天吃热锅子。” 宁儿欢呼一声,轻轻放下怀里的小熊崽,吧嗒吧嗒的跑去洗漱换衣裳。 朝堂上的烂摊子收拾的差不多,京城里的黑户也都清理的干净,愿意洗心革面的套上新身份从底层开始,不愿意的统一发配西南开荒。 恒亲王造反和明家被抄的事京城百姓都看见了,皇帝也没禁百姓言,百姓言论自由,但他们也不敢大声议论,就私下里偷偷谈两句其中要害,然后一片唏嘘。 临近年关,朝堂上还有很多事要做,各地官员也把一年的年报递进京,官员们忙完一阵又一阵,休沐日也得在家加班加点,领着高官俸禄就要为皇帝分忧,历朝历代皇帝都不养闲臣,再小的芝麻官也能发挥作用。 叶绝律先前被皇帝拉去帮忙一个多月,现在事情处理好了,就直接跟皇帝告了假在家安心陪娘俩,禁卫军营那边他也安排好了,把统领的权利分给了好几个副统领和副使,各司其职互相牵制,即使后面他不在京城也能自己好好的运作。 即使跟皇帝告了假,叶绝律还是得偶尔去禁卫军营巡视两圈,顶着雪回来时热锅子刚好上桌,宁儿正在乖巧的分碗碟。 府里的下人白天依旧不用出来伺候主子,万一哪个撞见了明岚莺跟那些小动物说话互动的场景,被有心之人多嘴一句还麻烦。 麻辣红油的锅底咕噜咕噜的翻涌着,圆桌上围了两圈处理好的肉和蔬菜,膳厅里飘散着让人食欲大开的味道。 宁儿推着叶绝律去旁边净手,“爹爹回来的正好,快洗漱开饭了。” 叶绝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明岚莺端着四碗凉粉出来,见平常最积极的人反而不在,疑惑的问道:“鹤白呢?平时不是最积极吃饭的吗?” 叶绝律接过她手里的凉粉,“罚她抄书,没抄完不许吃饭,不用管她。” 明岚莺遗憾的看着属于鹤白的凉粉,“可惜了,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晶莹爽滑的凉粉浇上红糖水,在铺上一些时兴水果和手搓的糯米小丸子,清甜滑嫩口感丰富,吃火锅时的绝配。 只要是明岚莺给的,宁儿问都不问先吃一口再说,一勺凉粉先入口,新奇的口感让人眼前一亮,“娘亲这是什么?” 明岚莺见他两眼放光很是喜欢的样子,“这是红糖凉粉,吃完热锅子在吃能缓解油腻和辣,宁儿喜欢吗?” 宁儿用力的点点头,但还是先把凉粉推至一边,“喜欢!” “鹤白姑姑不在,那她的那碗也给宁儿吃好了。” 宁儿犹豫的看了眼鹤白的那碗,还是摇摇头拒绝了,“爹爹只说不许姑姑吃饭,但是凉粉不是饭,等会儿宁儿给鹤白姑姑送去。” 明岚莺好笑的看了眼叶绝律,叶绝律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帮明岚莺烫菜,儿子大了,会钻他话里的空子了。 “皇上说单家那小子这几日就到了,直接让我们去接一下。” 明岚莺挑眉哦呦一声,“等了两个月终于到了。” 叶绝律给她夹了个肉丸子,见她眼里满是看热闹的眼神,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我带他先去见皇上领个旨,再带他回府。” “行,左边的客院收拾好了,让他先住着,有什么缺的再说。” 一顿热锅子吃的三人浑身热乎乎的,尤其是叶绝律和宁儿两个不怎么会吃辣的,吃的嘶呼嘶呼的却也停不下来。 等宁儿带着凉粉去书房找鹤白时,她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少吃一顿饭字都写的歪歪扭扭的。 书房窗棂正对着书案,宁儿在窗棂那探出一个脑袋,看见撑着脑袋无力奋笔勤书的鹤白,轻声喊道:“姑姑,我给你送吃的啦~” 鹤白立马支棱起来了,连忙丢下笔去推开窗,胳膊一捞就把宁儿连带着食盒一起提溜进来了。 “宁儿!你怎么来了?” 宁儿嘿嘿一笑,把食盒里的凉粉摆出来,“爹爹说不许你吃饭,但是凉粉不算饭,娘亲说了,这个是糖水零嘴儿。” “凉粉?嫂子又研究出新吃食啦!” 鹤白看着斗笠碗里一个个软糯弹牙的小丸子,浸在红糖水里的晶莹剔透的凉粉,直接舀了一大勺。 凉丝丝、滑溜溜的,还带着红糖水的甜,吸溜吸溜吃掉大半。 还不忘揉一把宁儿的小脑袋,“还是嫂子和宁儿疼我。” 宁儿踮着脚看了眼桌案,“姑姑,你还有几遍呀?爹爹说你今天抄不完,晚饭和零嘴儿都没有了。” 鹤白捧起大碗,连红糖水都喝的一干二净,末了随意的擦了嘴,“快了快了,还有十五遍,我都抄习惯了,小问题。” 宁儿哦了一声,撑着小脸天真无邪的说:“爹爹说姑姑的未婚夫这两天就要到了,姑姑期待吗?” “噗——!” 最后一口的红糖水还没咽下去,鹤白惊恐的看着宁儿。 “什么未婚夫!谁跟你说的?!” 宁儿眨了眨眼,“爹爹啊!” 鹤白有些咬牙切齿,“你爹骗你的,那不是姑姑的未婚夫,是姑姑的对手,他这个人很坏的,我跟你说……” 鹤白书也不抄了,跟宁儿吐槽当时他们是怎么因为一面之缘的一句话结怨的,讲到激动之处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宁儿听的认真,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话痨碰到了另一个杠精,吵不过就动手,结果谁也打不赢谁。 宁儿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姑姑,你一定要打赢他。” 杠精真的太讨厌了! “嗯!” 等她打败了那个臭小子,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皇帝提退婚,毕竟她现在可是有官职的女将军,只有打败她的人,她才能考虑给他名分。 叶绝律让人在京城外十里的地方守着,看见人的第一时间来报。 三天后的京城城门,叶绝律一身官服身姿挺拔,像一柄开天辟地的利剑茕茕孑立在那,一匹红鬃烈马一路狂奔,最后急停在他面前。 烈马打了个响鼻,马上的少年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持着马鞭,端坐马背上睨了叶绝律一眼,似在打量眼前人的身份。 青灰色暗纹劲装显得人沉稳,但少年生的俊郎,确实像白面小生,沉稳的青灰色在他身上反而更清爽勾人。少年嘴角似笑非笑的轻挑,眼里却没带半点笑意,久在边关跟兵操练,又是单大将军的三公子,少年经历过最残忍的训练和战场,却还是自带肆意张扬的气场。 单肇打量思索半天还是没认出来是谁,他对京城的官员都不太熟悉,而且叶绝律穿的是新制的王爷朝服,他赶了两个月路,还不知道叶绝律被封为异姓王的事。 “阁下是哪位大人?” 叶绝律也打量着单肇,那满意的眼神就像他哥看到宝刀了一样,让单肇摸不着头脑。 “燕北王叶绝律,奉皇上旨意来接单肇公子。” 单肇一愣,连忙翻身下马行礼,叶绝律扶了一把,“不必多礼,先进宫见皇上。” “是!” 单肇有些激动,这可是皇帝身边近臣,之前还只是大臣,现在已经是异姓王爷了,这份殊荣!他竟然能让燕北王亲自来接! 激动的心在听完德福公公宣读完的圣旨后心如止水。 皇帝和叶绝律对视一眼,装模作业的咳了咳,“单公子不必惊讶,这是你父亲那赏赐换的,说你对鹤白姑娘念念不忘,经常把她的名字挂嘴边,就是不好意思说,你父亲都舍了老脸求到朕面前了,朕也不好寒了老臣的心。不过你放心,朕只是先点个谱,男婚女嫁还是看你们双方意愿,后面实在不合适再一起找朕退婚。” 单肇身侧的拳头默默捏紧,“……皇上不是诏臣进京领赏的吗?” 单肇在边关这两年战绩和能力显著,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优秀被皇帝看见了,要封他个小将军当,单家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六品以上的将军,他眼红了许久。 皇帝点点头,“这个赐婚不就是赏赐?鹤白那丫头前阵子立了军功,现在是个五品的女将军了,与你也算是门当户对。” 单肇心里一梗,他这一生第一个没打败的对手竟然都当上女将军了,他还只是个军中的小小校尉!去他*的门当户对,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叶绝律清咳一声提醒,“单公子还没谢恩。” 单肇咬牙行礼谢恩,捧着圣旨的时候心里还不忘念叨他的不明事情真相就帮倒忙的亲爹。 皇帝乐呵呵的大手一挥,把单肇在京中的住处安排交给了叶绝律,“快过年了,你父亲说了你也不用急着回边关,这阵子就先在燕北王府住着,和鹤白熟识一番也好。” 单肇面上规规矩矩的应下,心里已经骂骂咧咧个遍,叶绝律睨了他一眼,和皇帝又聊了两句,就把人带回府。 出了皇宫,单肇忍了又忍,皇帝刚才也说了鹤白是叶绝律的妹妹,所以鹤白也在王府……单肇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跟叶绝律摊牌。 “王爷,实不相瞒我与那——鹤白姑娘其实不熟的,我们之前是有点私事没了解,但不是那方面的,等我先打——和她通了气就去皇上那提退婚的事,这件事是我父亲那臭老头不厚道,先跟您告罪。” 叶绝律嗯了一声,虽然不想说什么,但是为了皇帝的面子,还是说了句,“皇上已经赐婚,即使你们都想退婚也得等几个月,不要让皇上没面子。” 单肇愣了愣,立马抱拳行礼,“单肇明白,多谢王爷。” 叶绝律远远看见在门口等着他们的明岚莺娘俩,低声又说道:“这几个月就先安心在王府住下,我娘子会安排好。” 单肇也看见王府大门前那明艳的美人,立马回过神,“让王妃费心了,我在王府里叨扰这么久,王妃会不会介意,其实我也可以不住王府的,在京中置办个小院子就好,毕竟我的身份不太合适。” 单肇怕在王府里碰上鹤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去招惹她,然后又打起来,虽然他现在有自信能打的过她,但是借住在别人家里把屋主的妹妹打傻了也不太好。 叶绝律意外的看了一眼单肇,只觉得这孩子挺懂事谨慎的,“无妨,安心住下过年,也好跟你父亲有个交代。” 单肇一想起他那“不成器”的爹,就控制不住的想指着那臭老头的鼻子骂骂咧咧,给他整了这一出乌龙赐婚。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旧敌重逢 单肇跟着叶绝律走近了才瞧清明岚莺娘俩样貌,一时被惊艳的忘记了行礼。 叶绝律侧身站在明岚莺身前,冷淡的瞟了他一眼,“宁儿,这是鹤白姑姑的未婚夫,叫单肇哥哥。” 单肇嘴唇动了动,“王爷,前面那句可以不用说的……” 宁儿脆生生的喊了声:“单肇哥哥!” 叶绝律自然的牵起明岚莺的手,“这是本王的内人明岚莺。” 明家人?单肇倒是知道明家已经没了,没想到叶绝律的妻子竟然是明家人,但既然皇帝还留着她,那就与那个明家没多大关系。 连忙拱手行礼,“下官单肇,参见王妃、小公子。” 明岚莺笑着摆手,府里的下人也都还叫她夫人,她有点不习惯王妃这个称呼,“小伙子挺俊朗的,今年多大啦?” 单肇老老实实的回答:“王妃谬赞,过完年就二十一了。” 明岚莺上下打量着他,比叶绝律矮一点点,目测身高也有一米八左右,宽肩窄腰,四肢修长有力,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朝气蓬勃的少年郎,感觉和鹤白性子有点像。 又问道:“听说在边关已经是校尉了,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 单肇老实的摇摇头,“王妃说笑了,整日待在军营里面对的都是糙老爷们儿,哪有姑娘。” 明岚莺了然的点点头,叶绝律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先进去再说。” 宁儿在前面带路,三个大人在后面边走边说。 明岚莺看着少年人有些拘谨的样子,笑着说道:“赐婚的事也是你父亲的一番心意,现在我们都知道你与鹤白没什么感情,就算你们要退婚也能理解,但是也得顾及皇上的面子,左右这赐婚只是一张纸,是不痛不痒的就暂且忍忍吧,你与鹤白的恩怨……” “单肇明白。” 单肇面上恭恭敬敬不敢妄言,心里骂骂咧咧的话已经刷了个遍,就是不敢说出口,‘什么叫一番心意,那臭老头的一番心意我不稀罕,谁让他多管闲事,我和那臭丫头只能活一个!赐婚不痛不痒但是它晦气啊晦气!’ 明岚莺想了想还是先客气客气,“我会让她离你远些,你们也许久没见,说不定还认不出来了。” 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单肇绷着嘴角把想怼的话全憋回去了,人家现在是王妃,他再大胆也不能扛她,只能瓮声瓮气的低头,“单肇明白,多谢王妃体恤。” 明岚莺还以为他是和鹤白一样的话痨不服输的性子,没想到其实蛮乖顺的,意外的和叶绝律对视一眼,看到对方也很意外就放心了。 “安心留下过年,缺什么要什么可以直接跟王管事的说,王府里人不多,不用拘谨,听说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多去看看逛一逛玩一玩,你们习武的人都爱切磋,若是想找人切磋也可以直接跟叶——王爷说,鹤白的武功就是他教的。” 单肇一愣,看向叶绝律的眼神带着点兴奋的战意。 叶绝律:“……” 几人走进小花园,宁儿看见正好翻墙出来的鹤白,就喊了一声,“鹤白姑姑,单肇哥哥来啦!” 墙头上的鹤白一愣,顺着宁儿的声音望过去,刚好和单肇对上视线,两人都瞪大了双眼。 “嘴欠的臭小子!” “暴力的臭丫头!” 两人话音未落,就已经抽刀打成一团。 这一刻,单肇忘了自己之前还想着在别人家不能打架的想法,眼里只有还站着的鹤白。 单肇一把弯弯绕绕的匕首挥的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都干净利落,鹤白腰间的软剑灵活如蛇,剑光闪的人眼花缭乱。 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宁儿看得兴奋的就要鼓掌叫好,被叶绝律一把捂住嘴。 “观战不语。” 宁儿眨眨眼表示听话,明岚莺看着刚见面就二话不说打起来的两人,眉梢一挑。 “我现在深刻的反省我之前想看鹤白热闹的心是错误的,我没想到他们俩一见面就能打起来,他俩这要是能成我一胎生俩。” 叶绝律心里一紧,揽着她安慰,“这种话下次别乱说,他们旗鼓相当,分不出胜负,即使成不了也不影响会打成兄弟,禁卫军营里的人一开始都瞧不上鹤白,都是她自己打出来的人脉,现在都能跟她称兄道弟。” 明岚莺安心的点点头,“话说单大将军知道鹤白吗?为什么就这么想给单肇和鹤白求赐婚。” “知道,单肇之前和游家小姐有娃娃亲,单家和游家也曾经是姻亲,单大将军对儿媳的要求不高,品行正直且不会害单家就行。” 明岚莺乐了,“是个女的就行?” “嗯,其实男的也行,只要是真心的就行,单家儿子多,不怕没有人传宗接代,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明岚莺笑出声,单家家风倒是清奇,不看重身份门第,只看真心。 难怪单大将军一听到小儿子一直念叨鹤白的名字,就舍了老脸也要给小儿子求娶到鹤白,这沉重的父爱啊! 宁儿抬头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爹娘,也小碎步挪过去,靠在爹爹的胳膊上,一起观战看热闹。 鹤白和单肇从小花园打上房梁,又从房梁打回小花园,屋顶的瓦片和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假山碎石四处飞溅,明岚莺狠狠的心疼了一下银子。 结果也不出叶绝律所料,两人没分出胜负,单肇在边关学的都是招招致命的路数,一招制敌干脆利落,学的又是单家代代相传的秘籍,自身又勤学苦练,基础扎实,招式灵活多变。 鹤白也没闲着,在游家呆的不顺心就经常跑出去行走江湖,什么野路子都沾染些,这两三年又一直待在叶绝律身边,天赋高又是叶绝律亲手练出来的,还真的打遍江湖无敌手。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从来没输过的人碰到第一个没打赢的人,总会有不服输的征服欲,只想把对手打趴下。 单肇喘着粗气,匕首直指对面平复呼吸的鹤白,“暴力的臭丫头!上次没分出胜负,小爷就发过誓下次见面一定要打到你认输道歉为止!小爷我才是天下第一!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鹤白冷笑一声,“我呸!就你这两下子连我都打不过,还天下第一?我告诉你,除了我哥,全天下就没有本姑奶奶的对手!我不就说你是被退婚的男人嘛,我说错了吗!戳着你痛处了逮着不放!唠唠叨叨个没完!” 鹤白一说那几个关键字,单肇就想被踩到尾巴的猫,全身猫都激起来了。 “你才是没人要!你才没人要!小爷我是看不上你们游家才一直拖着不成婚!就你们游家的姑娘也好意思说是如花似玉?是自知配不上小爷我才自惭形秽的要退婚!” 听到单肇瞧不上游家,鹤白反而没那么生气了,“你也瞧不上游家?” 单肇剑眉紧蹙,“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也?游家有什么好瞧得上的,迂腐的老古板家族,谁稀罕!” 鹤白认同的点点头,手腕一转收了剑,“原来你也瞧不上游家,巧了我也瞧不上,既然我们都瞧不上游家,那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证明我们的眼光还是正常的,今天就不欺负你了,改日再打。” 单肇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怼上去,“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游家人吗?谁跟你说好兄弟,我娘只生了我和我两个哥哥,有你什么事!别以为拉关系称兄道弟的小爷我就会放过你,你上次说小爷我没人要的话还没道歉!还有什么叫欺负我?就凭你?小爷我在打架上还没输过!” 鹤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怎么话比我还多,我说你句你非得怼三句?没说过话吗?一张嘴叭叭叭个不停,比边塞的野鸭子还能叫唤。” 单肇暴脾气上来了,匕首一手直接撸起袖子和她拳拳肉搏,“小爷我话多?明明是你说个不停,还拿小爷我跟野鸭子比,野鸭子会说话吗!野鸭子有小爷我帅气俊郎吗!臭丫头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鹤白也不甘示弱的握拳迎上去,两人收了利刃用最简单的拳头对打,拳打脚踢也能带着破空的风声,一边打痛一边嘴上输出不断,。 两个话多的人凑到一块文字输出效果加倍,听的明岚莺头大,宁儿感觉自己快眼花耳鸣了。 “娘亲,单肇哥哥比鹤白姑姑还能说……” “我收回觉得单肇这小子乖顺的话,他就是鹤白的翻版。”明岚莺撑着头推开叶绝律,牵着宁儿绕过小花园回院子,“他们的话太密,我不行了,我去休息会儿,等他们打完让他俩把屋顶和花园修好,没修好今晚都不许吃饭。” 徒留叶绝律一人盯着两个在争执谁速度快、力气大的幼稚鬼。 等两人打完,小花园里没有一棵幸存的花草,两人边打边互怼,说的口干舌燥也精疲力尽,双双撑着矮灯柱,靠眼神互杀。 叶绝律一左一右把两人提溜起来,“晚饭前把花园收拾好,不然没饭吃。” 鹤白扫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小花园,默不作声,单肇第一次来听到这个规律还么反应过来。 他刚来半天,和鹤白打了半天,拘谨的形象一点没剩,还和鹤白一起破坏了王府的小花园,直接拉进了熊孩子之间的关系。 从客人变成了熊孩子的单肇:“……” 叶绝律吩咐完就让一个暗卫出来盯着两人干活,自己转身去找明岚莺。 鹤白蔫巴巴的拿起竹篓收拾残花败草,单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声音嘶哑,“你就这么听话?不就是没饭吃吗?去外面吃不就得了。” 两人骂骂咧咧了半天,嗓子都吵哑了,鹤白清了清嗓子,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他是我哥,今天你来做客,嫂子亲自下的厨,我嫂子做的饭菜是外面重金都买不到的,你懂什么!” 单肇嗤笑一声,“瞧你那没出息样,不就是一顿饭吗,小爷我可没见过谁家有身份的人会亲自下厨,都是厨娘做的,更何况你那嫂子还是明家人。” 鹤白一回头见他拿着竹篓没动作,猛的踹了他一脚,“我嫂子现在是我哥的人,跟那个明家没关系,连皇上和皇后都礼待我嫂子,你懂什么!瞧你那没见识样,会不会说话!动作快点,晚饭前没收拾完,就算是你爹来了也没饭吃!也不能出去吃饭!” “哎我**你***!你敢教小爷我做事!” 单肇是单家最小的儿子,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什么苦没吃过,但他也是单大将军家的小少爷,从没人敢指使他做事,鹤白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指使他做事,岂有此理! 鹤白翻了个白眼,“就教你做事,咋滴了!想打架!你又打不过本姑奶奶。” 单肇气性上来了,一摔竹篓就撸袖子要打架,“还没有小爷我收拾不了的人!臭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很大,上一个敢教小爷我做事的人,坟头草都比你高!” 鹤白刚握拳和他碰在一起,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饭菜香飘过来,两人动作一顿,齐齐闻着味道看过去。 只见几个青衣丫鬟捧着一道道菜肴,从小花园拱门那鱼贯而入进了小花园里的凉亭,不过片刻石桌上就摆满了饭菜,凉亭周围摆上了挡风的屏风,还摆了四个炭盆暖炉。 明岚莺牵着宁儿的手慢悠悠的入座,叶绝律给两人布菜,明岚莺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菜,看向撞在一起比力气的两人。 “继续啊?你们慢慢打,我们先吃。” 鹤白一噘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语气不由得带着撒娇的意思,“嫂子……” 单肇一激灵,猛的往后撤一大步,见鬼似的看着她,却又被凉亭那从未闻过的新奇的香味儿给吸引走,鲜、香、辛、辣、甜,比他在外面吃过的任何一家酒楼饭馆的味道都不一样,勾的人食欲大开。 鹤白不屑的轻笑一声,“怎么样?香不香?我嫂子亲自下厨的,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出息!”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王妃确实有点东西,起码这种香味不是厨娘做出来的,单肇瞥了她一眼,凉凉的提醒道:“你先把嘴角的口水擦擦吧,出息!” 鹤白捂着嘴角瞪了她一眼,“我嫂子做的饭菜天下第一,还会做连宫里的御厨都不会的菜式!” 单肇总会下意识的先反驳,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呛她,“不可能,你吃过宫里的御膳吗?宫里的御厨都来自五湖四海最出色厉害的师傅,五湖四海的菜式那么多,你吃过几个?” 鹤白被呛得一哽咽,指着单肇憋了半天,倔强的嚷嚷道:“你就嘴硬吧你,有本事你今天别吃!你出去吃酒楼饭馆去!” 单肇怼人的嘴永远比他的脑子快,更何况是对着鹤白这个“宿敌”。 “行啊,小爷我今天,就是饿死,跑到外面去吃,也不会吃你王府里的一口饭菜!” 第一百零三章 真香 “行啊,小爷我今天就是饿死,跑到外面去吃,也不会吃你王府上一口饭菜!” 两人嚷嚷的声音太大,明岚莺都听到了,好笑的看着还在嚷嚷的两人,单肇放出豪言壮语,那她必须要打这孩子的脸了。 宁儿喝着浓郁的玉米排骨汤,舒服的叹了口气,“娘亲,饭菜快凉了,要不要先让姑姑他们过来吃饭,吃完了再收拾。” 宁儿心疼姑姑,明岚莺抬了抬下巴,叶绝律立马会意,过去一左一右提溜过来,对单肇是一点都没客气。 “吃饱了再把花园收拾了。” 单肇一僵,刚见面就和人家妹妹又打又吵的,还把王府花园给砸的乱七八糟,不到一天,在别人家里脸都丢尽了。 明岚莺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宁儿担心菜凉了不好吃,让你们先吃饭后收拾。” 鹤白看着一桌丰盛的菜,多半都是她爱吃的,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 “还是嫂子和宁儿疼我!” 亭外的下人递上湿帕子,鹤白随意擦了擦手和脸,先动筷扒拉起来。 单肇净了手拘谨的坐下,刚才嘴快对着鹤白大放厥词,现在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只能看不能动,放眼看去基本都是令人食欲大动的新奇菜式。 香酥脆嫩的炸鸡腿和炸鸡翅、色香味俱全的扣肉、色泽晶莹红润仿若野果子一般圆润的糖醋肉、浮在绿色菜叶间的圆丸子、水嫩嫩的鸡蛋羹上还淋上了酱色的肉沫浇头,还有裹上红褐色酱汁的麻辣豆腐…… 荤菜让人挪不开眼,素菜也是做的五味俱全。 边关虽不说特别艰苦,但是他也没经常吃到这样的菜式。单肇只能含恨瞪着吃的撒欢的鹤白,饭菜香味刺激着他的嗅觉,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他只能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抿上一口。 宁儿看他一动不动,关切的问道:“单肇哥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是饭菜不和胃口吗?我娘亲做的饭菜世间仅有,最好吃啦!单肇哥哥试试吧?” 宁儿天真可爱,仗着年纪小最会撒娇,总会让人下意识的放下戒备,单肇刚想顺着台阶下,鹤白就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插嘴,“宁儿不用管他,他刚才说就算饿死,去吃外面酒楼的,也不会吃我们府里的一口饭菜,态度坚定的让人为之动容,我们江湖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随他去吧。” 宁儿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对不起单肇哥哥,宁儿不该多嘴。” 单肇张了张嘴,骂骂咧咧的话刚到嘴边,看到笑眯眯的明岚莺,僵硬的转为一个谄笑,“其实——” 鹤白抬手制止了他想说的话,“你不必客气,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绝不会逼你吃的,你看着就好,等我吃完再收拾你小子。” 单肇笑不出来了,但是现在都在一个桌子上,又当着叶绝律两人的面,他一个来做客的也不好骂人家妹妹,只能在心里刷屏:“我%¥&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你……!@)!@#……%” 叶绝律抬手糊了鹤白一脑袋,“单公子是客。” 明岚莺让宁儿把筷子递过去,“单公子不必客气,鹤白开玩笑罢了,先尝尝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我在让他们去做新的来,这么长时间的赶路还和鹤白闹了半天应该也累了,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 玩笑归玩笑,就光刚才单肇和鹤白幼稚的斗架行为,叶绝律和她就已经把单肇归为跟鹤白一样的人对待了,但单肇还是王府的客人,该客气一下还是先客气一下。 单肇被鹤白一呛,刚想倔一下,但是看到宁儿乖巧可爱的笑颜又立马改变心思,熟练的暗自劝自己: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跟鹤白那死丫头一般见识,人家堂堂王妃亲自下厨做得到饭,他不能不给面子。 “……多谢王妃,是单肇失礼了,请王爷、王妃恕罪。” 在外都是要面子的,即使刚才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但是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叶绝律淡淡的瞥了眼幽怨瞪人的鹤白,“无妨,以后你与鹤白想切磋就去演武场,不必拘束。” 单肇:“……是。” 宁儿用公筷给他夹了一个炸鸡腿,“单肇哥哥快尝尝,这个炸鸡腿是娘亲特地杀了三只鸡做的,比外面的炸肉食不一样,更香酥嫩滑!鸡都为我们而死了,要好好珍惜,所以今晚有咸水鸡、白切鸡和叫花鸡!” 单肇郑重的道谢,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鹤白幽怨的盯着他,如果单肇不吃的话这只鸡腿就是她的…… 酥脆的外皮,一口咬下去嫩得都爆汁水,外酥里嫩还多汁,鸡腿里也腌入味儿,一点也不腥,新奇的口感让单肇瞪大了眼。 “嗯~~~!” 鹤白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切了一声,“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 单肇嘴里塞着鸡腿没法跟她说话,也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几乎是同步低头伸手抢菜,埋头狂吃。 明岚莺看着两人默认把争斗转移到饭桌上,单肇的饭量和速度不输鹤白半步,有些头大的对叶绝律低声私语,“你们习武的……胃口都很好吗?” 叶绝律:“……” 刚想否认,却发现事实就在眼前,叶绝律也无言以对。 “没关系,为夫养的起。” 明岚莺轻哼一声,她现在的小金库也不输任何人,不说大富大贵,起码小康生活安稳无忧。 明岚莺做饭时还想着有客人多做点,结果现在发现可能不够吃,准确的来说是不够两个幼稚鬼抢的。 单肇没想到王府的饭菜比他这辈子吃过的任何宴席都好吃!新鲜的口感又不失食材本身风味,鲜、香、麻、辣、甜刺激味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舒爽的餍足。 香!真香!太香了!爽!太爽了! 鹤白哀怨的瞪着他,单肇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心里腹诽着刚才鹤白激他的话,难怪他大放厥词的时候笑得狡黠,挖坑等着他跳呢! 一桌子菜最后都进了单肇和鹤白肚子里,宁儿有叶绝律照顾着布菜,也吃了个七分饱,就是明岚莺和叶绝律都没吃两口。 明岚莺无语的看着桌上干净的碗碟,嘴角抽了抽,看着两个吃饱喝足伸懒腰的熊孩子,“吃饱了?好吃吗?” 两人齐齐点头,鹤白呲着大牙笑得开心,“嫂子厨艺天下第一!嫂子下次还想吃凉粉,还有鸡蛋糕、姜撞奶、桂花马蹄糕、红枣米糕、还有甜甜的酒酿小丸子……” 单肇保持着大家公子的风度,没笑得那么张扬,但眉眼舒展,显然很满足,笑得嘴角的梨涡都快翘到耳根子那了。 听到鹤白报一些他听都没怎么听过的菜名,心里一动,看着明岚莺的眼神惊喜火热,叶绝律眉峰一挑。 单肇直接拱手抱拳,“王妃的手艺堪比御厨,单肇佩服,心服口服!王妃有需要尽管吩咐,单肇能做的,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去做到,只求王妃大人大量多做一份吃食。” 明岚莺看着一顿饭就收买了一个熊孩子,突然想起也是因为几顿饭就被收买的鹤白,忍不住乐了。 “你和鹤白……还蛮相似的。” 明岚莺没指名是什么,但是叶绝律却突然福至心灵懂了她的意思,鹤白和单肇不敢置信的睁大眼。 “嫂子你说啥呢?这么晦气的事,我怎么可能和这嘴欠的臭小子像!要像也是我像他大爷!” 单肇面色扭曲一瞬,嘴比脑子快先发制人,“晦气?小爷我还没说和你指婚晦气呢!想当我大爷哦还不配!暴力的臭丫头,你们游家没一个正常的!” “呦呵!臭小子,骂人你还带家属的!”鹤白直接撸起袖子猛拍桌子,“游家人不正常和姑奶奶我有什么关系!姑奶奶和游家不熟,不准把姑奶奶和游家并为一谈,不然今天姑奶奶一定让你跪下道歉!” 单肇这人从小就聪明,带兵打仗没输过,打架斗殴也没输过,打嘴仗别人只有被他呛的说不出话的份儿,他的嘴永远比他思考的脑子要快。 “小爷我说的没错凭什么道歉,你一天姓游你就是游家人!哈!我早听说你爹娘是被游家驱逐出去的,游家认回你完全是看在你靠着王爷当妹妹!你不会以为游家真心想认回你吧?没人要的臭丫头!”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两个熊孩子 鹤白不喜欢游家有两点,其一是因为当初游家人不分青红皂白把她父母驱逐出游家,任仇家追杀;其二是游家人看在叶绝律的份上才把她认回去,却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是捧杀,游家祠堂里没有她父母的牌位。 她不喜欢游家,也不喜欢别人把她和游家人相提并论。 更不喜欢别人提她的父母。 单肇这嘴欠的三点都犯,鹤白只想抽剑劈了他,但是仅剩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因为单肇是祖祖辈辈镇守边关的单家人,现在还是王府的客人,她不能给叶绝律添麻烦。 鹤白气得浑身发抖,从前在游家被冷嘲热讽、冷眼相待她都无所谓,没人会为她出头,她忍不了就出拳打了给自己出气,游家人没一个打得过她,家主对她有愧,也从来不敢罚她,她才更加肆无忌惮。 她逃出游家投奔叶绝律,就是想在他这玩几天,结果一呆就是几年,久违的尝到了家的滋味。 现在叶绝律和明岚莺出面护着她,鹤白忍了半天的眼泪差点克制不住,有人护着,心里的委屈总会有口而出。 “嫂子……” 明岚莺连忙抱紧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嫂子在,别听他胡说,嫂子让他道歉,让你哥按着他给你打。” 明岚莺抬眼看了眼叶绝律,叶绝律紧蹙着眉冷冷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单肇,“单公子应该也没有恶意,所以应该明白该怎么做。” 单肇哑口无言,他知道,但他高傲了二十多年,从不服输的性子让他低不下头颅。 刚来半天,和人家妹妹打了一架又吵了一架,还把人家的花园给搅的七零八落的,好不容易吃了顿饭,吃完饭就把人家妹妹弄哭了,好歹还是皇上赐婚的未婚妻,他是一点都没留情。 “我……” 单肇做着心里思想斗争,一抬眼对上了鹤白气红的双眼,湿润的眼眸充满了对他的愤怒,大脑一片空白,张口就极其顺畅的说道,“我错了,对不起,我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你别哭……你打我吧!” 鹤白冷眼盯着他半晌,转头埋进明岚莺怀里,明显不想理他,连打都懒得打了,单肇有些慌。 叶绝律清楚鹤白性子,闹归闹,也知道分寸,抬手拍了拍单肇,力道大的似要捏碎他的肩骨,“打架切磋都可以,你们不是死敌仇人,有些话还是要想好了再说。” 单肇忍着肩上的疼痛,知道叶绝律是在给鹤白出气,无措的看了看明岚莺,又看了看埋在明岚莺怀里的鹤白。 单肇咬牙低下头,心里也埋怨自己对鹤白一个小姑娘说这么重的话做什么,更何况现在他们也是有一纸婚书的。 恣意轻狂的少年郎学会了低头道歉。 “你别哭,我嘴快不该说这个,你不会没人要的,你有官职有军功,你有王爷当哥哥,还有王妃嫂嫂,我才没人要,我、我在边关长大,野蛮粗俗,那些姑娘们只喜欢我的模样,却没人愿意要我,我才是没人的,你打我吧,我不还手!” 鹤白听到他没姑娘要时,心里气消了两分,埋在明岚莺怀里只露出个后脑勺,闷声说道:“嫂子我可以揍他吗?” 明岚莺叹息一声,伸手拉开了她,手托着她的脸,拇指揩掉了她眼角要掉不掉的眼泪,“去吧,他自己说的给你揍,拖到一边揍去。” “哦。” 鹤白板着脸起身,抬手拎起单肇的衣襟拖到了一边的空地上,单肇也没反抗,顺着她的力道倒下。 凉亭屋檐角立着一只海东青和两只布谷鸟,静静的看着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鹤白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只是单纯的想出气,最后把人推进了一边的雪堆里,拍了拍手。 “记住,姑奶奶就是游鹤白,是燕北王府的游鹤白,不是游家的人。” 单肇果真没还手,撅着个屁股一头埋进雪堆里,试图用冰雪缓解身上的疼痛。 鹤白没下死手,但都是习武之人,就算不运气全靠肉打肉也挺疼的。 鹤白出完气就翻墙出去买酒散心,王府里没藏什么酒,快过年了打点酒回来也好,明岚莺就没拦着,和宁儿一起围观撅着屁股扎雪堆里的单肇。 “知错了吗?单公子?” 单肇动了动胳膊,缓缓从雪堆里出来,宁儿看清他的脸吓了一跳。 “单肇哥哥,你……没事吧?” 单肇嘴角微动,牵扯了脸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半张脸青紫肿胀,单肇还是坚强的摇摇头,“莫似。” 明岚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俩真是……才刚见面不到一天,这闹腾的。” 单肇咬牙起身,对明岚莺略带歉意的颔首低眉,脸上的伤口扯得他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叶绝律拍了拍宁儿的小肩膀。 “去拿赵爷爷给的伤药来。” 宁儿点点头,“我待会找到了给单肇哥哥送去。” 单肇拱手抱拳算是答谢。 明岚莺不怀好意的哼笑,“今年有的热闹了,我要写封信给冬夏。” 叶绝律神色颇为无奈却又宠溺的看着她,“我送他回院子。” 明岚莺摆摆手,牵着宁儿回院子荡秋千,叶绝律拎着一瘸一拐的单肇去客院。 单肇一边挪一边小声吸气,“王爷,我不是故意和她打的,都是她先动手的……” 叶绝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若没先招惹鹤白,她也不会记仇。” 单肇苦着脸,“我当时不知道她也是游家的小姐,我们打完了才报家门,我第一次遇到这么能打的人,竟然能和我打的不相上下。” 单肇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和鹤白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大老远带着信物去游家退婚,还莫名受了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妻的冷嘲热讽,刚退完婚要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鹤白。 那正好是个春天,鹤白倒挂在一棵树上练功,见他眼生就先打了招呼。 “喂!你小子看着眼生,新来的?” 那时他刚退婚,没什么心情,“你们游家小爷我可不稀罕,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的!” 鹤白一愣,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这小子火气这么大,“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我又没惹你。” 单肇抬头看了她一眼,“我火气大?对没错,我现在看你们游家哪哪都不顺眼,还有你为什么要挂在树上?觉得自己很特别吗?呵!” 鹤白当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一个翻身落地,撸起袖子威胁他,“你说清楚再给姑奶奶我道歉,不然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单肇轻蔑的看着她,嘲讽一笑,“就凭你?这天底下能打小爷我的还没几个,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你自己不会看吗?没有眼睛吗?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打过我?” 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两句话互相看不顺眼,直接打起来了,打得天昏地暗直到精疲力尽,两人都没力气动弹时才互报姓名,等着下次见面再战。 单肇踉踉跄跄的走回去时还不忘放狠话,“算你能打,臭丫头给小爷我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再见面的一天,小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鹤白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只会了一句话,“我呸!姑奶奶等着!” 单肇说陈年旧事就滔滔不绝,叶绝律听完只有沉默。 把人送到客院以后,叶绝律毫不留情的走了,“有事叫小厮。” 单肇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嘟囔道:“我还没说完呢,虽然和她打的不相上下,但是她可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我还能自己走回去……” 单肇挥退小厮,看着自己的毅力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寝室挪,看到最近的窗边榻,连忙挪过去,叹息一声躺下,气还没喘匀就听见身下酸枝罗汉榻咔嚓一声,整个榻脆弱的撑不住他的重量直接散架 单肇身上处处的痛还没缓过来,又挨了一下,猝不及防嗷的一下叫出声。 门外的小厮连忙冲进来,“公子?!” 单肇从一堆散架的木榻里爬出来,“这!这怎么回事?!” 两个小厮也愣了,这王管事上个月才采购回来的,好好的榻怎么突然塌了? 两个小厮也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把人扶上床,“小的这就收拾了给您换一张新的来。” 两个小厮不敢打扰他休息,快步退出去。 单肇后背一整块的疼,躺着也不是,趴着也不是,正想坐起来换身衣服,却猛地感觉屁股下的床板一抖。 单肇立马全身紧绷,还没有动作,屁股下的床板又是一塌,他就像刚好坐进这方方正正的洞里。 “嗷!!” 刚传完话回来的小厮脚步一顿,匆匆跑进寝室往里一看,床榻中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洞,单肇整个人对折着坐进了床榻中间洞里。 小厮:“……”这叫什么事啊! 两人手慢脚乱的把他拖出来,单肇吃痛的捂着屁股和腰背,“你们王府里的东西怎么……这么脆弱!” 小厮战战兢兢的扶他坐到小厅里的圈椅上,“公子,这可能有误会,客院里的东西都是夫人下令安置最好的,小的哪刚以次充好啊!” 单肇龇牙咧嘴的靠在圈椅上,指了指散架的榻,又指了指破洞的床榻,再指了指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太重了,给压坏了?你好大的胆子,小爷我天天练武保持身材,你竟然说小爷我胖!” 两个小厮连连摇头,“小的哪敢有这意思!这床和榻按理来说就是算再来十个公子都撑得住才对。” 单肇不敢置信的拍了一把椅子,“那你的意思是小爷我看起来一点重量都没有还弱不禁风!你一只手能耍四十公斤的霸王枪!你说我瘦弱,你嘲讽谁——!” 话还没说完,圈椅猛地一抖,又散架了一个,单肇被摔傻了,愣了好半晌。 小厮也傻了,这怎么哪哪都能散架?!单公子你是把霸王枪藏身上了吗!! “我!”单肇捂着屁股墩,龇牙咧嘴的缓过疼痛,鹤白打他出气时往骶骨和坐骨那都踹了几脚,现在又猛地摔了几下,他皮再厚也没这么抗摔的。 缓过一阵疼痛,单肇捏了捏自己身上紧实的肌肉,不敢置信看着两个小厮,连摔三次,他又不傻,也看出来是被手脚了。 “你!这怎么回事?!小爷我要一个交代!这都哪采买的!你们王府里采买时都不看的吗?是不是觉得小爷我好糊弄就挑个残次品戏弄我!” “公子冤枉!小的们不敢啊!” 小厮都是机灵的,连忙上前扶人的扶人,检查家具的检查家具,不查不知道,屋子里所有能坐的、能躺的、能挨的,全都被坐了小手脚,岌岌可危,只要一碰就散架。 小厮连忙去禀报叶绝律两人,另一个小厮给单肇泡了壶茶来,苦口婆心的劝他喝口茶顺顺气。 单肇最后坐在寝室外屋檐下的石阶上,面无表情的望天,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来到王府后的几个时辰。 “我不喝,你们府里有人针对我,这茶里应该被下药了吧?砒霜还是断肠草?你们都想我死,死前还要折磨我,我的家人都远在边关来不及给我收尸,你们好毁尸灭迹是吗?我是不会如你们愿的,我要进宫告诉皇上!” 小厮直接慌了,这造谣全靠一张嘴,他们还要不要清誉了! 小厮直接抱住单肇的大腿直哭,“公子!绝对没有!您听小的解释!” 单肇挣扎着推开他,叶绝律和明岚莺带着宁儿一起也恰好到了。 明岚莺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眉梢一挑,“怎么回事?干什么呢拉拉扯扯的?” 宁儿抱着一箩筐的瓶瓶罐罐给单肇,“单肇哥哥,这里都是伤药,有活血化瘀的、跌打损伤的、通经止痛的,还有擦伤的。” 单肇郑重的接过,“多谢小公子。” 宁儿甜甜一笑,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明岚莺身边。 小厮一看到明岚莺,就连忙爬过去,他虽然不常见到几个主子,但是他还是懂得谁是王府里最有话语权的。 “夫人!单公子误会府里有人要害他!” 单肇坐在地上拱手作揖,“王妃,单肇自认皮糙肉厚也不讨喜,但也受不了这个委屈。” 明岚莺诧异,刚刚是鹤白,现在又是单肇,“你怎么委屈了?你是王府的客人,怎么会让你受委屈?” 小厮苦着脸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明岚莺听完斜了一眼叶绝律,叶绝律沉默的点了点头,出了院子叫来了暗卫问话。 明岚莺安抚的拍了拍单肇,“我知道了,已经让王爷去查了,你先起来去上药,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单肇自然是相信叶绝律和明岚莺的,即使他们想给鹤白出气也不会用这种暗搓搓的小手段。 “多谢王妃。” 两个小厮搀扶着他去了旁边的厢房洗漱上药,叶绝律问完话回来,微微低头在明岚莺耳边轻声低语。 “是鹤白,半个月前就在动手脚了。” 明岚莺:“……”还未雨绸缪。 这俩熊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给她整事! 第一百零五章 一笔勾销 宁儿扯了扯明岚莺的手,“鹤白姑姑是讨厌单肇哥哥吗?” 明岚莺哑然失笑,这可能是单纯的恶作剧,“没有,鹤白姑姑闹着玩呢。” 也没瞒着单肇,让叶绝律直接告诉了他是鹤白记着第一次见面的仇在针对他,单肇听后倒是没脾气了。 “就当是她出气了,一笔勾销。” 单肇低着头捏着手指,若是没刚才那件事,单肇现在已经抄家伙找鹤白打起来了,但是偏偏刚才他说了那种话,他心里有愧,不敢去找她。 明岚莺打量了一圈寝室,家具用品看起来都是新的没动过,小厮检查了一番,寝室里所有能用得到的东西都被做了小手脚,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让他好过。 明岚莺摇头失笑,对叶绝律说道:“鹤白还挺会未雨绸缪的,别的时候都没见她小心思这么多。” 叶绝律斜了一眼单肇,“因人而异吧。” 明岚莺看着宛若失去精气神小狗一样的单肇,突然就觉得眼熟,气质像极了沮丧时的鹤白。 叶绝律瞧见单肇情绪不高,心里对他的感官有所好转,“若你还是愧疚,等鹤白回来好好道歉,她会原谅你的。” 单肇心不坏,就是嘴快,和鹤白说开了误会,说不定还能成为好兄弟。 “我会的,多谢王爷教诲。” 明岚莺点点头,“快过年了,府里要准备囤菜和肉,有什么忌口的跟王管事说,年夜饭会由我来做,你的院子会在今晚前重新安置,先在厢房里好好休息。” 单肇别扭的看着明岚莺,“敢问王妃……她什么时候回来?” 明岚莺眉梢一挑,略思索道:“这个啊……不好说,可能半夜翻墙回来,她的院子在西南角那个有桃花树的院子,你想找她可以去蹲着。” 单肇颔首道谢,明岚莺嗯哼了一声。 这两孩子的孽缘她也参与了一份,如果没她爱看热闹的心,两人说不定一个边关一个边塞,半辈子见不到一面。 两人都是心性直率单纯的大狗狗性格,姻缘不成还能做兄弟的嘛! 明岚莺回院子继续给冬夏写信,叶绝律跟着去给她磨墨,宁儿不敢打扰单肇休息,也不敢去打扰爹娘,屁颠屁颠的去找狼崽玩。 小厮这回仔细检查了厢房里的东西,除了品质没那么好,倒是没被动过手脚。 单肇在边关习惯了能活就行,也不挑剔,挥退了小厮一个人撑着脑袋看着房梁陷入沉思。 他现在挺想给家里人写封信的,顺便数落他那爱瞎操心的爹一顿,但是与鹤白的事又不好跟他们说,怕丢人。 翻来覆去,最后还是问了小厮去了鹤白的院子,在院子转了两圈最后蹲在桃花树下等着。 小厮把消息告诉明岚莺,叶绝律正好在她旁边磨墨递茶,闻言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厮,明岚莺见窗外飘着细雪,好笑的问出他想问的话。 “为什么不去屋子里等?” 小厮挠挠头,“小的不知。” 明岚莺乐呵呵的看向叶绝律,“他怎么也有死脑筋的时候?” 叶绝律收回视线垂眸给她剥瓜子,“可能是这样显得有诚意。” 明岚莺哼笑两声,挥挥手让小厮回去,“你有没有觉得单肇和鹤白的品种很像?” “品种?”叶绝律觉得这个词用的有些奇怪,但看明岚莺笑语晏晏的模样也没反驳,“不太像,鹤白随性不羁,还有些不拘小节的毛病,只是心思敏感。单肇看似肆意张扬,但心里有分寸,就是管不住他的快嘴。” “你倒是一针见血。”明岚莺封好信塞给窗边立着的海东青,顺了顺它的毛,“辛苦啦小三儿!等雪小点再出发。” 小三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叶绝律剥了一小碟瓜子放在她手边,“最近邻国皇室有动乱,下一任的女皇人选对我们不利,皇上明日让我进宫商议。” 明岚莺嘬了口茶,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那我明日也进宫一趟,跟皇后娘娘聊聊鹤白和单肇的事。” 毕竟这事儿她插了一手,有点对不起鹤白。 寒冬飘雪,光秃秃的桃花树积累了一树枝的雪,积雪压弯了枝头,摇摇欲坠,树下的人身上也沾了一层薄雪却毫不自知。 单肇拢着衣襟蹲在树下,一手扒拉着面前的积雪堆雪人,云层低压让人分不清时辰,但应该还不到晚饭点。 单肇也不知道鹤白什么时候回来,就直接在这里等着,小厮想劝他进屋子里等着,单肇摇头拒绝,乍然进了姑娘的房间太失礼,但他心里有事又不想回去等,只好在院子里等。 小厮无奈,眼见雪越下越大,连忙去取了伞过来给他挡雪。 鹤白溜达了三条街,快到晚饭点了才翻墙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鹅,正好撞见要去厨房的夫妻两。 鹤白立在墙头对明岚莺挥挥手里的烧鹅,“嫂子!” 明岚莺闻声看去吓了一跳,板着脸呵斥,“去哪浪去了还淋了一身的雪水也不怕风寒!赶紧回去换衣裳!” “嗷!”鹤白嘿嘿一笑,全然没有被之前单肇的话气到的样子,显然气性过了,“嫂子我定了一车好酒待会儿送来!我想吃花雕鸡!” 明岚莺叉着腰瞪着她,“吃吃吃!手里一只烧鹅还念叨着鸡,赶紧滚回去换衣裳!着了风寒你一口荤腥也别想吃。” “好嘞!” 鹤白把手里的烧鹅一扬就溜走了,叶绝律正好接住,手里的油纸包微凉,风雪也盖不住烧鹅的香气,明岚莺瞧了眼油纸包上的印子。 “这丫头还挺懂得吃,鼎丰楼的烧鹅,八两银子一整只,金贵的很,现在有官职有俸禄了就是舍得。” 叶绝律一手拎着烧鹅,一手牵着明岚莺,一脸认真的说道:“娘子喜欢的话,为夫每天给你买。” 明岚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喜欢归喜欢,但也没有天天喜欢,天天看天天吃,腻都腻死了。” 叶绝律眼带笑意的看着她,“为夫天天看娘子看不腻,越看越喜欢。” 明岚莺一激灵,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一抬眸看见叶绝律极度养眼的美貌,再油腻的话配上这张脸都能接受了。 “……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在外面说这种话。” 叶绝律瞧见她发梢下红透的耳尖,心里也雀跃,点到为止的应了声。 鹤白嫌走门太慢,翻墙都翻习惯了,刚爬上院子的墙头,就看见院子里光秃秃的桃花树下,一个小厮顶着把伞守着一个矮墩。 小厮听见墙头的动静回头一看,欣喜的叫喊,“鹤白姑娘回来啦!单公子,鹤白姑娘回来了!” 还在堆雪人的单肇动作一顿,歪着身子回头一看,和鹤白诧异的眼神对上视线。 鹤白怫然大怒,立马跳下墙头,指着单肇,“你怎么在这!” 单肇拍了拍手上的雪,扶着树干缓缓起身,“我、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你在我的院子里做的手脚害我摔了好几次,我骨头现在还疼着呢!我先前出言不逊,你又使奸计暗害我,现在一笔勾销了。” 单肇又小声的加了一句,“王爷和王妃都知道了……” 鹤白脸色一变,打量了一番单肇,啧了一声,见小手段的手,叶绝律和明岚莺也都知道了,该出的气也出了,气也顺了。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单肇松了口气,“既然一笔勾销了,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等年后开春了再一起去找皇上退婚。” “可以。” 鹤白点点头,反正王府这么大,只要单肇别最欠的招惹她,她也能控制自己的暴脾气,就是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鹤白挠挠头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单肇了却心里一桩心事,心情松快的回了院子,正好碰上王管事指挥人安置东西。 王管事连忙迎上来,“哎呦,单公子回来了,这里正好在重新给公子的院子布置,单公子可以先去演武场活动活动,晚饭后一定给公子安置好。” 单肇无所谓的摆摆手,换了身衣裳去了演武场,“辛苦王管事。” 王管事笑眯眯的回应,“谢单公子抬爱,不辛苦不辛苦。” 小厮带单肇去了演武场,因为府里有三个主子每天都要练武,演武场每天都被清理的很干净,连一旁狼崽玩的障碍跑道上的积雪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单肇到的时候,宁儿正好在训练狼崽,雪白的狼跑得只看得见残影,宁儿在终点握拳喊加油。 单肇看清狼崽的模样后倒吸一口气,“你们小公子里养的是狼?” 小厮笑着颔首回话,“是王妃养的,那只雪狼还是个崽,演武场的另一角里还有小豹子、小老虎、小棕熊等等,一共三十多只,单公子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狼崽闻到陌生人的气味,连忙停在宁儿身前,冲着单肇龇牙低吼。 宁儿一看是单肇,安抚的揉了揉狼崽的脖颈,欢喜的对单肇挥手,“单肇哥哥,来练武的吗?” 单肇笑着走近了些,“本来是想打两拳,但是看到小公子竟然养了雪狼,有些意外,听小厮说演武场的另一边还有小猎豹小老虎,突然有些好奇。” 宁儿搂着狼崽的脖颈,骄傲的说:“对,这是娘亲养的崽崽,崽崽可聪明了,能听得懂我们的话,是一家人哦!” 单肇有些意外,但童言无忌,也就没把宁儿的话当回事,“狼这种野兽是有灵性,但怎么会听得懂我们说话,小公子真爱开玩笑。” 雪狼养的很健硕漂亮,又被宁儿乖顺的搂着,单肇看着有些心动,“我可以摸摸吗?” 宁儿撇撇嘴,却也没反驳单肇的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娘亲一样厉害,“单肇哥哥叫我宁儿就好,想摸崽崽得看崽崽自己的意愿,崽崽愿意才行。” “好的宁儿。” 单肇也不客气,先揉了揉宁儿的小发揪,再伸手向狼崽。 快要摸到狼头时,雪狼一个扭头躲开了,单肇一愣,不信邪的摸过去,狼崽直接挣脱了宁儿的胳膊,躲到宁儿另一边去了,这排斥的意思太明显,小厮都看出来了。 单肇震惊,手还伸着,不敢置信的看着狼崽,“哎!?这只狼怎么这么机灵?!不可能,是不是我手不干净?再来!” 狼崽斜了他一眼,嫌弃的转过身,撅起屁股对着他,宁儿抬手安抚的给狼崽顺毛。 “崽崽听的动我们说话的,单肇哥哥刚才叫它野兽,它不高兴了。” 单肇诧异的嘶了一声,“不可能啊?这只是只狼,它只是头狼哎?!它就只是头雪狼哎?!它只是更白一点,眼睛更蓝一点,看起来更帅一点,我在边关见过那么多灰狼,都没一个像它这样机灵的!怪异,实在怪异。” 狼崽还是用屁股对着单肇,宁儿揉搓了一把它脖颈上蓬松的毛,“娘亲说崽崽是最聪明的雪狼,单肇哥哥刚才的话崽崽不喜欢,单肇哥哥想摸崽崽就要先道歉。” 单肇:“……”来王府的第一天,学会了道歉。 单肇挠挠头,别扭的对着雪狼屁股说道,“抱歉,我不是说你不聪明的意思,你很帅气也很机灵,比我见过的所有的狼和野兽都聪明。” “嗷嗷呜!行吧,看着你不聪明的份上,我原谅你了新来的。” 狼崽勉为其难的转过身,抬起一只前爪搭在单肇的手上,毛茸茸的狼脸上,单肇从清澈的狼眸里看出了垂怜的意思。 单肇张了张嘴,默默咽下想说的话,默默的揉了两把狼头,宁儿在旁边指导他摸哪里能让狼崽更舒服。 单肇痛快的撸了一把雪狼,宁儿又带他去看了百兽园,看见百兽园里三十多只的小幼崽,单肇心都化了。 一旁看守百兽园的侍卫端来湿帕子,宁儿熟练的擦手擦脸,“娘亲说幼崽们很弱小,进去要擦干净手手,不能把脏东西带进去,如果有一只幼崽出现了身体不适,娘亲会把王府都翻过来查个遍的。” 单肇心里一凛,小心翼翼的擦了手和脸,跟着宁儿一起进去。 幼崽们熟悉了宁儿的气味,对单肇的气味不太熟,但有宁儿在也不怕人,谨慎的上前嗅嗅,单肇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任它们闻来闻去的舔舐轻咬。 单肇身上有杀伐之气,已经尽量隐藏起来了,很快就获得了幼崽们的认可,被小猎豹和小老虎团团围住,宁儿抱起小棕熊和小猞猁玩。 等明岚莺到饭点了也没见到宁儿和单肇,眉头一皱,“宁儿和单肇呢?” 鹤白盯着桌子上的各种鸡流口水,含糊的说道:“不知道,可能去玩了。” 明岚莺点了点她的额头,看了眼叶绝律,叶绝律自觉的起身去找人,暗卫悄无声息的做着眼线。 叶绝律代为转答,“宁儿和单肇在百兽园里玩。” 明岚莺无奈扶额,“他俩倒是玩到一块去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过年前夕 正月二十七这天,唐凝到王府做客,顺便看看鹤白传说中的未婚夫。 “鹤白丫头的未婚夫呢?人呢?我瞅瞅!” 人未到声先至,明岚莺翘着脚眉眼含笑的看着掀帘子进来的美人。 “我都在这坐着,哪有一来就要看别人未婚夫的?” 逢春跟在后面憋笑,唐凝大氅都没脱,直接上前两步欠身行礼,眼神揶揄,“哪敢哪敢,民女给王妃请安了。” “哎呦你做什么!”明岚莺连忙起身去扶她,扶了唐凝又去拉逢春,“起来起来,咱们之间哪有这些身份虚礼的东西。” 唐凝是深知她性子才生疏行礼逗她,顺着她的力道起身,逢春上前替她解开大氅,明岚莺亲自给她们奉茶。 厅堂烧着地龙干燥温暖,唐凝喟叹一声靠在圈椅里,嘴上还不忘客气客气,“我不在京城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你都成王妃了,我一个小小经商的草民可怎么能和你同坐?” “不能同坐你不也喝着我倒的茶,吃着我亲手做的点心?”明岚莺娇嗔的斜了她一眼,“那些事都过去了,这王妃身份也没什么好提的,只不过是沾了光,难道有了这身份阿凝就不跟我玩了?” “哪敢哪敢,你现在身份可不一般了,可得护着我!” 明岚莺矜持的抬抬下巴,“那当然,以后谁敢欺负你甩脸子,就告诉他你可是燕北王妃的好姐妹!皇后娘娘亲封的三品诰命,我直接放崽崽去咬他,看谁敢造次!” 看明岚莺骄傲样,唐凝和逢春都忍不住畅怀大笑。 唐凝的性子从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更不用说是名门望族唐家的二小姐,这身份就没人敢对唐凝甩脸色,再加上唐凝的姐姐是皇妃,谁敢欺负她?不要命啦! 但是明岚莺的话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没有什么比朋友会替自己挺身而出更让人心里慰贴的,而且这个朋友还是当朝唯一一个封了诰命夫人的异姓王妃。 “对了,你家宁儿呢?鹤白那丫头也不在?” 唐凝左看右看扫视一圈,厅堂里只有她们三儿,宁儿最粘明岚莺的,鹤白也知道她今天会来,现在竟然都不在。 说到这个明岚莺就乐了,“宁和单肇玩到一块儿去了,鹤白那丫头不爱和单肇待在一个家里,又跑出去耍了。” 唐凝倒也喜欢了鹤白四处找乐子不见人,但诧异宁儿和单肇玩到一块去了,“宁儿和单肇倒是玩的挺好?” 明岚莺把百兽园的事挑挑拣拣的讲了个大概,只说是捡来的幼崽,宁儿跟着狼崽长大,现在也喜欢上这些动物,经常去百兽园喂养玩耍,单肇就纯属的毛绒控,喜欢奶呼呼又毛茸茸的幼崽。 “单肇和鹤白说开了误会,两人除了一日三餐在饭桌上偶尔斗个嘴,平日里常见不到面,一个在百兽园里泡着,一个四处溜达见不着踪影。” 唐凝听着总觉得不对劲,“你这好像是多养了一个孩子?” 明岚莺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有点想。 鹤白调皮好动,四处乱窜捣蛋,不是和太一他们切磋,就是去找范跃喝酒,或是去禁卫军营里训导禁卫军。 单肇懂事点喜欢小幼崽,能在百兽园里泡一天,两人见面就斗个嘴、吵个架,两人跟没长大的幼稚鬼一样,比宁儿还幼稚。 明岚莺:“……” 明岚莺微蹙着眉,啧了一声,“单肇这小子确实挺像鹤白的,大大咧咧还爱笑,一顿饭就收买了他,现在很乐意在王府住下。” 唐凝乐了,掰着手指细数,“首先你有个宁儿,宁儿乖巧懂事可爱,万事都不用你操心,但是宁儿还小,需要拉扯大;然后你还有个鹤白,虽然鹤白现在是女将军了,但是爱玩爱捣蛋的性子还在,话也多,就像家里想引起你注意的老二;现在又多了一个单肇,虽然单肇刚来,还和鹤白有婚约在身,但是显然已经融入了这个王府,也是个话多的,还习惯毛绒绒的幼崽,就像家里的老三。” 逢春嬉笑道:“王妃现在养着三个不省心的猴孩子,王府里可热闹了。” 明岚莺头疼的撑着额角,“单肇除了和鹤白的对上的时候有些幼稚,其他时候都还好。” 唐凝笑了笑,“我还没见过单肇,既然他现在泡在百兽园里,那等会儿用膳的时候见一见就知道了。” 叶绝律现在没上朝,手里的事也一一交接完毕,目前是个消散王爷,但是有事就会被皇帝叫进宫里帮忙,这两天关于邻国下一任女皇的事还在商榷,明岚莺前阵子碰到正在热恋期的金雕,让它再陪春芬去邻国度个蜜月,顺便探点消息。 可能今天事情商议出一点结果,叶绝律午膳点前就回来了,知道今天唐凝和逢春会来,先打了个招呼,换了身衣裳出来陪明岚莺待客。 唐凝见他回来后就安静的呆在明岚莺身边伺候,半点没有在外铁面无情的样子,惊奇的啧了两声,毕竟是她曾经当救命恩人一样喜欢过的人,看到叶绝律熟练的伺候着好姐妹喝茶擦手剥瓜子,心情还是有些微妙的,有点……替姐妹爽到。 午膳是明岚莺提前准备好教厨娘做的,还没做好,明岚莺就问叶绝律商议的情况,唐凝身份特殊,叶绝律也没瞒着。 “已经派人去打探虚实,皇储野心大,也有她在暗中动手的可能,还需要点时间确认,不过和邻国相接的地界会加强警戒。” “与邻国相接的地界?不就是边塞吗?” 叶绝律点点头,“是,皇上赐我边塞封地最早也有让我守边塞的意思,邻国皇子皇女都不是省油的灯,对我们的地界一直虎视眈眈,不管谁上位都会挑起两国之间的斗争。” 唐凝一听就知道是邻国皇室的事,刚巧她是这次走商是从邻国回来的,也有所耳闻。 “秋天的时候就传他们女皇被行刺,但刺客没得手,现在这是他们开始争储?” 叶绝律摇了摇头,“不好说。” 明岚莺眉梢一挑,好似懂了叶绝律的意思,“争储也就罢了,争皇位才是可怕的?” 叶绝律点点头,“争储是皇子皇女的斗争,争皇权就是弑君。” 明岚莺哑然,是现在这个国家的皇帝太有情,让她都忘了世间帝王家才是最无情的。 唐凝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走南闯北的走商经验,她多少都懂一些别国的风俗。 明岚莺喃喃自语道:“可是他们不是血脉至亲吗?” 逢春解释道:“邻国不注重男女之别,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女,有能力的都能当皇帝,他们每一任皇帝都会留下很多子嗣,九子夺嫡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血流成河的可怕局面,但是对邻国来说,十九子夺嫡也只是小场面,更何况现在女皇膝下,算上过继来的有二十六位皇子皇女,争夺起来是真的血流成大河,王妃不用惊讶。” 叶绝律知道明岚莺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的捏了捏,“他们乱起来,对我们来说也是机会,皇室乱,无主心骨,就无暇顾及边关城池,是我们攻占的好时候。” 明岚莺一愣,唐凝了然一笑,“我祖父说过,历朝历代的皇帝矜矜业业守着的江山,就是让下一任皇帝有更足的底气去开疆扩土,疆土辽阔,国富民强,才是强国的根本。” 明岚莺听明白了,展眉一笑,“倒也没错,只是之前恒亲王试图勾结邻国造反,女皇特地来信提醒,这人情……” 叶绝律嘴角微扬,“我们赠药在先救她一命,她才拒绝恒亲王并来信还的人情,才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到现在,现在两国是互不相欠。” 明岚莺恍然大悟,她差点忘了是金雕阴差阳错让他们赠药在先,女皇才还的人情。 不然女皇早就和恒亲王勾结,然后割走城池在回头攻打他们,都是做皇帝的,若非欠他们人情在先,两国早就在恒亲王造反时就打起来了。 唐凝也知道恒亲王造反的事,但她是事后才接到家里和明岚莺的开信,无奈人在他国异乡,只能心惊担颤之余写信问好。 唐凝叹了口气,“接到你们来信时可吓死我了,幸好你们没事,我就出去一年,京城都差点变了天。” 明岚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听皇后娘娘说,你姐姐当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怕你在外面被波及。” 唐凝和她姐姐关系最好,所以唐家那些年才一直对唐凝走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唐凝笑笑,“她从小就怕我在她眼皮子之外的地方出事,但是后来她知道皇后娘娘在那么危险的时候产下小皇子,姐姐是又惊又喜的,听说当时是你守在皇后娘娘身边,你可是大功臣,功不可没。” 明岚莺无奈摇摇头,这功劳她可不敢沾,似想起什么,转头问叶绝律,“既然现在两国两不相欠,这个为什么我们不出手相助,让女皇再欠我们人情?” 唐凝笑着点了点她的脸,“你傻啦?女皇今年已经七十六岁高龄了,即使我们相助,她也坐不了几年皇帝,人情也还不上,我们还费这心思做什么。” 明岚莺一惊,她以为女皇才五六十,还能拼个几年,没想到今年竟然七十六了! 叶绝律给她倒上茶,端到她手边,沉声道:“邻国女皇应该是被行刺到了,苦苦撑着罢了,这个时候我们相助也没用了,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等待时机出兵就好。” 明岚莺默默的喝了口热茶,叹息一声,“我果然不适合搞这些。” 国家大事,她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收集好,还是不管这些费脑子的事了。 唐凝眉眼一弯,“这些让你男人去想就是了,你操什么心!” 叶绝律被这称呼叫的神清气爽,亮着眼睛看着明岚莺。 明岚莺被炙热不容忽视的眼神看的脸颊发热,伸手推开叶绝律的脸,岔开话题,“快到饭点了,去看看厨房好了没。” 见她害羞了,叶绝律不着痕迹的偏过头,在她指尖上擦过一吻,“好。” 叶绝律走后,唐凝和逢春才对视一眼,被两人之间暧昧到拉丝的气氛甜到牙酸的吸了口气。 明岚莺:“……”老脸一红! 下人正在把饭菜摆上桌,叶绝律去演武场那抓儿子和单肇,鹤白正好卡着饭点回来,王管事过来请她们去膳厅。 唐凝正式和单肇见面,对这个爱笑的阳光开朗大男孩有了不错的初印象。 单肇笑嘻嘻的跟唐凝见了礼,顺嘴夸了句唐凝美貌,鹤白听见了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挑个刺,嘲讽一下。 “唐凝姐姐爽朗大气,你在边关应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吧?真可怜。” 单肇也没忍着,鹤白一句话他怼了三句回去。 “是没见过比王妃和唐姐姐还漂亮的人,在边关你这样的我倒是见多了,眼睛一般,鼻子一般,脸也一般,武功也一般,不稀罕。” “笑话!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姑奶奶美貌!姑奶奶的样貌可是我嫂子认可的!就你这样的歪瓜裂枣还配不上姑奶奶我呢!想比武就直说,等吃完饭姑奶奶打的吗满地找牙!” “哈!就你?小爷我一手打两个!就你这样的倒贴小爷都不要,小爷我可是边关一枝花!王妃好心才说你长得像个人,你还当真了,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崽崽那浓眉大眼盘靓条顺的都长得比你好看!” 唐凝算是见到了两人能幼稚到什么程度,两人现在没有误会纠纷,只有纯粹的看不顺眼。 大到容貌攻击,小到指甲细节,连吃饭都要比谁抢的快,夸的好。 明岚莺无奈的拉着唐凝和呆愣的逢春坐下,“我们吃我们的,不用管他俩。” 宁儿乖巧的给两人倒奶茶,“唐凝姐姐,逢春姐姐,尝尝娘亲做的甜奶茶,很好喝的!” 唐凝闻言先嘬了一口热乎的奶茶,奶香浓郁,带着解腻的茶香,又有恰到好处的甜味儿。 唐凝和逢春两眼放光,逢春赞叹,“陪小姐走过这么多地方,也喝过咸奶茶,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却喝不惯,没找到甜奶茶竟然这么好喝,完全不一样!” 唐凝先喝下大半碗,“果然岚莺做的东西就是好吃,一年里最少得来你这蹭两顿饭才完整!” 明岚莺哭笑不得,用公筷给两人夹菜,“那就多吃点吧,不然都被那俩人给抢完了。” 明岚莺给唐凝和逢春夹菜,叶绝律留给她和宁儿布菜,几人吃的不亦乐乎,鹤白和单肇的拌嘴声成了热闹的背景音。 第一百零七章 宋姗姗卷土从来 唐凝在家做客,吃完午饭鹤白就不能跑出去玩了,在家乖乖待客。 单肇虽然也是客,但这几天的相处,让他也暂时代入自己的身份,而且和宁儿有百兽园兄弟的情谊,关系好,就跟着一起待客。 有单肇和鹤白俩个话痨在旁边吵架拌嘴,宁儿和狼崽在一旁卖萌,府里热闹极了。 唐凝在王府又蹭了顿晚饭才依依不舍的回去,明岚莺几人亲自送两人上马车。 鹤白哥俩好的搂着逢春肩膀,“我们年后就要回边塞了,趁着过年还有时间,多来啊!” 单肇一愣,“你们年后回边塞?!这么快?那我们开春退婚的事怎么办?!你不许走,退完婚再走!我才不要和你成亲!” 鹤白挠挠头,“你催什么催,我还能赖着你这小弱鸡不成!当我稀罕你吗?我们肯定走之前会退掉的啊!” “王爷王妃他们可以先走,你不行!你不许先走!得等我们退完婚了再走,不然我就闹到满朝文武百官面前去,说你始乱终弃不负责!到时候我强行退婚坏你名声!” 鹤白气的跳脚,“我又没说不退婚,你闹个屁闹!始乱终弃是这么用的吗!就你的清白重要是吗!” 叶绝律手再快也来不及捂住单肇和鹤白的嘴,唐凝诧异的看着他俩,转而一笑,对明岚莺嘀咕道:“这是商量好年后退婚还是开春退婚了?” 明岚莺无奈的点点头,“这婚他俩是退定了,本来也只是单大将军的一厢情愿,随他们去吧。” 临走前,唐凝还和明岚莺调侃道:“突然觉得他俩挺般配的,吵起架来别人都插不进去嘴,也只有他们能接的上对方的话。” 明岚莺:“……确实。” 宁儿歪着脑袋看看还在吵的鹤白和单肇,又转头看看脑袋凑在一起讲悄悄话的明岚莺和唐凝。 两边话一左一右全进他脑袋里,只总结出一句话,鹤白姑姑和单肇哥哥挺般配的! 唐凝和逢春走了以后,叶绝律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还在拌嘴的熊孩子,两个熊孩子也感觉气氛不对劲,越吵越小声,鹤白和单肇不由自主的闭上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叶绝律什么也没说,牵着宁儿去书房睡前背书,明岚莺好笑的摇摇头。 “你们呀!” 鹤白扁扁嘴,撒娇的叫了声嫂子,单肇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明岚莺点了点喝白的额头。 “要吵进去吵,现在好歹是在王府大门口,让人看了笑话。” 鹤白撒娇的拉着她的手摇晃,“嫂子你嫌我丢人?我懂了,时间久了,爱是会消失的对吗?嫌我年老色衰了呜呜呜……” 明岚莺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臭丫头又是哪学来的,年老色衰是你这样用的吗?这两天快过年了,府里事多,今晚不准出去乱跑,早点洗漱睡觉。” 鹤白眨眨眼和明岚莺卖乖巧耍赖,单肇在一边羡慕的看着。 单家没有姊妹,只有兄弟,就算前两个哥哥都娶了嫂嫂,但是母亲和嫂嫂们一个比一个彪悍,他从没在家里的女性角色身上感受到过温柔这个词,时间一久也习惯了边关那比男子还悍勇的女子。 但是鹤白的嫂子却让他看到了温柔包容,对鹤白的严厉却不失纵容。 他也想要这样的嫂嫂,有亿点点羡慕。 夜里大雪纷飞,第二日京城银装素裹,地面的积雪快到成人小腿,明岚莺揉着僵硬的腰推开门,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颤。 身后突然盖上一件夹绒披风,叶绝律从身后半搂着她,为她系上衣带。 “昨夜大雪,路上滑,小心点走。” 明岚莺胳膊肘往后怼了他肚子一下,“从今晚开始自己睡自己的,一人一床被子,搂着一晚上睡得我浑身难受,再不老实就分房睡。” 叶绝律宠溺一笑,嘴上是答应得好好的,等到晚上就等着半梦半醒的某人怕冷钻进他怀里。 府里有人伺候的好处就是,大雪天叶绝律不用拿着铲子去铲雪。 “早安啊哥,早安啊嫂子,早安啊宁儿。” 鹤白打着哈欠到膳厅,一脸没睡好的样子,捧着热粥醒神,等人齐了开饭。 宁儿先喂狼崽吃鸡腿,听到声开心的回了个早安,一抬头就看到鹤白犯困的打哈欠。 “鹤白姑姑,昨晚没睡好吗?” 鹤白不满的嘟囔道:“昨晚梦见那个臭小子跟我抢嫂子,气的我跟他打了起来,那个臭小子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把嫂子抢过去当自己的嫂嫂,臭不要脸的!我直接提刀砍他,打了一夜。” 单肇也听到了鹤白刚才的话,大张着嘴震惊的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要抢你嫂嫂?!不可能啊我做的很隐蔽的!” 鹤白直接炸毛,“你敢!有我一天在你就一天也别想跟我抢嫂子!” 明岚莺:“……” 正在给明岚莺剥鸡蛋的叶绝律抬眸看了眼打着哈欠抬脚进来的单肇,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敌意。 “人齐了就坐下吃饭。” 叶绝律对除了明岚莺和宁儿之外的人都很冷淡,鹤白和单肇都习惯了,但现在单肇还是听出了这句话里隐隐的鲨意? 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给王爷王妃和小公子请早安。” 明岚莺摆摆手让他坐下,她动筷了,叶绝律才跟着动筷。 他们吃饭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明岚莺打趣的看着单肇,“说说你是怎么隐蔽的抢人的?” 单肇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梦、梦里……” 明岚莺笑了,“说说你怎么梦的。” 单肇顶着叶绝律的压力一五一十的说了,竟然意外的和鹤白的梦相似。 就是鹤白的梦里是提刀单方面的砍人,单肇梦里是单方面的压制鹤白,却出现了叶绝律并且没打过。 明岚莺笑了,“你和鹤白做得还是同一个梦?有意思。” 叶绝律嘴角微扬,起码这臭小子的梦里还知道有他在,且打不过他。 鹤白撇嘴嘟囔了句晦气,单肇瞪了眼,也不服输的怼回去,新的一天两人开始新的对局。 刚吃完饭,两只布谷鸟慌里慌张的飞到膳厅门口,“不好了不好了,明娘子,那个女人带着一条白布过来了。” “还穿着一身白,怪吓人的。” 明岚莺一愣,叶绝律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明岚莺脸色一变,悄声在他耳边解释,“宋姗姗一身孝过来了。” 叶绝律眉头一皱,吃饱喝足的鹤白和单肇齐齐打了个饱嗝,鹤白见两人脸色不好看,疑惑的问怎么了。 叶绝律安抚的拍了拍明岚莺,“不用担心,我的人守在那附近,她一有动静就会直接把她控制起来。” 明岚莺冷哼一声,对鹤白解释:“有人还对你哥旧情难忘呢!” “谁?” 鹤白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那个作妖的狐狸精宋姗姗,猛的一拍桌子,把旁边的单肇吓一跳。 “我就知道她不安分,大过年的还想当搅屎棍!” 单肇轻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谁啊让您动这么大火气?他是搅屎棍,那你不就成了屎了?没这么说自己的吧?” 鹤白瞪了眼不知真相的人,“你懂什么,那狐狸精在边塞就一直缠着我哥,到京城了还缠着不放,好不容易把她塞出去,现在我哥成了燕北王,她把人家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被休了,又对我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单肇轻轻嘶了一声,“竟然有这么痴情的人?王爷好大的魅力!” 叶绝律无语的看了眼单肇,明岚莺挑眉斜了眼叶绝律,“王爷确实好大的魅力。” 叶绝律连连摇头,“我没有,我不是,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都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鹤白朝单肇翻了个白眼,“痴情个屁,连宁儿都知道她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坏女人,你竟然还夸她,看来你们是臭味相投,建议你直接收了她。” 单肇也听出来这个坏女人有多讨人厌了,不屑一笑,“小爷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是与她无缘了。” “切!” 今日府里要拾辍拾辍,单肇和叶绝律去演武场切磋,鹤白和宁儿跟着去看热闹,明岚莺带着下人收拾王府。 正忙着,王管事脸色纠结的过来禀报,“回王妃,宋姗姗求见。” 明岚莺一愣,没反应过来,“谁?” “宋姗姗,董小公子的前夫人,被休的那位,一身狼狈的跪在府外,王爷的侍卫要拉走她,她就哭闹得把路人都吸引过来了,现在不好拉走,哭喊着要见你。” 明岚莺诧异,叶绝律的人竟然没把她抓起来! “围观的百姓有说什么吗?” 现在叶绝律是燕北王,代表着半个皇族颜面,比之前更受关注,要比之前更加注重王府名誉。 马上就要回边塞了,明岚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王管事是个能干的,早在宋姗姗要给王府泼脏水的时候就让人控制舆论。 “眼下宋姗姗与长工有染的事百姓比较爱听,所以已经让人数去传了,目前还没有说王府闲话的。” 明岚莺懒得对付宋姗姗,不耐烦的摆摆手,“素去跟王爷说一声,这件事让他自己处理。” “是。” 演武场里叶绝律和单肇真刀真枪的切磋武艺,其实更多的是叶绝律单方面的欺负小孩。 鹤白是叶绝律教出来的,单肇和鹤白能打平手,天资本就不低,但在经验丰富的叶绝律面前就有点不抗打的。 前面几招出了气,后面发现单肇和鹤白一样天赋高,也是个一点就通的练武奇才,就动了教导的心思,一招一式都放缓了力道,花样也多了。 单肇也不傻,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吸收学习,骨子里的战意越打越浓。 鹤白一边观战,一边跟宁儿讲解一些招式的技巧,即使宁儿现在都还学不来,但是多看看积累经验和知识也是好的。 演武场打得正酣畅淋漓,王管事只好凑到鹤白面前禀告此事。 鹤白听后不满的啧了一声,冲着还在打着的两人大缸喊,“哥!别打了!你手下人不行啊,一个宋姗姗都控制不住,现在人家在门口哭着泼脏水啊!” 叶绝律立马甩回剑撤回几招,单肇无力的支撑着长枪,才勉强没跪在地上,惹来鹤白一阵嘲讽。 “这就不行了?这么虚啊单校尉?我都能撑两个时辰,你这才一个时辰就站不住了,啧啧啧!” “你……”单肇粗喘着气无力的瞪眼。 叶绝律赞赏的拍了拍单肇,“不错,今日到这里。” 叶绝律要去前面收拾烂摊子,临走前见鹤白还嚣张得歪着嘴角嘲讽。 “鹤白帮他拉伸一下肌肉,宁儿监督。” 鹤白面色扭曲一瞬,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单肇抖着胳膊和腿嗤笑。 宁儿兴冲冲的应了声,“是,爹爹!” 叶绝律大步出了演武场,鹤白臭着脸上前帮单肇拉伸肌肉,撑着单肇现在没力气,手下是一点都不留情,不多时单肇就撑不住惨叫出声。 “臭丫头,你给小爷等着!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眼下无力!!” “还能叫,看来是没拉伸到位,我这是为你好啊,不痛快舒展会僵、硬、的!” “呃啊!!” 当叶绝律修长身影出现在王府门前,热闹的场面立马安静下来。 叶绝律淡淡的瞥了一眼旁边两个惭愧低头的侍卫。 “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下去领罚。” 宋姗姗看见他出来了眼睛一亮,还上前膝行两步,试图把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现给他看,还未开口,就听见叶绝律冰冷无情的话。 屋檐下叶绝律一身干练的暗纹劲装还未换下,王府大门前跪着的宋姗姗一身白衣染血,狼狈柔弱的让人心疼。 叶绝律冷眼扫了一眼一身狼狈血痕的宋姗姗,“来人,送宋姑娘回去,宋姑娘现在不是董府的人了,和谁有关系就送谁府上。” “是!” 这话的意思就是把她送回那个长工府上,宋姗姗脸色一白,这回是五六个侍卫手持棍棒上前,不顾她的挣扎要把她架走。 宋姗姗连脸面都不要了,就想来重新投靠他,她不能就这么被架走。 “叶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哥哥让你照顾我的,我只想跟你回边塞,回我哥身边,你送我回去吧!叶大哥!我哥临走前嘱咐你照顾我的,我爹娘临走前也想把我托付给你的!” “你让我嫁董府我嫁了,董府待我不好我也忍了,现在还诬陷我与长工有染!我没有啊!你信我!你是知道我的,我只喜欢你的啊!我从小喜欢你,为你守身如玉,你不要我就罢了,求求你送我回边塞吧!我已经没有爹娘了,我只想回我哥身边,你不能这样对我!叶大哥!” 第一百零八章 道德绑架直接毒哑 宋姗姗一通道德绑架叶绝律,围观的百姓也跟着她的思维走,觉得叶绝律无情,宋姗姗一片痴心还挺惨。 叶绝律直挺挺的立在那,修长的身姿就像锋利的利刃,无所畏惧。 论口头争执他不擅长,他更擅长实际行动,正要让人堵上她的嘴,身后传来令他心尖颤动的声音。 “宋姗姗,叶绝律就是太给你脸了,才会让你到现在还活着在这乱泼脏水。” 明岚莺一手叉腰,一手提着裙摆,迈着嚣张跋扈的步伐走到叶绝律身边,精致的下巴微抬,不屑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宋姗姗。 “首先,你爹娘临走前可没说把你托付给王爷,是你自己凑上来拼了命也想给叶绝律做妾。” “其次,你进京跟王爷可没关系,是你求着你哥要回京治病的,当时那可是重病,怎么自己还忘了?” 宋姗姗装病进京求医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但是要问起来也不是无迹可寻,当时她的好友们可是真心替她寻医的,多打听打听也能知道。 “最后,你哥拜托王爷给你找个好人家,王爷是费尽心思给你找了董府这么好的人家才把你嫁出去,董小公子又爱惜你,结果你不珍惜反而把董府搅得鸡犬不宁,还把董夫人气病了,你但凡有点良心现在都应该给董小公子赔罪,而不是在这里哭。” 明岚莺的话让被带偏的百姓立马回过神来,董府鸡犬不宁的事只有一些知情人知道的,但董夫人被气病却是大家都知道,因为当时宋姗姗闹得大,一心只想离开董府,压都压不下来。 明岚莺漫不经心的打量错愕的宋姗姗,“你守身如玉是你对不起董小公子,董小公子休了你却也给了不少银子,足够你回边塞的,何必大张旗鼓的来求王爷,还闹得这么狼狈也要泼脏水,你说你喜欢王爷,还为王爷守身如玉?可是你现在是安的什么心呀?” 明岚莺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围观百姓们看宋姗姗的眼神都不对了,唏嘘、鄙夷、不屑,还有讥讽。 宋姗姗装不下去了,瞪目欲裂的死盯着明岚莺,自从她嫁给董小公子之后,她以性命要挟不肯跟他圆房,董夫人知道后每天变着法子磋磨她。 就在她要低头认命的时候,恒亲王造反了,而叶绝律护驾有功被封为异姓王,明岚莺又被赐三品诰命,荣华富贵都给那个又蠢又丑的女人了,宋姗姗不甘心,这些本来应该会是她的! 她处心积虑想办法让董小公子休了她,那个蠢书生死都不放手,她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花钱雇了个长工演戏在闹大,被董府赶出去之后她过得其实不好,她想尽办法去接近叶绝律,却总会被人拦着,或是被打晕扔小院子里回去。 她不知道是谁在监视她,她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趁着过年的时候终于逃王府大门前,看着巍峨的王府大门,这里的女主人应该是她才对! “你住口!明岚莺你这个贱人!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和叶大哥在一起了!王妃之位应该是我的,诰命也是我的,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跟我抢!好好跟明家人一起去死不好吗!” 和狼狈的宋姗姗一比,恍若仙女下凡的明岚莺更受围观百姓的偏心,更不用说明岚莺的诰命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 皇后娘娘是谁?是带着上天恩赐来协助皇上的仙子,那么好的皇后娘娘都认可的人,能是什么坏人! 宋姗姗这话一处,围观百姓也看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嫌弃的眼神和谩骂声,全都在指责她不要脸,要不是王府的侍卫还架着她,脾气不好的都要直接扔菜叶子了。 宋姗姗这边刚闹完没多久,隔着三条街的董府就知道她闹事还不忘给董府泼脏水,董夫人身边的陪嫁陈婆子带着一众人杀过来。 陈婆子先给叶绝律两人行了礼,说明了来意,“听人说这下贱胚子不仅在王府门前闹事,还四处乱泼脏水,老奴带着家主的命令过来教训一下嘴巴不干净的人,不敢多打扰。” 叶绝律没出声,只低头看了眼身边的明岚莺,明岚莺笑语晏晏的对陈婆子点点头,“陈嬷嬷请随意,是我无能,没能收拾了这晦气东西,正好我也跟您学学怎么对付这种乱说话的人。” 陈婆子微微颔首,转身眼神一个示意,王府侍卫立马松开了架着的棍子,陈婆子身后的四五个人上前按住宋姗姗。 架得很有手法,宋姗姗被死死的压着跪在地上,胳膊和腿都动弹不得,脸也只能微微向上仰着。 陈婆子冰冷的盯着宋姗姗,阴鸷的眼神让宋姗姗害怕的瞬间哑了声。 “董府待你不薄,小公子更是真心实意待你好,让你一个罪臣之女都能做董府少夫人,你却不知好歹在外面泼脏水,污蔑夫人,污蔑小公子,更是在侮辱董府,今天老奴奉家主的命给你一个教训。” 众人只见陈婆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快拍打衣服用的板子,短板面上有些凹凸不平,陈婆子抡圆了胳膊狠狠朝宋姗姗脸上抽去。 清脆的声响和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不过两下宋姗姗脸颊就肿胀起来,话也说不出口,嘴角很快溢出血迹,陈婆子面不改色的继续抽打,旁观的都抖三抖。 明岚莺悄悄往叶绝律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陈嬷嬷看着是个老婆子,没想到手劲这么大啊……” 叶绝律微微侧了侧身,替她挡住了视线,“大家族的人,能在主子身边活到这个年纪的都是心腹,陈嬷嬷更是董夫人身边的陪嫁。” 叶绝律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明岚莺习惯的把玩他的大掌,“那我们要不要置办点贴身丫鬟小厮?” “不是多重要的事,随你心意。” 明岚莺眯着眼看着他,“你要贴身丫鬟伺候?” 叶绝律略微低头,悄声说道:“有娘子伺候就好。” 明岚莺一点也不留情的掐了他胳膊一把,“你想得美!” 叶绝律低低的笑出声,“那我贴身伺候娘子。” 明岚莺嫌弃的拍开他,“没个正型。” 有贴身的丫鬟小厮伺候着明岚莺还不习惯,而且她经常跟狼崽和小三说话,或者碰见路过的野猫野狗她都能聊两句,这种能力也不好让别人知道,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围观百姓都在看陈婆子抽打不要脸的坏女人,还鼓掌喝彩,没人注意明岚莺夫妻俩光明正大的凑在一起亲密咬耳朵,也没人看见王府大门旁的高墙上,冒出了两个脑袋,趴在墙头看热闹。 鹤白啧啧两声,“看到没?这就是坏女人的下场,千人啐,万人嫌。” 单肇也啧啧两声,“她是真的坏啊,什么话都敢说,跟疯了一样,那个董府小公子竟然这么喜欢她,是个没脑子的痴情种,世间什么的女人没有,偏偏吊死在一棵树上,没出息的!” 鹤白看着脸肿成猪头一样的人,冷哼一声,“还想逼我哥收留她,自己也不照照镜子,她配吗!” 单肇赞同的点点头,“这种人可留不得,王爷行不行啊?不行我替王爷暗地里收拾了这坏女人,省的再搞幺蛾子,这坏女人不会给那老婆子打死了吧?王爷王妃呢?怎么不出声了?” “嘿!你说的什么废话!我哥可行了!不然都留不住我嫂子!”鹤白一巴掌拍在单肇后脖颈,给单肇差点拍下去,“直接那个坏女人给打死也好,省的脏了我哥的手。” 单肇疼的龇牙骂骂咧咧的,此刻却也没无余力打回去,“臭丫头又想讨打!就你知道的多,也没见的你去收拾了那坏女人,那婆子代表的是董府,可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打死那个坏女人,你看着吧,这坏女人最后还是会被王爷收留。” 陈婆子打的差不多五十来下就停手了,几个直接丢开满脸是血还半死不活的宋姗姗,陈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夫人让老奴转告你,宋娘子现在是个弃妇,无依无靠的以后还是不要再乱说话,要不然就不是今天这教训了。” 陈婆子带人对叶绝律夫妻俩行个礼,浩浩荡荡的回去复命。 明岚莺瞥了眼气若游丝的宋姗姗,双手抱臂怼了怼叶绝律,“你看着办吧。” “交给我。”叶绝律搂着她进府,对一旁的侍卫吩咐,“把她拖进去。” “是!” 侍卫严格执行叶绝律的命令,说了拖进去,就不会再多一个人帮忙抬进去。 围观百姓见叶绝律收留了这个坏女人,夸赞王爷仁慈,毕竟宋姗姗的这种行为言语,换做别的人家是可以直接弃之不理的。 热闹没了,百姓也散了,鹤白和单肇嗖的一下窜下墙头。 单肇嘚瑟一笑,“小爷我就说王爷会收留她!小爷猜对了,不像某人,只会打打杀杀不动脑子。” 鹤白气不过,直接抬脚往他身后踹了一脚,单肇刚被叶绝律操练完,还没恢复力气,一时不稳被踹到在地。 鹤白哼了一声,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就算我哥收留了那个坏女人,也不会让那个坏女人待在王府太久,这种搅家精留着就是晦气,我嫂子也不会同意的!” 单肇捂着后腰龇牙咧嘴的爬起来,瞪着鹤白大步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臭丫头!” 叶绝律揽着明岚莺回院子,身后的手势一打,暗一现身。 宋姗姗人是被拖进王府了,但叶绝律不会留她在王府超过一个时辰。 “言语辱骂不敬王妃,重打六十大板,留口气毒哑了,连夜送回宋俊一身边,告诉他看好自己的妹妹,再有下次就是收尸。” “是。” 暗一颔首领命,眨眼间就消失在两人面前。 明岚莺挑眉斜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毒哑了再给人送回去?你不怕宋俊一记仇报复你?” “她敢侮辱你,就是在打我的脸,如果我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我也白当男人了。” 叶绝律低声说道:“我对宋姗姗一忍再忍都是看在宋俊一的面子上,但她还是不知悔改。今日的事如果你没出面,她会被我直接乱棍赐死,但王府也会受到平白无故的污蔑,百姓不看好燕北王,对皇上也会产生质疑,如此大罪,她本该死的,我已经对她手下留情。” “宋俊一看重这个妹妹,却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现在还是替父母戴罪之身,知道轻重,能留他妹妹一命他不会有怨言。” 明岚莺闻言点了点头,她就气不过宋姗姗敢道德绑架才骂骂咧咧的出面,现在直接把她毒哑了,谅她也不敢在蹦跶。 “哥!嫂子!那个坏女人呢?” 鹤白的声音远远传来,明岚莺一转身就看见飞奔过来的鹤白和单肇,不用想也能猜到着这两人窝在角落里看热闹了。 “坏女人?你哥收拾掉了。” 鹤白和单肇齐声诧异道:“这么快收拾掉?抹脖子了??” 叶绝律:“……”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一人弹了一下脑门,“你们脑袋瓜子里只有这么粗暴血腥的事吗!既然她那么想回边塞,王爷就让人绑了扔回边塞了。” 鹤白捂着脑门,有些不满的哦了一声,“还没出气呢就扔回去了,我还想揍一顿呢!” 单肇点点头,“确实该揍一顿,这种心怀不轨的人不除掉就是个后患,在我们单家这种人是要拔舌头、挑脚筋的,而且她刚才还辱骂王妃,理应打个三十大板再扔出去,王爷太仁慈了!” 明岚莺沉默不语,还是没告诉两人,重打六十大板臀部以下也算废了,更何况还毒哑了,不仁慈。 鹤白和单肇难得一人一句和谐的过个嘴瘾,连宋姗姗埋乱葬岗喂狼喂狗都想好了,明岚莺听的头大直接赶走两人。 一回头就看见金雕带着春芬飞回来的身影。 明岚莺抱着胳膊靠在栏杆边,对叶绝律说道:“金雕回来了,邻国有消息了。” 两人等了片刻,两只大金雕振翅缓缓落在院子里,春芬看起来不太好,有些抑郁的样子。 “女人,春芬的主人没了。” 第一百零九章 邻国新皇 “女人,春芬的主人被自己的孩子害死了,新王是他们的七公主。” 春芬从小是女皇养大的,现在主人被害死自然是郁郁寡欢,明岚莺上前安抚顺毛,把话转述给叶绝律。 叶绝律听后一愣,随即眉头一皱,“竟然不三公主?” 金雕瞪了一眼他,张着嘴骂骂咧咧的对着叶绝律,“本王不可能会听错,皇太女都被杀了,他们内斗了好久,现在还剩下八个。” 明岚莺震惊,二十多个皇子皇女还剩八个,都是血脉至亲的手足兄弟,却都在玩狼人杀无间道,但凡单纯一点的都活不下去。 明岚莺如实的转述给叶绝律,“这个七公主你知道?” 叶绝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皇太女是三公主,七公主是她亲妹妹,三公主有野心也有手段,都以为下一任女皇会是她,没想到上位的是七公主。” 明岚莺摸着春芬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嘶!这是遭到亲妹妹的背刺了?” 叶绝律点点头,“七公主上位、女皇发丧都要时间,他们局势不稳,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时机,等我们回边塞可能会错过最有利的出兵时机。” 叶绝律的人还在收集消息,送回来也没那么快,金雕王和春芬都是飞禽,春芬还是女皇最亲近的金雕,他们忙着皇位争执,没人在意有几只鸟在现场。 金雕和春芬旁观了全部,所以带回来的消息不会有错,还比眼线送回来的消息更细节更快。 明岚莺眉间一拧,“你要赶回边塞?” 叶绝律迟疑的点点头,“赶回去是次要的,要紧的是先部署下去。” “真的决定了要出兵?” 明岚莺只知道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更何况叶绝律现在是燕北王,现在边塞九州和兵权都归他管辖,真的出兵他也得在战场上。 “可是邻国的女皇在位那么多年都没有对我们的边界出手。” “那是因为她内忧没安,不敢惹外患。”叶绝律见她眉宇间的担忧,抬手蹭了蹭她的侧脸,轻声说道:“这是他们上一任的王欠下的债,我们只不过是讨回来。” “没有永恒的和谐,开疆扩土是每一任帝王都想做的事,不管是我们的皇,还是邻国的王。”叶绝律轻声把两国之间曾经的恩怨解释给她听。 “邻国上一任的王是个只有野心和谋略的征战狂,四处抢占城池掠夺,在位四十年挑起的战争不计其数,如果我们的先帝爷稍微忍气吞声,那现在的边塞九州二十四城都是他们的。” “他有野心和谋略,却不在乎百姓,和我们耗了三年被国内百姓动荡给拖累,最后一战大输特输,低下头和我们签订了互不侵犯的百年和平条约,如今只差十五年。” “但是新皇上位后这十五年也是忽略不计的,我们要有所防备,但更好的防守就是先下手为强。” 叶绝律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是底气十足的自信,“我们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明君,守住的江山社稷比你想象中的还强大,旁人轻易招惹不得,不要担心。” 明岚莺眉头紧锁,但还是嘴硬道:“我担心什么,反正是你们的事。” 现在猜不用猜,皇帝和叶绝律商讨完的结果肯定是趁着邻国局势不稳,出兵占了边塞相邻的几个城池,先把上一辈的恩怨打回去,板上钉钉的事,她也没话语权。 特殊的精神能力让她和生灵之间有双向的亲和力,春芬察觉她有些烦躁的心情,也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主人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让我跟大王一起回来。” 明岚莺一愣,看着春芬心情有些复杂,她能感受到春芬很爱它的主人。 金雕的寿命大约在七十年,春芬陪伴在女皇身边快二十年,女皇却有预感的要先走一步,幸运的是遇到了金雕王,临走前给春芬安排了后路。 万物有灵,春芬已经把女皇当家人,女皇被自己的一众孩子害死,春芬说不出的难受,明岚莺双手拖住春芬的脖颈,认真的看着它。 “你家大王和我们的皇帝有合作没完成,你先你家大王在皇宫里过,我们的皇帝心肠很好,会像你主人一样好好待你的,两年后和你家大王去边塞找我们。” 春芬点了点头,金雕王高傲的挺着胸脯,“女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叶绝律听不懂它们的鸟言鸟语,只听见明岚莺一脸严肃的说道:“春芬是邻国女皇的金雕,现在女皇没了,难保新皇上位不会想起它,边塞那离邻国太近不安全。如果春芬出现在边塞会引起新皇的注意,也可能会被抓住把柄,到时候新皇出兵要把你的春芬抢回去怎么办?” 金雕王眼神阴鸷的一压,刚想说什么被明岚莺伸手打断,“不要说你有办法保护它,当初恒亲王要抓你时你都自身难保,就算你们藏在深山里,现在你们是两只金雕,目标太大,边塞那鱼龙混杂人太多,说不准有新皇的眼线。” 明岚莺说的有理有据的,金雕王已经信了,明岚莺软下语气劝到。 “金雕大人还是听属下一句劝,在皇宫里多留一阵,也替我保护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他们对皇帝而言就像春芬与你而言一样重要,如果他们出事了,那这个国家也给不了你和春芬庇护。” “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你再带春芬去边塞找我们,到时候给你搭一个大屋子,专门养肥羊和肥鸡供你们呀!” 叶绝律看了一眼明岚莺,这话里话外怎么听都感觉是在忽悠金雕当苦力,偏偏金雕王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金雕王心动不已,但还是装作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 明岚莺笑眯眯的送走金雕王和春芬,转身看着叶绝律半晌,叹息一声。 “收拾收拾走吧,今年的年节是过不了了,你也赶紧进宫跟皇帝说此事吧。” 叶绝律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愧疚难安,抬手搂住了她,“对不起。” 明岚莺没动,任他搂着,情绪不高,“你道什么歉?” 叶绝律抿了抿唇,“如果我不是皇上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我们就能安稳的在边塞过日子。” 明岚莺沉默了,她清楚自己不想过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没多大意义,还会给她平白无故添烦恼,但是让她现在和叶绝律和离,她会犹豫,会舍不得。 叶绝律现在已经改变了许多,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冷漠,甚至很认真的在追她,但她也没多爱他,只是相处久了,感情是会变的。 明岚莺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但是她清楚自己会舍不得。 叶绝律见她没反应,心里有些急了,“你们可以等年节过完再回边塞,我会留下来陪你们过完大年初三在出发,你们等开春了再走也不迟。”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算了吧,宁儿现在没那么好糊弄,他会担心你,然后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他是我的宝贝儿子,我心疼。” “他也是我儿子,我也心疼,但我更心疼你,更害怕你受委屈。” 邻国女皇突然在这个时候没了,他也是万分无奈,现在京城正是大雪纷飞的时节,年关将近,都忙活着过年,而他们却要赶回边塞坐镇。 那这个年只能在路上过,路上条件也不是最好的,叶绝律不想让明岚莺受这种委屈。 被人珍视着不难感觉到,明岚莺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猛的推开他,“做你的事去,过年就是讲究一家人在一起的,在哪过都是过,你不在宁儿也不开心,只是提前回边塞而已,现在我们有钱有权,以王爷的阵仗出行哪里会委屈。” 明岚莺下定决心的事,叶绝律只会尊重并顺从,顺着力道松开她,扣住她一只手,低头在她手心里轻吻一下,“那就辛苦娘子打点收拾一下,和为夫一起进宫道个别,午后出发。” 明岚莺看见男人在她面前弯腰俯首轻吻,深邃的五官端正坚毅,眼角的淡疤给他多添了一股让人腿软的杀气,黑白分明的眼眸却带着对她的心疼。 在外杀伐果断,对内却是珍重爱惜,明岚莺不可否置的是,这样的男人确实是让人心之向往的对象。 明岚莺别扭的抽回手,大步进了屋子,“换衣裳进宫。” 叶绝律大步跟了进去,心里却在回味刚才面色羞赧如朝霞的娘子,心头一热,却在眼前的正事上努力压制住了。 两人匆匆进宫,叶绝律去找皇帝商议边塞出兵部署的事,明岚莺去找皇后道别。 皇后娘娘一听他们要走,错愕的拉着明岚莺,“这年还没开始过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琮儿的百天宴、周岁礼你还没参加呢!” 明岚莺也很可惜,“臣妇也很想参加小皇子的百天宴和周岁礼,但是叶绝律说边塞的事刻不容缓,怕错过好时机,虽然能让他一个人先去边塞,但是一家人不能在一起过年,终归是个遗憾,干脆就一起回边塞。” 皇后不知道边塞有什么事能这么着急,但是叶绝律行事向来沉稳,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个皇上密谋着大事,她也不好多嘴,惋惜的拉着明岚莺的手有些依依不舍。 “可惜你看不到小家伙抓周,琮儿现在爱笑,笑的可好看了,白白嫩嫩的,见人就笑。” 明岚莺笑着说道:“小皇子继承了娘娘和皇上的美貌,以后定是个俊郎的小公子。” 皇后一想也忍不住笑了,“回边塞后要照顾好自己,山高路远的,我们见个面都难,记得常写信给我。” “是,一定会的。” 明岚莺离开前留下一个木盒,里面是纯金打的长命百岁对镯,和一个小熊耳朵的兜帽,是给小皇子的礼物。 皇后娘娘推辞不掉,就让人把小皇子叫醒带过来给明岚莺笑一个,当答谢。 明岚莺哭笑不得的和叶绝律回府。 马车上叶绝律牵着明岚莺的手,“皇上知道邻国女皇驾崩,也觉得此刻是好时机,边塞九州的兵力都归我管,占下他们一排三座城池不成问题。皇上只有一个要求,要么打到他们俯首称臣纳贡,要么全部打下来。” “全打下来?我们的兵力够吗?” “后期自然会从别的地方调过来一些,不用担心,国富兵强,等得就是这一刻。” 叶绝律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 “恒亲王造反时,一路上配合他的那些地方官员,皇上暂时收拾不到他们,让我们顺路整顿一番。” 明岚莺:“……” 果然皇帝身边的重臣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对外要能安保定国,对内还要能治理得了大小官员。 虽然是顺路的事,但明岚莺还是觉得,“这是另外的价钱!” 叶绝律含笑着看着她,“皇上重新赐了我先斩后的权力,边塞的兵权是一辈子留给我了,身为燕北王又手握四分之一的兵权,没人比你男人更尊贵了。” 明岚莺挑眉看着他,“不怕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叶绝律握紧了她的手,“不怕,皇上是明君,等边塞的战事一了,我就会上交兵权。” “好吧。” 就算有被皇帝忌惮的那一天,明岚莺觉得凭借自己和皇后的交情,厚着脸皮也能周旋一二,大不了放金雕咬皇帝。 明岚莺和叶绝律进宫前让鹤白和宁儿赶紧收拾东西,宁儿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一点一点收拾。 鹤白就是两眼迷茫,导致单肇嚣张的过来挑衅她的时候,鹤白还看着地上几个敞开的乱七八糟的箱笼发愣。 “喂臭丫头!臭丫头被我吓傻了?不是吧?才听到小爷的声音就吓傻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不过你房间还真乱啊,这些摆出来做什么?收拾屋子大扫除了?你们王府大扫除也要自己动手哇?” 鹤白还在想事情,被他吵的头疼,抬手毫不留情的往蹲在地上研究的人猛的拍一巴掌。 “刚想点事情就被你吵没了,话怎么这么多!你一天吃几个长舌妇啊!” 单肇捂着疼痛发热的肩膀龇牙咧嘴,“我一天吃十七八个你!就你还想事情,不到一个花生仁大的脑袋能想出什么事来!” 又指着这个箱笼幸灾乐祸的说道:“还弄得乱七八糟的,等王妃回来你又要挨骂,到时候我再告你的状!” 鹤白切了一声,一把推开他,“小孩子才打小报告,大人都是用拳头说话,别挡道,我嫂子让我收拾东西。” 单肇一愣,嘴比脑子反应还快,叭叭叭的输出思考,“收拾东西做什么?大扫除不用收拾啊?难得你们要走了?这还没开始年呢!你走了我晦气的婚约怎么办?不行你不许赖账!你不许走!” “你瞎说什么!谁赖账了!就不能是简单的收拾一下吗!不要搞得谁会赖着你不放似的,自己也不照个镜子,你配的上姑奶奶赖吗!” 鹤白一边收拾一边和他争执,最后气不过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当明岚莺两人回府,就听到王管事禀报说鹤白和单肇又打起来了。 明岚莺和叶绝律沉默的对视一眼,两人总算想起刚才和皇帝皇后说话的时候忘了什么,鹤白和单肇的婚约! 关于金雕的寿命:百度来的,如果不准确就当是我的私设,看个乐子别当真_(:з」∠)_ 第一百一十章 熊孩子的变化 鹤白和单肇的婚事差点忘了,回边塞的日程比计划的早了许多,他们的婚事也不好在快过年了去提退婚。 明岚莺:“要不午饭时商量一下?” 叶绝律点点头,“我先去写信,娘子去看看两个小兔崽子。” 明岚莺笑着拍了拍叶绝律的胳膊走了,“你也会骂人啊!” 叶绝律摸了摸被拍的胳膊,眼带笑意的去了书房,暗处的暗卫默默挪开了视线,拒绝看到满面春光的主子。 明岚莺到鹤白院子的时候,就看到王管事对着一地的碎片物件摇头叹息。 “王管事,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 王管事连忙回身行礼,“王妃回来了。”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两个小兔崽子又打起来了?” “是……” 王管事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多大点事,他俩不是天天打架,正好你在这,准备几辆脚程快又稳的大马车,午后我们要回边塞了。”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王管事意外主子们这么快就要走,但还是侧身让明岚莺看屋子里的景象,“回王妃,今日鹤白姑娘和单肇公子可能损耗颇大……” 明岚莺抬眼看去,大箱笼都被打翻,满地的瓷器碎片和散架的家居,鹤白常用的兵器和暗器叉的满屋子都是,屋子里就像龙卷风过境一般凌乱狼藉。 明岚莺:“……” 她刚才还想打趣王管事挺勤俭持家,但看到她花一千两银子给鹤白定制的六扇白玉浮雕屏风碎成两半,气血翻涌,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 王管事小心翼翼的望着她,见她脸色阴沉,有山雨欲来的趋势,机灵的先溜之大吉。 “小的先去准备马车。” 明岚莺沉着脸踏进堪比垃圾堆的屋子,一边找人一边撸起袖子,“游鹤白!单肇!” 在明岚莺到时就默契的躲到房梁上的两人:“……” 两人趴在房梁上,抬手交错狠狠捂住对方的嘴。 房梁刚好能藏两个并列缩着的人,刚打完架气还没喘匀,两人面对面缩在一起,炽热的呼吸全打在对方的手掌上,但两人都不敢动,生怕被现在气得要吃人的明岚莺发现。 单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躲? 转着眼珠子瞪了眼鹤白,两人此刻眼神交流理解在同一频道。 “我为什么要躲?” 鹤白眼珠子扫了眼他,“那你下去啊,刚才你也砸东西了。” 单肇眼珠子疯狂转,“是你先动手的,说不过就动手,垃圾!” 鹤白瞪了他一眼,捂住他半张脸的手隐隐用力,单肇的脸都被出红印子。 “你不挑衅我怎么会打你!我砸你的都是小东西,你砸我的都是我嫂子花钱给我置办的宝贝!你完了臭小子!” 单肇皱着眉:“……”淦,打上头忘记了! 明岚莺在底下转悠了一圈,连床底下都翻了也没找到两人,还以为两个兔崽子翻墙跑了,气的翻出纸笔,开始计算折损的银子。 鹤白见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计算,心里拔凉拔凉的,整个人都蔫巴巴的趴在那,单肇诧异她萎的这么快。 两人面对面缩趴着,之间距离不过一个拳头,单肇能清楚的看见她轻轻颤动的眼睫,清澈的眼眸低垂,紧紧盯着底下的明岚莺的一举一动。 单肇好笑的看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冒出了汗,刚才打架没怎么出汗,现在倒是紧张出汗了。 鹤白似有所觉的抬眼看他,见他眼眸微弯在傻笑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眼神明晃晃的在说:“都怪你!” 单肇笑意更明显了,捂住脸的力道一松,鹤白就抓着机会一口咬上他的手出气。 鹤白用了点力,但单肇手上都是薄茧,感觉没多痛,有点像被炸毛的大猫啃了一口。 单肇怔愣的看着被啃的手指,手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湿热气息,鼻间嗅到了对面人身上淡淡的雪松木香。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单肇多年沉稳的呼吸猛然一促,刚才打完架,他好像到现在还没平复下心跳和呼吸。 明岚莺清算完损失的银子,震惊的骂骂咧咧,“两千六百七十二两!两个小兔崽子别被我抓到,不然给我打一辈子的黑工!” 鹤白抖了抖,面色灰败,满脑子都是要凉要凉,要被她哥先揍个半死,再被她嫂子拉去打一辈子的黑工…… 单肇听到这银子也是脸色一变,这几面有他的一份,以他现在全部身家凑一凑也才八百多两,他也拉不下面子跟家里人要银子,他堂堂单家三公子、边关一枝花、军中校尉,要留在这打黑工还债!? 两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更何况到午饭点了,鹤白和单肇再害怕也是要去吃饭的。 叶绝律写完信就碰上了气急败坏的明岚莺,知道事情经过后沉默不语,家里谁管银钱谁说话大声。 叶绝律在家里完全听从明岚莺的话,“娘子别气,孩子还小,收拾一顿就好了。” 明岚莺看着那赤条条的损耗报表,心里在滴血,“两千六百七十二两啊!够我们家用四五年了!这俩败家子儿一顿架就打没了两千六百七十二两,有官职有俸禄就这么飘!刚才我没找到他俩,待会儿你去逮他们。” “好。”叶绝律知道明岚莺看重银子,也心疼她如此看重银子,“为夫一年的俸禄还是有的两千多两的,娘子别生气,我把他俩抓来给娘子干活抵债。” 餐桌旁,明岚莺翘着脚,双手环抱,年前摆着一张鹤白屋子里的损耗单子。 宁儿和狼崽一过来就看到脸色凝重的娘亲,和一旁的爹爹,“爹爹娘亲,宁儿把东西收拾完啦!” 明岚莺拍了拍宁儿的小脑袋,“宁儿乖,今年我们不能在京城里过年了,午饭后就启程回边塞。” 宁儿倒是没意见,爹娘在哪他就在哪,“娘亲怎么不高兴?” 叶绝律招手让宁儿坐过去,“你姑姑和单肇哥哥做坏事了。” 宁儿瞥了一眼单子,和加了朱砂的赤字数目,心里一跳,乖巧的闭嘴等开饭。 明岚莺对宁儿从来和颜悦色没变过一次脸,现在沉着脸的样子让宁儿害怕。 等到了平常开饭点,鹤白和单肇才磨磨蹭蹭的过来,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从门外探出脑袋,和明岚莺的眼神对上,心尖一颤,浑身猛的一激灵。 明岚莺冷眼盯着他俩,“到了就进来,还要我们等多久。” 两人立马同手同脚的挤进来落座,动作整齐划一的低头揣手手,异口同声道。 “我错了!” 两大嗓门一起喊,效果震耳欲聋,明岚莺猛的一拍桌子,餐桌上的人都抖了一下。 “两千六百七十二两,两位打算怎么赔?” 鹤白努努嘴,“就……从我俸禄和零花钱里扣呗……或者给你打黑工也不是不行……” 鹤白除了有俸禄,还有明岚莺时不时给她和宁儿的零花,宁儿没地方用都攒起来了,鹤白花的也不多,都是荷包里小有积蓄,扣个一年半载也能还清。 单肇看了眼鹤白,又看了一眼明岚莺,“我……我凑凑也有八百两,剩下的……我写信跟我父亲借一点?” 其实单肇自己也没底气,从京城写信到边关来回最少两个月,而且这事儿如果被他爹知道了,回去后少说是一顿打。 这么一想,单肇突然觉得给王妃打黑工也没什么,“要不我还是留下帮忙干活抵点债吧……” 叶绝律:“……” 明岚莺倒也没想把单肇逼到跟家里借银子,打黑工这事儿她也只对鹤白下得去手,也就两千多两,她们现在不是花不起。 这么半天明岚莺的气也消的差不多,清了清嗓子,“这两千多两银子是你们负责的,现在有另外一件事要说,边塞那边有点事需要王爷去处理,我们得提前回去了,明日午后就出发,鹤白你的东西待会赶紧收拾。” 鹤白用力点点头,单肇一愣,没想到他们真的要提前回去。 “不是等等!王爷王妃,你们回去了没个三年五载也不回京城,我的婚约怎么办?不行不行,鹤白不许走!她得等开春了再走!” 鹤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要我和嫂子他们分开过年?!你这个人好恶毒!” 单肇挠了挠头,一时也想不出法子,“哎不对!但是!可是!如果不这样!” 鹤白猛拍一下桌子,“什么但是可是的!我哥他们都走了,就只有我留下个你两个人在王府里过年,这还叫过年吗!” 单肇一愣,突然就想起和鹤白面对面缩在房梁上的画面,颤动的眼睫,手指上柔软的触感和湿热的气息,心里一动,嘴比脑子反应还快。 “也不是不可以……” 鹤白听不进去,就差撒泼打滚了,“我不要和你一起过年!我要跟我嫂子一起走!这婚约等我过完年再回来一起退了!” 单肇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闹了个别扭大红脸,“哎!我又没说要和你过!你、你自作多情什么!” “那你什么意思!不让我走也不让我过年!一年就一次的年节,你竟然还不让我过?!你这个怎么这么坏啊!” “哎!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鹤白没听清单肇话里的意思,明岚莺和叶绝律可是听清了。 叶绝律眉间一动,看着单肇的眼神带着审视,明岚莺倒是很意外,重新打量单肇,发现了那么一丝的不对劲。 明岚莺和叶绝律对视一眼,悄悄凑进了些,“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人关系变了?” 叶绝律错愕的抬眼,“哪?” 明岚莺轻轻啧了一声,“单肇那小子嘴变笨了,看着鹤白的眼神躲闪飘忽不定,但又想看人家,不对劲!要么就是又干坏事了!” 叶绝律眉头一皱,“确实不对劲。” “正好退婚的事有理由先放着了,把单肇一起带回边塞打黑工算了。” 叶绝律无奈的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明岚莺的手,“单肇是边关单家的,去边塞也得看皇帝意思。” 明岚莺点点头,“好吧,今天先观察,你明日再进宫一趟,就说是为了两人的感情发展,你开口皇上应该同意,我待会儿也跟阿凝道个别。” 宁儿竖起小耳朵在两人中间听了个全部,晃了晃脚脚,突然抬头对两人说道:“娘亲,我去探探单肇哥哥的意思!” 明岚莺被他吓一跳,伸手揉了揉宁儿的脸,“行啊,宁儿去试探一下单肇哥哥肯不肯一起去边塞。” “嗯!” 宁儿认真的点点头,毕竟鹤白姑姑和单肇哥哥挺般配的,不能因为他们提前回边塞就分开,思念那么远是飞不过去的! 明岚莺扣了扣桌子,还在争吵的两人立马安静如鸡,“吃饭。” 明岚莺动筷,叶绝律给娘俩布菜,鹤白和单肇的争斗转移到饭桌上。 吃早饭,单肇和鹤白被叶绝律一手一个拎着后颈打扫一地狼藉的屋子,明岚莺坐在一旁监督。 一人一个扫帚收拾垃圾,明岚莺眼神扫了一圈,思索着两人是躲在哪里听她说话的,不然单肇怎么知道要给她打黑工抵债的? “你说他俩当时能躲在哪里的?我找了一圈,连床底下都没看到。” 叶绝律给她剥松子嗑,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应该是在头上。” “头上?”明岚莺抬头一看,刚好是一截能坐人的粗房梁,以两人的武功,左脚踏右脚都能上去。 明岚莺:“……啧!” 一地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碎片,能用的还得捡起来收好,不能用的比如碎成渣的瓷器摆件,或者笔洗,或是地上躺着的白玉屏风,得扫起来倒掉。 两人都是有武功和内力的,砸起东西来也比常人狠,碎片飞的到处都是,扎进柱子或桌子里的都有。 鹤白瞅见梳妆台上的一盒首饰被撞倒洒了出来,想也没想先上手去捡,结果没想到底下藏着一块碎片,刺了一手的血。 “嘶!我靠!有暗器!”鹤白捏着刺痛的手指,一下子跳起来。 明岚莺和叶绝律皱着眉起身要走过去查看,就见离鹤白最近的单肇先窜了过去。 单肇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鹤白冒血的手指,仔细的把上面的小碎渣挑出来,纤细的手指被碎片刮了半截手指那么长的伤口,血止不住的流,看起来还有点深。 单肇紧抿着嘴角没半点笑意,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包的药粉细细洒上,鹤白疼的直吸气他也没放手,反而按得紧紧的。 “别动,止血的。” 可能是单肇第一次在鹤白面前如此正色,给鹤白唬得呆愣住了,也忘了反抗。 单肇摸出手帕仔细为她包扎手指,轻轻系了个小结,鹤白错愕的看着被白色手帕包裹住的手指,单肇脸上才恢复了平日嚣张欠揍的模样。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一地都是自己砸的碎片还敢上手抓,现在知道痛了吧!一边去一边去,这点东西小爷我一个人也可以。” 鹤白撇撇嘴,抬脚踹了他一脚,“谁准你说我蠢的!这一地碎片也有你砸的!都是你!不欠欠的来烦我也不会有这事!我手伤也是你害的!” “嘿!你自己傻还怪我头上!走开走开,就会碍小爷的事!” 单肇直接拿起一旁的扫帚赶人,鹤白骂骂咧咧的跳到旁边去,“哼!走就走!都给你收拾,今天收拾不好不让嫂子做你的饭!你的院子也没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提前回边塞 明岚莺和叶绝律对视一眼,慢悠悠的坐回去,明岚莺嗑着松子仁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我还以为他们一直会是互相看不顺眼,结果……”明岚莺嘿了一声,“关系有所改善也挺好,没想到单肇还挺可靠的。” 叶绝律轻轻点头,“既然这样,那带上他一起走的可能性很大。” “好兄弟,一起走!” 明岚莺倒不会觉得两人能擦出什么爱情的火花,就像她之前说的,这两人要是能成她一胎生俩! 鹤白被单肇赶走,骂骂咧咧的坐到明岚莺卖惨,“嫂子~我好疼呀~” “现在知道疼了?砸东西的时候不是砸的很开心?一天天的净捣乱!”明岚莺嘴上是嫌弃的,但还是捏着她手腕观察。 叶绝律瞥了一眼,淡淡的收回视线,“皮外伤,不要紧。” “是吗?” “她在砍叛军的时候口子比这个大。” 砍叛军的时候鹤白也就胳膊和腿上上几道浅浅的刀伤,但当时明岚莺在养精神,鹤白也就没闹,后来明岚莺精神恢复了些,鹤白指着快愈合的疤撒泼打滚的耍赖要好吃的,明岚莺就做了酱肘子拌饭,以形补形,给她馋上了。 明岚莺看单肇包的严严实实的还以为有点严重,但叶绝律现在这么一说好像确实问题不大。 鹤白噘着嘴耍赖,“口子可深了,血都止不住呢!痛痛,要嫂子做的酱肘子补补!” 明岚莺面无表情的松开她的手,“我看单肇洒的药挺好用的,一点血珠都没冒出来。” “嫂子~” 叶绝律弹了她一脑门,对明岚莺解释道:“习武之人身上都会备点好药,单家有祖传的止血散和活血散,确实是上品。” 鹤白捂着被弹红的脑门在明岚莺身边更委屈了,“嫂子,现在手也疼,脑阔也疼!” 明岚莺余光瞧见忙上忙下收拾屋子的单肇,点了点她,“一只手指伤了你还有另一只手,你的屋子也有你的一份,你就让单肇一个人全收拾了?晚饭前没收拾好他没饭吃,你也没有。” 鹤白鼓着脸哼了一声,“是他自己说我碍事赶我走的,他这么厉害也不需要我去帮忙!” 屋子就这么大,单肇也能听得见,一手叉腰一手挥着扫帚,“别以为小爷我听不见,臭丫头你给我等着!现在是看在你手受伤的份上放你一马,别得寸进尺,后头有你好受的!” 鹤白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突然又想起两人还有婚约绑着,脸色一变,低声问道:“嫂子,明日就走的话,那我和那臭小子的婚约怎么办?可以明天就找皇上退掉吗?这样是不是太不给皇帝面子了?他会不会记仇哇?” 明岚莺喝了口茶没说话,叶绝律正色道:“会,不仅是不给皇上面子,也是不给单大将军面子,传出去不好听。” “哦,那怎么办啊……” 鹤白失落的趴在小几上,明岚莺翘着脚晃了晃,“那不如等回头有时间了你们再回来跟皇上退婚?” 鹤白一转头,脑袋枕在一边胳膊上,眨了眨眼,“我们走了,那个臭小子呢?我屋子的东西他也有砸,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让他在王府和王管事过年?那我们王府岂不是成了他的了!” 明岚莺一脸赞同的点点头,“所以我有一个主意,能解决王府易主和一起退婚的问题。” 鹤白脑袋一滚,枕到了另一条胳膊上,“嫂子聪慧!什么主意啊?” 明岚莺眼睛一眯,纤长浓密的眼睫挡住眼底坏坏的笑意,“你屋子里的损耗也有他一份,既然怕他跑了,那就让单肇跟我们一起回边塞不就好了!到时候你们还能一起回来退婚,相处这么久了要退婚也理由充分。” 鹤白一脸错愕,“还能这样?” 叶绝律点点头,明岚莺笑眯眯的接着说道:“只不过单肇跟着一起回去的话,你接下来每天都要看到他了,边塞的屋子可没有那么多东西给你们砸的,给我好好相处。” 鹤白小脸皱成包子,明岚莺装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要现在就退婚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就是要牺牲点东西。” 鹤白一激灵,直觉告诉她不好,但还是问了,“什么东西?” 明岚莺弹了弹手指,“单大将军拿护驾的赏赐换的赐婚,你若真的不喜欢单肇,也可以拿你的官职去换退婚。” 鹤白瞪圆了眼,立马坐直了,“不行!我的官职好不容易打来的,我还没捂热呢!退婚这事也不急,反正也不耽误我什么,迟早要退的,等来开春有空了再回来退也一样!” 明岚莺拍拍手,“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一起走吧。” “哎?不问问人家的意思?” 鹤白指了指在埋头收拾残局的单肇,明岚莺摆摆手,“他和宁儿玩的好,宁儿会去问的。” “哦。” 鹤白托着脸见明岚莺手边的一小碟松子仁,也想啃一个,被叶绝律一把打开手。 “想吃自己剥。” 鹤白气鼓鼓的在榻上撒泼打滚,“哥你都不心疼我的!我手指受伤了,我想吃个松子仁怎么了嘛!有那么多呢!” 几人谈话的声音小,但鹤白撒泼打滚的动静大,单肇闻言冷笑一声,“多大个人了还在撒娇,丢人!” 鹤白啧了一声,“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我跟我哥和嫂子撒娇怎么就丢人了?我看你还没人能撒娇吧?你这是羡慕了!你这是嫉妒了!哼!你要是叫一声姑奶奶,姑奶奶也允许你撒娇!” 不知道那句话踩着单肇羞耻点了,绯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后,“你、你胡说!谁羡慕谁嫉妒了!谁要撒娇了!小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需要靠撒娇得来东西!” 为了防止两个人又吵起来听的头大,明岚莺赶鹤白用完好的那只手去干活,“晚饭前做不完你们俩都别想吃饭了。” 鹤白哭丧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一地狼藉两个人收拾也很快,除了那六扇的白玉屏风是叶绝律和单肇搬走的,其它碎片残骸扫走就好。 明岚莺带着叶绝律回了院子收拾东西,小三和布谷鸟被明岚莺派去监督鹤白两人别吵架斗殴。 单肇一抬头就看见窗子那立着的三只鸟,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心里有些发毛,拿起扫帚想赶走,鹤白瞥了眼,凉凉的说道。 “这是我嫂子养的眼线,监督你做事的,如果你欺负它们,它们会找我嫂子告状的。” 单肇一惊,想起机灵的雪狼,举着扫帚的手默默放下,嘟囔了一句,“王妃怎么都养些凶禽猛兽,先是雪狼,再是百兽园的幼崽,现在连海东青和布谷鸟都有……” “那当然,我嫂子可厉害了,凶禽猛兽都喜欢她!” 鹤白得瑟一笑,但也没把明岚莺的秘密暴露给别人,她还没那么缺心眼。 单肇在边关见识的人多了,能人异士也不是没见过,对此只觉得是有百兽的亲和力,也没多想,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 “难怪能做王爷的王妃,果然与众不同!王妃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猛兽?不害怕吗?这些都是嗜血的啊,万一哪天惹急了咬人了这么办?宁儿好像也不怕,抱着猎豹崽崽还能和棕熊崽崽一起玩,王妃有亲和力就算了,难道宁儿也有?那也太厉害了!我也想学,能不能让王妃教教我?” 鹤白用匕首扒拉着柱子里的碎片,冷哼一声,“这些凶兽在我嫂子面前都是乖顺听话的,当然不会咬人,要教也是先教我,你想学你也不配,我嫂子不教外人!除非你给我当乖孙我可以替你求求情!” 单肇龇牙凶恶一瞪,“臭丫头你是不放过任何时候都想占小爷我的便宜!小爷我又不是非学不可,有单家枪法小爷我除了打不过王爷,简直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你休想在我身上占到一丝便宜!”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嘴上也没停下来,两只布谷鸟痛苦的抬起翅膀遮住听觉,小三听了半天不耐烦的先飞走了。 这活太难办,还是跟主人撒个娇,派别的倒霉蛋来听墙角吧! 明岚莺清点着东西,让人先抬了几箱账册装车,不知不觉倒也在在京城生活了几年,东西不多,赏赐和账册倒是占了大半,加上几箱衣裳,统共能装个六七辆马车。 王管事准备了十五辆三驾的马车,够大够宽也够稳,叶绝律的东西也不多,三辆车就装好了,过来帮明岚莺收拾,派了几个侍卫抬箱子。 明岚莺看了眼侍卫,又低头继续清算,轻声问道:“暗卫你也要带上吗?” 叶绝律迟疑片刻,点点头,“暗卫十二人,只用保护我们。” “你有暗卫,皇上知道吗?” “当然。”叶绝律坐在她身边轻声解释,“我替皇上训练了五十个暗卫,恒亲王造反时折了四个,我替皇上清理贪官污吏、镇守边塞,都需要暗卫协助,但皇上在京城更需要人保护,剩下就和皇上分了下,我十二,皇上身边三十四个。” “皇帝也有份就行。” 明岚莺就怕这暗卫没过皇帝那的明路,哪天叶绝律和皇帝吵架,爆发时这暗卫就成了捅向自己的刀子。 叶绝律克制着心里翻涌的喜悦,坐在一旁陪她清点东西,明岚莺委婉的关心证明她在一点一点的接受他,这就说明他的感情也是能得到回应的,早晚有一天他要重办一次大婚! 晚饭前,小三来报鹤白两人收拾完了,现在屋子里空荡荡的,鹤白还去单肇的客院抢了点东西回来。 明岚莺哭笑不得时,两只布谷鸟也给唐凝送信回来了,只要在王府方圆五十里内,两只布谷鸟都能当传信使用。 宁儿在晚饭前终于等到独处的单肇,扬起甜甜的笑容凑上去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单肇哥哥,要和我们一起去边塞玩吗?” 宁儿天真无邪又可爱的笑颜,在加上一旁睁着水灵灵大眼睛的雪狼塌着飞机耳一起卖萌,让人下意识的心软耳根软。 单肇挠了挠头想起来这件事,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因为身份有些为难,“这个要问过皇上的意思。” 宁儿欢喜的鼓掌,“太好了!那单肇哥哥是想一起的对吧!皇上叔叔很好说话的,单肇哥哥不用担心!我这就去跟爹爹说!” 雪狼也开心的支棱起耳朵,跟着宁儿兴奋的跑出了老远,单肇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太快,郁闷的抱头自言自语的抱怨,“瞧你不值钱的样子!多推辞一下不会吗!就这么期待和他们一起去边塞!没出息的!” 宁儿欢天喜地的把这事跟明岚莺说,单肇的事也算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明岚莺拍拍手起身宣布。 “吃饭去!” “好!” “嗷呜!” 宁儿乖巧的牵着她的手跟上,狼崽迈着欢快的小步伐跟在他身后。 晚饭的餐桌上,明岚莺宣布了这件大事,“单肇明天和我们一起回边塞,待会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装车,明天再收拾一点,等叶绝律进宫跟皇上说了你的事就可以走了。” 鹤白惊讶的转头看他,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单肇有些别扭的清了清嗓子,“是因为……宁儿太可爱了,我不忍心拒绝才勉强答应的,而且我还欠王妃两千多两银子,冤有头债有主,小爷我也不是不负责的人。” 这两千六百七十二两明岚莺也没给两人分摊开,因为是两人一起犯的事,债就在这,怎么还是他俩要商量的事。 但显然两人是个还个的,明岚莺也没阻止,两人一起给她打黑工,事半功倍。 鹤白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舍不得我嫂子做的饭菜!去了边塞那可没有厨娘,基本都是我嫂子下厨,天天都能吃到我嫂子亲手做的美味佳肴,这谁抵得住啊!” 单肇倒是不知道这一层,意外的惊喜,“这只是其一,其二还是我给王爷王妃添了不少麻烦,王爷王妃要回边塞应该需要人手,我自然能出人出力,我一个顶俩!” 鹤白翻了个白眼,“你是来跟我争宠的吧你!我一个顶你三儿!嫂子用我用的顺手!” 单肇不甘示弱的顶回去,“试过才知道!王妃用我,我好用!身高腿长力气大!我人也比她机灵!” 叶绝律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我的娘子用得着你们?你们自己没有对象吗?” 两只单身狗一哽,无话可说。 明岚莺:“……”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路喽 叶绝律第二天早早的进宫跟皇帝报备了单肇的事,又交代了边塞部署的事,快中午了才出来。 叶绝律走后皇帝摸了摸下巴,“德福,你说朕是不是很有牵红线的天赋?叶绝律和明岚莺的事先前是意外,我也不看好,但是现在明岚莺的改变让叶绝律那铁树也开花了。” “鹤白那丫头和单家那小子的事纯属是无奈之举,但是现在单家那小子都要跟他们一起去边塞了,我不信他加入不进这个家里!” 德福无奈的笑笑,“单家那小子和鹤白姑娘还小,在观察观察也不迟,感情也是能处出来的嘛。” 皇帝认同的点点头,刚想跟皇后分享此事,一个暗卫突然出现,双手捧上一碗羊奶糊。 “禀皇上,小皇子的羊奶糊里被加了微量不好克化的木薯粉,时间久了小皇子会腹胀吐奶、不吃不喝、哭闹不停。” 皇上脸上笑意渐渐淡了下来,他的琮儿才不到两个月大,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去查,不管是谁。” “是。” 皇帝慵懒的摆摆手,“后宫里人太多了,无关紧要的人先消失吧。” “是。” 来活了,暗卫眨眼间消失不见。 德福双手合十求神明保佑多灾多难的小皇子平安长大,“皇上,还去长乐宫吗?” 皇帝神色冷淡的往外走,“去转告皇后一声,我这两天去安嫔那,给她们找点事做。” 德福颔首应下,连忙让人去准备,冷风吹得人一激灵,天空阴沉沉的似有大雪将要来临。 唐凝得知他们要提前回边塞,带了一车的东西过来送别。 十多辆马车低调的从王府后门先行一步,留下五辆主子用的马车最后出发。 宁儿和单肇去最后一辆马车上观察百兽园的幼崽,他们回边塞,王府里的幼崽就没人能照看了,明岚莺干脆大手一挥一起带上回边塞,边塞的环境更适合它们生存。 叶绝律和鹤白陪明岚莺跟唐凝告别,唐凝笑着打趣鹤白,“漫漫长路,鹤白一个人就够聒噪的了,现在还多了一个单公子,岚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吧?” 鹤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晃晃脑袋,“我这么会聒噪呢?我只不过是怕嫂子无聊,陪她多说话解闷而已,这怎么就是聒噪了?这多热闹啊!阿凝姐姐一看就是不爱热闹的。” 一番强词夺理给逢春逗笑了,唐凝无奈的看着明岚莺,“还想邀你过年来唐府串门呢,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明岚莺依依不舍的抱了抱她和逢春,“下次来边塞,那边就是我的地盘了,我款待你啊!” 唐凝抱着她多拍了两下,“好啊,等开春了要再去邻国走一次,到时候去找你,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该出发了。” 叶绝律一手托着明岚莺后腰,一手扶着她上马车,宁儿也跑来和唐凝与逢春甜甜的道了别,被单肇抱上马车。 鹤白翻身上马,对逢春挥挥手,“我们走啦!记得想我们哦!” 逢春笑着点头“知道啦,一路顺风。” 单肇和鹤白骑马在前面开路,三辆载着动物幼崽的马车紧随其后,明岚莺的马车在最后,趁还有一点时间,就趴在窗子上看着唐凝,这一眼就看见唐凝发髻间多了一只蝶恋花的蓝宝石点翠簪子。 唐凝很少用首饰,身上的首饰全部加起来不超过五件,还都是款式极为简单利落的,这只簪子一看就不像是她会戴的。 明岚莺眉梢一扬,“阿凝可有遇见看得顺眼的男子?” 唐凝一愣,知道她是看到发髻上的簪子了,倒也没害羞,反而爽朗一笑,“倒也是不遇见的,只是年纪不小了父母和姐姐着急,在门当户对里选了一个合适的先试着相处,等有着落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那只簪子,唐凝的性子是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己,既然都戴上了那证明人也还顺眼,只是八字还没落笔也不好说。 王管事最后检查了一边马车和粮食,恭恭敬敬的行一礼,“恭送王爷王妃。” “王府不会收回去了,府里固定三十个看守侍卫和下人,你好生打理。” “是,小的一定不负王爷王妃厚爱,一定守好王府。” 唐凝见叶绝律不骑马,反而熟练的攥着马车缰绳御马,亲自给明岚莺当车夫,眼睛微微弯起,半开玩笑的问道:“王爷现在身份不同了,会不会想着三妻四妾填充后院?” 叶绝律正色道:“不会,世间再无旁人能入我眼,有娘子一人足矣。” 不管是真是假,这话好歹都让唐凝有了些安慰,“希望王爷能一直记得这话。” 叶绝律点点头,“告辞。” 前面的马车都快走没影了,明岚莺他们得赶紧赶上队伍。 “阿凝,我会常写信给你的!” “你们多保重,一路顺风!” 唐凝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即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也要笑着来送别。 直到马车没影了,唐凝和逢春才转身回去,走两步路过茶楼时,一个店小二出来拦路。 “天冷了,姑娘吹了半天风,我们爷请姑娘上去喝碗热茶。” 唐凝面不改色的抬脚进去,一脸坦荡的样子好像是赴一个普通朋友的邀约,“既然有人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是谁来邀请是不用猜也知道,逢春看了眼唐凝,心道未来的准姑爷是个有分寸的,懂得怎么样的距离能拿捏她家小姐。 王府的马车分批出了城,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单肇和鹤白在前头带路,出了城郊,暗一带着六个人现身一起护送,鹤白就跑到后面去找明岚莺玩了。 单肇还想跟暗卫唠两句,但不管是暗卫还是侍卫都是闷葫芦,他说了半天也就只回应个嗯字,自找没趣也跑到后面去看幼崽们了。 结果远远的就看见明岚莺的马车旁是在叽叽喳喳的鹤白,马车上是叶绝律在驾车,惊讶的策马过去。 “怎么王爷亲自驾车?” 叶绝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不放心交给别人。” 单肇歪了歪头想说什么,但是看叶绝律好像乐在其中,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鹤白哼笑两声,“不懂了吧?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怎么知道我哥的乐趣。” 单肇啧了一声,咧着一口大白牙笑道:“我自然是不懂王爷乐趣,但是小爷我毛长没长齐要不要你亲眼看看?” 叶绝律:“……” 要不是看在他一脸单纯无邪,叶绝律手里的马鞭就抽他脸上了。 鹤白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长没长毛,长齐了也没崽崽好看!” 马车里的狼崽一听鹤白叫自己,嗷的一声从窗口探出一个毛脑袋,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单肇心动的想上前薅两把,被鹤白的马给挤开了。 “嘿臭丫头!总比你好,光长头发不长个!啧啧啧——踮起脚还没我的枪高!” 单肇在马上挺直了背脊,比鹤白还高出一个头,鹤白看着不爽,一马鞭抽在他胯下的马臀上。 单肇一愣,胯下马儿突然受了惊,仰颈嘶吼一声,迈开蹄子向前跑去,突然颠的一下差点把他给甩出去。 “哎!!臭丫头你给小爷我等着!!” 鹤白幸灾乐祸的笑出声,“嫂子你看!他被颠的好高!” 明岚莺没理她,一脸正色的跟宁儿和狼崽说,“不许学他俩知道了吗?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宁儿和狼崽皆一脸认真的点头,冬日里狼崽的毛又长出来厚厚的一层,被宁儿照顾的油光水滑的很漂亮,明岚莺上手摸了两把,末了拍了拍狼崽的脑袋。 “你也许久没有在外面耍了,正好出了城郊这附近没人,去玩吧,别跑远了。” “嗷呜呜!好的主人!” 狼崽刺溜一下就从叶绝律身后窜下马车,叶绝律看着它撒欢跳跃的身影消失在草丛里,随后森林里传来狼嚎。 城郊出来不远的山林里很少有狼会在白天嚎叫,车队里的暗卫和侍卫都一愣,鹤白挥了挥手,大喊解释。 “不打紧,是王妃的狼崽。” 狼崽的狼嚎远远的传来,车队节奏不变继续赶路,幼崽们的车厢里也传出弱弱的狼嚎呼应。 他们马车多,走的是官道,速度不慢,一路上没什么大乱子,走走停停半个多月就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丰城。 天空飘着小雪花,但不影响赶路。 单肇刚和鹤白在马上打了一架,一时不察被鹤白放暗器惊了马,好不容易稳住受惊的马,一抬头就发现跑出了车队老远,索性在这里探探路等着。 放马儿休息,自己三两下借力跃上了一旁的树顶上,远远的眺望丰城方向,却见一面被风吹来的白绫在空中盘旋飞舞。 看样子是前面有人家出事了,阵仗应该不小,不然也不会有白绫都没系紧飞出来。 单肇眉头一蹙,嘟囔了句,“借过借过。” 没过多久,后面的车队到了,带路的侍卫见单肇在树上,就打了个招呼。 “单公子,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单肇利落的跳下来,翻身上马,“前面有人家办白事,白绫丧幡都扬出来了。” 出远门总有意外,侍卫也见怪不怪,“需得跟王爷禀报一声。” “我去说吧,不耽误事儿。” 单肇策马到最后一辆明岚莺的马车那跟叶绝律说了这事,叶绝律看了眼天色,挥了挥手里的马鞭,“抓紧赶路,天黑前找到客栈休息整顿,莫要和人家撞上了。” “好嘞!” 单肇又策马去给前面的传消息,鹤白嘶了一声,“这两天的日子好像也不适合出殡安葬的啊?” 明岚莺闲着无事和宁儿一起看书,闻言说道:“皆有命数,不可妄言。” 鹤白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罪过罪过罪过,不该说不该说不该说。” 他们赶在天色刚暗下去没多久的时候进了丰城,丰城果然如单肇说的那样有挂白幡,但不是单肇想的只有一户人家的白事,而是城内一条街上都挂着白绫丧幡。 整条主干街道都透着一股荒凉与绝望,城门守卫就好像没看到这满天白幡,他们的车队以普通商贾的身份进城,一进来就被路边十几双眼睛盯着。 因为侍卫都带着刀,他们不敢上前,只是哭的声音更凄惨了些。 “求求老爷夫人买了我吧,我很便宜的!”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行行好,这娃娃很好养的,什么活都能干,给口饭吃就行。” “卖身葬父,卖身葬父!” 叶绝律一行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鹤白不动声色的把马车的窗帘子拉下,策马凑近了些护着,现在的天色已经不方便赶路,只得往里走,找了间相对偏远些的客栈。 宁儿乖巧的坐到明岚莺身边继续看书,狼崽趴在他脚边耷拉下耳朵,明岚莺一手护着宁儿,一边皱着眉透过帘子间隙看到了外面的惨状。 这里明明是离京城最近的城,却没有想象中的繁华,反而荒凉的像深山里常年被欺压的小村庄。 叶绝律眉间紧锁,“鹤白,去查查。” 鹤白应了一声,翻身下马快速向旁边的小巷跑去,一下子就隐入白茫茫的小镇。 前头的单肇被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缠上,姑娘一身单薄的白衣缟素,脸蛋清秀俏丽,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我见犹怜。 “公子!您买了我吧!我身体好,好生养,脏活累活都能干!只要半两银子!” 单肇心里一慌,打马躲开,下意识的去看后面的鹤白,却没找到她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冷着脸呵斥,“没银子,让开。” 这种卖身葬父阵仗他在边塞时常见到,除了第一次被坑了之后,他发誓自己要是再蠢兮兮的被骗他就不姓单。 虽然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但是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皇上是明君,虽然做不到家家富裕有粮,但已经做到了吃得饱冻不死的程度,更何况这里是离京城最近的丰城,人口不少,年年上报的新增人口和征收都在正常范围,不至于路边都是卖身的,那这百姓的父母官也白当了。 他们是进了丰城,不是进了荒山野岭。 有带刀侍卫在,马车车队一路畅通无阻的找到了一家大客栈休息,天已经暗下来了,马车前都挂上了两盏灯。 鹤白摸着夜色翻进客栈唯一敞开的窗户,刚好进了明岚莺的房间,叶绝律负手站在窗边,“哥,是冒充官府的山匪经常在丰城内打家劫舍强抢民宅,县令好像和山匪是一伙的,他们想报官都没用,上头有人压下来了,城内每个人都登记在册,只能靠偶尔路过城内的商队或者侠客路人带走。” 单肇诧异,离天子最近的地方竟然玩灯下黑! “真狠啊,这上头得是多大的官撑腰,一个丰城这么多人,竟然都能压下来?嘶——” 明岚莺抿了口茶,“才上路就能遇上这事儿,你有的忙了。” 来京城时也是这一条路,但景色却不是当时,恒亲王造反刚过,就有人开始不安分了。 一些设定什么都是私设,不存在与任何场合任何地点,不要当真,看个乐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快刀斩乱麻 鹤白之前被叶绝律赶去和暗六学习收集消息,靠着三分钟热情学了个大概,但也够用了,打探消息的虚实性还是可靠的。 明岚莺翘着脚,喝着叶绝律亲手泡的茶,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才出来半个月就碰上事儿了,这往后一路离京城越来越远,很难说呀!” 皇帝身边的近臣不好当,不管是侍奉在皇帝身边还是在外千里,都要为国为民为皇帝分忧解难。 叶绝律面色从容的颔首点头,沉声安排下去,“暗一带人去查县令,侍卫拨一半出来去打探山匪位置,其他人整顿休息三日后出发。” “是!” 暗一和侍卫小队长退出房间,鹤白扫了一眼屋子里没看到宁儿,挠了挠头,“宁儿呢?” 明岚莺指了指隔壁房间,“和单肇一间,今晚你和我睡。” 他们人多,自行安排了四人住一间,这样花了不少银子,出门在外明岚莺开始精打细算过日子,不抠搜也不浪费的让每一枚铜板花到最大的价值。 但队伍里女眷只有她俩和另外两个女暗卫、女侍卫,她们不敢和明岚莺一间,明岚莺就只好和鹤白一起睡。 鹤白倒是很诧异宁儿能和单肇睡一块去,“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宁儿小时候还是和我一个炕的!” “照顾幼崽的兄弟情。”明岚莺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你也说了是小时候了,宁儿到京城不久就自己一间房睡,现在都快九岁了,哪里还能和女孩子一起睡的!” 鹤白咂咂嘴,有些后知后觉的感慨一句,“宁儿都长这么大了啊!” 叶绝律转头静静的凝视鹤白,平淡的眼神不言而喻。 鹤白干笑两声看着明岚莺,“嫂子,我和你睡也不好吧……那我哥岂不是没地儿了?” 明岚莺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他去隔壁啊!宁儿和单肇那边可是有两张床的,单肇一张床,叶绝律和宁儿一张床,怎么就没地儿了?” 鹤白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可是你俩是夫妻啊!外人都看着呢,王爷和王妃哪有分开睡的?” 明岚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讲究?崽崽还睡马车上呢!小三还在屋顶上睡呢!我都心疼!” 叶绝律无奈的叹息一声,明岚莺都安排好了,他也不能让鹤白和单肇那小子一间房。 叶绝律临走前检查了房间窗户和门闩,“早点休息,丰州城不太对劲,我去处理,明日就先别出门。” 山匪敢冒充官府的人打家劫舍,那就不只是单单的抢金银财宝,说不定还有抢人的,以明岚莺的模样在外面一站,就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保守点缩在客栈里等他们事情办完也没错。 明岚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了,这件事你是不是还要先跟皇上报备一下?” “丰州城欺上压下,我会请皇上直接派人派兵来接管。” 明岚莺随口一问,打了个哈欠翻身上床,“哦,关下门,晚安。” 叶绝律无奈的轻笑一声,灭了蜡烛关门出去。 黑暗里,鹤白两下蹬掉鞋子翻身上床,睁着大眼睛躺在明岚莺身边,脸上半点睡意也无。 明岚莺迷迷糊糊的一翻身,就看见鹤白那在黑暗里也闪亮的一对眼珠子,吓得她一口气卡在嗓子不上不下的。 明岚莺:“……” 鹤白兴奋的说道:“嫂子,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和你一张床哎!” 明岚莺重新酝酿睡意,敷衍的回应,“是是是,碎觉碎觉……” 鹤白却好像浑身痒痒,激动的翻来翻去睡不着,时不时抹黑把玩明岚莺的头发,或者胳膊贴贴。 她长这么大,除了四五岁时的宁儿,还没和别人同床共枕过,有些兴奋。 兴奋到后半夜明岚莺都睡熟了,鹤白才冷静下来,正要入睡,突然听见外面街道上传来一声尖锐凄惨的尖叫声。 “不要!放开我!!” 鹤白猛得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去分辨方向,好像正是她们窗户面对的大街。 “竟然还藏着这么娇嫩的小娘子!” “圈里的女人小爷我都玩腻了,一个个跟死鱼一样,这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新鲜得很!” 马蹄声踏过石板路的声音,还有奸佞猥琐的笑声,随后鹤白听见有人在卑微的哀求。 “官爷,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她还小啊!” “官爷官爷!我这里还有十两银子,够几位爷买酒钱,求官爷放过我女儿吧!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 “滚开老不死的!小爷我在前线杀敌立下汗马功劳,还不够要你一个女儿的吗!” 这话让人心里一阵恶寒,无名火烧着理智,鹤白也听明白了,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套上鞋子就要抽剑破窗下去,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 “等等,对方多少人还不知道,叫隔壁的去,你也是个姑娘,大晚上出去行侠仗义小心把自己赔进去。” “嫂子!下面人命关天啊!” 明岚莺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半阖着眼还很迷糊的样子,但压下的眉眼显示出她在生气,鹤白急着下去救人,但明岚莺拉着不放。 “知道人命关天,这么大声我都醒了,你哥应该也醒了,叫你哥和单肇去,大晚上的你不行,他们本来就是来抢人的,你再去送只会让他们更兴奋,万一他们人多势众连你一块抓去。” 鹤白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有道理,他们在三楼,窗户正对着大街,大晚上蓦然开窗可能会引起那伙人注意,所以不知道对方多少人,鹤白连忙套了件衣裳去隔壁拍门叫人。 刚拍门就被里面打开,单肇提着剑一开门就和披散着头发、衣衫凌乱的鹤白撞上,前一秒还冷着的脸下一秒红了个彻底。 “你你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出来!还敢乱敲门!” 鹤白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天气冷,客栈又没有地笼,睡觉都得穿两层,雪白的中衣只是领口乱了点,只露出一丁点的锁骨,更何况外面还套着外衫。 “你什么眼神啊?姑奶奶哪里没穿好衣裳了?不对!我看是你心思不干净吧!” “胡、胡说!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大晚上不要衣衫不整的随便敲别人的门!” 单肇眼神慌乱,四处乱瞟,就是不敢落在鹤白身上。 面前的人中衣雪白,长发披散,刚睡醒的小脸面带薄粉,唇红齿白的,没了白日里的嚣张跋扈,倒多了些乖顺柔软。 鹤白眼神带着狐疑和明晃晃的嫌弃,叶绝律从后面一把推开挡着门的单肇。 “正事要紧,鹤白回屋去。” 见叶绝律出来了,鹤白哦了一声麻溜的回隔壁去。 叶绝律斜了眼单肇,“带侍卫下去。” “啊?哦哦哦!马上马上!救人要紧!” 这家客栈生意一般,但除了他们一行人也有四五个客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一个起来的,连掌柜的都没动静。 客栈里一盏烛火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侍卫麻利的挪开一块大门挡板,单肇带人出去先救人,也抓人。 叶绝律负手立在门口阴影里,冷眼打量那一伙冒充官府的人。 对方不过十六人的小队,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样子,一脚把一对老夫妻踹倒,像抓兔子一样拎起一个小姑娘就要走,有几个手上已经不老实,嘴里说着污言秽语。 单肇虽然只带了十个侍卫,但以一敌二还是够够的,二话不说提剑直接砍上去。 “什么人!” 对方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语言震慑,就被一剑挑下马。 半遮半掩的月光下,单肇邪气一笑,森森白牙和他眼里明晃晃的杀意,“你爷爷!” 冒充官府的山匪有点功夫在身上,但是单肇和一众侍卫更专业,下手更是快狠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十六个山匪全活捉了。 单肇回头看了眼黑暗里的叶绝律,叶绝律往客栈后面的马厩那使了个眼色。 单肇大手一挥,侍卫拖着被打晕过去的山匪去了客栈后头,单肇站在原地,剑一收,对那倒霉的一家三口说道。 “无事了,夜里锁好门窗,不要出来走动。” 小姑娘泣不成声,老夫妻感恩戴德的道谢,唏嘘哀嚎,“恩人有所不知,这些官爷夜里总会挑几户人家破门而入,强取豪夺!今日是老小儿一家,明日就是别家,跟逗猫遛狗似的玩弄,他们身穿官服,却不做人事!我们是有苦说不出啊!” 单肇眉头一皱,“你们没办法反抗吗?” “如何反抗?狗官相护,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今日反抗,明日全家的头颅就在菜市口挂上了!他们人多势众还有兵器,我们、我们只是贫苦百姓啊!这天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单肇紧皱着眉,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你们快回去吧,搬得远一些,躲一阵也好。”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单肇目送一家老小进了一旁的小巷子,小巷子第一家就是他们的院子,大门被踹的七零八落的,周围几乎人家闭门塞户。 单肇不在多看,大步去了客栈后面,叶绝律已经让人挨个叫醒问话,客栈掌柜终于抹黑小心翼翼的出来,看到穿着官服的山匪被五花大绑的,两眼一黑。 “客、客人……这,小店只是小本生意,求客人高抬贵手,别砸了我的店!要怎样还请出去,去得远远的!” 叶绝律淡淡了扫了他一眼,一个看起来好说话一些的侍卫出面安抚,“掌柜的不必害怕,这件事我们家爷会负责,不会牵扯客栈,也会保证客栈安全,今晚您就当做没看见。” 说完又塞了二十两银子给他,掌柜的勉强答应回了屋子。 单肇问道:“爷,要如何处置?” 叶绝律把玩着一把匕首,上下抛着,“问话。” 侍卫们上前挨个打醒问话,单肇挠挠头插不进手,在一旁看热闹,鹤白穿好衣裳,随意抓了把头发就下来了,夜里寒冷,冻的人打了一个冷颤。 看见一个个脸肿成猪头一样的山匪,心里的气还没处撒火,上前踹了两脚泄愤。 “哥,咋样了?” 叶绝律见她下来了还皱了皱眉,见她身后没有明岚莺的身影才渐渐松开眉头,“收集证据,他们应该知道什么,只要人没死就行。” 鹤白咧嘴一笑,她刚才就想提刀把这几个混账东西给砍了,但是明岚莺拦着才让单肇带人去砍了,现在要问话也正好她出出心里的恶气。 抡起胳膊就要过去掺一脚,身后突然多了件披风,鹤白诧异的回头一看,是一脸别扭但嘴硬的单肇,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件披风。 “谁让你穿这么少就出来的,脸都冻红了,待会带着一身寒气回去冻着了嫂、嫂夫人怎么办!小爷勉为其难的借给你一下,记得还!” 鹤白翻了个白眼,“姑奶奶一身内力护体不稀罕一件破披风!还给你还给你!” 说着就要抖开,单肇直接系紧死结,“你都穿上了我不要!除非你洗干净还给我!” 鹤白切了一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有病吧!” 单肇不管那么多,大步走过去问话掺一脚。 明岚莺缓过神来披了件衣服起身去隔壁照看宁儿,叶绝律和单肇都不在,她不放心宁儿一人睡着,屋顶上的小三也被她叫醒,做个后院实况转播眼线。 客栈后院十六个山匪被堵上嘴受刑,惨叫尽数被堵在嘴里变成闷哼声。 鹤白甩了甩微微发酸的胳膊,出了气心情舒畅,剩下的就全交给暗卫,她就蹲在一边嚣张的问话。 单肇也蹲在她身边学习王府暗卫少见的刑法,能让人意识清醒却生不如死的刑法,太罕见了! 鹤白拿着匕首拍了拍一个人的脸,恶狠狠的问话:“说不说?哎哟!还不说?嘴挺硬啊?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你到底要问什么啊!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你倒是让我说话啊!! 被鹤白关照的人意志没有其他兄弟坚定,被身上又痛又痒的伤口折磨的要疯掉了,疯狂摇头想往后躲,但手脚还被绑着挪都没法挪,只能疯狂摇头又点头的,希望鹤白能看懂他的意思。 但这在鹤白和单肇眼睛就是挑衅和不屈,单肇惊讶的嘿了一声,“竟然这么有骨气!果然不是个好东西,都这样了还不肯说?看来是还不够,加量加量加量!” 暗三默默添了两刀,割下两块肉,还往伤口上撒药粉,本来就疼的伤口顿时火辣辣的,还带着深入骨髓的痒意,要把人逼疯。 鹤白看着面前的山匪扭成个蛆一样,直翻白眼,不满的和单肇转移下一个目标。 叶绝律沉默的看了眼两人,都是武学奇才,就是缺点心眼。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乱七八糟的丰州城 王府暗卫们问话的手段是先把人逼疯,留一份理智,再问想要的东西。 但鹤白和单肇明显不知道,问了一个又一个,都只会唔唔唔的摇头点头一通乱扭,让他们失望极了,几个暗卫在一旁对两人都有些无话可说。 十六个山匪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快被折磨疯,叶绝律直接让朴实憨厚的两人回屋子去。 鹤白嘟囔着想听他们审问,叶绝律看了眼三楼屋檐上的海东青,“回去守着你嫂子和宁儿。” 鹤白立马想起来还在楼上的嫂子,拉着单肇回屋去。 叶绝律扫了一眼痛苦不堪的山匪,特地避开了一地的血水,沉声道:“为什么假扮官府的人、什么时候开始的、据点在哪、有多少人、和丰州城的哪些官员勾结来往,一一交代清楚。” 山匪们只认出叶绝律是这群人里的领头人,却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但听叶绝律的意思是想插手丰州城的事。 暗一扯开一人嘴里的布团,那人还有三分理智,呸了两声对叶绝律骂骂咧咧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敢插手丰州城官爷们的事!想全家还活命的劝你老老实实放了我们,在跪下来道歉!爷爷们留你们全尸!不然我们上头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瘪犊子,进了丰州城,我们就是天!” 暗一眼疾手快的把布团重新堵了回去,直接让人活生生拆了他一根手骨,随后转移下一个目标,挨个问过去。 “问你什么回答什么,不老实的就一根一根拆掉你们的骨头。” 先剥皮,后刮肉,再拆骨。 再硬气的人也能说出心里话。 夜晚的客栈后院时不时有哀嚎和求饶声响起,没过多久就是磕磕绊绊的回答,客栈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用被子蒙着脑袋假装听不见也不知道。 天上的月缓缓西移,介于昼夜交替时的昏暗黎明,叶绝律问到了差不多的答案,十六个山匪也没了呼吸。 不大的后院遍地凝固暗沉的血水,和积雪混杂在一起,分辨不出地板原来的样子。 暗卫找了几个大木箱,铺上稻草再把没气儿的山匪随意的塞进去,侍卫麻溜的从厨房提来热水,简单的把地板冲洗一遍。 一晚没睡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甚至还能精力去办叶绝律吩咐的事。 “调查丰州城的军队力量和将领,百姓和官府的关系紧密度,山匪位置踩点。” “是!” 叶绝律抬脚回屋,一推门就看到守在门口地上的单肇条件反射的弹出剑,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回剑鞘。 单肇挠挠头,“爷,审完了?” “嗯。” 另一张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鹤白听到动静立马弹起,迷迷糊糊的见是叶绝律,又直挺挺的倒下去继续昏睡。 倦缩在宁儿身边的明岚莺没被惊醒,昨晚听窗外小三的实况转播听到后半夜,最后实在听烦了,山匪嘴里污言秽语不断,明岚莺听小三转述都觉得脏耳朵,打发了小三去找狼崽,自己倦缩在宁儿身边睡着了。 叶绝律也没叫醒她,提溜着迷迷糊糊的鹤白和单肇去了隔壁房。 “早上了,去外面打探情况。” 鹤白摸了一把嘴角,伸了个腰,“哥——还要打探什么啊?” 单肇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笨!当然是城内百姓的情况,丰州城贪官污吏和山匪勾结欺上压下,城中百姓一定知道的最多,日子过得好不好打探一下就知道了,收集起来好定那些酒囊饭袋的罪!” 鹤白直接抬脚踹了他膝盖一脚,冷哼一声走了,单肇捂着膝盖龇牙咧嘴的跟在她身后。 丰州城是离京城最近的几个州县之一,面积不小,人口也多,要做到欺上压下除了有绝对力量压制,还要和上级领导狼狈为奸互相打掩护。 这里面牵扯了多少官员叶绝律都不用猜,直接一条绳抓下去,给其他州县不安分的人一个杀鸡儆猴的警告。 丰州城的事很好处理,暗中收集证据,找到山匪据点把握情况,等皇帝派的军队和官员过来强行接管就可以了。 恒亲王的事结束后,皇帝手里的政权更集中,但还是废了首辅宰相的位置,改为左右丞相分庭抗礼,朝堂上大换血,重新提拔上来的人都是能为国为民的,起码在国事上也没人跟皇帝唱反调挑刺了。 叶绝律一封加急密保回去,皇帝二话不说直接让人立马准备带着新官和十万兵力杀去丰州城,日夜兼程十天就能到。 叶绝律等人只要等着就好。 明岚莺一睁眼就看到自己面前的不是宁儿,而是若隐若现的、紧实漂亮的胸肌。 在王府和某人同床共枕多了,胸肌腹肌都被他若有若无的秀了个遍,明岚莺可以一脸习以为常的直接上手摸两把享受手感。 “娘子醒了?饿了吗?” 头顶传来睡意朦胧慵懒的低音,腰间的大手一紧,明岚莺整个人都快埋进那性感的胸膛。 明岚莺连忙抬手推开他,“宁儿呢?” “在隔壁床。” 明岚莺还没转身,隔壁床就传来宁儿含含糊糊的声音。 “娘亲……宁儿在这里……” 听声音还没睡醒,但听到明岚莺找他就迷迷糊糊的先回应。 明岚莺推开眼前的美色,拢着衣襟翻身起床,“昨晚的事问出话了?” 叶绝律黏糊糊的凑上去帮她理长发,“嗯,鹤白和单肇出去打探百姓情况了,今日在客栈里休息一天。” 明岚莺伸了个腰,“也好,坐了半个月的马车,浑身骨头都软了。” 宁儿生物钟到点,听见两人的说话声也慢慢醒了,揉着眼睛还没开口,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门外掌柜的吓得魂都快没了,一出来就看到后院马厩旁多了两个大木箱子,院子里还隐隐散发着血腥味儿。 穿着官服的山匪死在了他客栈里,这不是要他全家的命嘛! 掌柜的慌忙跑上楼敲开叶绝律的门,“客官求您收了神通,赶紧走吧,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幼子,求您放过我这一家老小,去别家客栈吧!” 明岚莺眉尾一扬,看向叶绝律,“你当着掌柜的面杀人了?” 叶绝律:“……” 掌柜的哭着求叶绝律一行人换客栈赶紧走,明岚莺本来想着走就行了,但是叶绝律说那十六人是在这附近消失的,他们肯定会来找人,到时候他们走了,掌柜的可能真的不安全了。 有路过的外人在,披着官服的山匪好歹知道收敛一点,更何况叶绝律身边带着带刀侍卫,看起来非富即贵的是去办事见人的样子,山匪和他们勾结的官不会让他们在丰州城里出事。 明岚莺带着宁儿去洗漱,叶绝律去跟掌柜的谈,让侍卫偷偷把两大箱子的尸体转移到别的地方先藏着。 等明岚莺洗漱出来时,见掌柜的一脸苦涩,却也没再赶他们走,还卑微的请几人下去用早膳。 宁儿抬头疑惑的问明岚莺,“娘亲,掌柜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我们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呃……”明岚莺无奈的挠挠头,“这话不好说,但我们这么做也是最快的让他们脱离桎梏吧?” 宁儿一脸正色的说道:“是不是和进城时街上卖身葬父什么的有关?爹爹想帮助他们?” 进城走的主干大道,主干大道上又是哭爹喊娘卖身葬父的,又是哭着求买走孩子的,宁儿多少也听到了。 他启蒙晚了点,但学的快,知道若是偏远地区出现这样的情况事,还能说是皇权顾及不到,是地方官员的不作为,但是离京城最近的地方还能有这种事,那就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当严惩。 “嗯,你爹爹赶时间,但不能置之不理,只能用最快的方法,可能会有点……” 明岚莺想不到怎么形容,但宁儿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娘亲,我懂得。” 明岚莺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楼下大堂,留守的侍卫已经入座吃上了,见一家三口下来连忙起身行礼。被叶绝律摆摆手制止。 “吃饭。” “是。” 客栈的伙食说不上多好,对两人被明岚莺养刁的胃口来说勉强能入口。 明岚莺看着清汤寡水的早饭,有点想借厨房的想法,但现在不合适,她先忍两顿。 吃着早饭外面热闹也起来,本来还算正常的热闹早市,但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尖叫声打破了安稳的幻象。 “都让开!城内出了叛贼,官府任命捉拿,碍事者一律同罪!” 明岚莺一愣,这么快就找来了?! 叶绝律淡定的给娘俩夹菜,“没事。” 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如匪徒一般四处打砸搜刮,这条街很快就响起尖叫声和哭喊声,只要是他们看的顺眼的都被当做嫌疑人或物,一律带走。 明岚莺默默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叶绝律安抚的握住她的手,缓缓送开她手里的木筷。 一伙匪徒很快就搜到客栈着这来,掌柜的舔着笑脸凑上去,“哎呦几位官爷!什么事还要劳烦您亲自来啊?小店就这么大,官爷随意看看。” “你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爷看的,爷问你,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昨晚我兄弟几个出来后就再也没回去!是不是你把他们杀害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丰州城里除了有背景有势力的富商世家闭门无事,其他平民百姓连反抗的胆量都没有。 匪徒这话只是用来吓人威胁的而已,掌柜的战战兢兢的陪笑,“怎怎么会有可疑的人呢?这城门都是官爷的人,怎么会有可疑的人进来!官爷说笑了,官爷的弟兄们应该是在花楼里玩累了休息着呢!” “是吗?” 为首的人长得一脸凶悍,在他们踏进客栈的前一秒,大堂里用早饭的人除了明岚莺一行人,其他人都利索的溜走了。 凶悍大汉扫了一圈大堂,服侍一致的带刀侍卫,和大堂中间极为养眼的一家三口,看衣着打扮不是那么精致富贵,应该只是家里有点小背景的人家。 大汉眼神一亮,摸着胡子狰狞一笑,有点小背景而已,进了这丰州城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出了事还有上头的县令和知府挡着,他怕什么! 明岚莺一阵恶寒,恨不得叫来崽崽直接挠下他那双恶心人的眼睛。 叶绝律往她身边挪了挪,挡住了大汉的视线。 “这是昨日刚进城的?” 掌柜的犹豫的笑笑,“是是,刚进城的,歇息两天就要继续赶路了。” 凶悍大汉大手一挥,贪婪的眼神盯着明岚莺看,身后的人立马冲了上去,“昨日有叛贼混进来,县令特命我等来捉拿审问,全部带走!” 围着叶绝律几人吃饭的侍卫立马拍桌而起,拔刀对峙。 凶悍大汉冷笑一声,“刚和官府的人叫板,影响官府办事的一律同罪,全部带走!” 匪徒逼近,侍卫手持利刃都在等叶绝律命令,叶绝律不急不缓的放下筷子。 “谁给你的胆子抓我们?” 大汉紧盯着他身旁的明岚莺,猥琐一笑,“进了这丰州城,县令来了也不管用!上!” 叶绝律冷冷的看着领头的大汉,伟岸的身躯挡住了明岚莺的视线,“扔出去。” “是!” 明岚莺搂着宁儿,捂住他的眼睛,“有爹娘在,不怕不怕,都是坏人,爹爹只是在惩罚坏人。” “嗯!” 宁儿紧抿着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叶绝律和鹤白教了他习武的原因,性子变得刚毅坚强许多。 对方看起来浩浩荡荡且人高马大的三十几号人,在叶绝律这二十个侍卫面前却是不够打的。 三两下被打飞了出去,为首的大汉还没废了下三路,倒在血泊中哀嚎。 叶绝律掐指一算皇帝派的军队应该在路上了,他身边的侍卫加暗卫能抵挡一阵。 “回去告诉你们上头的人,燕北王叶绝律在这里等他,亲自来迎接。” 几个匪徒地位不高,自然也没听过什么燕北王,还大言不惭的出言不逊辱骂。 “去你奶奶的腿儿!什么燕北王!刚自称是王爷!老子还是皇帝呢!都给大爷我等着!一个都逃不了!” 叶绝律懒得多听,身躯挡着明岚莺视线,揽着娘俩上楼。 “传信需要几个人?” “回王爷,一个就好。” 侍卫心领神会,挨个堵上嘴挥刀解决了多余的人,只留下一个被吓傻的。 好像这两章有点扯,我修改一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谁是丰州城的老大 鹤白和单肇一上午四处收集消息,就听到路边百姓在传那群官府的人被自称是燕北王的人给打了。 丰州城被欺压掌控,安稳小心的活着都困难,更没精力去关心其他事,皇帝新封的燕北王也只有少数人听说过。 鹤白和单肇对视一眼,收好东西大步回了客栈,只见客栈门口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人。 鹤白一进客栈就看到其他的客人都抱着包袱,催促掌柜的退房,着急忙慌的逃走。 单肇甩着手里打包的糕点,吊儿郎当的从他们身后经过。 “呦!退房呐?都这么急着走啊?这不是燕北王在这里吗?你们怕什么?这可是唯一的异姓王爷啊!” 一个刚退完房的大叔哎哟了一声,“什么燕北王,我都没听说过!就算是丰州城的首富也得老老实实盘着,燕北王也不能随意插手丰州城的官员的事吧?多大的官来了都不好使!” 鹤白诧异的看着他,“不是吧大叔,皇上前两个月刚封的燕北王,你不知道?你们这丰州城消息得多落后啊?邸报都不看的吗?” 大叔反而还瞪了她一眼,骂骂咧咧的走了,“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皇上会封异姓王?恒亲王都没了,哪又冒出来一个燕北王!燕北王若真的来了,那群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敢杀官府的人,要大难临头喽!” 鹤白无语的看着大叔抖着一身膘小心翼翼的经过门口一地尸骸,抱着包袱逃也似的去了隔三条街的客栈。 掌柜的知道鹤白和单肇是和叶绝律一起的,听见鹤白说到邸报,摇头叹息,“丰州城的邸报已经三个月没换下来了,听说恒亲王造反,官府的人以天下大乱为由,对我们抢掠了三个月。” “报官也没用,反而还会遭到毒打,我们每天都心惊胆战的苟命,生怕下一个被抄家的轮到自己,哪里有功夫知道外面的消息。经过的旅人知道丰州城的事也不是没有不想插手的,但都被知府大人请去喝茶,这丰州城也就一直烂着。” 这些话跟单肇打探的情报差不多,连丰州城里有点权势的都被压下来了,不仅被压,还要贡献出一部分的金银财宝当买命钱,敢怒不敢言,可见这知府背后靠着多大的树。 送走了最后一个退房的,掌柜的让伙计收拾了东西,一起去城西的破巷里躲命,客栈都不要了,直接丢给叶绝律一行人。 鹤白和单肇把收集来的详细情报一一告诉叶绝律,明岚莺在一旁听着渐渐走了神,等回过神来,房间里只剩下她与叶绝律。 明岚莺揉了揉脑袋,“宁儿呢?” “鹤白和单肇带宁儿去照看崽崽它们。”叶绝律把鹤白他们带回来的点心拆开摆好,放在她手边,“在想什么?” 明岚莺戳了戳软乎乎的糕点,如果她是丰州城的县令,和上头勾结又和山匪勾结,大肆敛财搜刮抢掠,现在又不是乱世,搞这些图什么?当个搅屎棍? “在想这丰州城他们抢了多少财……恒亲王造反失败,其他不安分的人是不是会有学有样,例如丰州城地方官员和山匪勾结,劫掠百姓,养山匪或是军队?然后学恒亲王造反或是自立为王?搅了这太平盛世?” 叶绝律嘴角微扬,“娘子很快就知道了。” “嗯?” 明岚莺还在疑惑,就听到外面传来官兵的声音,有人大喊。 “把这里围起来,里面的人一个不留!” 明岚莺觉得有些离谱,他们都自报家门了,这些人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你这王爷的身份这么不值钱?” 叶绝律倒是面不改色的起身,“他们有眼无珠,胆大妄为。” “那现在你要怎么做?” “留着也没用,先来的先抓,然后去见见这里的县令。” 百姓没有最新的邸报看,不知道皇帝新封的异姓王,但是县令这种官是能收到第一手京城送出来的邸报的,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的房间在最顶楼,小三就在屋顶上当明岚莺的眼线,明岚莺喊了一声,小三扑棱着翅膀在空中飞了一圈。 海东青的鸣啸声吸引了底下人的主意,带头的山匪眼睛一眯,看上了天上飞的海东青,大手一挥让人去捉。 “丰州城少见海东青,看成色还不错,恒亲王不是一直想捉金雕没捉成吗?我们也一样捉个海东青献给头儿!” 动物对危险有自己的直觉,又叫了一声,明岚莺连忙打开了窗户让小三进来。 海东青一头扎进明岚莺怀里,叶绝律微蹙着眉想拉开它,被明岚莺躲开。 明岚莺一手拖住小三,一手顺着它的毛,对叶绝律说道:“外面五十多号人,还都有马,竟然敢打小三儿的主意。” 五十多号人还不足以让叶绝律犹豫的,“我先去收拾了他们。” 明岚莺眼睛危险的一眯,“不用脏了你的手,他们不是有马吗?正好用的上。” “不行!” 叶绝律以为她是想用能力去刺激那些马,但明岚莺上次为了守护皇后用完能力的副作用让他心有余悸。 明岚莺被他突然这么大声说话给吓了一跳,“那么大声做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也有马,马的品种不同,交流的语言也有障碍,放一半马出去传话制造混乱,直接用马蹄教训他们,比你们用刀去拼的快。” “这点事还是很轻松就可以办到的。” 明岚莺狐疑的看了一眼叶绝律,“你不会……以为我要强行驯化他们的马吧?” 叶绝律轻轻松了口气,也没否认,“有我在,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好的。” 明岚莺淡淡的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他们敢惦记小三儿,我替小三儿出口气而已,对吧宝贝儿~” 叶绝律:“……” 明岚莺只会叫宁儿、狼崽甚至一只海东青宝贝儿,对叶绝律的称呼可以说是冷漠极了。 客栈下侍卫挡着们门和一群匪徒对峙,叶绝律和明岚莺去了后院马厩,鹤白和单肇正一人一个车厢照顾幼崽们。 宁儿搂着狼崽一人一狼沟通无障碍的聊天,见到明岚莺两人过来,欢喜的叫了一声,“爹爹娘亲!” “嗷呜!主人!” 明岚莺挨个揉了揉脑袋,一手托举着小三,指挥着叶绝律送来马身上的缰绳束缚,一手安抚的拍了拍马脸,挨个贴着脑袋下达指令。 十几匹马都蹭了蹭她,轻快的踢踏着马蹄跑出去,马儿嘶鸣,没一会和客栈前的五十匹马汇合。 穿着官服还在骂骂咧咧的山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突然出现的马和他们胯下的马跟发了疯似的冲撞起来。 鹤白抱着一只老虎幼崽,走到明岚莺问道:“嫂子,你怎么把马都放出去了?” 小老虎还记得明岚莺的气味,前爪和后爪都收起指甲,用软乎乎的肉垫勾着明岚莺的手轻轻啃咬。 明岚莺逗弄着小老虎,“他们的帮手到了,在客栈前叫阵要抓我们呢,还想打小三儿的主意,出口气顺便添点乱子。” 马可是珍贵的资源,连叶绝律的身份都做不到每个侍卫人手一匹马的,但这些山匪前后见过的得有百人,却都有马,可见养的挺肥的。 但这正好给了明岚莺便利,她可是能与万物生灵沟通的,挑唆一下马只是两句话的事。 让他们的十几匹马去找那五十匹马碰瓷,马群发狂起来就不是区区凡人能驾驭的住了。 “那我得去看看!” 鹤白把小老虎往旁边的单肇怀里一塞,兴冲冲的跑去前面看热闹。 单肇左手抱着猎豹幼崽,右手搂着小老虎,虽然也想去前面看热闹,但有些舍不得放手。 叶绝律见他一脸被小动物萌化的表情,索性就让他在客栈里守着。 “待会儿我们要去见县令,你留在这里守着宁儿和车马。” 单肇面露犹豫,“哎?去见县令是不是要砸场子?这个我最擅长了,王爷要不带我去吧!让鹤白那臭丫头留下,砸场子我熟练的很!我也比那臭丫头机灵,这个胆大包天贪官县令我还想会会他呢!还想给他开开颅看看里面有没有脑子……王爷带我吧带我吧带我吧!我很能干的!” 一串话不带半点换气的,明岚莺听的头大,直接拍板,“你和鹤白都留下,我们带崽崽去。” 单肇失望的叹了口气,但还是想争取一下,“王妃嫂嫂,我比崽崽帅,带出去也有面子的——” 话音未落,单肇被狼崽一屁股顶开,单肇嘿呦一声刚想揪一揪狼崽耳朵,被狼崽的气势给惊得收了声,不谄媚卖萌的狼崽带着凶狠的狼王气场,幽蓝的狼眸盯着人看时也能让人吓得腿软。 明岚莺毫不吝啬对崽崽的夸奖,“崽崽很帅气啊!很有狼王的气势!” 明岚莺刚定下来,鹤白就欢呼着跑回来了,“哥!嫂子!那些马也太精了吧!几下就把人给甩下来,还不给半点机会,上去直接踩两脚,他们折了大半的人,都死在自己的马蹄下!” 明岚莺他们的马完成了任务,踏着欢喜的步伐小跑回来,自觉的给自己套上缰绳。 明岚莺挨个奖赏的拍了拍,“待会儿给你们加餐,新鲜的嫩青草!” 叶绝律嗯了一声,“差不多了,出发吧。” 鹤白一愣,“哎?你和嫂子要去哪?还带着崽崽?哎不是,崽崽也去?那我也要去!” “去会会这个县令,看看他藏了多少银子。”明岚莺点了点她的脑袋瓜子,“你和单肇就在这里守着宁儿和车马,有空就顺便给马儿搞点新鲜的嫩青草。” “我不!我也要去找乐子!砸场子!崽崽都可以去!” 明岚莺哼笑一声,“放崽崽去咬人,你可以咬人吗?” 鹤白哼唧了两声,“我、我可以砍人!还能扎人!扎得可准了!” 鹤白试图撒娇耍赖也要跟过去,被单肇拖住后腿留在了客栈。 客栈前来抓人的山匪死了大半,剩下的没死也大残,叶绝律淡淡的一挥手,侍卫收割了人头,连同之前的一起拖去县令府衙。 明岚莺跟着叶绝律一起去是帮忙查个账,欺上压下用来糊弄上头的账。 明岚莺身边跟着威武霸气的狼崽,小三儿在空中当监视着县令府衙的情况,转述给明岚莺。 明岚莺低声跟叶绝律说,“县令府衙里好像有个大人物。” 叶绝律不着痕迹的握了握她的手,“再大的人物能有你夫君大?” 明岚莺轻轻啧了一声,倒也是,除了皇帝和皇后,叶绝律就是这天下最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快百来具的尸体全堆在县令府衙大门口,冬天气温低,尸体没有发生腐烂和发臭,但这数量还是够震慑人的。 府衙在的侍卫就被吓破了胆,抖着声没什么气势,“什、什么人!” 一个侍卫出示了象征着燕北王的金边银令牌,“燕北王与王妃在此,让你们县令速速出来迎接!” 侍卫也听说皇帝前些日子身边的禁卫军统领被封为了燕北王,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倒霉了倒霉了! 侍卫连滚带爬的进去通传,但叶绝律可不会在寒风里等着,抬脚从容淡定的带人进去。 狼崽嗅了嗅府衙里的味道,气味混杂,嫌恶的打了个喷嚏。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转过影壁,迎面碰上一行人匆匆出来,为首的穿着四品的官服,身后跟着一个身穿七品的素色官服。 一个知府,一个县令,身后跟着知县等芝麻小官。 “哎呦!下官胡乐强,恭迎王爷王妃大驾,不知王爷王妃突然到访丰州城,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请王爷王妃恕罪!” 明岚莺打量着胡乐强,看起来也才年过四十,四品知府也算是身居高位,笑眯眯的样子显得儒雅随和,看起来不像是会欺上压下的贪官奸臣。 旁边的县令倒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一直低着头,身上也穿着不大合身的新官服,一看就是新制没多久的。 狼崽视角低,只觉得这人有些贼眉鼠眼的 “下官蔡旬,恭迎王爷王妃大驾,不知王爷王妃是有何要事要吩咐?” 叶绝律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巡视,“本王路过丰州城,见到丰州城独特的管理方式,有些疑问。” “这丰州城,是谁说了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全鲨了吧 “这丰州城,是谁说了算?” 胡乐强嘿呦了一声,“哪敢睡说了算呀!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自然是皇上说了算,自然也是百姓说了算,王爷大驾来了丰州城,自然王爷也说了算。” 叶绝律面无表情的坐在首位上,淡漠的视线扫向县令蔡旬,“既然如此,本王来丰州城不过两天,官府的人来了三波,说本王是叛贼,要把本王一行人全抓起来?” 胡乐强和蔡旬脸色一变,扑通一声直接跪下,身后一群人不敢说话也跟着跪下,“王爷冤枉!这里面有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叶绝律直接抬脚踹向最近的胡乐强,“误会?可本王亲耳听见进了这丰州城,是龙也得盘着?” “哎呦!” 叶绝律这一脚不轻,胡乐强一身虚胖软肉直接往一边倒,一抬头和明岚莺脚边的狼崽对上视线,吓得一哆嗦,想狡辩的话一时也忘了个干净。 蔡旬哆哆嗦嗦的出声解释,“不敢不敢,王爷别听那些小人胡说,他们……他们……” 狼崽朝胡乐强凶恶的一龇牙,直吓得惨叫出声,手忙脚乱的拖着身子往后爬,也引起其他人注意。 雪白的狼崽如高傲的守护神蹲在明岚莺脚边,明岚莺笑眯眯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胡大人怎么了?我的爱宠而已,不可爱吗?” 狼崽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狼牙,野性的狼眸看着胡乐强和蔡旬,那是盯上猎物的眼神。 谁的爱宠是只这么大的狼啊! 蔡旬被吓的抖如筛糠说不出话了,胡乐强抖着唇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来,“很,很可爱……不愧是王妃,能……有如此、特别、的爱宠。” 明岚莺倒是多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干大事的,胆子够肥,被狼崽如猎物般盯着也能扯着笑出来。 明岚莺笑着扫了一眼地上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人,“你们丰州城的官都这么大的官威吗?披着官服就敢当街随意强抢无辜百姓?” 胡乐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明岚莺,刚才人多没来得及看,现在正眼瞧着,倒是被她的容貌给怔住了。 被叶绝律薄凉的视线盯着,立马回过神来。 “不、不敢,定是手下人胆大包天敢犯事,下官一定严加管教。” 明岚莺挑眉一笑,这是把责任全推给底下人呗,追究起来随便推个替罪羊出来就行反正人那么多。 叶绝律淡淡的开口道:“本王这次也是替皇上巡查,这丰州城每年的上报征收和预算统计做的都很不错,既然来了,那本王就顺便看看这几个月丰州城的情况,把各类账本都呈上来,年末统计的账目也拿上来。” 蔡旬傻眼了,胡乐强强颜欢笑,“王爷,是现在要看?这府衙简陋,要不王爷移步去下官寒舍,下官亲自招待,王爷在慢慢看?” “就在这,胡大人抓紧的吧。” 胡乐强勉强笑着点点头,对蔡旬使了个眼色,一波人乌泱泱的告退。 明岚莺换了个姿势,翘着脚说道:“你猜他们会带什么样的账本过来?” 叶绝律掏出随身带着的水囊和小茶杯,给明岚莺倒了水,“自然是没有错漏的假账。” “那你觉得我们看的出来吗?” “连户部旧账娘子都查明了,这区区瞒天过海的账,在娘子面前是班门弄斧。” 明岚莺眉眼含笑着乜了他一眼,被人认可能力的感觉很开心。 一旁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的假装看不见,心里惊涛巨浪,他们的王爷对王妃笑的好温柔啊!活久见! 两人闲聊了好一会,胡乐强和蔡旬才抱着一摞账本过来。 “王爷王妃,这三个月丰州城的征收和支出还有户籍登记等等都在这里了。” 叶绝律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也没让两人退下,两人只好在一边侍候着。 却见叶绝律没有拿账本看,而是明岚莺拿起账本看似随意的翻看两眼。 胡乐强和蔡旬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掩下眼里轻蔑的笑意,一个妇人怎么会看得懂官府账目里的玄机,装样子罢了。 既然都是假账,也没什么好看的,上头的记录都不是真实的,看了也是费时间。 明岚莺也知道这个道理,随意翻完几本,面不改色的说道:“这三个月丰州城挺稳定的,把去年冬季的账本也拿来我瞧瞧。” 两人一愣,没想到会突然要看去年的账,但转而都松了一口气,去年的账那就更没问题了。 蔡旬躬着身连连点头,“王妃稍等,下官马上拿来。” 地方每年的统计记录账本都会保存二十年,去年的账本不难找,很快就抱来给明岚莺。 明岚莺一左一右拿着两本不同年份的账册做对比,手朝叶绝律那一伸,叶绝律就知道有发现了。 “笔墨。” 这回还不用胡乐强两人动手,侍卫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套来,放在叶绝律手边,叶绝律一边磨墨,一边把沾好墨汁的笔递到明岚莺手里,还熟练的在她手边铺好演算纸。 胡乐强两人心里一惊,都是差不多的账册,明岚莺能看出个什么来?这公私分明、不近人情的叶绝律什么时候做伺候人的事做的这么顺手了?! 明岚莺一手执笔在演算纸上写写画画,两本账册很快翻完,又拿了另外两本,叶绝律熟练的换上新的纸供她重新抄写演算。 别说是胡乐强两人震惊了,侍卫们都要惊呆了,他们的爷…… 对比了六本不同账目类型的账册,明岚莺放下狼毫,抬眼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胡乐强和蔡旬。 “胡大人和蔡大人治理有方,丰州城两年之内都没发生什么大变动……” 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就说一个妇道人家是看不懂官府账目的,装模作样罢了。 两人一同行礼,“王妃谬赞,这都是下官等分内之事。” “谁说我是夸你们的了?”明岚莺把抄录好的纸并着问题账目都递给了叶绝律,“丰州城两年冬季的统计都大差不差,就连先前恒亲王带着几十万的大军造反路过丰州城,都没对丰州城有半点影响。” 听到这,叶绝律眉头一挑,恒亲王造反倒台其实对全国州县都有一定影响。恒亲王带兵一路进京的这路线上的州县,会有人逃离到别的安全地方,也会有人全家迁徙至其他没被波及的州县,甚至是边关或者邻国。 京城就因为查出来的黑户问题,空了一部分的城,也少了很多收益。 明岚莺继续说道:“连京城另一边的州县都受到影响,丰州城却没多少变化,胡大人和蔡大人好厉害啊?” 两人顶不住叶绝律无形中释放的威压,一下子软了膝盖,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但是能嘴硬的狡辩一下。 “王妃是不是看错了?其实官府的账目和王府的账目是不太一样的……” 明岚莺笑眯眯的盯着胡乐强,在她的专业领域质疑她,她能徒手把这些演算出来的纸都塞进他脑袋里,让他看个清楚。 “胡大人是觉得,我看的懂户部五花八门的账目,却看不懂一个地方官府的几本假账目?你是觉得皇上昏庸无能,识人不清?” “下官不敢!下管绝没有这个意思!” 质疑皇上那就是九族都要被查个底朝天才能放过。 胡乐强和蔡旬是在恒亲王造反后才借东风起的心思,即使上头的人把事情遮掩的很完美,实际上他们还是有点心虚的。 蔡旬心里素质不高,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但胡乐强机灵点。 “王妃息怒,下官只是担心王妃看差了,毕竟这些项目怎么会有问题呢?都是底下人实际收集统计上来的,丰州城这么大,百姓也那么多,一处作假那得所有人跟着一起作假,每天统计这些就来不及了,怎么还有时间去做假账呢?王妃说笑了。” 明岚莺笑着拿出一本流动人员登记的账目,直接丢到两人面前,朱红的圈把几个日期圈了出来。 “去年十一月初九,一家六口从邻县举家来丰州城省亲,最大的八十八岁,最小的孩子也十九了,按理来说今年年底应该会有这一家人的记录,孩子成年要在官府处登记一个劳动力,或是老人去世要在官府这销毁名字。” “你们两个都没有,只是敷衍的重新抄录了一遍。”明岚莺抿了口水,又丢出去一本,“去年十月丰州城内所以的碳消耗是五百八十万两,十一月的碳消耗是三百万两,而今年十月碳消耗三百万两,十一月碳消耗一百多万两,你自己看看这合理吗?” “根据你们自己记录的人口户籍流动来看,今年没什么人离开丰州城吧?这么多人都不用碳了?” 丰州城离城里不远,一年四季冬天来的会晚一点,也没京城那么冷,一城的碳消耗不如京城,但一般都会选择在十月份储备碳和柴火,以防突降大雪气温骤降。 今年丰州城雪来的晚,但天还是和往年一样冷,备碳已经是过冬的习惯,更何况是在城内人员没减的情况下,碳的消耗没理由会比去年少这么多,总不能是前年储备的碳都没用完吧? 碳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年四季的消耗品,冬天消耗得多,夏秋消耗的少,寻常百姓还用不起,大户人家人多消耗的快。 胡乐强一时也卡壳了,支支吾吾半天,“这……这…………” 蔡旬也急了,“这肯定是……底下人一时疏忽,记错了……” “是吗?”明岚莺笑了,这强行找了个最不像借口的借口。 “碳的消耗记错了,那丰州城一年的征收和支出也记错了?这和去年的一对比,算下来怎么今年冬天的支出比征收还多了两番?今年也没有暴雪灾情啊?也没有修建的官家建筑啊?皇上也没让涨百姓的物价啊?这银子怎么就花出去了呢?花到哪去了呢?” 假账目单看是没问题,还很漂亮,但是和往年的账目一对比就能察觉出里面的不对劲, 更何况今年快年底时恒亲王的造反,从边塞到京城这一路,几十万人总会要买东西的时候,这是几十万人的开销,怎么可能没一点起伏变化,这样一通算下来年末统计的数量都不对。 明岚莺就差指着两人的鼻子告发他们做假账目糊弄他们。 胡乐强但是恢复了面不改色的模样,想咬死是底下人的问题,“王妃息怒!这不是丰州城的账目!是底下人办事不小心拿错了!” 叶绝律抬手随意的把手里的账本砸了过去,“底下人不小心?本王怎么记得这些项目都是胡大人和蔡大人亲手搬过来的?” 明岚莺阴阳怪气道:“难道两位大人不识字?不认得这上面写的东西?这倒是为难两位还在做官了!” 两人被呛的一噎,还想辩解就被叶绝律直接打断。 叶绝律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两个死物,“做假账目糊弄本王,甚至上报进京的也是假的,你们好大的胆子!还纵容手下人欺压百姓,勾结山匪无恶不作,总总罪行数十条,本王替你们拟好了。” “来人,拖下去按律法处置!” 叶绝律亲自下的令,只有死路一条了。 胡乐强不得不搬出他上头的人来保命。 “王爷且慢!下官是冤枉的!下官以舅舅的名义担保!下官绝对没有让他们这么做!” 明岚莺来了兴趣,“胡大人还有舅舅啊?说出来让我听听是哪个胆大包天的。” 胡乐强咬牙,“下官的舅舅在京做官数十载,为官清廉公正,下官绝对不会败坏舅舅的名声。” 明岚莺乐了,对叶绝律打趣道:“不得了不得了,在京为官清廉,却有个这样的外甥,耻辱啊!” 叶绝律冷淡的说道:“京城里是官最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清廉官。” 胡乐强一愣,没想到叶绝律满不在乎的样子,当胳膊被侍卫架起来时,才回过神来。 “王爷,下官冤枉!下官求见舅舅吏部员外郎裴大人!裴大人会证明下官是清白无辜的!” “裴大人?”叶绝律点点头,“那就先关起来,等裴大人来认人。” 胡乐强和蔡旬都被堵上嘴拖了出去。 明岚莺伸了个腰,“那个裴大人是什么人物?”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全鲨了 “吏部员外郎裴大人,是裴太妃的亲弟弟,裴太妃曾是恒亲王母妃的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为先皇生下一个公主。” 明岚莺皱着眉思索许久,也没想起来在京城里听过皇帝有姊妹的,“那这裴太妃和公主呢?我怎么没听说过?” “公主幼年夭折后,裴太妃就与青灯古佛相伴,常年不在京城。” 叶绝律神色隐晦,明岚莺了然,深宫后院都是吃小孩的地方。 听说恒亲王的母妃当年是先皇的宠妃,宠妃就会被其他人针对,更不用说宠妃身边的人。 裴太妃都成了太妃,却没听说恒亲王的母妃成为太妃,应该是不在了。 “难怪那个胡乐强敢做这种欺上压下的蠢事。”明岚莺摸索着下巴沉思,“那裴大人是还有姊妹喽?” 叶绝律对朝堂官员都了如指掌,闻言点点头,“有一个远嫁的庶妹。” “远嫁的庶妹啊?那他是怎么和久住京城的裴大人联系上的?” 明岚莺不是很懂一个大家族的发展其实离不开族里的任何人,不管嫡庶,都有用处。 “虽是远嫁,但不代表没有联系,裴家有个裴太妃,还有个吏部员外郎,只要不出意外,裴家不说大富大贵,但起码在京城能安稳扎根。” “不出意外……”明岚莺随即轻笑一声,“意外这不就来了吗?胡乐强仗着有裴大人撑腰……哦不,应该是和裴大人串通一气,想干票大的,没有裴大人授意和帮他们遮掩,他们也干不起来,你猜三个月他们能昧下多少银子?” 现在丰州城能管事说话的地方官员全被他关起来了,府衙里的山匪都被控制起来,城外的其他山匪应该还没收到消息,他暂时接管了整个丰州城。 “那就请娘子帮个忙。” 明岚莺哼笑两声,“帮忙可以,明码标价。” 叶绝律眉眼柔和,眼神一直跟着明岚莺,“好。” 趁着城外的山匪还没收到消息,叶绝律的人抓紧时间在府衙里找真的账本,毕竟这么多银子,怎么来的、从哪贪的、花哪去了,总要有记录。 丰州城的官员和衙役都不能用,叶绝律只能用自己人,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找了一个时辰,最后狼崽在墙角嗅了半天,才在书房的暗格里找到。 明岚莺怕城外的山匪发现,抓紧时间整理统计出来,账目清晰明了,直接让暗卫递到皇帝面前就行。 叶绝律也用小三加急送了封给皇帝,让皇帝去查裴大人和裴太妃。 “裴太妃也查?” 叶绝律轻轻点头,“宁可误会也不能错过。” 明岚莺没说什么,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他们图什么?也想跟恒亲王一样造反不成?” 叶绝律沉默了半晌,“不一定。” 裴太妃曾经和恒亲王的母妃要好,现在恒亲王母妃不在了,裴太妃对恒亲王多关照点也无可厚非。 如果说帮恒亲王造反,裴家人可能做不到,是能力不够。 但是如果在恒亲王被流放的途径之地把恒亲王捞走,护他一世周全还是做得到的。 年过完,恒亲王和他的妻妾都被贬为庶人,且已经在流放的路上,流放三千里,比边塞还远点,但也在叶绝律的管辖范围内,皇帝也放心。 恒亲王被收回皇族姓氏,单名南礼。 明岚莺又悄悄问了先皇的名——南昭,昭如日星,昭昭之明。让他如太阳和星星一般醒目,又能明察秋毫,有一国之君的明见。 先皇都做到了。 明岚莺知道两兄弟的名字后琢磨了好一会儿。 冬日的阳光距离太远,没什么温度,但今天阳光大,明岚莺被晃了一眼,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一些皇帝祖父的用心。 “南礼注定不会成为皇帝,君子六艺,礼是第一个,崇顺世宗皇帝就没想过让他当皇帝,更想让他辅助先皇。” 恒亲王现在是庶民,没有身份没有姓氏,只能叫其名。 叶绝律闻言侧头想看向她,“这个真相我和皇上想了二十年才想明白。” 明岚莺诧异,但转念一想,她是经历了两个世界的人,能猜到这个道理也是因为上一世的千年历史文化的传承积累和科技,让普通人都能开阔眼界,丰富知识。 她没觉得骄傲,只觉得庆幸,千年的历史文明没有在时间长河里消失。 “对了,南礼他们会被流放到哪?” “边塞过去一点,在我们隔壁州县。” “哎呦,还挺近!归你管?” “嗯。” 既然是去边塞更偏僻荒凉的地方,那应该也会经过这条路。 他们的流放之路没让普通衙役押送,而是抽禁卫军一小队押送,有路过丰州城附近。 不好说裴大人是不是得了他姐姐裴太妃的示意,但是裴大人让胡乐强利用身份之便在丰州城欺上压下,甚至和山匪勾结,这起码是真的居心不良。 叶绝律和明岚莺一分析,明岚莺恍然大悟,“他是想利用山匪制造乱子,然后趁乱把恒亲王捞走!” 叶绝律一脸正色,“不排除有这个可能,皇上已经知道丰州城的事,派了十万兵力来强行接管,我已经请皇帝暗中调查裴大人和裴太妃,等新官员到位我们就能走了。” 明岚莺算着时间,他们一行人全程车马走了半个月,十万兵力日夜兼程应该也要十多天,这十多天里他们要暂管丰州城。 “那城外的山匪怎么办?” 叶绝律之前就让暗卫先去摸清山匪的位置和人数,心里有了安排。 “这些山匪很聪敏,一左一右占了一条道的两边,离得不远,一边出事另一边能很快的杀过去,两边人数差不多,都在八千人左右。” “这么多人?!” 明岚莺震惊,现在不是乱世,更何况这个国家的皇帝都是明君,小心翼翼的守了百年的江山,从没有出现过民不聊生的时候。 她不理解国泰民安为什么还会有人去做山匪! “他们为什么要当山匪?活不下去了?” 叶绝律缓缓道来:“有些人是为了报复,天下之大,皇上不可能顾及得到没一个子民,官员众多,总会有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混入其中,他们得不到应有的公平,失望到了极致,不如当个山匪去报复痛快。” 明岚莺默默的叹息,不管是哪个时代,都不可能有绝对和谐、友善、光明的社会。 有些人安然无恙的生活在阳光里,对世界从满美好的期待,有些人在泥泞里挣扎,等待一道希望之光能来拯救他们。 “一万六千人……也挺多的。” 叶绝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道:“有些人是为了得不到的公平而报复,有些人是活不下去不得不加入,有些人是天性就是恶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和不得已,但不影响我们捉拿他们,大家都在走自己选择的路。” 明岚莺笑了笑,“我知道。” 坚定自己的心,坚定不移的走自己的道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小三飞的快,两天就送到信,皇帝看后立马写了回信,还喜滋滋的在信里自夸有先见之明,养了海东青,还送了他们一只。 叶绝律收到信后无奈的摇摇头,如果皇帝没当上皇帝的话,那应该现在正带着皇后四处游山玩水。 明岚莺也觉得应该会是这样,“可惜了,他的其他兄弟都没他有出息。” 叶绝律是和皇帝一起长大的,对皇帝最为熟悉,“先皇的子嗣不多,许多都是幼年夭折,皇上能平安长大,是因为最先远离争斗中心。” 深宫后院是吃小孩的地方,即使皇帝小时候最先远离中心,但也活的很艰难。 后来叶家没了,叶绝律是叶家唯一保下来的孩子,要不是叶绝律早早的身为皇子伴读,皇帝也不知道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做个有情有义的明君。 等皇帝两天的回信,山匪那也察觉到城内的不对劲,每次派出去的小队没一个回来的。 三当家的不信邪,带着一帮人手去打探消息,却发现丰州城的官好像都不见了。 抢了一条街的百姓都没见到之前的弟兄,心觉不妙,刚想掉头回去,却被一伙侍卫打扮的人拦住,为首的还有一个长相英气的小姑娘。 “什么人!敢拦官爷爷们的道!” 鹤白呸了一声,“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也敢自称是官爷!” 单肇咧嘴一笑,晃眼的白牙和嘴角的梨涡惹眼,轻狂肆意,“跟他们废话什么!王爷说了,这群没底线畜生全杀了,一个不留!” 为首的三当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王爷,鹤白和单肇一人一剑一枪,直接杀了过来。 三当家的一惊,他这可是有百人!他们那边也才二十人左右,怎么敢的! 虽然鹤白他们人不多,但对付一群乌合之众还是能以一打五的。 现在不是乱世,山匪们没那么专业,打架杀人全凭一腔热血上头的勇气,但鹤白和单肇他们可都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对付山匪绰绰有余。 百人也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山匪一个都没逃走,鹤白他们这一个人都没折,顶多是都受了伤。 鹤白龇牙咧嘴的看了眼胳膊上挨了一刀的伤口,伤口不长,但深,疼的鹤白表情都扭曲了。 “靠!竟然给姑奶奶划了这么大的口子!” 单肇甩了甩手里的长枪,闻言立马转身大步走过去,隐隐有些着急,但嘴上还是得犯个贱。 “呦!这不是我们天下第一最能打的鹤白姑奶奶吗?怎么胳膊受伤了啊?哎呦这深可见骨的,疼不疼啊?哎嘿没想到吧!我没事!我浑身上下连个衣角都没破,嘿嘿!” 鹤白气不过,立马抬手用完好的手划向他胸口的布料。 单肇刚凑近就被划了一剑,下意识的往后一躲,里衣都破了,隐约露出了一点白皙的胸膛,但没伤到里面的皮肤。 单肇倒吸一口凉气,“哇你见不得我好啊你!衣服都给你划破了,很冷的哎!” 鹤白忍着胳膊的痛翻了个白眼,“现在衣裳破了吧!” 单肇啧了一声,一个刺步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从腰带暗袋里摸出一包药粉,“小心眼的,别动了,伤口待会又裂开了,回去王妃又要担心你。” 鹤白身上没有带药的习惯,现在也只能先忍着让他上药。 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山匪尸体,侍卫简单的收拾了大小伤口,拖来几辆牛车,把尸体扔上牛车送回山匪山脚下。 单肇包扎好鹤白胳膊,一行人打道回府。 明岚莺正在撸崽崽听宁儿背书,就看见兴冲冲回来的两人,一个胸前衣裳破了,一个胳膊上绑着包扎。 “受伤了?” 单肇摇摇头,“她被人砍了一刀深可见骨,我这是被她划的,本来连个衣角都没破,她小心眼嫉妒我比她强,趁我不注意划了我衣裳一刀,我先去换身衣裳,王妃你教训教训她!” 明岚莺好笑的看向鹤白,“瞧你小心眼的,人家还拿祖传的药粉给你用呢。” 鹤白嘟囔道:“他总要嘴贱一下,本来被划了一刀就不开心,他还嘲笑我!我也只是划破他的衣裳,没真砍他!” 明岚莺直接抬手弹了她一脑门,“还想砍他!你们是自己人,刀剑不能向着自己人,这点道理还要我这个外行来教你?” “知道啦知道啦!” 宁儿连忙去找赵太医给的药,鹤白现在伤口不疼了,也就无所谓的摆摆手。 “他们人太多了,一时没注意就被打了一下,嫂子~我可疼了,要酱肘子拌饭!”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痛还能晃?装的吧?” 鹤白又晃了晃,“哎?一点痛都感觉不到哎?我去这什么药粉,比上次的止血药粉还管用!” 明岚莺看不下去这缺心眼的一直晃受伤的胳膊,“行了行了,再晃就崩开了,到时候就要缝伤口了,疼死你!” 鹤白立马老实了,“嫂子,我今天可厉害了,两剑一个!一砍一个准!奖励奖励受伤的我呗!” “酱肘子没有,只有腊肉煲饭。” “好!我要多点腊肉!” 冬天会储存一些腊肉,能吃很久,明岚莺做出来的腊肉更香一点,这一路上她也经常做腊肉煲仔饭,因为方便。 第一百一十八章 顺手牵羊 见者有份 城外不远的山林里,山匪的据点就在半山腰林子深处,原木建筑融合在山林里不容易被发现,林子里的野兽基本都避开这个位置,只有偶尔几只小麻雀会路过,也没人会去注意。 三当家带着兄弟们下山,结果被牛车拉回山寨里时,没一个还喘气的,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山匪寨子里沸腾了,没想到丰州城的那些官员竟然诈他们,说好的合作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大当家的!我就说那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现在折了几百个弟兄,连三弟都没了!这个仇报不报!” “为三当家报仇!” “为三当家报仇!!” 大当家看着院子外面横躺着的一堆弟兄尸体,阴沉着脸,却没怒气上头。 他是寨子里唯一知道和胡乐强合作的目的是什么,眼看就要开始计划了,现在胡乐强他们却掉链子。 “这件事有蹊跷,丰州城里的官应该出了岔子,是别人做的,我们夜里偷偷进城打探一番。” “大哥!” 大当家的抬手压住他的情绪,“还叫我大哥就听我的,我们和那些贪官有个合作,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们动手,肯定是有被人插手进来了,好些天没有那些贪官的消息,应该出事了。” “先把老三他们埋了,老三和弟兄们的仇一定要报,今晚去城里打探一下那几个贪官的行踪。” 二当家憋着心里一口气,闷声应下,“知道了。” 他只知道是个重要的合作,他向来有勇无谋,大当家的不说他也不多问,就像之前大当家第一次带弟兄们去城里抢掠一样,抢钱庄抢店铺抢女人,还有贪官送来的银子…… 坚信大当家不会坑他们的! 二当家带人把三当家和弟兄们一起下葬,带着沉痛的心情一转身,就看到屋檐边一排的小麻雀,心里有火看不顺眼,还没动手打鸟,小麻雀们一哄而散。 城里,明岚莺随手在院子里撒了一把谷糠,吸引来了一波小麻雀。 明岚莺嘴里吹着哨子逗小鸟,有胆大的麻雀会飞到她手指上亲昵,她身边还有一只黑色圆耳小猫在撒娇打滚。 小麻雀蹭得手指痒痒,明岚莺面带笑意的用手指戳了戳小麻雀的脑袋,明眸善睐宛若神女。 前来拜访叶绝律的富商权贵都看见这天真烂漫的一幕。 有人一脸艳羡的对叶绝律道:“王妃天真烂漫,王爷和王妃好缘分。” 没人不喜欢有个漂亮温柔还天真烂漫的妻子。 叶绝律眉眼柔和的看向院子里的明岚莺,“是我的福气。” 丰州城的富商权贵也不少,但官再大也大不过有在京的裴大人撑腰的胡乐强,所以他们只能忍着。 直到鹤白和单肇带人当街砍了披着官服的山匪三当家,他们才跟着出了口气,知道是燕北王在丰州城,特地带了重礼来谢恩搭人脉。 他们结伴而来,叶绝律也正好有事要问他们,也就没拒绝。 光明正大的占着府衙招待他们,谈了一个多少时辰众人才离去。 送走了所有人,明岚莺才抱着小黑豹出现在叶绝律身边,“小麻雀说那群山匪想夜探情况。” 叶绝律点点头,“他们已经联合写了张冤情案,把事情起因和经过写的明明白白,要送到皇上面上,请求严惩丰州城的大小官员。” 明岚莺一挑眉,“这管用吗?” “管用,抓到山匪头目认罪还能直接问斩。” 明岚莺睁大了眼,“所以我们要剿匪?” 叶绝律轻轻笑了笑,“自然不是我们,皇上派来了官员和十万兵力,这件事他们做。” 明岚莺舒了口气,转念一想好像他们是前头开路的,“所以我们做的一切已经给他们铺好路了?最后的功劳可能没我们什么事?!” 叶绝律点点头,“我们也不需要太多的功劳,太惹眼。” 功高除了震主,还会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长久下去对他们不利。 明岚莺也想明白了这点,但是让她白干活,那是不可能的。 “好吧好吧,但是我总得讨点好处。” 她虽然没帮得上大忙,但是加急整理出来的账目统计也是很费神的。 叶绝律打量了一下这个府衙,“可以,府衙里的东西随便你挑,只要能带的走不引人注意的都可以。” “行!” 明岚莺撸起袖子,肩上托着小豹子,兴冲冲的去搜刮点宝贝。 贪官藏着的宝贝,要么在府衙里,要么在府里。但府里的他们不能动,不然会被后面来接管的官员发现,府衙里的倒是还能动一些。 叶绝律也没亏着底下人,见者有份,侍卫和暗卫都去搜点自己看得上的东西带走。 左右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抢来的,数目太大,还是没法还,最后都要抄家充公,抄家前都明白顺手牵羊见者有份的道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以叶绝律的身份,只要不过分,即使皇帝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明岚莺现在金银不缺,但是对一些值钱古玩感到好奇,鹤白和单肇听说见者有份也兴奋的过来凑热闹。 胡乐强和山匪合作,给得都是金银珠宝,一些更值钱的古玩自己昧下收藏把玩,或是孝敬给裴大人。 靠着崽崽灵敏的嗅觉,明岚莺找到了贪官们隐秘的小私库,左右两边架子,加上地上四五个大箱子,从富商权贵那抢来的古玩宝贝不少,但左边的架子空了还没补上,应该是前阵子孝敬给裴大人了。 明岚莺啧啧两声,擦了擦手挨个上手摸了个遍。 鹤白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玉,“这蓝田玉这么大一个!雕的真不错嘿!这水色也不错,勉强算个中上品。这从哪抢来的啊?” “当然是从那些富商家里抢来的,笨!” 单肇蹲在箱子前摸索出了一把旧匕首,鹤白余光扫了一眼,匕首刀鞘陈旧,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像是个很普通的旧匕首,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一把破匕首还能打量半天,能看出什么姹紫嫣红的花来,你也不咋地嘛!” “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这宝贝可是与众不同!” 单肇冷笑一声,噌得抽出匕首,里面刀刃一半泛着妖异的红光,仔细一看是一半矿石一半精铁打造的匕首。 “嚯!”鹤白瞪大了眼,手里的大玉石不由自主的放下,朝单肇走去,“这是什么神兵!这血红的刀刃是什么材料打的?从未见过啊?这还能发光!” 单肇也意外,左右打量一番,用旁边的一金丝蜀绣的布匹试了试锋利度,轻而易举的把一卷布匹斩断,又觉得不过瘾,把刚才鹤白找到的蓝田玉砍了一刀,玉从中间被劈开,刀口横截面却是完整的,边边角角一点都没碎。 这极为顺畅的感觉,让他觉得面前是一个人头也能轻而易举的切开。 鹤白凑近仔细打量蓝田玉的刀口面,惊奇的啧了两声,“这断面干净利落的,难得一见的宝刀啊!快给我试试!给我试试!” 单肇收回匕首高举过头顶,脸上带着嘚瑟嚣张的笑,大白牙晃得鹤白咬牙切齿。 “哎哎哎!那可不行,这是我找到的,王爷说的谁找到归谁,你有本事自己去找个我想要的,我就考虑跟你换,或者你求我也行,甜甜的叫声单肇哥哥,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给你玩玩。” 鹤白伸手扑腾的两下,没够到,也拉不下脸面喊他哥哥,气鼓鼓的踩了他一脚。 “那你说,这宝刀叫什么名字,姑奶奶就不行了这世间只有这一把!” 单肇贱兮兮的嘲笑她,“嘿呦,这都不知道!傻了吧?我就不告诉你,除非你叫声哥哥听听,说不说说不说?快点说,逾期不候哦~” 鹤白想回头找明岚莺撑腰,却发现她嫂子和她哥两人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她哥的手都悄悄勾搭到她嫂子的腰上了。 她这时候也不能去找他们,但是那把难得的匕首确实让人心动不已,咬牙瞪了眼单肇, “叫可以,但是叫了匕首给我玩三天!” 单肇嘶了一声,痛快的答应了。 鹤白面色扭曲的盯着那把匕首,嘴唇微微蠕动,单肇低下头凑过去想听个仔细。 但鹤白声音极低,语速又很快,单肇只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 鹤白理直气壮的伸手要抢匕首,“叫完了,给我玩给我玩给我玩!” 单肇不满的直起腰,“你说了个寂寞!小爷我什么都没听见,不算不算!给你个机会再来一次!” “你耍赖!我叫了你又没说要听见!” “你强词夺理!哪有叫人的声音这么小的,还浑水摸鱼!小爷我心情好,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叫!” 鹤白气得跺脚,刚想放弃,又看见单肇挥匕首轻而易举的削掉一个巴掌大的实心金貔貅,比切瓜果还轻松,心里刚压下去的新鲜感又被激起。 鹤白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不情不愿的快速喊了一声“单肇哥哥!” 单肇心里猛得震动,把玩着匕首的动作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差点划到自己的手指。 宁儿也叫他单肇哥哥,但是和鹤白叫的不太一样。 这一声哥哥让他平稳的心脏狂跳,一股兴奋感从尾椎骨直窜头顶,霎时间他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有一股用不完的兴奋劲。 鹤白给了自己一个痛快,见他在发愣就直接上手抢过匕首。 手指抚摸匕首刀面,入手温润细腻,有些微凉,和寻常的匕首一点都不一样,鹤白激动的瞪大眼,看向旁边空着的木架子。 腰肢一拧,手腕一翻,挥出的空声似龙吟凤哕,一人高的木架裂成两瓣。 “宝贝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使用一次鹤白就有些爱不释手,单肇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 “你看它应你吗?” “那你说,你不是知道的吗?快说!” “谁说我知道的!”单肇理直气壮的哼笑一声,“但是我知道有人知道。” 鹤白随着单肇的视线回过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到她身后的叶绝律和明岚莺两人。 明岚莺双手环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鹤白知道这是自己又犯事被抓了。 “……哥,嫂子。” 明岚莺指了指地上两瓣的架子,“偷偷摸摸来拿东西的,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吗?直接给人家架子砍了,东西挑好了?” 叶绝律看了要她手里的匕首,“数十年前战败国进贡的镇国之宝龙鳞匕首,轻可吹毛发断发,重可削铜剁铁、斩金截玉也无声,难得一见的宝刀。” 鹤白眼神一亮,“龙鳞!果然是宝贝,带走带走!” 单肇连忙抓住她要收匕首的胳膊,“哎!这是我先看上的!说好借你玩三天的,要记得还给我!” 鹤白面上敷衍的应了两声,到时候归谁就不一定了。 明岚莺无奈的摇摇头,“这两熊孩子……” 密室就这么大,鹤白刚刚叫单肇哥哥的时候他俩可是也听见了,还吓一跳。 几人在密室挑挑拣拣小半天,鹤白就拿了个龙鳞宝刀,单肇后面又拿了一袋子的夜明珠,个个有拳头那么大。 鹤白问他拿这么多夜明珠做什么,单肇略带着嫌弃的说是赶路夜色太暗,他拿夜明珠串成串儿当个灯玩。 鹤白:“……” 明岚莺挑了一圈,没见过的就问叶绝律,但叶绝律说完她都不想要了,贪官抢来的东西,上等的宝贝应该都给了裴大人,剩下也就那样,算不上顶好的。 一圈下来没一个入眼的,最后只给冬夏挑了一对龙凤血玉吊坠。 “剩下的都是皇帝的,这对龙凤玉坠就给冬夏当新婚贺礼吧!龙凤呈祥好意头呢!” 叶绝律替她收好东西,心里暗自记下她今天挑挑拣拣的话,让人偷偷找了一批符合她喜好宝贝,先送去边塞。 叶绝律利用胡乐强的口吻写了封信给山匪,让他们按计划行事。 当晚山匪头子收到合作伙伴递来的没头没尾的消息,更想夜探丰州城,寨子里却不知为何被一波冬眠的毒物给袭击了,五颜六色的毒物在寨子里爬来爬去,数量众多,恶心又吓人。 八尺大汉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山寨里乱成一团,也暂时没空去城里打探消息。 山林黑暗深处,明岚莺放下嘴边的百灵哨,任务完成,叶绝律揽着她运起轻功抹黑回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发 幸好他们挑宝贝挑的早,第二天京城派来的新官和两万士兵就到了,比叶绝律预计的还早几天。 明岚莺诧异问道:“这么快?” 单肇挠了挠头,带兵行军当年他有经验,“应该是分批赶路,剿匪而已,一群乌合之众还不需要太认真,直接杀上去就行,先到的可以先动手,等后面一批到的就可以直接收尾了。” 事实上也是如单肇所说的那样,先到的五千兵力在城外山脚下聚集,接管的新官员立马和叶绝律做交接,叶绝律随后就去了城外带兵剿匪,一刻也没犹豫。 新委派来的知府是刚入朝不到两年的清流派,因为太正直不太适合浑浊的朝堂,但又是个人才,皇帝就直接派到这里来做知府。 至于县令是国公府推荐的,又是不太重要的位置,顺水推舟的事,也就没人反驳。 有人来接手,明岚莺几人也就搬出了府衙,转回客栈,这回他们换了一家客栈,客栈的掌柜也知道他们的身份,直接笑的合不拢嘴,恭恭敬敬的伺候着。 剿匪不过一天的事,有叶绝律带人,打的山匪们也是措手不及,山匪们有心反抗,但人数敌不过,最好的时机也错过了。 一万八左右的山匪,投诚的投诚,招安的招安,不肯投降还骂骂咧咧的直接砍了。 他们还在山寨里搜刮出金银珠宝万两,全部充公。 两万兵力整整齐齐的来,整整齐齐的回,山匪头子和胡乐强几人被押送回京和裴大人对峙。 剩下的事就是别人该操心的,丰州城没了山匪官府勾结,还有了新的父母官上任,日子恢复了以前的繁华。 采购了物资,明岚莺等人继续向边塞出发。 鹤白胳膊还有伤,明岚莺本来想让她一起上马车,但这丫头被单肇挑衅了一下,不服输的倔脾气就上头了,吊着一边胳膊翻身上马。 明岚莺无奈,揪着马耳朵小声嘱咐了两句,马儿也机灵,打了个响鼻慢悠悠的走自己的路,半点也不管背上叫嚣着要和单肇比赛马的主人。 鹤白气氛的蹬脚,“嫂子!你是不是跟我的马说了什么,它都不听我的了!” 明岚莺低头看话本充耳不闻,单肇嘲笑她,“你的马都懒得理你,你还怪王妃嫂嫂?哇!你好不讲理!王妃嫂嫂只是揪了下马耳朵,招马喜欢,马又听不懂王妃嫂嫂的话,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讲理的,难怪你的马不理你。” “你!”鹤白气鼓鼓的瞪他,又不能把秘密告诉他,只能咬牙咽下去,“你懂什么!等你到了边塞有你好看的!我嫂子可厉害了,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单肇只当她是气极了没话说了,瞥了眼她那慢悠悠的马,甚至还嚣张的御马在她旁边转了个圈,跑出去又跑回来。 “哎,没办法,我的胳膊没受伤,我的马听也我的话,毕竟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些乌合之众受伤呢?哎呀太强了,小爷实在是太强了!” “臭小子,现在先嘚瑟一阵子,到了边塞就是姑奶奶的地盘!你等着!姑奶奶不收拾得你低头服软,我就跟你姓!” 狼崽和宁儿趴在马车的窗子那看着两人,大眼睛滴溜滴溜转,明岚莺一个脑袋轻拍一下。 “风大,关窗了。” 宁儿指了指还在拌嘴的鹤白,“鹤白姑姑胳膊受伤了,也不能吹风的。” 明岚莺一边关上窗,一边看了眼鹤白情况,吊着一边胳膊生龙活虎的在马上和单肇吵幼稚的架。 “你鹤白姑姑身体好着呢,这点风吹不着她。” 宁儿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对狼崽一脸严肃认真的承诺道:“我也要像鹤白姑姑那样强壮,每天的锻炼不能落下!崽崽你监督我!” “嗷呜!好的小主人!明白小主人!” 从丰州城出发后风平浪静的走了一个多月,天气逐渐有些回暖的样子,路过的州县城镇也有遇到苟且小人,或是死脑筋的执着清官,但也没有像丰州城那种心怀不轨的贪官作祟。 叶绝律猜测是丰州城的事一传十,十传百,都有所收敛。 “有所收敛是好事,不然一路太耽误事。” 眼看着里边塞越来越近,明岚莺想起来他们的住处问题,毕竟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我们还住原来的屋子吗?” 叶绝律看向她,“会重新选址建府,你若喜欢原来的位置,也可以选在那里。” 明岚莺想了想他们原来的屋子位置,叶绝律现在是管理边塞九州的燕北王,身份摆在那里,再选择原来的小破村庄好像不太合适。 她虽然对出生点有点归属感,但对那地方的人没多少感觉,反而会有点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想法,万一哪天叶绝律和鹤白几个能打的都不在家,她和宁儿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在家里就是被宰的羔羊。 反正一家人在哪,哪就是家,这么一想,那点归属感也不是很重要。 “都是在边塞,重新选个方便合适的位置吧,我可以把冬夏和赵来接来吗?” “可以。” 这个要求叶绝律当然不会拒绝,甚至明岚莺不提,他也会接过来。 明岚莺想起屋子的房契放在了冬夏那里,“那原来的屋子就卖了吧。” 叶绝律点点头,“交给我。” “行。” 有人去办,明岚莺乐意当个甩手掌柜。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赶路,叶绝律当然不会等到那边了才选址建府,提前写了信让小三送去给明浪涛,让他操办这件事。 说起明浪涛,明岚莺就想起被明浪涛放弃的妻妾和孩子。 明家嫡系一脉全部凌迟,家族里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斩首,其余妇孺流放,明浪涛的妻妾和孩子也在流放队伍里。 “明浪涛当真只带走了孟姨娘?” 叶绝律赶着马车,闻言向后靠了靠,“是,但明家被流放前,他的妻妾都有拿到他留下的和离书,几个孩子也不大,可以带走。” 拿了和离书,她们就不是明家人,也不用流放吃苦。 而他的妻妾都以为他也死了,这和离书不过是他是生前为她们留下的,感动的一塌糊涂。 明岚莺眉梢一挑,“明浪涛跟她们玩金蝉脱壳?就不怕她们知道他没死,浪费她们的眼泪、欺骗感情?” 叶绝律淡定的说道:“不会,她们的娘家都是京城和江南那边的,即使改嫁了也不会去到边塞那种地方。” 明岚莺现在回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兆丰那老家伙野心勃勃,精心养出来的儿子竟然一心向佛,不愿招惹红尘是非,也是离谱。 宁儿和狼崽依偎着小歇,明岚莺靠近车辕那和叶绝律轻声说话。 “明浪涛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机缘?能这么佛系?” “佛系?”叶绝律没听过这个词,涉及知识盲区,让他沉思了片刻。 明岚莺挠挠头,“佛系就是……不争不抢、不爱名利、不求输赢,不苛求、不在乎、不计较,看淡一切,随遇而安,遇事就躺下的常态。” 叶绝律认真点头表示理解了,又在她这学了个新词。 “那他确实是佛系。”叶绝律马鞭轻点马臀,“机缘不知道,但是据说他曾经和明家人一起去礼佛时,有受大师点播,然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开始对佛法好奇。” 明岚莺诧异道:“明家会允许他学这种东西?” 大家世族都会更注重玄学方面的东西,有多少人是真的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明家都干谋反这种事了,还会信这种东西? 明岚莺更信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而明浪涛是真的。 “当然不会,所以他受大师点播之后一直是偷偷学的。” 明岚莺轻轻鼓掌,“佩服,厉害,他很有天赋。” 叶绝律对明浪涛的能力是认可的,但是他太佛了,要不是他拿孟姨娘的命作为条件,明家倒台时,明浪涛就想罢工不干了。 “到边塞之后我可能会时常去边界军营里,边塞知府还是他,联系不上我时可以找他。” 明岚莺沉默了一瞬,语气有些冷淡的哦了一声,“你去呗,我找他们也不合适吧?你又不在,让别人看见了说我闲话,我可受不了这委屈,谁惹我,我就放崽崽咬人,在边塞我可就横着走了!到时候王府周围血流成河可别怪我。” 在边塞,明岚莺可以养很多凶猛的动物看家护院。 叶绝律这个王爷不在家,王妃有事没事找知府和通判,知情的知府是王妃堂哥,就怕有些不知情的张嘴就造。 只是有心之人多,心思肮脏的人看什么都会是脏的,谣言只靠一张嘴乱传,却要人以性命为代价去洗清。 叶绝律怔愣了片刻,眼神晦暗不明,默默捏紧了马鞭,“鹤白也到了可以锻炼上战场的程度,既然单肇也带来了,那就放他们去试试。” 明岚莺笑了笑,想起来单肇是被她拉开打黑工的。 刚和单肇跑马一圈回来的鹤白:“?” “哥,嫂子,你们说什么呢?叫我啊?” 明岚莺挑开一点帘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对啊,想起来你和单肇还欠我两千六百七十二两。” 鹤白:“……” 后面刚上来的单肇:“……” 小三除了给明浪涛带消息,也给冬夏送信,明浪涛那边替他们一家选新府地址,冬夏这边激动的打扫屋子。 赵太医搬了张凳子坐在一边看她忙里忙外的,忍不住说道:“他们身份都不一样了,不会在住这里的,不用这么认真。” 冬夏笑呵呵的继续手里的事,“祖父,我知道!但是这怎么说也是嫂子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收拾干净了,他们回来看一眼也成!” 冬夏一片赤诚之心,赵太医无奈的摇摇头。 看着一大圈肥羊肥鸡,冬夏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心满意足的笑了。 鸡圈和羊圈里的鸡羊长了生,生了长,他们吃都吃不过来,还是后面孟怀溯扩张圈的时候跟她提了句可以卖,冬夏才写信跟明岚莺说这事。 明岚莺没想到冬夏把鸡和羊照顾的这么好,也没犹豫,直接让她带着鸡羊去找大酒楼的李掌柜,把这些卖给他。 一是李掌柜人不错,有好事当然记着他,二是李掌柜跟她有合作的,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虽然明岚莺说这银子算冬夏的,但冬夏还是把这笔银子一点一点攒起来,鸡和羊都是明岚莺的资产,她只是帮忙照看而已。 孟怀溯和孟姨娘带了做的饭菜来找他们一起吃饭时,就见冬夏看着一圈的鸡羊傻乐。 孟姨娘柔柔一笑,对孟怀溯说道:“冬夏这丫头心思单纯,我挺喜欢的,你娘生前就是想找这样的儿媳,你可别欺负人家。” 孟怀溯顿了顿,“我会的。” 冬夏之前的事孟姨娘也知道,要不是孟怀溯及时,差一点就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对冬夏更是心疼。 赵太医看见院子外缓缓走近的两人,连忙起身,“孟娘子来了啊!” 孟姨娘笑着对赵太医挥挥手,冬夏闻言回头一看,连忙去拉门。 “孟姨!” 孟姨娘笑着拉着她的手,“怎么在这笑的这么开心?” 冬夏嘿嘿一笑,对孟姨娘和孟怀溯说道:“嫂子他们快回来了,我来收拾一下。” 孟姨娘哎呦一声,“是燕北王和王妃吧?” “嗯!” 冬夏用力的点点头,她之前跟明岚莺写信时知道这件事,但是明岚莺让她不用在意这层身份,一切还像以前一样就好 冬夏也害怕因为这层身份他们就划清了界限,明岚莺如此说,还是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孟怀溯扫了眼整齐的院子,“王爷他们会重新选址建府,不住这里。” 冬夏点点头,“我知道,但是嫂子说会回来看一眼,然后给我们做烤全羊吃,收拾一下也不累,只看一眼也成。” 孟姨娘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手,越看越满意,她死去的姐姐生前想要的儿媳大概就是这样的——坚韧不屈,勇敢乐观,温柔可爱。 而且还会医术,超级加分! 第一百二十章 回边塞 边塞九州,他们定居在了偏中心的燕州,明浪涛的知府府衙也在燕州。 明浪涛在最大的镇子上选了块好地方,直接花钱盖了一座五进五出的大宅子,离之前的住处的小村庄相隔了几个镇,但知府的府衙就在隔壁镇,新府的位置不管去哪都方便。 明岚莺在信里只说会回原来的屋子看一眼,吃顿饭,没告诉她会接她和赵太医一起去新府,就是想到时候直接给她一个惊喜。 他们到边塞时天气回暖,边塞虽然还不至于春暖花开的地步,但也不冷。 明浪涛花的是叶绝律的银子,一点也不心疼的加钱赶工,他们快到边塞时新府也盖成了。 不过明岚莺一行人没先去新府,而是绕了点路先去了大酒楼找李掌柜,李掌柜一直惦记着两人的契约,明岚莺干脆先过去和他签契约,把事定下来也安心。 其他马车先去新府,鹤白和单肇带着宁儿和狼崽也先回去休息,唯独明岚莺这辆绕路去了大酒楼。 叶绝律远远的就看到扩张之后大酒楼高耸气派,门庭若市,但李掌柜没在里面招呼,而是在门口翘首以盼着什么,有人询问他也只是笑着摆摆手请人进去。 大酒楼的李掌柜在京城有熟人,对京城的消息还算灵通,再加上邸报,明岚莺等人在路上时就知道和他有合作的明娘子成了王妃,激动的不得了。 本来大酒楼在边塞这边是别的酒楼老板的眼中刺,但是现在和王妃有合作,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更是天天盼着望着他的合作伙伴早点来。 “李掌柜在等你。” 明岚莺探出个脑袋一看,“你怎么知道在等我?万一是等别人呢?” 叶绝律眼力好,看的清李掌柜是什么神色,“他这么期待的应该不会是别人,而是你这个可以带给他庇佑的王妃。” 明岚莺一挑眉,“好吧,勉强信你。” 马车很快到了大酒楼前,李掌柜见只是普通的两驾马车,也没认出叶绝律,以为又是哪户人家来吃饭,就站在原地笑着说了两句恭迎的话,随后下来的女子却让他眼前一亮。 明岚莺扶着叶绝律的胳膊笑盈盈的看着李掌柜,“李掌柜,许久不见,不知还认不认得我?” 李掌柜惊喜的瞪大了眼,这才反应过来明岚莺身边的应该就是燕北王叶绝律,连忙上前行大礼,“哎呦!正盼着您来呢!小人恭迎王爷王妃!” “快起来快起来。” 李掌柜是明岚莺来到这个世界赚的第一桶金,人也正直,生意做大了也不忘了有她一份,明岚莺很乐意和他合作。 李掌柜起身带着两人绕过人多眼杂的大堂去了后院,一路上李掌柜都笑的见牙不见眼,跟明岚莺絮絮叨叨大酒楼这几年的发展和问题。 毕竟以后这大酒楼就有明岚莺的一份了,甚至因为她现在是王妃的身份,李掌柜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和她四七分,他七,明岚莺四,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 明岚莺推脱了两句,毕竟她只出个方子,其他的都是李掌柜这边出的人力物力,能得到这些已经是李掌柜很看的起她了,还不用她承担什么损失。 直到李掌柜说:“王妃不用客气,小人这四成利其实是想借王妃的名头庇护。实不相瞒,若王妃不回来,这大酒楼以后就不会是我一人说了算了,这几年大酒楼断了太多人财路,让太多人眼红忌惮,人人都想来瓜分一点肉。” “但我不想让这间大酒楼被旁人沾染半分,这大酒楼是我英年早逝的夫人留给我的……” 明岚莺哑然,李掌柜说着说着自己红了眼。 “小人年轻时也有个恩爱的夫人和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那时夫人的愿望便是让这大酒楼越来越红火,但是命不好,都被一场痨病带走了,小人福薄,不想在娶,就想着一个人守着这夫人留下的大酒楼过。” “但小人有幸遇见了王妃,是王妃的新奇方子让大酒楼更上一层楼,也算是替小人完成了亡妻的遗愿,小人心满意足,李某人叩谢。” 说着,李掌柜对明岚莺深深作揖,明岚莺连忙让叶绝律把人扶起来。 “这都是李掌柜经营有方,我不过是给几张菜方子而已,若不是李掌柜人好,我也不会和你合作。” 李掌柜抹了把眼角,笑了笑继续说道:“王妃的人品小人信得过,现在大酒楼被群狼虎视眈眈,凭小人一人之力保不住这家大酒楼,没法才斗胆请王妃合作,四成利,请王妃做大酒楼的幕后东家,借王妃的名头求个庇护。” 只有两个合伙人,其实做幕后东家四成利算少的,但为了大酒楼的日常运营,李掌柜给不了更多了。 明岚莺笑着摇摇头,还没说什么李掌柜就急了。 “王妃再考虑考虑吧!大酒楼现在收益虽然可能王妃看不上,就当是零花——”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岚莺点了点契约书上的四成利,“我的意思是,四成利太多了,按之前那样两成利就好,多的我也不好收,我只出个名头和菜方子,更多的都是李掌柜一人出力,我拿那么多也心虚,有这两成利足矣。” “而且我相信李掌柜的能力,这两成利肯定比其他酒楼的四成还多的多。” 李掌柜愣了片刻,摇头失笑,两成利就能借到燕北王妃的名头庇佑,赚了! “王妃果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小人多谢王妃!” 顺利的签了五年契约,李掌柜恭恭敬敬的送两人出去,临走前明岚莺还留下话。 “明日会有燕北王府的侍卫来帮你看场子,有本王妃给你撑腰,李掌柜放心在边塞发展酒楼。” 这番话没避着人,大酒楼门前来来往往的食客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大酒楼从此刻开始就是背靠燕北王妃这颗边塞最大的树,李掌柜欢喜的作揖谢恩。 签了契约,明岚莺开心,叶绝律见她开心,自己也开心,两人喜笑颜开的回了之前的小村落。 马车还没靠近,冬夏就看见低调朴素的马车,兴奋的挥手,“叶大哥!嫂子!” 明岚莺闻声掀开帘子一看,熟悉的两大房院子门前,先到的鹤白单肇和宁儿狼崽,旁边是许久不见的冬夏和赵太医,还有明浪涛孟怀溯以及一个温柔的妇人,眉眼与明浪涛有些相似,应该就是孟姨娘。 熟悉的人都在等他们,明岚莺忍不住笑弯了眉眼,拍了拍叶绝律的肩膀,“快点,都等着呢!” 叶绝律也轻扬起一个淡笑,“好。” 马车刚停下,明岚莺就撑着叶绝律的肩膀跳下去了,鹤白及时的接住了她。 明岚莺刚站稳,冬夏就眼含热泪的扑了上来,“嫂子!想起我了!” 明岚莺咧嘴大笑,“你也想起我了!几年不见怎么清减了些?但是更漂亮了!” 鹤白也凑过去,胳膊一伸把两人都搂进怀里,三人抱成一团激动兴奋的又叫又跳的,似有说不完的话。 明浪涛笑嘻嘻的凑上去,也没行礼,就想占个便宜,“岚莺妹妹,想不想堂哥啊?堂哥可是天天盼着望着想着妹妹!结果你这小没良心的,写信给你,你却一封信也不回,都是有事才找堂哥!” 明岚莺敷衍的应了两声,转头看向孟怀溯身边的孟姨娘,笑着打了个招呼,“孟姨好啊!” 孟姨娘看着明岚莺耀眼明艳娇颜,有片刻恍惚,她曾经也是见过原来的明岚莺的,和眼前人是两模两样的毫无关系,变化太大。 曾经的明岚莺身宽体壮、嚣张跋扈,却没有眼前人蓬勃的生机之气,眼前的明岚莺比她印象里的更鲜明灵动。 但依稀了可分辨的出熟悉的五官,再说明浪涛和叶绝律总不会认错人,孟姨娘笑呵呵的行了个礼,“王妃抬爱,还要多谢王爷王妃相助,民妇才能和涛儿、溯儿重聚。” 算起来孟姨娘还是她生父的妾室,本身就是要给明岚莺行礼,更不用说现在身份不同了,更要行大礼。 明岚莺连忙摆摆手,“孟姨客气了,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姨娘,我就叫你一声孟姨。” 孟怀溯规规矩矩的行礼作揖,明岚莺打趣的看向他与冬夏腰间明显是一对的香囊。 “介绍一下?” 冬夏羞红了脸,水灵的眼睛四处乱飘,“嫂子,你认识的……他,他不就是孟怀溯嘛,我的那啥、未婚夫……” 未婚夫三个字轻若蚊子振翅的嗡嗡声,但明岚莺凑的近,耳朵都贴她面前了,自然也听到了,还没开口就见孟怀溯被推了出来,自己介绍自己。 “下官孟怀溯,是冬夏姑娘的未婚夫。” 孟怀溯坦坦荡荡,对明岚莺没了之前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叶绝律看他都顺眼了许多。 冬夏脸更红了,却也没躲,嘴角的笑意甜的明岚莺都快牙疼了。 明岚莺笑意盈然的从大袖子里掏出准备好的礼物,对两人说道:“冬夏在信里告诉我了,你们现在已经订亲了,就等我们回来选个好日子成亲!现在我们也回来了,赶紧把正事办了!这是我送你们定亲贺礼,新婚贺礼另外算,恭喜你们要成亲啦!” 冬夏推脱不掉,红着眼接过镜盒没舍得打开看,“谢谢嫂子!” 鹤白挠挠头,略显局促道:“那啥,我虽然没有定亲贺礼,但是新婚贺礼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大的!” 宁儿兴奋的举起手,“我!我也会给冬夏姐姐准备贺礼的!” “嗷呜呜呜呜!我的算在主人头上好了!” 在场唯一听得懂狼崽话的明岚莺:“……” 单肇左右看了看,他刚来,人也是刚认识不久的,但是鹤白和宁儿都这么说了,那他也跟个队形吧。 “我,我也会准备的!小爷我不差钱!” 冬夏哭笑不得,赵太医乐呵呵的揉了揉宁儿的小脑袋,“行了,舟车劳顿好些天了,都先进去坐下说话。” 叶绝律把明岚莺从三人里拉出来,“先进去。” 明岚莺撇了撇嘴,男人只会影响她的姐妹情,抖开他的手,拉着冬夏的手边走边说,“今天人多,我们多烤两只肥羊!让叶绝律他们去宰羊,我们进去休息会儿。” “嗯!” 跟在几个女人后面的男人们:“……” 明岚莺直接点了几个大男人去宰鸡宰羊,对着满满一圈的肥羊肥鸡,明浪涛和单肇都不知从何下手,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放诞不羁知府,一个是只杀过人没杀过活羊活鸡的少爷校尉。 叶绝律和孟怀溯倒是熟练的直接上手按住,指挥两人挥刀割喉。 今天吃烤全羊,难得的重聚,连酒都准备好了,菜就准备的少。 明岚莺回到久违的厨房里准备烤羊调料,知道他们今天回来休息一天,冬夏把隔壁的调料先搬来了,明岚莺还找冬夏要了一些药材,药材和酱料混在一起散发着奇异的味道,冬夏在一旁看的新鲜。 鹤白被明岚莺赶去烧火炉,他们厨房之前为了做烘烤类的美食,明岚莺特地让人造了一个大烤炉,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 赵太医和孟姨娘两个长辈没事做,就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热闹聊天,顺便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亲事。 赵太医感叹道:“这俩孩子的事拖的也够久的了,终于等回来王爷他们。” “冬夏是个好孩子,有自己的主见,等王爷他们回来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想培养感情,她怕溯儿只是一时冲动,在给他后悔的时间。” 孟姨娘也明白冬夏的想法,毕竟那种情况下,孟怀溯说会对她负责,很难说是不是一时的正义感冲动。 赵太医看着羊圈里撸起袖子面不改色的按着小肥羊的孟怀溯,瘦弱的胳膊在边塞这些年也锻炼出了薄薄的肌肉,比刚来时白白嫩嫩弱不禁风的样子精神多了,这么长时间的认知,心里也是满意的。 “怀溯也是个好孩子,冬夏那孩子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时,我原以为他只是一时的救急,没想到他会认真……好啊,也算是有缘分。” 孟姨娘笑了笑,看向自家儿子的眼神又有些惋惜。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来啦 烤全羊费时间,但烤鸡快一点,叶绝律几人杀了八只鸡先垫垫肚子。 等三只烤全羊出炉时,浓烈的香味侵占所有人的嗅觉神经,孟姨娘起初还担心吃不完,先是鸡后是三只大肥羊的。 直到她看见刚刚吃了两只鸡下肚的鹤白和单肇,两人一只羊,直接一人一边撕了个大羊腿直接啃,活像三年没吃过肉的。 明岚莺习以为常的分肉,自己偷偷卷着菜吃解腻,冬夏和宁儿也学了一手菜包肉。 孟姨娘摇头失笑,是她想多了,在座几个习武的,胃口都出奇的好,八只鸡三只羊刚好分完八分饱,几人围在一起大口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小松鼠和一溜的小麻雀缠着明岚莺玩了一会,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明岚莺挨个打发了一把瓜子松子才脱身。 明岚莺吃得高兴,喝了半坛子酒,酒劲上来眼眶湿润,一时又想起冬夏之前的事,虽然都过去了,但是还是觉得心疼。 忘记了抓过烤羊肉的手,直接抱住她一边哭一边胡言乱语的,一手的酱料直接往冬夏身上抹了。 “冬夏呜呜呜呜呜……我的冬夏啊!都怪我没能在你身边……那些杀千刀的就该拖出来鞭尸暴晒!我就该找两个猛兽回来看家护院!都怪叶绝律屁事那么多!幸好你还在,活着就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以后我给你撑腰,谁都不能欺负你!” 冬夏哭笑不得,没在意弄脏的衣裳,开始还能笑着安慰了两句,但久违温暖的怀抱还是让她没控制住。 她从小没有父母,和祖父相依为命,懂事的早,长大后更是为了不让祖父担心,事事都自己扛着。 但有了明岚莺之后,她也体会过了什么是长嫂如母的感觉。 出了那么大的事,唯一能说话的明岚莺却不能赶回来,她心里其实害怕委屈极了,即使当时祖父和孟怀溯都轮番安慰开导她,还安排了侍卫守着他们家给她安全。 但那绝望的感觉还是埋藏在心里挥之不去,偶尔午夜梦回时还是会惊醒,绝望无力的无声哭泣。 酒劲会放大人的情绪,渐渐的,冬夏在她怀抱里哽咽出声,絮絮叨叨的把她藏在心里许久的事全说给她听。 “嫂子……我,我我真的……呜呜呜呜我不想的,但是、我害怕……我配不上怀溯怎么办?要不我还是退婚吧,反正也没真成呜呜呜呜……我这样的人,不能拖累他………” “配得上配得上,你这么好好姑娘怎么配不上孟怀溯那个面瘫怪了!谁敢说配不上我让叶绝律拔了他的舌头!我的冬夏长得好看,医术也是最厉害的!千金难求!” “嫂子……” “我的好冬夏……” 明岚莺一边心疼冬夏,一边骂骂咧咧,手里也不停安抚着拍着她的背。 赵太医长叹一口气,闷闷的喝了口酒,孟怀溯坐她身边静静的听着,明岚莺骂他面瘫怪也不在意,只专注着看着冬夏。 孟姨娘轻声说道:“现在能哭出来也好,能撑腰的人回来了,以后就会好的。” 孟姨娘是过来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孟怀溯愿意娶冬夏,她也乐意促成。 自从孟家倒了之后,孟怀溯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她都替她死去的姐姐担心这孩子成不了家,现在不仅找到了媳妇儿,还是个好媳妇儿,她更不会让他负了她。 现在明岚莺能跟冬夏说明白了更好。 两人哭累了,抱做一团昏昏欲睡,叶绝律早有预料,无奈的拉开两人,替明岚莺擦干净了手,又看了一眼孟怀溯。 孟怀溯心领神会的上前横抱起冬夏,还没动,鹤白看见他和叶绝律一人横抱着一个,直接指了指他们的大屋子。 “这是累了?别回去了,直接抱进去和嫂子一起睡吧,今晚我们就歇这了。” 叶绝律点点头,孟怀溯看了眼怀里眼眶绯红的人,迷迷糊糊着要睡不睡,柳眉微蹙,没有安全感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孟怀溯抬脚默默跟上,替她脱了脏污的外衫,把她放在明岚莺身边。 两人出来时就听见单肇和鹤白拼酒的动静。 单肇是个开朗的性子,很快就和几人关系混熟,赵太医和孟姨娘不能喝太多,他就小敬了一碗,结果被鹤白挑衅酒量差,直接不能忍。 明浪涛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拱火,两人很快就一人一句怼了起来,随后端起酒坛比流量,明浪涛还在一旁瞎起哄,被孟姨娘糊了一巴掌。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明浪涛嘿嘿一笑,在边塞逍遥自在太久了,一些规律早忘了个干净,他越来越不着调,孟怀溯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单兄弟和鹤白姑娘凑在一起怪好玩的。” 宁儿细嚼慢咽下一团菜包肉,看着鹤白和单肇吨吨吨的灌酒,对看热闹的几人说道:“鹤白姑姑和单肇哥哥现在是有婚约的,皇帝叔叔觉得两人有缘,娘亲说会结成夫妻的!” “噗——!” 鹤白和单肇一时间都被嘴里的酒呛到,在喷出酒的一瞬间都默契的朝着对方,洒了对方一脸酒水,吓了宁儿一跳。 明浪涛一听两人有婚约还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出声,“难怪单兄弟跟回来,原来如此!你和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鹤白咳了两声,朝明浪涛翻了个白眼,“谁跟他说一家人!谁又和你是一家人!我的家人是我嫂子和我哥,还有宁儿和冬夏!还有孟姨和赵老!嗯……免为其难带个孟怀溯吧!” 单肇切了一声,“我还不稀罕娶你这个暴力女呢!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谁娶你睡倒霉!就算是全天下的姑娘都嫁人了,我也不会娶你的!你配不上小爷我!” 鹤白一听就不乐意了,抹了把嘴边的酒渍,凶恶的瞪着他,“就你这样的,姑奶奶还瞧不上!连我哥都打不过还敢大言不惭,你就算是入赘我也不稀罕你!话痨的杠精!房梁不是你撑起的我都不敢住!” 杠精这个词是鹤白跟明岚莺学来的,单肇虽然第一次听,但还是能理解其含义,酒意上头,熏得他整个人热乎乎的火气大,直接撸起袖子去揪了一把鹤白的头发。 鹤白一愣,随即往后猛的退了一大步,“你!你扯人头发你幼稚!幼稚鬼!小屁孩!” 单肇抿着嘴又伸手过去揪,鹤白躲开,他继续凑过去,两人一抓一躲满院子跑。 叶绝律无语的看着地上空了的酒坛子,转头问宁儿,“他们喝了多少?” 宁儿数了数,一脸认真道:“鹤白姑姑八坛,单肇哥哥八坛,都喝光啦!” 赵太医乐呵呵的捋了捋胡子,“没事,酒酿得多,本来也是给你们喝的。” 孟姨娘笑着收拾了残局,一地的骨头,半点肉都没剩。 孟姨娘瞧了眼宁儿腿边的狼崽,狼崽趴在地上,幽蓝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看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扫着。 孟姨娘以为是大狗狗,心里一软,收拾了骨头堆到狼崽面前,“还吃吗?” 宁儿按住了狼崽蠢蠢欲动的脑袋,替它拒绝了,“谢谢孟姥姥,但是娘亲说崽崽不能吃这个,这个里面有很重的盐味,对崽崽身体不好。” 宁儿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孟姥姥,孟姨娘笑容更深了,她的年龄确实可以做宁儿的奶奶辈,多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辈谁不喜欢。 “好,那孟姥姥把这些扔掉。” 宁儿乖巧帮她一起收拾,孟姨娘还不让,“吃完了去散散步看看书,都说君子远庖厨,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做!” 宁儿歪了歪脑袋,郑重的摇摇头,“不对,君子远庖厨不是不能做家务事,而且教导君子要有善心,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不要随意的造杀孽。” 宁儿收拾起碗碟,个子长了些,不再是小短腿,“娘亲也会让我做家务的,宁儿已经是大孩子了,会照顾好家里,孟姥姥放心。” 宁儿不能喝酒,只能吃肉和菜,和狼崽埋头狂吃一顿,吃饱后跟孟姨娘收拾了残局,带着狼崽、一溜小麻雀和小松鼠在院子里散步。 孟姨娘哑然失笑,对一旁的赵太医感叹道:“王妃真的不一样了,连宁儿都养的这么好。” 曾经在明家,明岚莺爱追着孟怀溯,现在不仅模样大变,还和王爷感情好,把宁儿也养的白白嫩嫩、乖巧懂事。 赵太医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起身,“这丫头确实变化挺大的,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慢慢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宁儿和冬夏都喜欢她,哈哈哈……” 明浪涛摩挲着下巴,“确实,岚莺妹妹在边塞后变化大的,我当时差点认不出来!妹夫你天天和她待在一起,晓得为什么吗?” 叶绝律心里一紧,他知道现在的明岚莺不是之前的明岚莺,具体是为什么他不好奇,只想留住现在的她,他也怕明岚莺的秘密被发现。 “她做了个恶梦,想开了。” 虽然离谱,但也是个合理的解释。 孟姨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只以为是真的想开了,赵太医回想一下也没起疑,毕竟如果是假的,陌生人叶绝律也不会到现在还护着。 差点被人怀疑鬼上身的明岚莺一觉睡到大天亮。 迷迷糊糊睁眼看到几年未见的熟悉的房梁,身上盖的被子还有温暖的阳光味道。 感觉到两边身子被重物压着有些酸麻,痛苦的动了动,左边传来冬夏的嘤咛,一只胳膊横在她腰间舍不得放开,还搂紧紧些;右边的鹤白哼唧了一声,砸吧嘴翻了个身,半边身子一下轻松了许多。 明岚莺眨了眨眼,垂眸一看怀里的冬夏,极没安全感的倦缩在她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搂着她的胳膊。 明岚莺无奈叹息一声,瞥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想闭眼继续睡会,但生理反应让她睡不着了。 小心翼翼的挣开冬夏的束缚,眼疾手快的把鹤白塞过去,轻手轻脚的下床穿衣,急匆匆的出门洗漱。 轻微的动静惊醒了隔壁的叶绝律,刚想起身就察觉到身上压着重物,垂眼一看,昨晚睡前还客气拘谨着说不敢和他一起睡的单肇,此刻四仰八叉的横躺着,一条腿还压在他身上。 叶绝律:“……” 虽然很想把腿抖掉,但可能会吵醒旁边乖巧熟睡的宁儿,叶绝律忍了,挪开身上的腿翻身下床。 单肇被动静惊醒了一瞬,但很快宿醉的困意带走了那一瞬的理智,歪头又睡过去。 叶绝律面无表情的开门出去,碰上洗漱完出来的明岚莺,脸上立马带着清浅的笑意。 “娘子起的好早。” 明岚莺诧异,“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有事要办?” 叶绝律观察到她换好的衣裳,猜到她不会回去睡回笼觉,扫了一眼昨晚被鹤白丢在门外的剑,“晨起练剑,娘子有事要做吗?” 之前在王府,早上叶绝律无事时都会在院子里练剑,明岚莺爱看,因为养眼。 闻言明岚莺眼神一亮,“正好睡不着了,你练吧,我坐在这监督你。” “好。” 叶绝律压下飞起的嘴角,脱下外衫束好袖子,捡起鹤白丢在门外的剑,先挽了个剑花活动筋骨。 明岚莺就看见修长紧实的大长腿在院子里跳跃飞舞,特制的腰带勾勒出精瘦有力的腰肢,剑花挥出破空声,一招一式好看的很。 明岚莺只觉得这好身材舞起来真带劲! 屋里的单肇没了靠腿的地方,睡得有些不安稳,还听见屋子外有人一大早的在耍剑,吵的他睡不下去,臭着张脸起身想去看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 一开门就看见耍剑耍的跟孔雀开屏似的王爷,单肇沉默了一瞬。 隔壁屋子的鹤白也打着哈欠出门看是哪个大早上不睡觉的混蛋。 眯着眼一看这熟悉的身影,花枝招展如孔雀开屏的剑招跟打着玩儿似的,一转头果然看到一旁小板凳上看的津津有味的明岚莺。 鹤白:“……” 单肇见她一脸麻木,习以为常的样子,连忙拉住她,“王爷这是抽什么风?一大早的跟孔鸟开屏似的,练这没用的花架子做什么?实战上又砍不到人,中看不中用啊!” 一路上过了年都在赶路,叶绝律也没机会耍剑给明岚莺看,单肇来的晚也不知道他有这个癖好。 “你懂个屁!这又不是给你看的,喏!”鹤白打了个哈欠还翻了个白眼,朝明岚莺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我嫂子爱看,活该你没姑娘喜欢!这都不懂,有家室的男人突然在展现自己,那就是给喜欢的人看的!撒手,姑奶奶要回去睡觉了。” 单肇哑然,看了眼耍帅的叶绝律,又看了眼一旁色眯眯的看着的明岚莺,挠了挠头回屋继续睡回笼觉。 开始日常碎片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府乔迁 叶绝律耍了一套花里胡哨的剑法,明岚莺一大早大饱眼福,美滋滋的做了丰盛的早饭,一家人吃完早饭准备叫上冬夏一起搬去新府。 昨晚明岚莺睡得早,忘记跟冬夏说了,但叶绝律跟赵太医提了,赵太医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叶绝律说给两人府医的身份。 叶绝律虽然不能替两人洗清家族罪名,但是重新让他们在边塞有个能说得出口的新身份还是可以的。 有了新身份,冬夏嫁人也不会担心。 赵太医为了冬夏也点头同意,但回去收拾东西收拾着也忘记跟冬夏说。 导致明岚莺和鹤白兴冲冲的去找冬夏时,冬夏一脸懵逼。 “什么?要搬去哪?” 鹤白震惊的看着她茫然的脸,“搬去新府啊!以后一起住啊!怎么了?昨天嫂子没跟你说吗?” 明岚莺挠挠脸,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忘记说了,但本来就是个惊喜,现在说也是惊喜。 “惊喜吧!新府很大,我们几个住着还有点空,就把你和赵老一起接过去,正好府里缺会医术的人,以后宁儿有个头痛脑热或是鹤白受个伤,有你们在我也安心些。” 把冬夏接过去也是为了她考虑,这小村庄都是被流放的贱奴,之前冬夏出事就是因为赵太医给她相亲的事闹。后来那几个杀千刀的被知府的人带走审查再也没回来,小村庄里的人多少都知道点事情原委。 即使孟怀溯第一时间制止住流言,但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私底下的流言蜚语越传越离谱,越传越恶心。 即便是他后来和冬夏定了亲,知府那也派人护着赵家的小院子,光明正大的给赵家撑腰,冬夏也不敢出门。 和他们一起搬去王府,有燕北王府撑腰,再有人敢说闲话也得掂量掂量。 冬夏犹豫不决,“嫂子,这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太医抱着大包小包慢悠悠的出来,见院子里的几人,“要出发了?等等,药房还没收拾。” 冬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祖父,你要搬去王府了?” 赵太医一愣,随即一拍手,“瞧我忙糊涂了,都忘记告诉你一声,快去,收拾东西一起去王府,以后我们就是王爷府上的大夫了,要好好照顾王爷王妃他们的起居。” 冬夏震惊,“祖父!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王爷王妃发话了,要你们祖孙俩去王府上当大夫伺候主子!”鹤白立马捂住冬夏的嘴,呲着大白牙威胁着冬夏,“小小医女你敢违抗命令!” “唔唔唔?” 冬夏错愕的看着她,明岚莺好笑的推着两人进了冬夏的屋子。 “好啦好啦,一起收拾东西,今天之内必须全部搬进新府!” 叶绝律和单肇正好把马车赶来,宁儿和狼崽坐在马车车辕上晃着脚脚,跟赵太医甜甜的打了招呼,赵太医乐呵呵的把东西搬上马车,一人一狼都摸了一下脑袋。 单肇扫了眼院子,“王妃嫂嫂和鹤白那个臭丫头呢?不是来帮忙的吗?怎么没看见人?” 赵太医拄着拐杖生龙活虎的去了药房,一边走一边说,“收拾着呢,小伙子来帮忙抬东西,里面的药缸和药柜都要带走。” 单肇挠了挠头跟上去,他本来就是来给叶绝律和明岚莺打黑工的,没理由拒绝,和明浪涛派来的几个侍卫一起去帮忙。 叶绝律正思索着马车太小,孟姨娘就带着明浪涛和孟怀溯带着牛车晃晃悠悠的来了。 明浪涛风骚的摇着折扇,对叶绝律挑眉笑道:“呦!这不是我那王爷妹夫嘛!怎么着了?搬家谁用马车啊?装不下了吧?嘿嘿,哥哥给你带来了!” 叶绝律还没开口说话,孟姨娘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没大没小的,跟谁称兄道弟呢!这是王爷!也不行礼!” 随后孟姨娘对叶绝律遥遥一拜,压着明浪涛行礼,也无法替明浪涛辩解,“王爷恕罪。” 叶绝律摆摆手,单肇抬着半人高的药柜出来,正好看到牛车,连忙大步把柜子放上去,“嘿咻!这牛车来得及时,我还担心马车塞不下那些药柜,赵老那小小药房里十多个这么高的柜子,重的很,累死我!” 孟姨娘推着明浪涛和孟怀溯两人进去帮忙,对叶绝律笑了笑,“我也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叶绝律和宁儿就守在院子外看着马车和牛车。 村庄就这么大,即使赵太医他们住的在偏僻,搬家这么大的动静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有好奇的过来一看,见马车上燕北王的标志,灰溜溜的跑走了。 边塞集市镇子上都有更新邸报,有一人知道,就相当于全村都知道了,即使村里人不认字或是不去看,也知道他们村里曾经被流放的铁匠一跃成了边塞的燕北王,他们惹不起。 人多力量大,赵家东西不多,只有药材和用具多,一上午就被搬空了,地契房契交给了孟怀溯去转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村子,跨越了几个镇到了的燕北王府。 冬夏看着气势磅礴的燕北王大门,三人合抱的漆柱,撑着盖着黑瓦的屋檐,五扇朱漆大门敞开着,两旁各站着三个跟长枪一样笔直的侍卫,门口青石台阶雕刻着祥鸟瑞云纹样,两边高墙随着地势一路围砌,望不到头,大门两边的镇宅石兽高大威猛,她认不出是貔貅还是麒麟。 “好,好气派啊……” 冬夏有些局促,鹤白就无所谓多了,勾着冬夏的肩膀挥着手臂,“也就还行吧!京城皇上赐给我哥的王府比这还气派!门口石阶都是玉石!” “哇——” 明岚莺也是第一次见到新府,满意的点点头,拉着鹤白和冬夏的手先跳下车。 “走,进去看看。” 宁儿和狼崽跟在三人后面,明浪涛把新府的大小钥匙交给了叶绝律,叶绝律直接把钥匙都交给了明岚莺,管家的事全权交给了她,让她去逛逛府里的布局。 “有哪里不满意告诉明浪涛,他找人改。” 明岚莺挑眉看了眼后面的明浪涛,咧嘴一笑,“辛苦了堂哥。” 明浪涛摇着折扇笑眯眯的说道:“花的是王爷的钱,不辛苦。府里东西都安置齐全,缺什么你们自己添置,下人还没买,这个要你们自己看着办。” 叶绝律面无表情的推他去赶牛车,“做好你的边塞知府,两天之内把边塞的事务整理好跟我汇报。” “我堂堂知府都帮忙赶牛车了还要我怎样!还有才两天?!没你这么压榨的,你知道边塞只有我一个知府吗!你知道边塞有多大吗!你知道边塞有多少人口吗!你知道边塞有多少流放犯吗!” 明浪涛的骂骂咧咧被叶绝律隔绝在身后,赶着马车从侧门进去,最后明浪涛还是被孟怀溯进去的,堂堂知府在王府大门前骂骂咧咧跳脚有点丢人。 新府很大,格局布置也都够用,就是没下人帮忙可能有点忙不过来,冬夏撸起袖子表示让她来,她可以。 被明岚莺一口否决了,推着她去选喜欢的院子,“你是府里的大夫,好好专研你的医术,其他活有人干。” 五进大宅子,前面是下人房、厨房、大膳厅、客院、东西两侧的大书房和账房仓库;绕过游廊和前院正厅,穿过花园假山,西边是超大的演武场,东边是广阔的湖泊;主院住处都在后面二进。 东面是带小花园的主院,中间是游廊连接着内院正厅和小花园,小花园后面是阁楼和一个侧院,西面是两个侧院和八间上房。 主院自然是明岚莺住的,宁儿和狼崽选了西面的侧院,鹤白选了宁儿旁边的侧院。 明岚莺想让冬夏住另一间侧院或者上房也行,被冬夏直接拒绝了,“我与祖父本就是府里的大夫,哪里能住到后院来,我们住前院的客院就好了。” 明岚莺没有那么分明的观念,皱着眉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反正后院都还空着,怎么不能住了!” 冬夏连连摇头拒绝,“嫂子,你与叶大哥已经很眷顾我和祖父了,不仅能住到王府来,还能不用对你们行礼,这换做是旁人都会觉得祖坟冒青烟了,我们在不知好歹的住进后院,就太过分了!” 明岚莺还想开口,冬夏学着鹤白赶紧上手捂住嘴不让她说,“嫂子,我还有很多的药材需要我每天打理炮制,那味道不太好闻,前院的客院我瞧着空间大,厢房也够我和祖父用来储存药材,就让我住客院吧!” 冬夏态度坚定,明岚莺只能无奈点头。 叶绝律和明浪涛走侧门,把东西从东跨院一路拉到客院,单肇和孟怀溯卸货,孟姨娘帮忙收拾。 明岚莺几人的东西也还没收拾,冬夏也没让明岚莺帮忙,反而自己动手帮她收拾了主院,明岚莺见她要埋头奋斗的样子,哭笑不得的拉着两人去了大厨房。 王府盖成后明浪涛让人打扫过,找下人的事就暂时被搁置,叶绝律带来的暗卫在排查府里的安全隐患,侍卫分成了几个小队去守着各个可以进出的门,剩下都分配了工作,在府内开始巡逻。 搬进新府的第一天,府里的安全最重要,暂时腾不出人手帮忙收拾,一行人就自给自足的撸起袖子收拾。 明浪涛一边搬着药柜,一边嘟囔道:“我可是堂堂边塞知府,竟然在这里干苦力!还有没有天理了!” 叶绝律抬着一箱账册去主院,若无其事的说道:“现在边塞,本王就是天理。” 明浪涛看着叶绝律远去的身影,“……可恶,让他装到了。” 一行人收拾了半天,宁儿和狼崽照顾着百兽园里长大了些的幼崽们,幼崽们是最先进王府被安置好的,现在熟悉了新环境正上蹿下跳的,宁儿摸了摸肚子才发觉饿了,带着狼崽去找明岚莺。 新府太大,宁儿迷迷糊糊的绕了一圈,最后是狼崽嗅着味道一路找到厨房,在大厨房找到了明岚莺几人。 府里还没添置下人,事都是他们亲自干的,叶绝律几个大男人收拾了一下午终于收拾完,孟姨娘就想着做个晚饭,却发现明岚莺和鹤白冬夏已经在忙活了,连忙固定好袖摆上前帮忙。 鹤白顾着四个火坑的火,见宁儿和狼崽来了,笑嘻嘻的招招手,“小家伙们饿了?再等等,饭快好啦!” 冬夏夹了一块刚炸好的酥肉和生骨肉给一人一狼垫吧垫吧,“跟你娘亲学的,宁儿尝尝怎么样?” “好吃!跟娘亲炸的一模一样!” 明岚莺笑着低头蹭了蹭宁儿的小脑袋,“今晚菜式多,宁儿敞开了吃!” “好!” 宁儿乖巧的坐到旁边的火炕替她看一个,鹤白腾出手多烧一口锅出来,十来张嘴的晚饭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但明岚莺做饭却是乐在其中,有条不紊的烹饪一道道菜肴。 日落黄昏,天边粉蓝色的云都带着点温柔浪漫。 明岚莺一挥手,“上菜!开饭!” 王府的膳厅很大,圆桌上二十多道佳肴,是她们忙碌了一下午的结果,干了一天体力活的众人都眼馋嘴馋。 赵太医示意叶绝律在开饭前说点什么,叶绝律直接把酒杯递到明岚莺手边,“王府里,娘子说了算。” 明浪涛噗呲一笑,鹤白、冬夏和宁儿带头鼓掌,明岚莺哭笑不得的举起酒杯,“今天辛苦大家了,恭喜我们乔迁之喜!开饭!” 几个闹腾的欢呼一声,单肇和鹤白因为同时夹到一块肘子,互瞪着眼暗中使劲。 “这是我先夹到的!撒手!” “明明是我先夹到的!你撒手!” “这还是我砍的肘子、我烧的火、我端出来的!我先吃!” “哈!你的侧院今天还是小爷我替你收拾的!一个个箱子那么重你塞了流星锤吗!小爷累的胳膊都快断了吃你一个肘子肉怎么了!” “我又没让你收拾,我自己又不是没手,是你自己要收拾的!行不行啊单公子,也就一箱流星锤金刚杵之类的就不行了,你、虚、啊!” “叫、单、肇、哥、哥!” “想、得、美,臭、小、子!” 有了昨晚的那一顿饭,桌上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只有最早离场的冬夏有些慌张。 她第一次见两人相处的方式,有些怕两人打起来,连忙用公筷一人夹了一个大鸡腿。 “都有份,不要抢,不要吵。” 叶绝律专心给明岚莺布菜,明岚莺给冬夏夹了一块松鼠桂鱼,“没事,小场面,我们吃我们的。” 宁儿点点头,“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鹤白姑姑和单肇哥哥关系好!” 明浪涛没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拍身边的孟怀溯,“冬夏还不知道吧?鹤白和单肇两人有皇帝赐的婚约,是天定良缘。” 冬夏愣住了,鹤白和单肇也同时愣住了,随后冬夏就看见两人默契的夹起争抢的肘子,一把塞进了明浪涛大笑着合不拢的嘴里。 明浪涛:“……” 鹤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话挺多啊,一桌子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单肇冷淡的附和,“想说话就多吃点,不吃就出去吧,给我们腾点地方,都是这个大个知府了吃饭还要喂,孟通判应该很辛苦吧。” 明浪涛猛拍桌子,“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孟怀溯慢条斯理的给冬夏舀了碗汤,替他解释道:“他说‘你们还知道我是知府啊,有你们这样对待知府的吗’。” 孟怀溯面无表情的转述,冬夏捂嘴憋笑,孟姨娘无奈的捂脸,嫌这儿子在边塞越呆是越会丢人了。 一顿乔迁宴吃的热热闹闹的,明浪涛三人第二天早上才醒了酒回去。 府医这个词是我瞎扯的,字面意思就是府里的大夫。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家新气象 明岚莺让侍卫明浪涛送三人回去,有些苦恼的看着偌大的府邸,豪宅也需要金钱去维护,先不说他们几个主子都不需要人伺候,但这么大个王府肯定需要人打理。 突然有点想念京城能干的王管事。 府里十几辆马车现在暂时是侍卫们轮流照顾着,羊群、鸡崽和百兽园里的三十几只幼兽是单肇和宁儿照顾着,两人玩的不亦乐乎,明岚莺也就放心的交给他们。 冬夏收拾了碗筷回来,见她愁眉不展的在前院花园里荡秋千,上前帮她推两把。 “嫂子,怎么了?” 明岚莺拉着冬夏一起荡秋千,絮絮叨叨的说道:“你看着府里空荡荡的,没人帮忙打理的话事就变多了,但是我又不放心旁人在府里,我怕花钱请来的人碎嘴,乱嚼舌根。” 而且她的能力会经常跟动物说话,家里还养了一堆动物,常沟通交流才能知道它们的身体状态,她身边人都习惯了她跟动物们自言自语的样子,怕来了外人会觉得她有病。 大户人家的八卦都是由府里的下人最先传出去的,到时候边塞的人知道镇守边塞的王爷的王妃是个傻子疯子,王府在边塞的名声就没了。 明岚莺越想越担心,冬夏闻言只是笑了笑。 “嫂子,你想太多了,边塞这也有很多愿意签死契的奴隶,要是怕碎嘴的下人,那就买几个哑奴。” “哑奴?” “边塞一半都是被流放来的罪人,有些是受过刑被拔了舌头的,或是毒哑的,来这之后身份低贱没有人会管,我们之前那个村子算好的,普遍的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运气不好的就会被人牙子抓走,调教完再发卖掉。” 明岚莺搓了搓胳膊,沉思了好一阵,最后点点头,“走吧,我们去找明浪涛,让他找个靠谱的人牙子。” 明岚莺叫上了鹤白,留单肇在府里陪着宁儿。 鹤白赶车,不过半个时辰到了隔壁镇的知府府衙,得益于明浪涛半年送一次账册去京城,知府积累的陈年旧账开春前被查完,明浪涛正式上任,开始正式着手知府的工作。 明岚莺等人到时被府衙外的侍卫拦下,“什么人擅闯府衙?” 鹤白嚣张的亮出皇后娘娘赐的金令牌,一面雕龙盘凤,中间还刻着御字,“燕北王妃驾到,找你们的知府大人,还不通传!” 守门的侍卫连忙低头行礼,也不用通传,直接把人请了进去。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嘚瑟的鹤白,“你怎么不说你堂堂女将军驾到?” 鹤白小声的在明岚莺耳边嘟囔,“嫂子你不懂,女将军哪里比得上燕北王妃的名头大!我难得有机会能狐假虎威,痛快!” 冬夏捂嘴憋笑,“嫂子就让她狐假虎威一次吧,在边塞除了王爷,就是你最大,难得有机会能炫耀你的身份。” 明岚莺无奈的摇摇头,“被太张扬,小心出事。” 鹤白嘿嘿一笑,“知道知道。” 明浪涛正在和孟怀溯对着今年开春的各地情况,小厮来报明岚莺几人来了还有点意外,连忙放下手里的事先去迎人。 “呦!岚莺妹妹怎么来了?” 明岚莺刚坐下就听到这不着调的调笑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无奈扶额。 明浪涛带着孟怀溯跨进偏厅,笑眯眯的敷衍行礼,明岚莺摆摆手也没在意,“自然是有事找你,府里需要添置下人,要老实本分的,最好家世清白一些的,你那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牙子?” 明浪涛装作伤心的摊在圈椅里,“果然不会平白无故想起哥哥我来……” 鹤白缓缓抬脚,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你是边塞知府,管理着边塞所有人的档案资料,不找你找谁!赶紧的!” 冬夏对孟怀溯说道:“府里确实需要人帮忙打理,但嫂子又怕外人不靠谱,怀溯,你有没有可靠的人牙子或是可靠的人?” 孟怀溯点点头,“交给我去办,下午带人去王府。” 冬夏展颜一笑,“好。” 孟怀溯熟知边塞的人牙子,这件事交给他办也容易,明浪涛一下支棱起来,跟明岚莺说道:“岚莺妹妹,你回头让王爷提拔点能用的人上来行不!这地下的那这个县令一个个粪一样烂,我是受不了了!” 明岚莺眉梢一挑,“此话怎么说?展开说说?” 孟怀溯对上冬夏担忧的眼神,嘴边的话一松,“边塞偏远,上一任知府昏庸无能,底下的县令也没几个能用的,开春上报的情况乱七八糟毫无头绪。” 鹤白咂舌,“那怎么办?全鲨了?不行吧?你底下才管两个洲的县令。” 边塞九州人口加起来才十八万左右,但里面镇守的兵力就占了十万,除了兵力之外平均一个州不到一万人,干脆设立两个州一个知府。 但县令没少,因为边塞人少,边塞县令的活也没有其他地区的重,位置偏远些,导致了本就心术不正的官员更加肆无忌惮的贪赃枉法。 明浪涛这个新知府早几年上任后一直没有什么作为,让底下人都放松了警惕,也没少上供贿赂,明浪涛照单全收,背地里偷偷查他们干的坏事。 明浪涛嫌弃的皱眉,“这几年也收集够了罪证,全部查抄了拉去砍头都可以,就是怕处理了这些废物之后没合适的人顶上位置,又换上来一批没用的东西。” 明岚莺淡然的嗯了一声,“知道了,会和他说的,那些个官员你先控制住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明浪涛嗤笑一声,“不会跑的,还没贪够怎么会舍得离开?” 孟怀溯淡淡的开口,“最早的还有一年的任期,会在这一年里大捞特捞。” 明岚莺哼笑一声,“那就让他们捞,到时候一网打尽,捞多少让他们全吐出来。” 明浪涛胳膊支着脑袋,想起了隔壁邻国的新皇,“隔壁新皇要有动作了,到时候这边肯定会有不安分的搅乱子,他们压榨的银钱正好用来填补到时候的亏空,啧!一想到他们可以脑袋搬家一死了之,我们却要收拾烂摊子,就很不开心!” 鹤白这么一想,也有点不爽,“凭什么!不行!留他们一条命把烂摊子收拾好了在去死!” “嗯哼?你想怎么做?”明岚莺看着她,笑眯眯的说道。 鹤白眼珠一转,立马想到一个馊主意,“去查他们的软肋!亲朋好友、情人儿女什么的,总能抓到把柄,然后威胁他们把烂摊子收拾好!最后在顶替上我们自己的人,把他们都鲨了!” 冬夏皱着眉努力去猜测这样的情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孟怀溯毫不留情的打断,“白费功夫。” 鹤白不满的龇了龇牙,“为什么!” 明浪涛无奈摇摇头,“太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都杀了算了,京城里恒亲王和明家虽然都倒了,但党羽的不能全杀了,肯定会贬官放逐出京,到时候直接挑两个能用的顶上。” “切!你们都有对策了,那还问个屁!” 孟怀溯对明岚莺拱手作揖,“这件事还请王妃跟王爷知会一声。” 明岚莺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裙摆,“行,回去了。” 明浪涛两人连忙起身相送,临走前孟怀溯悄悄问冬夏在王府住的惯不惯,要知道冬夏可是连门都不敢出的,现在明岚莺一回来就能陪着她跨个镇,他有些担心。 冬夏笑了笑,“嫂子待我自然是最好的,你放心吧!” 鹤白看着冬夏肩膀,吊儿郎当的说道:“哎呦!担心我们冬夏在王府待的不好呀?正好我们现在也回来了,那你们什么时候挑个好日子把事办了,直接把人接去身边呗?” 冬夏羞红了脸,推了推鹤白,“别乱说……” 孟怀溯淡定点头,“正有此意。” 鹤白乐不可支的笑出声,冬夏的脸更红了,不好看孟怀溯的眼睛,慌张的爬上马车,还催促鹤白早些回去。 马车走远了孟怀溯才收回视线,明浪涛哥俩好的揽着孟怀溯肩膀,“凭你我一起长大的关系,到时候我去闹个洞房不介意吧?” 孟怀溯面不改色的挣脱他的胳膊,“介意。” “哎?!” 叶绝律一大早就去边防军营里整兵,傍晚才赶回来,见府里多了一些生面孔,大步去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去寻明岚莺。 东书房里明岚莺正算着手里的小资产,想着怎么打理,手边突然出现一盏茶,抬头一看是叶绝律冷硬俊郎的脸。 “回来啦?军营里怎么样?” “还好。” 明岚莺也不多问,翻出了新账目,跟叶绝律商量,“今天新添了一些下人,都签的死契,人是孟怀溯找的,我看了都还老实,粗使下人三十人,小厮十人,小丫鬟二十人,大丫鬟五人,厨房十人,府里多了八十五人,就是差一个管事的,我有点想京城的王管事,他办事省心。” 叶绝律点点头,“娘子做主就好。” “对了,鹤白和单肇身边暂时都不想配人,宁儿不习惯身边有人,我也想挑个衷心的在给他,你身边要人跟着吗?” 明岚莺眼神淡淡的扫过来,叶绝律立马挺直了背脊,“不用,我一个人挺好的。” “是吗?”明岚莺疑惑的看着他,“都是王爷了身边没人伺候会不会不太方便?府里有小厮也有丫鬟,够用的。” 她只是好心提议,但是在叶绝律听来就像警告,警告他老实本分点,更加坚定的摇头拒绝。 “不用,有事暗卫会替我传达,娘子不用担心。” “那好吧,不过你现在想住哪个院子?好像别人家的爷都有自己的院子……” 明岚莺低头规划起府里的院落,这是单肇早上找叶绝律没找到,问了侍卫才知道是在明岚莺的主院里,他又不好进明岚莺的院子,结果就是错过了叶绝律出门的时间。 单肇只好明岚莺提这件事,问她能不能给王爷拨间院子,单肇原话是“王爷没有自己的院子太可怜了,别人家的男主人都有。” 明岚莺一想也确实,虽然和叶绝律睡一张床有个恒温抱枕还挺舒服的,但是她还是想一个人独占一张床。 叶绝律浑身一震,眼神里流露出点点委屈,“娘子,是我伺候的不周到吗?” 明岚莺:“?” 他委屈什么? “还行吧,按摩的力道还挺舒服,赵老的推拿手法就是不一样,但是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该有个自己的院子,天天和我一个院子也不像回事。” 叶绝律猛的摇头,“不,挺好的,夫妻本就该一条被子、一张床、一间屋、一个院子,别人家分房睡的都是没感情的。” 明岚莺迟疑的看着他,“……是吗?” 叶绝律半蹲下单膝跪在她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说道:“分房睡是异地恋,不好。” 明岚莺:“……” “鹤白跟你说的?” 叶绝律没说话等于默认了,“府里就一处主院,我是王爷,不能睡客院,和王妃一间院子天经地义。” 明岚莺挠了挠头,“随你吧,反正床够大,晚上别再挤我就行。” “……好。” 每天早上一醒来,入目都是他的胸肌,手里还摸着他紧实的腹肌,她也是个气血方刚的女人啊! 叶绝律来找她一是叫她去吃饭,二是想跟你说邻国的事。 拿湿帕子擦干净她的手,牵在手里,“边走边说。” 从书房到膳厅可以走游廊,碰到的丫鬟下人拘谨的垂着脑袋行礼避让,明岚莺轻声问道:“隔壁怎样了?” “邻国新皇刚登基尚未未坐稳皇位,想做点大事来巩固皇位,已经整兵二十万要来进犯,但是那二十万大军听的不是他们皇位上之人的命令,而是认大将军手里的兵虎符,并且大将军是先皇的人,所以现在是镇守边防的大将军和新皇对峙。” 明岚莺诧异的睁圆了眼睛,“那我们?” 怎么感觉……现在是进攻邻国的好时机? 叶绝律猜到她想说什么,轻轻摇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明岚莺讪讪一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首先人不犯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何况打仗不是一两句话的事,两国打起来不仅费时费力,还伤财伤民,除非做足了准备,不然轻易是不能应战的。 叶绝律这几天要准备军营的事,调度兵将、训练士兵、战争规划和粮饷储备,和在京城一比,也没轻松多少,但每天还是会在傍晚按时回家。 明岚莺盘算着手里的银子留着也不会钱生钱,打算在边塞几个富饶点的地方开几间实用的铺子,赚点小钱,转转资金。 有了想法就去了解,明浪涛是知府,没人比他跟熟悉这些事,隔日明岚莺又带着冬夏和鹤白来了。 明浪涛诧异的看着三人,“今儿个又有什么事?” “王府没有收入呀!”明岚莺把玩着百宝架上的琉璃摆件,咧嘴一笑,“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想做点生意,堂哥有没有推荐的?” “你从我这查一本账就能收十两银子的,一仓库的账让你收了上千两了还不够?!” 明岚莺啧了一声,“就这点银子还不够我养宁儿的,更何况王府现在那么多人要养的,全靠叶绝律和我的那点俸禄,我们全家都得和西北风。” 明浪涛无奈叹息一声,手指点了点她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思量,“边塞这地广人稀的,这么多年了也都这样过了,流民和官兵各占一半,能赚大钱的生意基本都被占了,现在做生意基本赚不了大钱,你想做生意为什么不在京城做?” “京城那寸土寸金的地方,扔块石头都能砸到一堆权贵,人家几代人经营的地盘,根基深厚我这初来乍到的怎么跟他们抢?” 鹤白挠了挠头,“是吗?我还以为嫂子你是懒得呢!” 明岚莺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只是其一。” 孟怀溯脑海里回想着边塞的几个大生意,突然想起现在边塞算叶绝律的封地,边塞虽然苦寒,但也不是入不敷出,只要管得了底下的那些贪官,按时缴纳税收,封地上的税收也足够都够他们挥霍的。 “王爷有没有告诉你,边塞的税收也是王府收入的一部分?” “什么?”明岚莺一愣,“有这事儿?” 明浪涛无语的看着她,“边塞是他的封地,封地上的收入都是他的,你这王妃怎么当的,这都不知道?”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第一次当没经验,不行吗!” 明浪涛无奈扶额,“你身边也没有能干的丫鬟嬷嬷,说出去谁信你这样的是王妃。” 明岚莺冷哼一声,“本来就没人伺候,旁人我也信不过。” 不管是原来的明岚莺还是现在的明岚莺,身边都没有伺候的人,原来的她是因为不受宠,现在的她是因为不习惯。 明浪涛无奈摇头,“变得聪明了,知道防着身边人了,但是你现在身边不能没有丫鬟婆子,起码得有一个能干的婆子,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跟着,出门在外这点排场还是要有的。” 明岚莺眉梢一扬,“你还挺懂的。” 明浪涛骄傲一笑,“那当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 冬夏笑道:“那这婆子丫鬟的,嫂子可有想法?” 明岚莺摇摇头,鹤白一拍手,“干脆让皇后娘娘送宫里的嬷嬷来好了!宫里的嬷嬷懂得又多,最合适不过了!” 明岚莺挠挠头,好像也行,“回头写信问问皇后娘娘有没有合适的人。” 说起皇后娘娘,鹤白就兴奋的跟冬夏分享在皇帝和皇后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 明浪涛见三人在他府衙自顾自的聊得火热,一想起书房里挤压的公务就头大,直接赶人。 “王妃你啊,什么时候弄清楚了王府有哪些收入在来跟下官谈做生意的事吧,到时候下官在帮您出主意,下官还有事要忙,慢走不送。” 事也讲了,明岚莺几人也不留了,孟怀溯起身送三人出去。 临走前跟冬夏说,“过几日我休沐,会带姨母去王府跟赵老定下吉日。” 冬夏红着脸,低声应了句,“好。” 明岚莺轻笑了一声,“那待会儿顺便去银楼挑些首饰,打套头面,给冬夏添妆。” 冬夏慌忙摆手拒绝,“嫂子,不用的。” 鹤白勾着她的肩膀上了马车,“我嫂子都发话了,你说了不算!走走走!买东西去!孟怀溯,按时来啊!” 孟怀溯看着局促不安的冬夏,嘴角扬起不显眼的笑意,冰山面瘫脸也有了些融化的迹象。 “是。” 鹤白赶着马车,踢踏踢踏到了最近的银楼。 明岚莺掀开帘子看了眼门店不大的银楼,都懒得下去,直接叫鹤白掉头走人,“去最大的银楼。” 鹤白挠挠头,也觉得这个小店小了点,立马调转马车,去了更大的镇子。 镇子大资源多,明岚莺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两层大银楼,硬拉着冬夏进去了。 银楼的店小二一看是豪华的二驾马车,连忙迎了上去,“夫人小姐里面请!有喜欢的尽管看看。” 冬夏躲都躲不掉,“嫂子,真不用给我买首饰,我有的……” 鹤白勾着她的另一边胳膊,不让她有半点退路,明岚莺笑眯眯的拉着她,“你都叫我一声嫂子了,嫂子想给你添妆不可以吗?我就你和鹤白两个待嫁的妹子,现在你好不容易要嫁人了,给你添的东西又花不了几个钱,这点银子嫂子还是有的,你就安心收下。” 冬夏红了眼,动了动唇说不出什么话来,长嫂如母,她在明岚莺这感受到了。 银楼掌柜的见进门三个衣着不凡、样貌不俗的三个女子,顿时眼前一亮,热情的招呼上来。 明岚莺逛了一圈,觉得这家银楼的首饰都不错,也不含糊,把来意直接说明,掌柜的一听是一笔大生意,两眼直放光,连忙请三人楼上雅座详谈。 鹤白在楼下挑自己喜欢的,明岚莺就牵着冬夏先上楼,意外的在二楼见到了熟人。 坐着木轮椅的林青霜,身边倒是没有宋姗姗的身影。 不过林青霜显然没第一时间认出她,毕竟现在的她和从前的她差别有点大。 不过她倒是认得冬夏,还出言嘲讽,“这不是赵冬夏吗?现在敢出门了?还能来买首饰,你有脸戴吗?可怜了赵老一把年纪了还丢了这么大个脸面。” 掌柜的面露尴尬,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冬夏脸色一白,往明岚莺身后躲了躲,明岚莺紧握着她的手,往她身前一站,冷眼看着她。 “这不是林姑娘吗?怎么不跟着宋姗姗了?哦瞧我这眼睛,你腿都瘸了怎么跟着她,只是没想到林姑娘身残志坚,竟然还能出来买首饰打扮自己,也怪可怜的。” 林青霜惊艳与她的样貌,只觉得她声音和眉眼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是谁,但想来和赵冬夏混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说话也不客气。 “这位夫人,我不过是敲打一下你身后的那个随意勾搭男人的小贱人而已,还是建议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免得败坏了名声,不过和她混在一起的也没什么好名声吧?” 身后的冬夏抖了抖,明岚莺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青霜,“是吗?林姑娘挺健忘的,连我也认不出来,难怪你不记得冬夏现在是燕北王府的人,谁给你的胆子说她坏话的!” 林青霜脸色一变,她知道燕北王就是曾经宋姗姗死乞白赖的铁匠,宋姗姗跟着去了京城,结果自己什么都没捞到,反而被毒了嗓子毁了容貌,现在性情大变,她也懒得搭理她。 她倒是知道燕北王妃还是之前那个肥婆明岚莺,只是不知道赵冬夏祖孙俩被接去了王府,身后的丫鬟低声跟她说明情况。 看着眼前明岚莺窈窕的身材和明艳的容貌,与那个肥婆没半点沾边的样子,应该只是府里的丫鬟,林青霜就不虚了。 “她只不过是王府里的小小医女,王爷和王妃怎么会为了她出面撑腰。” 明岚莺笑笑,抱着几个首饰盒上来的鹤白见两人还站着,疑惑的问道:“嫂子,怎么站在这里?没调到满意的?哎??冬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冬夏扯了扯嘴角想挤出点笑意,却笑得比哭得还难看,鹤白连忙揉了揉她的脸,“哎呦算了算了,不想笑就别笑了,作甚委屈自己,出啥事了这事?有我嫂子在,这边塞还有谁敢欺负你!” 鹤白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的首饰盒往一旁干杵着掌柜的怀里塞,双手叉腰,凶神恶煞的走到两人前面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燕北王妃面前造次!” 林青霜和一旁的掌柜的都一愣,论在边塞,谁敢大张旗鼓的打着燕北王妃的名号,还不怕被旁人听见议论的,那应该只有本人了。 明岚莺笑眯眯的指了指坐在木轮椅上的林青霜,“言语不敬本王妃,还侮辱本王妃身边的人,看在她是身残之人就免了皮肉刑法,但是总得罚,让人去林府告知一声。” 掌柜的立马回过神,颤颤巍巍的跪下行礼问安,林青霜慌张的也想跪下行礼,但无知觉的腿让她动不了,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鹤白刚撸起袖子一看是残疾人,不好动武,连忙放下,凶巴巴的用言语输出。 “好啊,就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见了王妃还不行礼!腿残了还出来乱走动,撞着人了怎么办!影响道路通行怎么办!还敢言语不敬羞辱王府的人,好大的胆子啊你,王妃心善免你皮肉之刑,回去告诉你爹,带着礼亲自上门道歉,不然明天你们林府就不用在边塞混了!” 林青霜想出声辩解两句,明岚莺拉着冬夏去一旁坐下,轻描淡写的说道:“她还嘲笑冬夏买首饰是白费力气。” 鹤白眉头一皱,火气蹭蹭的冒,“笑话,冬夏这么不配了!你个腿瘸的还有脸买首饰,戴给谁看呀?我们冬夏可是有未婚夫的,未婚夫你知道吗?就是知府大人身边的孟通判,长得模样倒是俊朗,配得上我们冬夏,和冬夏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林青霜脸色变换,又白又绿的,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鹤白倒是抓准了她起伏的情绪,讥讽一笑, “哎呦瞧你脸色难看的,蜡黄蜡黄的,你不会也喜欢孟怀溯吧?哎呦被我说中了!啧啧啧!我告诉你!你喜欢也没用!我们冬夏可是孟怀溯主动求娶的,你涂多少胭脂水粉都赶不上冬夏的手背白!更何况你现在是残废,你身边的人伺候你应该很幸苦吧?说不定还嫌你是个累赘,在孟怀溯眼里说不定都没你这人!真可怜~~” “竟然还有脸说冬夏的不是,也不瞅瞅自己什么样子!” 明岚莺扑哧一笑,杀人诛心啊! 林青霜努瞪鹤白,眼里噙着泪没当场哭出来,猛拍木轮椅扶手,催促丫鬟推她赶紧离开这。 林青霜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银楼,鹤白灌了一杯茶,长舒一口气,“舒坦了!”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把鹤白调的盒子一一摆在小几上,“王、王妃大驾光临是小店的荣幸,王妃刚才说想打头面,请尽管替,小店绝对用最好的材料,让最好的师傅,打最好的头面出来!” 明岚莺淡淡的嗯了一声,“有什么样式的拿出来看看。” “好嘞好嘞,王妃稍等,姑娘稍等。” 掌柜的让店小二上好茶水点心,连忙去取镇店之宝和样式图册。 暂时没人,鹤白揽过冬夏的脖颈,“怎么垂着脑袋?我们替你出气了不开心?放心,有我们在,一个王妃一个女将军,护着你轻轻松松,不用怕!” 冬夏红着眼眶,泪眼婆娑的摇摇头,“不,很开心,谢谢嫂子,也谢谢鹤白,有你们真好,我……我其实没事的……他们不过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我现在是王府的人,我不怕的。” 说着不怕,声音都还发着抖,明岚莺也不会逼她正面去面对恐惧,有王府护着没必要把人逼的这么狠,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啦,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咱们不提,眼下最重要是给你定首饰,然后抓紧和孟怀溯那小子定下吉日,洞房花烛才是正事!” 鹤白用力的点点头,怂恿冬夏多挑点,“反正是我嫂子买单,多挑点,我也占占光!” 明岚莺毫不留情的弹了她一脑门。 “嗷!”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买买买 明岚莺亮明身份,银楼掌柜的不敢怠慢,连镇店之宝都抬上来了,三五本的样式图册垒上来,冬夏不敢挑剔,明岚莺就把她赶去试首饰,自己和鹤白替她挑。 最后挑挑拣拣定了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套足金头面,和一套白玉头面,其他零零散散的小首饰也买了十几盒。 明岚莺打量着一堆首饰,总觉得缺点什么,一拍手,“首饰都买了,那衣裳和胭脂水粉也一起买了吧!” 买买买,一旦买起来就停不下来,三人直接横扫了镇子上的布庄、成衣铺和胭脂铺,给每个人都买了东西,收获满满的回了王府。 明岚莺说一不二,冬夏还拒绝不了,只能感动的抱着明岚莺直蹭。 “嫂子呜呜呜呜呜你真好!以后上刀山下火海,你说去哪我就去哪!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行医救人、制药害人我都可以!” 明岚莺意外的看着她,“哎呦什么害人不害人的,这话要是让你祖父听见了得说我带坏你了!” “嘿嘿,嫂子放心吧,我制毒的法子还是祖父教我的,虽是自保用的,但也能收拾得了人!” 明岚莺真心待她,冬夏恨不得也掏心掏肺对她好。 马车刚回府,下人们连忙上前帮忙搬东西,鹤白指挥着他们把东西分别搬到各处院子或是仓库,分赃忙得不亦乐乎。 “单肇和宁儿呢?” “单公子和小公子在百兽园玩儿。” 明岚莺闻言点点头,把这些东西交给鹤白安排,自己回院子去换了身衣裳。 赵老看着院子堆成山的东西,捋了捋胡子,眯着眼没说话,他知道这些不是冬夏买的。 鹤白抱着剩余的大包小包进来,看见赵老板着一张脸,立马嬉皮笑脸的放下东西,过去拍了拍他的背。 “赵老别这么严肃嘛!冬夏要成亲了,我嫂子高兴,也乐意!也给您买了些东西,打开看看!” 赵老瞥了一眼鹤白,“高兴归高兴,但银子不是这么挥霍的,王府这么大,以后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现在就大手大脚的攒不住银子,以后怎么办?” 鹤白挠了挠头,跟了明岚莺之后她就没为银子发愁过,“嫂子持家有道,还有我哥在呢,赵老您就放心吧!” 赵老长叹一口气,明岚莺不在这,不然他多少得说她一阵。 以为面前的布料衣裳就是全部,没想到还有后面才搬进来的几箱首饰,赵老瞪大了眼,连连摆手。 “不成不成!其他就算了,怎么连首饰都买了这么多!快退回去!退回去!” “哎呦!赵老您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嫂子的一片心意,您不要,可别等到时候我嫂子拿身份压您了!” 赵老木着脸想说些什么,鹤白直接皱着眉头,双手一叉腰,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嫂子一片心意给冬夏买的,买都买了,冬夏也不能说什么,您想退,没门!赵老您就收着吧,这些首饰是给冬夏的,又不是给您的,冬夏还要从王府出嫁呢!这点排场都没有,别人会说王府小气!” 赵老瞪着眼看她吹嘘,但鹤白说的也没错,这是给冬夏买的。 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他看见布料里,两匹上好的红布绸缎,和一盒的金线银线。 这在边塞这里更是天价,却是出嫁女儿家最不可缺的东西。 普通人家嫁女,普通红布随意裁身嫁衣,有条件一些的就粗线绣上一些花样,就是嫁衣。 身份低微,若是以他先前看诊攒下的银子,也不一定能给冬夏买一套完整的头面,更不用说两匹上好的红布绸缎和金线银线。 赵老身影有些佝偻,拄着拐杖缓缓去一旁翻动药材,鹤白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 “赵老,您别往心里去,我没有别的意思,冬夏出嫁是喜事,这些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您别介意……” 赵老摇摇头,“没怪你,你这丫头心不坏,我知道,就是一晃眼啊,冬夏都从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幸好有你嫂子和你哥护着她,现在也算是嫁了个好人家……若是赵家还在,这些事本该由冬夏的亲爹娘来操持的,唉……” 这下鹤白也不好说什么了,赵老舐犊情深,她一个没爹没娘只有哥嫂的,没心没肺惯了,不懂赵老叹息声里的遗憾。 祖孙俩的院子里安排了两个下人两个丫鬟,都老实本分,赵老和冬夏都挺满意的。 明岚莺就想着两个丫鬟当陪嫁撑场面,鹤白连忙扼杀她的想法,“嫂子!陪嫁丫鬟到后面多是陪房的,你这不是给冬夏塞了俩麻烦吗!” 明岚莺被提醒,一拍脑门,“瞧我这馊主意!算了算了,陪嫁就算了,孟家那也没什么需要用人的地方,孟姨也是个好相处的,冬夏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鹤白松了口气,她见多了陪嫁丫鬟最后爬上主人床的种龌龊事,虽然孟家还不至于如此,但是孟怀溯那张脸也不算难看,保不齐会有心思不正的丫鬟打他注意,还不如不要丫鬟。 鹤白正在跟明岚莺科普她所言所闻丫鬟爬床的事,明岚莺听的啧啧咂舌,门房就来报,有两位县令携礼来拜访王爷。 “两位县令?”明岚莺诧异的问道:“带的什么礼?” 门房迟疑了一下,“有一个大箱子和一个貌美的女子。” 鹤白嗤笑,箱子里装着什么不言而喻,“这才多久就开始玩贿赂,也不打听打听我哥的名声再来!” 明岚莺拍了拍手,叶绝律迟早要料理了这些个贪官,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先放松警惕。 “王爷不在,本王妃会会他,带到前院偏厅侯着。” “是。” 鹤白跟上明岚莺,“嫂子,你可千万别收他的东西,收了就是和他们一条船上的人了!” 明岚莺理了理裙摆,慢悠悠的朝前院去,“大老远东西送上门了,咱们哪有不收的道理,但是他们送个礼就想拉帮结派,什么身份配和本王妃一条船?” 狗仗人势明岚莺还是会的,有燕北王这么好用的身份,不用白不用。 鹤白立马了解她的意思,“嘿嘿嘿,嫂子想黑吃黑!” 明岚莺抬手拍了她一巴掌,“什么黑吃黑,咱们是正经人,人家是好心来送礼,好歹也是县令,我们不收岂不是太不给人家面子,要照顾人家的面子自然要好好收下。” “嗷!是是是,嫂子说的对。” 叶绝律傍晚回来时,听到街边都在传燕北王妃带人阔气扫荡铺子,一路买买买的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燕北王妃是个只会挥霍无度乱花钱的女人。 暗卫来报明岚莺今天接待了两个县令,收了白银一箱和美人一个,两个县令是满脸笑开花出来的。 叶绝律一愣,策马加快速度回去。 到家时,就听到前院花园里传来婉转小调,身侧的下人说道:“是县令送来的美人,会弹琵琶唱小曲儿,王妃觉得新鲜就收下了。” 穿过转角游廊,叶绝律就看到前面游廊下,鹤白和冬夏还有单肇三人坐在一块,翘着脚嗑着瓜子,欣赏着一个弹琵琶唱曲儿的美人。 美人不知道唱了多久,声音都有些嘶哑,唱得也不是很动听,但三人看的津津有味。 三人见叶绝律回来了,纷纷打招呼,美人眼前一亮,刚想凑上去行礼,被单肇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震住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们嫂子呢?” 冬夏指了指东书房,叶绝律点点头,走前扫了一眼脸色苍白脆弱的美人。 “不要什么人都留在府里,唱的这么难听污了王妃耳朵。” 鹤白应了声,“好嘞!明白!” 美人整个人都抖了抖,如承受不住打击的娇弱花朵,泫然欲泣的看着叶绝律。 叶绝律转身大步离开,美人刚想上前开口,单肇一个侧步拦住了她的去路,笑嘻嘻的说道。 “姑娘曲还没唱完呢!想去哪?你家主人把你送来不就是唱曲的吗?我们也算王府里的主人,唱给我们听也一样。王爷说了,唱不好你就回去,但是唱的好了,我们还能做主让你留下,刚才那首曲子不好听,你换一个。” 美人咬牙,她是带着任务来的,留下最重要,重新调整状态,清了清喉咙继续弹唱。 明岚莺正拿新得来的一箱银子玩叠叠乐,查最后一颗就堆成了,叶绝律一把推门进来,给她吓得手一抖,银子塔倒了。 明岚莺抿着嘴看着他,眼神控诉。 叶绝律:“……” 明岚莺胳膊一扫,随意的把一桌银子扫进脚边的箱子里,“咋滴了这么急匆匆的?崽崽在后面追你不成?” 叶绝律轻轻带上门,“听说今天有人来贿赂你。” 明岚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贿赂我,是贿赂你,连金银和美人都准备好了,我替你先收了,你来时看到没?长得还行,声音也不错。” 叶绝律叹了口气,诚实的回答,“不记得了,声音也不好听,鹤白他们在玩,玩腻了再给他丢回去。” 明岚莺摇头惋惜,“可惜了,白费他们的一番心意了。” 叶绝律看了眼地上一箱银子,估摸着有八百两,“另一番心意不都在这?” 明岚莺哼笑一声,“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他们九州各地县令都能上贡八万两。” 叶绝律眉头紧锁,边塞九州,那么多县令,每人八万两,那一年他就能收个百来万两的,区区边塞,他们上哪收刮的这么多银子? 这八万两对他们来说应该还只是小数目,这么一算,朝廷每年的拨款估计都没用在百姓和城池的建设上。 叶绝律又想起这两天军营里算的军费,和破落的边界城墙,心里只觉得怒火冲天。 “他们贪的不止是民脂民膏和朝廷拨款,还有军费粮饷。” 明岚莺一愣,“这么贪?他们不要命啦?” 叶绝律脸色阴沉,边境的兵力守国的第一道防线,如果连这个都不能保证,还拿什么守护国家和百姓。 “这件事我会很皇上禀报,要尽快收拾掉他们,把贪的银子全吐出来填补亏空。” 明岚莺看了眼脚边的银子,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觉得用他们贪的银子为我们做名声怎么样?” “娘子的意思是……” 明岚莺轻声解释道:“他们要贿赂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我们先按兵不动,今天这两个只是试探,他们贿赂成了,等后面还会有人来送东西,我们到时候直接狮子大开口,压着他们的底线要价,他们给的越多,我们就假装越满意,和他们是一伙的。” “然后那这些银子,去填补他们造出来的亏空,等榨不出什么的时候……” 明岚莺冷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只要你随便一个借口直接抄家就行了,挖空他们所有家当!” 这招过河拆桥让叶绝律一愣,随后突然靠近,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脸颊上啵了一口。 “娘子聪慧,为夫受教了。” 明岚莺猛得往后一退,红着脸强装镇定,“既、既然明白了,就去做!小三正好要去京城送信了,你写快点。” 叶绝律眉眼含笑,温温柔柔的应了声,“好。” 小三这次送的信有些多,一卷是给王府王管事的,一卷是给皇后娘娘的,还有一卷是给皇上的密信。 目送小三飞远,一溜小麻雀终于有机会飞到她身边来蹭两下。 “明娘子,你们这回应该不走了吧?” 明岚莺手指轻轻抚摸着麻一的小脑袋,“嗯,可能会在这住很久,宁儿给你们重新做了窝,在前院的树上,都看到了吗?” 麻二小碎步跳过来蹭她的另一只手,“看到了,比之前的窝更大了,不亏是你儿子,也很受那些四脚兽的喜欢。” 麻三扑棱了两下翅膀,“明娘子,那个宋姗姗的哥哥好像对你男人怀恨在心了。” 明岚莺诧异,小麻雀对原来的村子熟悉,也记得宋姗姗的家,先前宋姗姗和她不对付,小麻雀们也替她留神过,后来宋姗姗去了京城,小麻雀们闲来无事也会去宋家观察宋俊一。 “你听到了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妃什么都收 麻三摇头晃脑的说道:“好像那个宋姗姗说不出话,写给她哥哥看了,她哥哥很生气,骂你男人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被你这个狐狸精迷了眼,不识好人,更多是在骂你。” 麻二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狐狸精?明娘子明明是个人啊?” 明岚莺轻轻一笑,宋姗姗竟然还能有精力告状,看来宋俊一还不知道他的好妹妹在京城的所作所为。 “对付叶绝律?他可能不敢,但是想对付我倒是有可能。” 麻一挺着圆润的小胸脯,“他敢欺负你,就是和我们过不去,你放心吧!有我们在,我们会去收拾他的!”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还没她巴掌大的小麻雀,“行啊,去吧!叫上你的弟兄,替我去监视他!” 小麻雀飞不回原来的小村庄,但是它可以叫其他小麻雀帮忙,替她盯着这个隐患。 明岚莺对宋俊一的妹控心思不感兴趣,叶绝律替皇帝忍辱负重在边塞苟着发育,宋俊一只不过是叶绝律在边塞掩人耳目的同僚之一。 叶绝律现在成了燕北王,宋俊一以为他能洗清宋家的罪名,但是这种牵连家族的大罪哪有说洗清就洗清的,更何况宋家本身也不是全都无罪。 但对付叶绝律他没那能耐,为宋姗姗出气他还是能做。 转念一想,要是宋俊一知道宋姗姗在京城做的事,还会不会心疼这个妹妹。 明岚莺起了这坏心思,就不会只是想想,但这件事不能她去说,最快传播消息的方式就是让它以谣言的形式散播出去。 明岚莺叫来两个爱八卦的洒扫丫鬟,这是小松鼠告诉她的,这两丫鬟性子挺好,就喜欢在花园里躲在树下唠嗑讲八卦,那棵树刚好是两只小松鼠栖息的树。 明岚莺给了两人五两银子,把宋姗姗在京城的事跟说了一遍。 “这件事想知道的都能查得到,都是真的,我要你们尽量把这件事不着痕迹的传出去,让越多人知道越好,至于里面的人,你们说个姓氏就好,不用有负担,当个乐子说就好,反正这些事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握紧拳头两眼放光,“请王妃放心,一定不负王妃期望!” 王府的事不多,活轻松主子也好说话,给的银子也多,还动不动有休假,在边塞没有比在王府做事更幸福的差事了! 这是王妃交给她们的第一个任务,就算不给银子也会百分百用心去完成! 明岚莺没想到两个丫鬟战斗力十足,不过一天,半个城都知道了这一个姓宋的女子在京城的“伟绩”,相信不用三天,就能传到宋俊一耳朵里。 这两天不少人上门送礼,都是边塞九州的知府县令,叶绝律不常在府中,明岚莺来者不拒全收了,在外人看来燕北王妃人傻好说话,燕北王不过如此。 明岚莺正带人清点着这几日收来的东西,金银珠宝和值钱的古玩字画,一箱接着一箱的送入库房,明岚莺看着账本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满脸写着贪婪。 宁儿和狼崽路过见了都不敢上前亲昵,怕被她高价卖掉。 身后的丫鬟提醒小公子来了,明岚莺才收敛了神色,“宁儿,怎么不去找鹤白姑姑他们玩?” 宁儿这才带着狼崽上前,“鹤白姑姑他们在找乐子,有点吵,不想待那。” “吵?” “鹤白姑姑想听那些送进来的美人姐姐们一起唱曲儿,比谁唱得好,跳得好,就有赏。” 明岚莺眉眼弯弯,嗓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她们唱的不好听吗?” 宁儿摇摇头,稚嫩的小脸带着老成,有点可爱,“还行吧,就是单肇哥哥时不时的挑剔两句,听不完。” 明岚莺乐了,在心里数了数,这几天送进来的美人们大概也有七八个,唱曲儿的、跳舞的、弹琴吟诗的,各有各的技能,七八个人凑一块确实吵。 送进来的美人叶绝律见都没见过,只说任凭她处置,明岚莺只瞧了一眼,觉得长得都挺好看的,就先留下了。 鹤白和单肇都知道这些美人是带着什么目的被送进来的,心里还好笑,但又觉得新鲜,就逗着玩了好几天,等人不眠不休的唱哑了,手指弹烂了,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跪下来哭着求饶才被放出去。 被放出去时精神都恍惚了,问什么都只摇头说不知道,旁人只觉得燕北王妃还善妒,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好好的美人都折磨傻了。 叶绝律不做任何解释,只是在明岚莺名誉受损时让人去传王妃真善美受王爷宠爱。 好名坏名都是明岚莺的,旁人的注意力也都在燕北王妃身上。 明岚莺对此没任何意见,贪官害人,为了以后的生活,这些贪官要尽快除掉,为了后面的动作,和给叶绝律在边塞造势,总要先有人吸引走注意,这点名声对她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没放在心上。 毕竟只有叶绝律好了,她才能做个混吃混喝的米虫。 可能是明岚莺表现得太过贪婪,那些个酒囊饭袋也没起疑心,送的东西变多了,不过美人没再送了。 好好的美人没送上床,反而被折磨傻了,白白浪费了一个资源。 不是没人提过想请王爷吃顿饭,想当面塞美人,但是叶绝律早出晚归忙的不见人影,约不到人,明岚莺也表示办法,不如多送点礼,她心情好了就帮着说两句话。 一箱接一箱的大礼抬进王府,赵老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想和明岚莺好好说教一番,被冬夏拉住。 “祖父,这件事叶大哥是知情的,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您就别插手了。” 赵老有些迟疑,“真的?不是她变贪了?” 冬夏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嫂子这么好的人,前两天定日子的时候还请了好几个大师算吉日吉时,比您还谨慎,闹腾了一天才定下来,生怕时辰选的不好有影响,还硬塞了五百两银子添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您觉得这样的她会像外面传的那样吗!” 赵老叹了口气,他害怕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日子,明岚莺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就好像之前的好都是一场梦,让叶绝律空欢喜一场。 “你嫂子重视你,你也不要辜负了她,学了一身本事就好好照顾她与宁儿。” “知道啦!若没有嫂子照顾,哪有我们的今天,祖父你放心吧!” 赵老想起外面对明岚莺的传言,就生气,“外面越传越离谱,都把她说成了一个贪婪无度、善妒无脑的女人了!都不知道那些个贪官是怎么编排她的,叶绝律也不知道让人控制着点!” 冬夏也无奈,外面关于明岚莺的传闻好坏掺半,要不是知道他们有安排,她都能带着丫鬟把那些乱说话的人给撕喽! 明浪涛知道燕北王妃因为贪婪善妒在百姓口口相传里大火了之后,也带着礼上门,来看看被贿赂的王妃安的是什么心。 下人恭敬的请两人去了前院偏厅,路过抄手游廊,见到鹤白和单肇吊儿郎当的靠在小几边上啃着果子,看戏似的欣赏着七八个美人弹唱跳。 美人脸色苍白无力,嘴唇干裂嗓音嘶哑,手脚都在抖,也不知道维持多久了,单肇脚边还趴着一只黄白给条纹的大猫,露出的獠牙看起来就不像吃素的。 只听单肇笑嘻嘻的扫了一眼快撑不住的美人,“唱不了的就回去吧,连这都坚持不下来,还怎么伺候王爷?别忘了你们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的,目标就在眼前,王爷兴致来的时候可是七八个时辰起步,你们这才多久?坚持住啊!” 鹤白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拱火,“王妃说了,最后坚持下来的人才能被送进王爷房里!进了王爷屋里,出来了你就是王爷后院里的主子!天高皇帝远,在边塞,王爷说了算,成为王爷后院里的女人,你就是人上人!还想不想做人上人了!就这点力气!没吃饭呢!大声点!” 几个蔫巴巴的美人立马又有了些动力,僵硬的动起来。 明浪涛看着一愣一愣的,不敢置信的轻声呢喃道:“还能这样玩?” 下人闻言悄声回答:“这都是鹤白姑娘和单肇公子的主意,王爷与王妃琴瑟和鸣,旁人轻易插不进去,这些美人目的都不纯,鹤白姑娘和单肇公子就想了这个办法调教人,已经弹唱了三天,也没让进一滴水,也有撑不住的先疯了的,都被丢了出去。” 明浪涛啧啧两声,看向孟怀溯,“看到没,折腾人还得这样。” 孟怀溯收回视线,“树大招风,他们做的也没错,有他们在这些人掀不起风浪,几个美人而已,就是送来玩的。” 明浪涛笑了笑,也认同他这话,摇着折扇,抬脚去了偏厅。 明岚莺翘着脚,悠闲的喝着茶,膝上还趴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豹子,细长柔软的尾巴绕着她的手腕玩,听着前院花园里传来喑哑的唱曲儿声,显然是在等着他们。 明浪涛嬉皮笑脸的先打了声招呼,敷衍的作揖行礼,“岚莺妹妹这几日过得怎样?外面关于的你的传言可是花样百出,燕北王妃什么都收,连王爷后院的女人都收,却又把人折磨的不成人样,你倒是心大一点也不在意。” 孟怀溯规规矩矩的躬身作揖,另外带了一份礼,但不是给她的,是给冬夏的,“烦请王妃带给冬夏。” 明岚莺摆摆手,“好说好说,冬夏正好在教宁儿认药材,待会儿你自己去客院找她。” “多谢王妃。” 明浪涛品了口茶,咂咂嘴回味,“上等的雨前龙井,还是岚莺妹妹会享受。” “你手底下的县令送的,怎么?他没给你送?” 明浪涛诧异,但又很快了然,“送了啊,但是哥哥我可不收美人,只收死物,都还收在仓库里呢!” 想和那些县令搞好关系,最简单的就是假装同流合污,才能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就知道你不会做清官。” 明岚莺也不跟他装,抬手让下人直接打开他带来的礼,大箱子里只有一百两薄银和一摞的账册。 明岚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堂哥应该知道我最近在做什么,就带了这些?” “非也,这些可比那金银俗物值钱多了。”明浪涛晃了晃脑袋,轻声说道:“这些可都是能要人命的,都是那些个酒囊饭袋这两年从各处贪来的收入,都仔仔细细记着呢!费了我好大的功夫!” 明岚莺唇角轻扬,“堂哥倒是很懂,送来的东西倒是很合时宜。” 明浪涛哼笑一声,怎么说也是给皇帝办过事的,敏锐的脑瓜子还是有的。 “都是自己人,能不明白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燕北王妃贪婪善妒,送上门的没有不收的,好说话的很,事出其反必有妖,他们不打听打听你们在京城的行事风格就敢贸然送东西来,也是蠢的。” 明岚莺看着一摞的账册,笑道:“人总是会变的,万一在京城是一回事,在边塞这苦寒之地又是另外一回事呢?明大人送了重礼来是想要什么?本王妃能跟王爷说的,一定帮你吹吹枕边风。” 明浪涛笑嘻嘻看着她,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聊话题,“邻国大将军那快扛不住压力要出兵了,边塞的这些个没用的饭桶到时候肯定第一个跑,请王妃跟王爷吹吹枕边风,换掉这些没用的废物。” 孟怀溯也开口,“京城那些被贬官员名单出来了,全部打散了遣派到各处偏远的地方,贬到边塞这的人数够全换下来的。” 明岚莺揉了揉膝上的小黑豹,“行,等时机差不多人快到了,就动手,时间久了也怕这些人多疑。” 明浪涛点点头,“我手里能用的人只有三百,但控制我手底下的几个县令还是够的,其他州县的就要王爷费心了。” 关于手底下能有的人,这个明岚莺还是知道的,叶绝律在边塞有五万私兵,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备用兵力。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抓紧时间 那些贪官不断送礼贿赂,只想把自己牢牢的绑在燕北王府的船上,想要上头有个能庇护他们的人,虽然见不到叶绝律人,但外面都在传王爷宠爱王妃,贿赂了王妃也是一样。 明岚莺不断收礼,还时不时办个宴会,邀请那些个知府夫人县令夫人来一聚,再收点礼物,又表现的极为贪婪好忽悠。 只要给的够多,燕北王府给予的特权就够大,明岚莺略施点好处,那些人就极其信任她。 明岚莺一边收礼一边记下名单,对照着明浪涛送来的账册,挨个给他们整理出足矣惩治他们的罪证。 鹤白和单肇逗弄那些个美人玩得不亦乐乎,只不过到后面没什么人在送美人,他们的快乐的只维持了不到两个月。 最后一个美人也被两人画大饼后逼疯了,被下人丢出府,鹤白和单肇又恢复了往日的斗嘴和互相使绊子。 在家要被两人拆乱了之前,明岚莺无奈让叶绝律给两人找事做,去抓贪官或是去军营里挥洒汗水消耗精力都可以。 叶绝律沉思片刻,决定让两人一起去抓贪官,“被贬派来的官员快到了,很快这些贪官就知道自己要被换下去了,等他们凑在一起闹出大事,不如在他们察觉前先处理掉一些。” 鹤白一激灵,“可以抓?光明正大的还是偷偷摸摸的?要活的还是残的?” 明岚莺弹了她脑门一下,“当然是光明正大的去抓活的,你们有他们的罪证,怕什么!” 叶绝律抄了一份名单给两人,“给你一千兵,去你嫂子那领罪证,把名单上的一一抓回来,抄家。” 鹤白和单肇立马挺直了背脊,接过名单,大声宣誓,“保证完成任务!” 明岚莺坐在一旁无辜被吼了一耳朵,两人走后耳朵还有点嗡嗡声,晃了晃脑袋。 “他们冒冒失失的能行吗?” 叶绝律替她按揉头上的几个穴位缓解耳鸣感,“单肇是校尉。” 明岚莺这才想起来单肇的校尉是实打实打出来的,比起鹤白砍叛军捞来的女将军要敦实许多。 宁儿在冬夏那学习识别药材,学得乐此不疲,赵老笑眯眯的夸他有聪明慧根,有意收宁儿做弟子。 叶绝律说赵老的医术堪比一整个皇宫的太医院,赵家没倒前很多人都想拜他门下,赵家出事后也不是没人施以援手,是赵老不想拖累别人,先断了一切关系。 明岚莺挠了挠头,她只是想多培养宁儿的兴趣爱好,让他习武只是想强身健体,学医术药理只是宁儿自己的一时兴起,冬夏也乐意。 其他的像是君子六艺和琴棋书画都有让他涉及一些,现在的宁儿也能独自一人骑上小马驹跑上一小会儿了。 明岚莺当时都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让宁儿玩玩,结果宁儿比她想象中的还聪明,任何事都上手快,且轻松熟练驾驭,还能举一反三。 现在的宁儿能文能武,让明岚莺惊叹着孩子随了谁的智商天赋。 叶绝律揽着她的肩,一起站在廊下看宁儿熟练的打出三天前鹤白教的一套剑法。 “都是娘子教的好,宁儿才能像现在这么机灵聪明,随了娘子。” 明岚莺抬手怼了他腰间一下,“明明是我儿子天资聪颖,是少见的天才。” 腰间痒痒的,叶绝律轻轻笑了一下,“娘子说的对。” 鹤白和单肇带着叶绝律的令牌和抓捕文书浩浩荡荡的去抓人,被先被下手的官员都愣了,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被抓,被压着也要大声质问为什么。 鹤白不紧不慢的拿出一摞的罪证文书,当着众人的大声朗读出来。 “燕州县令刘无为,在任三年,无任何丰功伟绩,年终绩效垫底,管辖县百姓三年无新增收入,税收递减,人口以不明原因递减,经举报调查,在任三年贪污白银三十万两,用官职之便贿赂上级同僚、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数条罪证皆属实,奉王爷之命前来抄家捉拿,关押大牢听候发落!” 百姓哗然,早有看不顺眼这些狗官的,人人都看到他们贿赂燕北王妃,还以为燕北王也会是一丘之貉,没想到是在等着时机出手再一举拿下。 事实证据摆在眼前,刘贪官说不出话,哑口无言的被压走,百姓欢呼,鹤白笑呵呵的对百姓挥挥手,和单肇带人去了下一家。 两人效率极高,速度也快,一家抓完下一家,留下二十个侍卫抄家。 一天的时间带人快速扫荡了一个州,名单上的二十个县令全抓了。 明岚莺都惊讶两人的效率,两人兴致高昂的回来,晚饭时两人吃得都比平常多了些。 明岚莺看着一桌干净的光盘,为这个月王府的伙食费叹息一声,“今天抓得很开心?” 两人用力点头,异口同声说道:“太过瘾了!” 明岚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明天继续。” “好!” 第二天鹤白和单肇整装待发,接过叶绝律给的名单,看了一眼地址,两人傻眼了。 鹤白指着名单上的地址,“哥,这是在隔壁州啊?!这快马一来一回天都黑了!” 叶绝律对她的震惊质疑恍若未闻,“早点回来,别漏了。” “哥?!” 叶绝律抬手猛拍了马屁股,鹤白的马先跑了出去,单肇对叶绝律拱手告辞。 叶绝律点点头,“看着点她。” “是,王爷。” 抓贪官的事交给了鹤白和单肇,叶绝律专心整顿十万兵力,做好和邻国打起来的准备,明浪涛被抓来处理抄家来的赃物。 明岚莺一时无事,在家训练起百兽幼崽。 这些幼崽天生弱小,开不了灵智,只能用特殊的调子交流,王府里的暗卫就经常看到她对着小动物吹奇怪的口哨,玩的很开心。 正安逸两天,门房来通传宋俊一要求见她。 明岚莺诧异,“终于找上门了?带到偏厅去。” “是。” 明岚莺换了身衣裳,刚到偏厅就听到宋俊一愤怒的声音。 “你竟然还在叶绝律身边!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还好好的活着!就该让叶绝律早点把你杀了,免得祸害别人!你对姗姗做的事,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明岚莺好笑的摇摇头,绕过他施施然的坐到主位上,下巴微抬,轻蔑的看着他。 “宋公子见本王妃竟然不行礼,是在蔑视我的身份吗?” 宋俊一呆愣了片刻,明岚莺身后的丫鬟板着脸出声提醒,“宋公子,贱民的身份见了王妃应该行跪拜大礼。” 门口的侍卫冷着眼紧盯着他,宋俊一脸色铁青,撩起衣袍僵硬的跪下行礼,“贱民宋俊一,请王妃安。” 丫鬟板着脸气势十足,“宋公子言语不敬王妃,掌嘴二十。” “宋公子宋熟人,二十巴掌先记着吧。”明岚莺淡淡的嗯了一声,“起来吧,宋公子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宋俊一怒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妃,你在京城对姗姗做的事,对她造成的伤害,让她现在说不了话,出不了门,还害得她和董家和离,毁了名声,你不觉得你欠姗姗一个道歉吗!” 明岚莺缓缓点了两下头,“看来宋公子还不知道真相啊。” 宋俊一捏紧拳头,只以为是她的借口,“我只看到我亲眼所见的真相,姗姗她现在说不了话,脸也毁了,婚事也没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人生被你毁了,你却能在这收他人的贿赂,做逍遥自在的王妃!怎么会有像你这样如此恶毒的女人!我要让叶绝律休了你,杀了你!你只会给他添麻烦!” 门口的侍卫听不下去了,刀鞘打向他的膝窝,宋俊一不受控制的跪下,膝盖扑通一声用力的着地。 听的明岚莺都觉得波棱盖疼,但也为他消息落后感到无奈。 她都让丫鬟去放消息了,两个丫鬟也很努力了,这都多久了,那个小村庄的人都知道的事,宋俊一却跟与世隔绝了一样。 “你没听外面都在说一个宋姑娘眼高手低,心思浪荡,眼巴巴的追着别人的丈夫去京城,放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夫君不要,放着高门官家不要,宁愿跟府里的长工有染也不和丈夫同房。” “那个宋姑娘宁愿丢尽脸面也要去勾搭有妇之夫,闹得人尽皆知也要和离。” “那个宋姑娘还把婆婆气到下不来床,闹得丈夫家鸡犬不宁,只为了去勾搭王爷。” 明岚莺看着宋俊一面不改色的怒气,无语道:“都这么明显了,你不会还不知道,这个宋姑娘是宋姗姗吧?” 宋俊一梗着脖子怒斥,“不可能,姗姗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都是你!是你破坏了她的安稳的人生!凭什么你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你欠姗姗一个道歉,如果不是你,姗姗现在还好好的做董家少夫人!”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让侍卫把他拉出去,“宋姗姗在京城的事迹,随便去打听一下都知道,董家现在都把她列进黑名单了,但凡她敢出现在董家的范围内,董家的人会不惜一切手段收拾她的,也就只有你把她当做个宝。” 丫鬟板着脸大手一挥,让人拖出去,“不长眼的东西,没必要浪费王妃时间,拖出去,让他自己去看。” 宋俊一只是一介读书人,力气比不过孔武有力的侍卫大哥,狼狈的被丢出王府。 侍卫还对他啐了一口,“就你那破鞋一样的妹子,也就你把她当成个宝!” 宋俊一即使被流放至边塞,也从未受过这种侮辱,脸色难看的很,王府外路过的百姓看都没看他,燕北王府隔三差五都会扔点人出来,他们也习惯了。 宋俊一却不这么觉得,捂着脸狼狈的逃走,到了一家小茶馆才停下,茶馆人多,他理了理衣裳,试探着打探了点关于京城宋姑娘的事。 小茶馆的人都是爱八卦的,三言两语就把事跟他说了个遍,还不忘吐槽这个宋姑娘的为人不太行。 宋俊一愣住了,不敢置信他们口中的人是会是他善良柔弱的妹妹,但是他们说的每一个特征都很符合,一一对照下来可不就是宋姗姗。 宋俊一不信邪,一路问了许多人打听,说的事都差不多,甚至更荒谬的都有。 那些事,都是真的…… 宋俊一逃也似的回家,看到忧郁的宋姗姗,心里也痛苦难受,但是一想到打听来的关于她在京城发生的事,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他不明白他善良柔弱的妹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明明去经京城前都好好的…… 宋俊一被丢出去之后,明岚莺叫来麻一它们几个小麻雀,跟着宋俊一回去,监视两天,看看能发生什么。 小麻雀们扑棱着小翅膀远远的跟着人,结果蹲了两天都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宋俊一对他妹妹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明岚莺闻言啧啧两声,“还想看宋俊一有多痛心疾首,没想到妹控这么严重,没救了,随他们去吧。” 麻一几只小麻雀没听懂她的意思,但听懂他们病入膏肓没救了,是将死之人,小麻雀们还觉得晦气。 叶绝律傍晚回来时听说宋俊一来闹过,蹙起眉头似有不满。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以后他应该不会来了,从别人嘴里的听来关于自己妹妹的荒唐事,他估计已经开始怀疑和自责了。” “自责什么?” “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同意妹妹去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 宋俊一是读书人,一开始和叶绝律相处也只以为他只是个被流放的倒霉蛋,后面发现叶绝律有自己的秘密,自家妹妹又喜欢上他。 而叶绝律的原配妻子是个被硬塞来的貌丑无颜的肥婆,觉得以自家妹妹的样貌和性子,拿下这个妹夫也不是不可能。 就放任,甚至是鼓励和协助,但是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叶绝律眉梢一扬,没说什么。 明岚莺看了眼手边一摞的名单,“抓多少了?” “三个州的。” 明岚莺哎呦了一声,鹤白和单肇你效率够可以的,“这么短时间抓了,对政事不会有影响吗?” “再有十天新的官就到了,不会有多少影响。”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赃款的规划 “他们还有十天左右就会到,不会有多少影响。” 明岚莺大概算了下这几天抄家抄来的东西,明浪涛的知府府衙应该快放不下了。 鹤白和单肇效率快,抓捕的范围越变越远,两三天才能回来,带着还是那一千兵,一路抄家抓下去,还遇到想反抗的,被两人当众一剑去了官帽,挑没了衣裳,吓得不敢吱声。 出去一趟能押送回来两三车囚笼的贪官,还一路当街游行,接受百姓的谩骂和石子泥沙,臭鸡蛋和烂叶子他们还不配。 虽然这些贪官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被罢官沦落为底层奴隶,一辈子服徭役苦役是免不了的,还会牵扯其家人。 明岚莺一想到那些前阵子还对她阿谀奉承的夫人小姐们,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因为她的原因变成了阶下囚,心里感觉还是有些复杂。 那些夫人小姐们有好有坏,但吃百姓人血馒头的贪官不无辜。 “抄家抄来的东西,你要先用在哪?” 叶绝律沉思片刻,“加固城墙防御。” 邻国和新皇唱反调的大将军抵不住压力,准备出兵了,叶绝律手里就十万兵力,加上先前的五万私兵,能守住第一波的进攻,等援兵到时就能打过去,直接打下对方城池名正言顺。 但是边塞的城墙因为多年没被加固过,可能经不住几下,这些贪官把修建加固边界城墙的银钱也贪了,才是让叶绝律最气愤的。 明岚莺点点头,叶绝律又道:“军营里的军费和粮饷出了问题,管军需粮草财务的几个钱粮官已经被我斩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账目,上报给皇上,再从抄家的赃款里面拨一部分出来填补亏空。” 明岚莺斜挑了一下眉,“你不会想让我去查吧?” 叶绝律默认,明岚莺的能力他是信得过的,军营的账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万一泄露出去,对军营有极大的威胁,所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有报酬的,三百两。” 叶绝律知道怎么打动她。 只需要他掏点之前攒的私房钱,反正现在赚的银子都是给她花的。 找个新的钱粮官只需要三两银子,但是要花时间去查身份和家世,排除是细作的嫌疑,对目前急需处理军营糊涂账目的情况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 明岚莺不一样,效率更高,也能查缺查漏给出解决方案。 明岚莺刚想摇头拒绝,动作突然顿住,虽然三百两和她目前的积蓄比起来只是蝇头小利,但是总归是有钱赚。 “但我不是军营里的人,只是个外人,看了这么重要的账册给我看,被其他人知道了怎么办?” “不会被知道的。”叶绝律笃定的回答,“有我在,账册会经过我的手,其他人不会知道的。” 明岚莺耸了耸肩,“好吧,随便你。” 明岚莺有上一世在百强企业多年积累的查账经验,再结合这个古代架空世界学到精密的算账方法,除非是不存在的账目,否则她都能找出源头。 叶绝律把军营的糊涂账带回王府处理,军营里的人只觉得王爷是找到了可靠的人。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整顿,叶绝律以雷霆手段把军营里的不正之气和混吃无用之人清理了个干净。 军营里没了搅屎棍拖油瓶,做起事来顺手许多,叶绝律从明浪涛那里拨走了一半的赃款用来修固军防。 军营的糊涂账不难算,那些贪官只是贪走了一半了的军费和粮饷,做个汇总统计就可以了,明岚莺一边记录着一边啧啧有声。 账目统计完时,京城被贬的官员也到了,先在叶绝律这签个到,带着上任文书老老实实的上任接手烂摊子。 边塞九州,只有明浪涛这个知府还在,带着统计好的赃款账册来找明岚莺上报时,能唠上两句。 “我听说还没被抓的几个已经收拾细软逃了,连卸任文书都没签。” 明岚莺翻看新抄家来的赃款数目惊叹摇头,“钱贪的再多也要有命花,卸任文书没签就跑,会有影响吗?” “那倒没有,反正他们做的事也会被强制黜免官职,签不签都无所谓。” 明浪涛一边暴风式吸入桌上的冰镇葡萄,一边跟明岚莺说道:“那些新官上任后,没一个能笑的出来,接手的府衙都抄得干干净净,连锭银子都没留下,想想就好笑,啧啧啧!” “一个个曾经是京城养尊处优的高官,自以为是为了百姓,结果跟错了人站错了队,跳崖式贬官,还被贬到边塞这个荒芜苦寒之地来,人生的大起大落落落落啊!” 明岚莺看着圆盘里只剩下光秃秃的葡萄梗和皮,嘴角微微抽动,一大盘的冰镇葡萄,几句话的功夫就被吃光。 “你是没吃过葡萄吗?” 明浪涛擦了擦手,“王府的葡萄比寻常的要甜上许多,一时没控制住,让岚莺妹妹见笑里。” 明岚莺无语的摆摆手让丫鬟撤下空盘子,“一口气换下九州所有县令,会不会对九州的百姓有影响?” 县官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要管理的多,要做到对管辖范围了如指掌的程度需要很长时间的沉淀,百姓看久了也习惯了。 职位虽小,但责任却大,现在突然一口气换掉这么多县官,怕百姓会有异动。 明浪涛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岚莺妹妹想多了,按照寻常来说是不会轻易换掉做了很多年的县官,但是他们犯了事也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正好京城有一批被贬的官还能用,一口气换了总比还留着这些蛀虫好。” 这么一说明岚莺觉得也是,“即将要有战事,知府大人要提前备好粮草啊!” 明浪涛厚着脸皮伸手要银子,“十万个大军的粮草钱。” 明岚莺一摊手,“这笔银子当然是从赃款里出,皇上可是允许挪用赃款的,那些贪官可是连军费和丧葬抚恤的银子都贪了,从赃款里拨理所当然。” 明浪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赃款可是被你男人划走了一半拿去修筑军防了,还有四个州的赃款没带回来呢!就我现在手里的银子,可养不起十万人!” 明岚莺无奈摇头,“那我可没办法,鹤白他们应该在路上了,你再等等。” 明浪涛现在只想颓废的摊在地上摆烂,“怎么等啊姑奶奶!粮草筹备也要时间的,你现在告诉我要筹备十多万人的粮草,这里面要花多少银子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知府,为什么还要做军中粮草官啊!” 明岚莺不怀好意的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就是看你敢不敢。” 明浪涛懒懒的抬眼看向她,“什么办法?” 明岚莺向后一伸手,身后装聋作哑的丫鬟立马捧上一个算盘,明岚莺摆摆手挥退偏厅里所有丫鬟下人,一只手噼里啪啦的敲起算盘。 “王府能借你两百万两白银,你可以分三个月还、六个月还、一年还,或然两年三年还。” 明浪涛立马支棱起来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更何况他现在只是手头上能用的资金不够而已,等后续抄家得来的赃款到位就能补上。 “借,三个月还!” 明岚莺明艳的脸上笑意加深,“可以,但是每个月要多还十万两白银的利金。” “哈?” 明浪涛错愕的看着她,在这里放贷是合法的,历朝历代都有放债的,皇亲国戚有多余的资产也可以放债接济别人度过困难,利金也是礼部规定好的,只不过现在很少人会有需要借债周转资金,所以也很少放债人。 没想到放债人被他碰上了,虽然明岚莺收的利金也是合理的,但是让他不敢置信的是,他们都是自己人竟然也要收利金! “岚莺妹妹,我们是自己人,都是为军营的粮草花的银子,这个利金?” 明岚莺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啊,那就给你再打个折吧,每个月利金只需要八万两,最低价了哦!” 明浪涛瞪大了眼,明岚莺漫不经心的说道:“别那么惊讶嘛!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两百万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王府的现银也不多的,能先借给你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若是二十万两明岚莺也不会在意那点利息,但是借的是两百万两,数目不小,跟她谈钱就不能谈感情。 两百万两,分三个月还清,每个月才收八万的利息,明岚莺都觉得亏了。 明浪涛抖着手指着她,痛心疾首的说道:“原来你才是那个连枕边人的钱都要赚的奸商!” 明岚莺拍了拍桌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赚枕边人的钱,我只是合理的收取费用而已,有钱的出钱不是很正常吗?” “难道你想让我白出这笔银子?两百万两白银哎!这几年的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了,王府上下百来口都是要吃饭的,我又不是大善人!” 明浪涛眯着眼思考着明岚莺的话,“也没让你白出啊,只是等下一批赃款到了就能还你了,为什么还要收利金?我们只是周转一下,解燃眉之急而已!” “你以为只需要集资买个粮草就没事了?”明岚莺冷哼一声,“军费里的丧葬抚恤费、武器装备的损耗费、兵马的维护费、药材损耗费、城墙的维护修筑,还有十多万人的军饷,哪一样不需要银子,那些贪官的赃款固然能补上这些亏空,但是你能一口气全补上?” 纵使鹤白和单肇的效率再快,也不可能一个月内把剩余的四州县令家的抄家结算一次性全带回来,更何况一部分贪官打听到消息跑路,新官接连上任,也会影响抄家的速度。 边塞地广人稀,剩余的四州距离较远,鹤白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回都得七八天,再加上去捉拿逃跑的官员,带上押送的官员和赃款回来,来回得十天左右。 后续的赃款没那么快补上,知府府衙也没那么多银子能补上,皇帝发的银钱也没那么快到,但是邻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搞突然袭击,提前做好准备才是当务之急,向手头有钱的借债周转是最好的选择。 尤其是明岚莺一出手能借白银两百万,军费花销就承包了一半,只需要分三个月慢慢还就行。 三个月而已,赃款肯定能到位,皇帝补发的军费也会到位。 这么一想,好像这八万利金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比国服的标准利率还低呢! 明浪涛想了想,觉得三个月有点久,“岚莺妹妹,分两个月还行不?” 明岚莺点点头,“可以啊!每个月十万的利金。” 明浪涛算了算,觉得够了,咬牙点头,“行!” 明岚莺笑眯眯的拿出刚准备好的契书,“那就签字画押吧!” 明浪涛提笔签下大字,按下手印之后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不对啊!为什么军费的事要我来想办法!这个借债人不应该是叶绝律吗!” 明岚莺笑嘻嘻的收好契书,“这不是你暂管赃款又是临时的钱粮官嘛!还是有权的知府,当然跟你谈,放心,我亏了,你赚了。” 明浪涛倒吸一口气,“主意都打到身边人身上了!” “感情和钱是两回事,我可是快掏空了王府所有的流动资金。” 只是小赚一笔,但明岚莺还是心情好。 “九州新官上任,熟悉事务需要时间,再加上边界战事的影响,这一两年边塞可能都没多少收入,王府还有百来口人要养,我总不能让王府的人都喝西北风吧!” “而且两百万两分两个月还,我们王府这两个月可是要大大缩减开支,省吃俭用才换回二十万两的利金,亏大了。” 明浪涛无言以对,等叶绝律回来时,听说明浪涛以钱粮官和知府的身份跟她借了债,心情有些复杂。 明岚莺不是大善人,没那么多银子可以随便烧,是军费重要她才拿出王府四分之三的流动资金,不然她这笔钱更乐意去投资李掌柜的大酒楼开分店。 贪官被抄家,赃款充公,暗地里都运到了明浪涛的知府府衙,明面上不能直接用。 对外称是皇帝新发的军费粮饷还未到,邻国虎视眈眈不安全,燕北王就自掏腰包先垫的军费修筑城墙,百姓和十多万士兵都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也没全把民心全揽在自己身上,还不忘替皇帝宣扬好名声,让百姓和士兵们都觉得皇帝重视每一个子民。 抓贪官、抄家、用赃款填补漏洞、收买民心,叶绝律在边塞迅速站稳脚跟。 架空背景,可以放贷,有合法的利息政策_(:з」∠)_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冬夏成亲 没过几天皇后娘娘送来的嬷嬷也到了,带着皇后娘娘一摞的亲笔迷信。 明岚莺快速的看完厚厚一摞的信,先是说了两句近况,然后说到蔡嬷嬷是她身边嬷嬷里最严谨忠心的,可以信任,剩下的就是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好玩的事。 包括但不限于小皇子百日宴和周岁宴,抓周的结果是玉玺和龙椅,文武百官诚惶诚恐,皇帝满面春风,就差逢人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多了一个可爱伶俐的儿子!” 明岚莺都看笑了,立马回过神看向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中年女人,整齐的发髻和一丝不苟的朴素着装,瘦瘦弱弱的,一直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凶。 “奴婢蔡冬花请王妃安,王妃可以叫奴婢蔡嬷嬷,以后奴婢会寸步不离侍奉在王妃身边,请王妃尽管吩咐。” 行得礼也是一板一眼,恭敬的像标准的仪器测量出来都一样,非常严谨。 看的明岚莺心里一紧,连忙去扶她,“蔡嬷嬷不必多礼,以后就要麻烦蔡嬷嬷多费心了。” 蔡嬷嬷刚起身,听到她这么客气的话又欠下身,“王妃放心,奴婢不会辜负皇后娘娘和王妃的信任。” “好好好,先起来吧。” 明岚莺只好又去扶她,皇后娘娘推荐的人自然是极好的,蔡嬷嬷的规矩就像最标准的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一言一行都恪守规矩。 “目前府里还没有管事的,王爷从京城调了个管事的过来,应该还在路上,蔡嬷嬷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先跟我说。” “多谢王妃,奴婢的事只是小事,万事都以王妃为先。” 蔡嬷嬷左右扫了一圈,没看到她身边有跟着丫鬟,轻轻皱了皱眉,斟酌了一下语气,缓缓说道:“王妃身边应该要有两个大丫鬟贴身伺候的。” 明岚莺舒了口气,蔡嬷嬷太严肃了她还有点拘谨,“没事,我习惯了,人多了反而不方便,有需要人的场合才会点两个人陪着,蔡嬷嬷需不需要两个丫鬟伺候着方便?” 蔡嬷嬷恭敬的垂下头,猜测她不是个多事的主,心里也松了口气,“不敢,王妃如此,奴婢不敢逾越。”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王府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以后跟在我身边没人能随时调遣可能不方便,待会儿去选两个丫鬟跟着你吧。” 明岚莺态度随意,但语气肯定,蔡嬷嬷只好应下,“那奴婢为王妃选四个伺候的大丫鬟,跟在身边远远的伺候着。” 蔡嬷嬷态度坚定,明岚莺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也行吧。” 到时候让蔡嬷嬷管着不让她们凑到自己身边就是。 府里来的个嬷嬷,跟在明岚莺身边伺候也算是身份高的,明岚莺就把下人都叫来认认人。 宁儿行了个晚辈礼,脆生生的叫了声“蔡嬷嬷好。” 把蔡嬷嬷甜得,板着的严肃脸都忍不住笑了。 赵老一听蔡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对她很恭敬,冬夏也有些惶恐的对她行大礼。 “这是冬夏,我的好妹妹,下个月末要出嫁,我没嫁过小妹,没经验。”明岚莺拉起冬夏的胳膊,对蔡嬷嬷认真的说道:“但是也想给冬夏一个有排面的盛大婚礼,所以请蔡嬷嬷这段时间对她多些费心思。” 蔡嬷嬷看明岚莺对赵老和冬夏的态度,对两人戴罪之身的贱民身份直接忽视,认真的当做半个主子对待。 “王妃尽管吩咐,奴婢定办得尽善尽美。” 蔡嬷嬷年过半百,也是见多识广,明岚莺放心的把冬夏的婚事交给她。 冬夏有些惶恐,“嫂子,我不用这么麻烦的……” 明岚莺拍了拍她,“别怕,你大婚嫂子一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的,这段时间好好绣你的嫁衣就行。” “嫂子……” 蔡嬷嬷语气也缓了许多,“冬夏姑娘不必紧张,成亲是大事,王妃有吩咐,奴婢会尽力办好的,奴婢有经验,成婚的规矩奴婢也会一点一点交给你的。” 冬夏紧紧握住明岚莺的手,“谢谢你嫂子……也谢谢蔡嬷嬷。” 蔡嬷嬷微微颔首,“这是奴婢的还做的。” 王府里下人和侍卫加起来不过百人,买来的人自觉懂事,明岚莺买进府之后也就没立规矩,对下人的管制也没那么严厉。 但蔡嬷嬷在一旁看得是眉间都挤出一条沟壑,“请王妃听奴婢一言。” 明岚莺诧异的看向她,这是有话要劝她? “你说吧。” 蔡嬷嬷缓了缓语气,说道:“王妃心善不拘小节,对下人也宽容,但王府的下人对外也代表着王府的颜面和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必须严抓整肃,请王妃允许奴婢管教下人们七天,教些应有的规矩。” 明岚莺挠挠头,第一次当王妃,没什么经验,但她听劝。 “行,那蔡嬷嬷多费心,辛苦了辛苦了。” 蔡嬷嬷颔首低眉,“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明岚莺大手一挥,把下人们交给了蔡嬷嬷管教几天,蔡嬷嬷从宫里出来,规矩和眼界没的说,拿捏下人也是手到擒来,几天下来都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等鹤白和单肇风尘仆仆回来时,就被王府里脱胎换骨的的下人给吓一跳。 鹤白拧着眉,见鬼似的看着面前仪态标准的小丫鬟,出发前还能跟她插科打诨的丫鬟,现在规规矩矩的行礼,动作优雅利落,笑容标准亲切。 “你……被鬼上身了?” 小丫鬟对鹤白挤了挤眼睛,但行为还是很有大家丫鬟的风范,“奴婢们烧好了热水,姑娘可以去沐浴后好好休息一下。” 鹤白震惊的被几个丫鬟推进洗浴室,“不是,你们!经历了什么?我不过是出去一下,你们怎么变得这么的!” 丫鬟们捂嘴偷笑,“王妃身边来了个宫里的嬷嬷,教了奴婢们一点东西,奴婢们受益匪浅。” “主子们待奴婢们好,是奴婢们的福气,奴婢们代表着王府的形象和风气,不能给主子们丢脸。” 鹤白挠挠头,“那嬷嬷还挺厉害的嘿!” “姑娘快去洗漱吧,王妃待会要见你了。” 鹤白和单肇把剿来的赃款安顿好后,洗漱完去找明岚莺。 两人一看到明岚莺身边一脸严肃的蔡嬷嬷,心里都直打突突。 明岚莺抬眼打量了一圈两人,“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两人乖巧的摇头,有些不敢乱说话,明岚莺有些意外,“这是蔡嬷嬷,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辅助我做事。” 又对蔡嬷嬷说道:“蔡嬷嬷,这是鹤白,王爷的妹妹。” 指了指鹤白身边的单肇,“这是单肇,单家三公子,目前是鹤白的未婚夫。” 蔡嬷嬷对两人欠身行礼,她的主子现在只有明岚莺一个,其它的都是顺带着照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蔡嬷嬷不苟言笑气场太强,严肃的好像面前不是明岚莺,而是威严的燕北王妃,让鹤白和单肇都不敢凑上去乱说话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行礼告退。 “嫂子,我去看看宁儿。” “王妃嫂嫂,我去看看百兽园。” 明岚莺没看出两人的拘谨,点点头放两人走了,“正好宁儿现在应该在百兽园,你们一起去吧。” “好嘞!” 鹤白哥俩好的和单肇勾肩搭背的大步溜走,明岚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蔡嬷嬷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王妃,怎么了?” “嘶——” 明岚莺拧着眉,一脸认真的对蔡嬷嬷说:“换个称呼,王妃王妃的听多了别扭。” “是,夫人。”蔡嬷嬷从善如流的改称呼,“夫人刚才觉得哪里不对?” 明岚莺摩挲着下巴,“鹤白和单肇之前还挺会闹腾来着,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现在一起去抓了贪官抄家之后,关系好像变好了许多,先前两人还闹着要退婚来着。” 蔡嬷嬷也知道一些王府的事,闻言也没多想,“感情都是能处出来的,说不定到时候两人就不退婚了。” 明岚莺慢悠悠的晃去书房,“希望如此吧。” 王府的资金基本被掏空,明岚莺刚到手的商队分红和大酒楼分红,就全借给了军队,王府里一下缩减开支,明岚莺要好好算算账,为下个月冬夏大婚做准备。 孟怀溯隔三差五来几次,都是给冬夏和赵老送东西,孟姨娘也经常来看冬夏,和蔡嬷嬷一起指点冬夏绣嫁衣。 蔡嬷嬷到的之后半个月,叶绝律从京城调来的管事也终于到了,来的是王管事的一对儿女。 姐姐王玉英,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做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心思细腻,被安排管理后院。 弟弟王昌英,是个爱笑的眯眯眼,处事圆滑,到王府报道第一天就对府里的布局和所有下人的底细了如指掌,继承了王管事的精明算计,拿捏人的本事不比蔡嬷嬷差,被安排管理前院。 王管事是叶家的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伺候叶家的,绝无二心,所以叶绝律用起来很放心。 明岚莺还问叶绝律为什么调了两个来,叶绝律轻轻捏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王玉英是女子,在后院行事方便,看人心思很准,后院丫鬟多,不好说以后会不会有小心思的丫鬟找事,有她在能省很多事。” 明岚莺绣眉轻扬,“你还挺自恋。” 叶绝律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最先吸引到她的,“娘子看上的,自然是最好的。” 夸她眼光好,还顺便夸了一下自己长的好。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但看着他的脸也确实说不出违心的话,如果她是别有心思的丫鬟,也确实会对这样的男主人抱走别的心思。 明岚莺给了姐弟俩三天的时间熟悉府里的事物后,就交给了两人一件大任务。 “冬夏月末和孟通判成亲,这件事你们看着安排,要盛大有排面,王府里怎么捣腾你们看着来,至于酒席方面……边塞熟人不多,摆不了几桌,干脆办个八十八桌流水席吧!一些必须要请的就看着身份安排在几桌,其他的送了贺礼和祝福的都能来吃席,气势上不能输任何大家族嫁女的排面!” 反正边塞是叶绝律的封地,他说了算,赵老对他有救命之恩,赵老孙女出嫁他也很重视,给个大排面的婚礼不算什么。 姐弟俩认真的点点头,“了解!” 明岚莺精打细算特地留了八百两的资金办婚礼,结果这姐弟俩比她想象中的还能干。 很快就联系好了布庄,以最低价买了足够把王府装饰得一片通红的红布,红布红绸红灯笼,大红喜字到处都贴上,早早的开始装点起来。 冬夏看着王府一点一点的被喜庆的红色吞噬,心里又紧张又感动的,对明岚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嫂子,我是不是太给你添麻烦了,其实只需要一顶轿子就能抬走的事,不用这么铺张浪费的。” 明岚莺揉了揉她的脸,“这哪里浪费了,嫁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草草了事,而且你都叫我一声嫂子了,做嫂子的为自己妹子操持婚事有什么不对!你就安心待嫁吧!” 随后明岚莺嘿嘿一笑,“反正你嫁了人后,也还是要回我身边做我的专属医女,想报答我呀,那就替我做点美白养颜的药吧!再替我照顾好宁儿,这可是很重的责任!” 冬夏眼含热泪,用力的点点头,“好!” 王家姐弟俩不愧是精明的王管事的儿女,半个月的时间,用最低价三百两银子,办了盛大场面的婚礼。 比她在京城看的董府的婚事排场还大。 赵老看着满天的红绸飞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冬夏嫁了个好人家,她的父母和祖母也泉下有知,他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孟怀溯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去王府接亲,路边看热闹的姑娘们都红了脸,也红了眼。 明浪涛作为好兄弟也去压场子,本来想拉上叶绝律一起,但被明岚莺拦下了,原因是叶绝律算冬夏的娘家人,要一起堵门的。 在喜事面前没什么身份之别,热热闹闹的婚礼办起来,有鹤白和单肇两个显眼包在,新郎进门时就开始活跃气氛。 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连蔡嬷嬷严肃板正的脸上都被染上了笑意。 吉时到,冬夏含泪拜别了赵老和明岚莺一行人,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从王府出发,喜庆的红色绕了半个城,进了孟府。 王府有喜事,明岚莺也趁着这个喜事认识一下燕州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百姓只要带上贺礼送上祝福,都能来吃王府的流水宴。 拜堂时,赵老和孟姨娘作为高堂却不愿做主位,把明岚莺和叶绝律两人推了上去,接受新人的叩拜。 身份和地位摆在这,两人也无法。 三拜过后,众人簇拥着新人入洞房。 鹤白、单肇和明浪涛三人还想要闹洞房时,人生第一次被孟怀溯冷冷的眼神给吓退了。 直到吃席时三人任然心有余悸。 第一百三十章 邻国出兵 冬夏等明岚莺一家等了好几年,终于等回来两人才把事办了。 等小两口来敬茶的时候,孟姨娘才松了口气,把一块藏了许久的琉璃玉佩给了冬夏。 “这是他娘留下给儿媳妇的,托我保管,现在终于能交到你手里了,王爷和王妃是你命中的贵人,你们俩可不能忘恩负义。” 夫妻应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冬夏命中的贵人,孟姨娘让孟怀溯也要记着好。 孟怀溯自然也懂得,孟姨娘拉着两人的手,欣慰的叠在一起,“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以后的日子是你俩的,要好好珍惜。” 孟怀溯淡然的点点头,面不改色的和冬夏交叠的手缓缓收紧,握在手心里摩挲,冬夏秀气的脸颊臊得绯红。 王府的红绸挂了三天,冬夏回门时才摘下来。 明岚莺带着蔡嬷嬷和两个管事亲自在门口等她,冬夏也没想到有一天王府会成她的半个娘家。 明岚莺笑道:“我可是聘了你做王府的医女,你可不能嫁了人就不要我们了。” 冬夏笑意吟吟,“哪敢哪敢,你和祖父还在这里呢!王府就是我的另一个家!” 明岚莺见她面色红润,看来这三天过得也不错,就放下心了。 “幸好,你还能做小医女,不然我以后要见你一面都难。” 明岚莺一行人载誉而归,孟怀溯直接在王府附近买下一座二进宅子,离王府不远,两条街的距离也就一刻钟。 冬夏看了一眼身后默不作声的孟怀溯,抿嘴笑了笑,“嫂子想我时只需要叫下人传句话,我立马飞奔着过来。” 明岚莺对孟怀溯摆摆手,“叶绝律今天在书房等你。” 孟怀溯颔首行礼退下,明岚莺牵着冬夏的手边走边说。 “以后孟怀溯要是对你不好,你就直接收拾了回来,我再叫上几个崽崽去替你出气!” 冬夏嘿嘿一笑,“嫂子你放心吧,他挺好的,等你们回来的这几年,我感觉他在一点一点的接受我,可能对我没多喜欢,但是过日子嘛,不排斥就行。” 明岚莺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胡说,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成亲!你长得好看,性子也好,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别把自己想的那么不值钱。” 冬夏笑着点点头,帮她推着秋千,“鹤白和单肇呢?怎么没看到他俩?” 明岚莺开心的荡着脚脚,“参加完你的大婚后又出去了抓人了,还有两个州的没抓回来,走之前还跟我哭累呢!他俩相处的越久,性子越来越像了,在我面前跟唱双簧似的!” 冬夏也笑出声,明岚莺拍了拍她,“去看看吗祖父吧,待会儿和我一起做饭去,今天吃了晚饭再回去。” 冬夏笑着点点头,明岚莺想起还有个孟姨娘,“要不把孟姨娘也叫上?省的做饭了。” 冬夏微微歪着头笑道:“那知府大人闻着味儿一块来了。” “来就来吧,多双筷子的事儿!” 明岚莺还挺喜欢这样的热闹,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在身边,再大的困难都会轻而易举的解决。 明岚莺在厨房里准备午饭食材,前院的王管事悄悄过来传话。 “禀王妃,林府全家搬走了。” 明岚莺淡淡的应了声,“算他们有自知之明。” 王昌英眯眯眼里充满了狐假虎威的嚣张感,“王妃都发话了,他们林府只是普通的商贾人家,哪有胆子敢和王府唱反调。” 冬夏记着要和明岚莺做饭,也没和赵老说太久的话,反正两家离得近,她白日里也会在府里当医女,以后每日都见得到,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冬夏快步进厨房,见前院的王管事在,笑着打了声招呼,“王管事也在这呀!” 王昌英笑眯眯的跟冬夏躬身行一礼,“冬夏姑娘——哦不对不对,现在应该是孟家娘子。” 冬夏摸了摸发热的脸,“王管事客气了,我还是府里的大夫。” 王昌英知道她脸皮薄,也没再打趣,告了声退下就去忙了。 冬夏回门,明岚莺特地多准备了点她爱吃的菜,叶绝律也很给面子的去军营,在府里处理了一些文书工作,把孟怀溯这半个妹夫叫去当个苦力。 孟怀溯从小跟在明浪涛身边当伴读,但眼界和学识不仅仅只是个伴读。 按照叶绝律的话来说,孟怀溯有军师之才,却志不在此,着实可惜。 孟怀溯从几份几天前的邸报上,只言片语的信息里,猜测出邻国大将军已整兵出征,不出三天就会到边界城池。 这个线人递回来的消息相差不多,叶绝律与他在书房里对邻国的动作和矛盾商谈了许久才出来。 两人卡着饭点出来时,就看到书房门口,明岚莺和冬夏两人双手抱臂的同款动作,明岚莺还抖着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呦,舍得出来了?还得我们亲自来请吃饭?” 叶绝律大步上前揽着她的腰,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思,“我们谈的是军事,让娘子久等了,我错了。” 孟怀溯看了眼叶绝律和明岚莺的小动作,又看了眼笑的温柔体贴的冬夏,犹豫着是不是也要学学,冬夏就先上前开口。 “相公辛苦了,一起去吃饭吧。” 孟怀溯松了口气,点点头,和冬夏并肩先去了膳厅。 这天过后,叶绝律带兵去了边界城池驻扎,常驻在边界军营里了。 有王府出了那两百万两白银撑着,边界城池的军防用最快速度加固修筑,军营里的待遇也恢复了本该有的样子,顿顿吃饱,武器精良,十五万兵对上邻国二十万兵,叶绝律有自信能受得住。 邻国的城池那三天后果然摘下了免战的旗子,挂上了出战的旗子,叶绝律也命人摘下免战的旗子,下令进入防守备战。 守住他们的第一波进攻,他请皇帝调来的二十万援军也到了,就能一鼓作气打回去。 明岚莺在府里有些提心吊胆的紧张,但也只能光紧张,做不了什么,冬夏见她有些紧张上火的样子,熬了一壶凉茶给她降降火静静心。 “嫂子,别担心,叶大哥有准备,不会有事的。” 明岚莺喝下一壶凉茶,听着一旁宁儿娴熟的弹奏安神静心的古琴曲,小小的人气定神闲的抚琴,比几个大人还稳重,明岚莺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刀枪无眼,自古战争都有伤亡,打起来谁也不知道砍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我就是有点害怕他被背刺什么的……” 蔡嬷嬷给她续了杯安神茶,“夫人不必忧心,王爷能力出众,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冬夏无奈的笑笑,“是呀,鹤白和单肇都说叶大哥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嘛!再说,叶大哥是后方坐镇的元帅,元帅哪有轻易上战场的道理。” “好像也是,但是吧……” 她和叶绝律的恋爱才刚刚开始,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了。 冬夏轻轻拍了拍了她的额头,“打住打住,叶大哥武功天下无敌,嫂子你别想太多啦!要是实在担心,大不了就去军营那看看叶大哥,左右快马就三天的路程。” 蔡嬷嬷适时的插了一嘴,“军营重地,王妃不好随意进去,但是远远的看一眼安心是可以的。” 明岚莺摇摇头,甩走脑海里多余的担忧,“算了,军营重地,我们还是不去凑热闹了,也不知道这要打多久。” 冬夏正想开口,脚边突然窜过一只毛茸茸的黑色身影,吓了她一跳,“什么东西!” 黑色身影一下窜到明岚莺膝上,柔韧的长尾巴撒娇的绕着明岚莺的手腕。 明岚莺抬手揉了揉了膝上的小黑豹,举起来给冬夏看,“别怕别怕,是小黑。” 冬夏见她双手托着小黑豹的胳肢窝,比大猫咪还大一些的纯黑色小豹子与她四目相对,圆润的豹耳抖了抖。 小黑豹乖顺的没有龇牙吓唬人,冬夏反而觉得它有些可爱,拍着胸脯舒了口气,“吓我一跳,是小黑啊。” “要摸摸吗?” 蔡嬷嬷欲言又止,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看出来了明岚莺很喜欢这些野兽,这些野兽也很听她的话。 她当时还被宁儿身边的雪狼给吓一跳,看到宁儿和雪狼还那么亲密,那么大那么白的狼啊! 她在皇宫里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狂野的人。 明岚莺把小黑递到冬夏面前,冬夏犹豫了一下。 虽然很可爱,但还是真的豹子,还是会咬人的,但是明岚莺托着都没事,那应该可以轻轻摸一下。 冬夏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了摸小黑豹的脑袋,明岚莺低头对小黑豹吹了两下调子,小黑豹乖顺的没动。 冬夏摸了两下小脑袋,过了把瘾,还偷偷的蹭了蹭小耳朵,心满意足的收回手。 想起后院里的百兽园,三十几只猛兽幼崽长得很健康,还会帮忙捉老鼠,看家,一点都没有野兽的放荡不羁。 “嫂子,为什么它们那么听你的话?” 明岚莺哼笑两声,“因为我招它们喜欢吧!” “那倒也是,路边的野猫野狗见了你都爱蹭上来。” 冬夏捂嘴笑道,她有幸见识过一次,和明岚莺在路边买东西时,路过一个巷子,巷子里的野猫像是闻到明岚莺身上亲和的气味,凑过来躺在她脚边,撒娇的露出肚脐喵喵叫。 震惊了她好一会,要不是当时明岚莺没做什么诱猫的举动,她都会以为明岚莺拿小鱼干钓猫咪了。 小黑豹是三十多只崽崽里最爱黏着她的,明岚莺就给它取了名字,时常提溜在身边陪着。 狼崽撞见了还会幽怨的说她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明岚莺哭笑不得的替它顺毛,一只手揉着小黑豹,一只手顺着狼崽的毛,肩上偶尔立着一只海东青,宁儿有时也来凑个爱的贴贴,带着新学到的东西来跟她展示。 蔡嬷嬷在她身边待久了,觉得要是哪天明岚莺能号令百兽,她都不会惊讶。 两国边界都挂起出战的旗子,不出两天就打起来了,但是打起来的样子有些过分的掺水了。 邻国大将军带了十万兵出战,叶绝律也派出十万兵去试试水,打起来才发现对面十万人一个个跟浑水摸鱼似的,有气无力的做做样子,看得出来不想真的打。 叶绝律也就放手底下人去配合,正好试探邻国大将军打的什么主意。 叶绝律驻扎在军营那不方便回来,明岚莺正好拿出李掌柜送来的分店计划章程,细细研究。 大酒楼的生意稳定,很多客人都是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抱怨的人多了,李掌柜估摸着名气差不多了,才斟酌着开分店的事,花了三天的时间写了一份章程。 明岚莺花了七天的时间研究,和明浪涛商讨过后再加以精修,送回李掌柜手里。 李掌柜看着更加完整的章程,心中涌起豪情壮志,“王妃放心,这事交给小的,定办的妥妥的!” 明岚莺相信他的能力,“李掌柜有需要人手只管跟府里前院的王管事说,他会帮你。” 李掌柜笑呵呵的对明岚莺身边的王昌英行一礼,“有王妃庇护,要省事很多,小的三生有幸能和王妃合作。” “李掌柜客气了,能和李掌柜合作赚钱,是我做的最明智的选择。” 王昌英带着李掌柜去前面详谈一些人手问题。 明岚莺抱着小黑豹去花园里散步,后院的王管事跟在她身边禀报王府后院的采买开支和大小事务。 明岚莺可以做个清闲的王妃,但是不能对府里的事一问三不知。 明岚莺正听的两眼懵的时候,赵老带着两大筐的药材找过来,刚想行礼叫她王妃,明岚莺连忙抬手制止。 “赵老您可别多礼,都是自己人搞这些虚得作甚,私下里还想之前一样呗!” 见她不是开玩笑,赵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出的第一句就是教训,“现在都是当一方王妃的人了,还是没点王妃的样子,让旁人看了笑话!” 明岚莺嘿嘿一笑,打着哈哈,“都是自己人,没关系没关系,对外做做样子就行,赵老有事要说吗?” 赵老看了眼身后两个下人,两个机灵的连忙把包好的药材抬上来。 赵老捋了捋胡子,“前面打仗,这些药材是强身健体、养神缓解疲劳的,对他们有点用处,请王妃送去军营。”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两大筐包好的药材,这相当于是一个净化buff了! “这么神!赵老你就是后方奶妈啊!” 赵老瞪了她一眼,“老夫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养娃娃的奶妈!” 明岚莺笑着摆摆手,一时激动说错话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立马叫人送去。” 赵老不放心的又提醒一句,“以王妃你的名义。”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会纳妾吗 “这些药材以王妃你的名义送去军营。” 明岚莺指了指自己,“为什么以我的名义?王府的名义不就好了?” 蔡嬷嬷却知道赵老的意思,“赵老的意思是想为您立好名声,现在外面关于燕北王妃的名声好坏掺半,但王爷却是最得民望,对王妃您不算太有利。” 一旁的王玉英也愤愤不平的说道:“最近王府收到很多大户人家夫人送来的拜贴,想邀王妃一起喝茶,安的什么心连府里的猎犬都知道,就是想介绍他们的女儿给王妃认识,拉着女儿上赶着当妾室,有王妃珠玉在前,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奴婢知道王妃不爱和这些人来往,全都婉拒了。” “王府周围还多了不少人,都带着未出阁的姑娘在王府周围徘徊,都算计着王爷的妾室之位,意图太明显了!” 叶绝律成了燕北王之后,燕北王府周围也渐渐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眼线,府里的下人和丫鬟也陆续收到了一些外人的贿赂,想买王爷和王妃的行踪。 下人和丫鬟收了贿赂却不会给真的消息,一面放假消息,一面都上报给两位管事。 蔡嬷嬷也有所耳闻,“王爷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样貌有身份,身边只有王妃一人,难免会有人动心思,王妃该谨慎了。” 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王爷和王妃感情深厚,眼里也容不下其他人,王爷在府里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妻管严,燕北王府实际上是燕北王妃府。 王妃爱看美人打发时间,院子里一些长相清秀些的丫鬟就都被王爷挑出来换到别的院子里去,让王妃只能看他。 丫鬟们私底下还吐槽过王爷这爱拈酸吃醋的小心思。 明岚莺哑然,这些事她倒是真不知道,一时不知道该吐槽男人长得太好也是一种祸水,还是该高兴她的对象受欢迎。 “之前也没见他怎么这么受欢迎啊……” 赵老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们之前还形如陌路,现在不也像模像样的处着,现在身份都不一样了,即使是王爷的妾室也是半个主子,人人都想一跃成为人上人。” 蔡嬷嬷点点头,她是过来人了,见过的人比吃过的盐还多,王府在徘徊的女人们什么心思她明白,而男人是什么德行她也清楚得很。 “王爷现在就像一块香饽饽,人人都想尝一口,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王府的后院不可能永远只有您一位女主人,王妃要有所准备,与其到时候让不明不白的人钻了空子,不如一开始就把人拿捏在自己手里,让他们瞧瞧清楚,王爷的妾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蔡嬷嬷说的是事实,但明岚莺闻言还是慢慢拧起眉,让她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嫌脏。 两辈子都不可能,她没这么大方,一个人就一颗心,和她过后半辈子的人不管是人还是心,都得是完整的向着她,分成两半就不是完整的人了。 “若是我不呢?王府里只能有我一个女主人。” 明岚莺语气坚定,蔡嬷嬷一愣,但又有点遗憾,“王妃,不可能的,奴婢见过这么多人,就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身边只有一个女人的。” 明岚莺高傲的微抬下巴,“如果叶绝律想要纳妾,那我没意见,这个王妃给别人当吧,这王府我也可以不呆,和离就是。” 她现在还只是和叶绝律谈恋爱的阶段,还没到离不开他的地步,若她看上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心,她不怪他,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他们男人定制的,只怪自己眼瞎,清醒点趁早断了这关系。 王府里的收入有一半是她赚的,她不乐意赚钱替他养别的女人,她自己有赚钱的本事,养得活自己就成。 蔡嬷嬷无话可说,因为明岚莺的想法在她看来很轻率稚嫩。 在她看来每个女人都想有一个忠贞的丈夫,但现实总是幻灭的,也许夫妻两一开始感情是很好,但时间久了,再恩爱美好的感情也会出现嫌隙。 王玉英也不好说什么,“王妃,王府外的那些人要不要处理?” 明岚莺撑着下巴,看了一眼打包好的药材,“问王爷去。” 王玉英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蔡嬷嬷拉了拉她,“去备车,王妃要去找王爷。” “是!” 赵老见没事了,就拄着拐杖慢悠悠的回院子。 明岚莺起身准备出门,宁儿和狼崽正好从演武场训练完过来。 “娘亲!” “嗷嗷!主人!” 明岚莺一手揉一个脑袋,“正好来了,宁儿想不想爹爹?” 宁儿用力的点头,“想!” “那好,换身衣裳我们去找他。” “好哎!” 宁儿带着狼崽小跑回院子,明岚莺肩上的小黑豹晃了晃尾巴,撒娇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明岚莺抬手揉了揉它,“带你一起去。” 王玉英很快准备好马车和路上两天的吃食用水,叫上四个大丫鬟随行,又点了二十侍卫跟随。 蔡嬷嬷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自然一起去,王玉英是后院管事,不能随意离开王府,就没跟去。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王府,宁儿和狼崽趴在她身边,明岚莺掀起一角帘子看外面,见到确实比往常要多的貌美姑娘在王府附近徘徊。 有些装作路过,有些就刻意让下人蹲守。 明岚莺眼里表情怪异,蔡嬷嬷看在眼里,“边塞苦寒之地,家世显赫的富贵人家不多,难得出了个皇上信任的燕北王,就算这个燕北王七老八十了,也有很多好人家的姑娘上赶着送去当妾室,有王府庇佑,到时候再绞尽脑汁生个一男半女的,自己和娘家后半辈子都无忧了。” 明岚莺抿着嘴放下帘子,宁儿抬眼看向蔡嬷嬷,笃定的说道:“爹爹只喜欢娘亲,不会有妾室,宁儿也不喜欢有别的女人做姨娘。” 蔡嬷嬷一愣,没想到宁儿人儿不大,却很机灵,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公子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无奈。” “宁儿已经是大孩子了,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当然知道蔡嬷嬷说的是什么!说无奈的都是借口,单肇哥哥说不能保护喜欢的人都会找各种借口,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让喜欢的人受委屈的!” 明岚莺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顺手揪住他的一边脸颊质问,“单肇教你这些的?你怎么知道妾室和姨娘的意思?” 宁儿嘿嘿一笑,“鹤白姑姑和单肇哥哥早就猜到回边塞后会有人想跟娘亲抢爹爹,让我要看好爹娘!宁儿是笨蛋,当然知道!” 明岚莺揪着他的脸颊,无奈的揉搓一顿,宁儿在她看来还是小孩子一个,但是在这小孩普遍早熟的世界又是正常的。 有时候对宁儿过分的机灵聪慧也感到无奈。 狼崽趴在宁儿脚边嗷嗷两声,“主人夸我,我们狼族就不会搞三妻四妾!” 明岚莺乐了,连狼崽都知道什么是三妻四妾。 宁儿抱着明岚莺的胳膊,天真无邪的说道:“娘亲放心,爹爹只喜欢娘亲的,宁儿也不会让爹爹找妾室,如果爹爹执意要找,那宁儿就带娘亲另起门户!” 蔡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口不择言的小嘴,“小公子呦,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王爷好好着呢,哪里需要您另起门户,让人听见了不好!” 宁儿眨巴眨巴眼睛,明岚莺却开心的亲了他额头一口,“不愧是我的宝贝儿子!” 蔡嬷嬷无言以对,这是她带过的最天真烂漫的王妃。 从王府到边界军营,快马三天的路程,明岚莺身边有五个暗卫护着,就派了两个暗卫一路紧盯着药材。 到了军营十里外,一行人没听见厮杀声,明岚莺也没再进去,而是让暗卫去悄悄传信。 没过多久叶绝律带着一队亲卫策马过来,远远的就看见树荫下明岚莺几人的马车,和马车边牵着宁儿的手,神清气闲立在那的明岚莺。 素色纱裙随风飘动,巴掌大的腰带束出纤细的腰肢,明艳的脸上带着笑意,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隐隐绰绰的洒在她身上,落进她眼底。 星眸皓齿,眉清目朗,更吸引他的,是她的灵魂。 这是他的娘子。 叶绝律夹紧了马臀,加速过去,马停在明岚莺面前十步外还未停下,叶绝律直接跳下马大步冲了过来,一把搂住想念了许多天的人。 弯着身子埋首在她颈侧,嗅着熟悉的馨香才放松下来。 “药材叫人送来就是,你怎么也过来了?来看我的吗?” 周围还都是人,明岚莺也顶不住红了脸,抬手拍了拍激动的人,“对对对,先放开,都看着呢……” 叶绝律抱够了,依言松开她,抬眸扫了一圈周围好奇看热闹的人。 周围看戏的人立马错开视线,抬头望天的望天,望风的望风,搬药材的搬药材。 叶绝律转头看向明岚莺,“没人看,我再抱一会儿。” “爹爹,爹爹,宁儿也想你!” 明岚莺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宁儿,宁儿眨巴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叶绝律:“……” 叶绝律敷衍的回应儿子的想念,大手捏住宁儿的小脸,转向一边看树干,理直气壮的揽着明岚莺,“我抱会儿我娘子怎么了!” 明岚莺无奈扶额,张开双手,“行行行,给你抱给你抱。” 叶绝律理所应当的抱了个满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半个多月没见娘子了。” 明岚莺安抚的拍了拍语气里带着委屈的大男人。 “战事怎么样了?对面难搞吗?” 叶绝律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很轻松,对面的大将军不太想打的样子,做做样子而已。” 明岚莺诧异,“真的假的?战场上兵不厌诈,不能轻敌。” “嗯。” 两人黏糊糊的抱了一会,明岚莺受不了他身上的热气,先推开他,“有件事要问你,如实回答。” 叶绝律被推开也没松手,拉着她的手揉揉捏捏,“言无不尽。” 明岚莺正色道:“你要纳妾吗?” 旁边听墙角的蔡嬷嬷一惊,心里都急了,我的王妃啊!没这么直白的!委婉点啊! 叶绝律一怔,转而蹙起眉头,“不,为什么问这个?” 明岚莺定定的看着他,“真的不需要?” 叶绝律抿着嘴有些不满,扣着她的手有些用力,“有一个娘子就够了,其他人都是多余的。” 明岚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可是别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确定不跟他们同流合污?” 明岚莺这话不仅是试探了,还有唆使,叶绝律敏锐察觉到了她的恶趣味。 叶绝律果断的在她脸上轻咬了一口,“三妻四妾不见得多好,娘子别给我添堵,我的心不大,只能装娘子一人。” 明岚莺面不改色的红了脸,抬手擦了擦脸,“勉为其难暂且相信你,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要是敢跟我替纳妾,别怪我不客气,放出所有崽崽咬你!” 叶绝律低低的笑了,“明白。” 明岚莺清了清嗓子,“不过很多人都想塞人进来,王府周围全是打探你消息的眼线,怪烦人的,这件事得解决一下。” 叶绝律眼神一凛,“我让人去处理。” 明岚莺一挑眉,“你想杀鸡儆猴?” 叶绝律点点头,他懒得应付这些人,干脆杀鸡儆猴,随便抓一个处置了,其他人也会安分点。 明岚莺啧了一声,“那交给我吧,鹤白和单肇都忙着抓人,我正好没事,挑个幸运儿玩玩。” 叶绝律也不扫了她兴致,认真的说道:“那就交给娘子了,当消遣玩玩可以,但不能带进府里,多一张嘴都养不起的。” 蔡嬷嬷悄悄斜了一眼,要不是看到明岚莺脸上坏坏的笑意,和叶绝律宠溺带着笑意的眼神。 看出来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开玩笑,她都会毫不怀疑叶绝律最后一句话的真实性。 宁儿看着面前的树干上的纹理发呆,竖起的小耳朵在两人身边听得仔细,知道娘亲要出手收拾那些眼巴巴盯着他爹爹的饿狼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门口抓个幸运儿 明岚莺一行人只停留了半个时辰就走了,叶绝律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离开,人都走没影了他也没动作,像个望妻石。 身后的亲卫面面相觑,推出一个能说话的,“爷,您不能离开太久。” 叶绝律收回视线,“援兵到哪了?” “还有一天就到了。” 扫了眼成箱的药材,叶绝律翻身上马,“药材想几个人药材试一下,没问题全煮了分下去,准备三日后打回去。” “是!” 马车摇晃三天,就为了见叶绝律一面,还送了十箱药材去前线军营,府里的下人知道后都感动的要落泪。 百姓听说邻国打得很猛,王妃又出钱又出药材,还亲自去军营看望,百姓纷纷夸赞王妃的大义。 明岚莺活动了一下坐得酸软的关节,迎着下人们感动的目光,疑惑的去洗漱换衣裳,她现在只想躺着不动。 宁儿却还很有活力的跟狼崽跑去玩,悄悄采了几朵府里花匠精心培育的花,跟丫鬟们学着编了个花环,献宝似的给明岚莺。 “娘亲,好看吗?” 明岚莺伸手接过,稀罕的戴在头上,“好看,宁儿的手真巧!” 宁儿小手灵活,编的花环确实不错,王府的花匠也很尽心,培育出来的花清雅艳丽,宁儿捧着脸嘿嘿一笑。 “娘亲戴上更好看!” 鲜花衬托美人,花环衬得她玉貌花容,慵懒的靠在躺椅上,眉眼含笑的看着宝贝儿子,比花环更娇艳惹眼。 有个仙姿佚貌的主子,丫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蔡嬷嬷看着眉眼如画的人,严肃的脸也柔和下来,明岚莺眼神清澈,眼里只有对宁儿满满的宠爱,看向她时也是带着天真单纯的信赖。 她用时间换来的人生阅历,一个人是好是坏,她第一感觉都能察觉的出来,外表再人畜无害,其实内心有多少算计她都知道。 像明岚莺这样即使当上了王妃还这么纯粹的,她还是头一个见到。 她大概明白皇后让她过来助这位燕北王妃的原因了。 宁儿嘴甜爱笑,再加上越长越精致的可爱脸蛋,随便说两句不走心的话也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更何况是真心实意的跟明岚莺表白。 明岚莺低头跟他额头对着额头,稀罕的蹭了蹭,“哎呦!嘴这么甜呀?偷偷吃了多少蜜糖?这几天累不累?去和崽崽回屋休息一会儿。” 宁儿开心的摇摇头,虽然和爹爹待在一起不到一个时辰,但是爹娘对他的爱让他很幸福开心,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永不熄灭的星辰。 “不累!” 那溢出来的蓬勃朝气,明岚莺都羡慕。 “行,那去书房把你爹爹交给你的任务做了,等你爹爹回来给你办个私塾学,你就要开始上学了。” 宁儿启蒙晚但学得快,明岚莺也就没急着让他去上学,左右那些知识叶绝律也没让他落下,每天学的东西还比在学堂里学的多。 明岚莺也想让宁儿跟别的孩子一起上学,找明浪涛挑过好几个学堂,但她都不满意,要么夫子学识不够,要么学生品性不行,还不如让叶绝律自己教呢! 最后也不找了,直接在王府里办一个私学,有身份有人脉,不用白不用。 正好王府旁边有个二进小院要出售,主人家胆子小,怕战事打起来后来不及跑,先变卖了家产投奔亲戚去,明岚莺就让前院的管事王昌英去谈,低价买了下来,让人收拾着。 就等着银子回来,直接打通跨院和小院,在利用叶绝律的身份人脉,请最好的先生,在府里教书。 宁儿咧嘴一笑,“嗯!” 明岚莺想放蔡嬷嬷休息一天,蔡嬷嬷不肯,她只好拉着蔡嬷嬷一起坐下喝茶休息。 后院的王管事跟在她身边汇报这几天府里的事,没多大事,明岚莺就左耳进右耳出。 听得差不多了,明岚莺才想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了,鹤白两人还没回来。 “鹤白他们还没回来?” 王玉英回想了一下他们这次的路线,“应该快了,这次有些远,但应该也就这两天会回来了。” “行,那不等他们了。” 王玉英不解的看向她,明岚莺懒懒的靠在躺椅上,指了指府外,“去这些人一直想进王府的人里挑个最显眼的幸运儿,请她进府里喝茶。” 王玉英一愣,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蔡嬷嬷倒是懂了她意思,拉了一把她,“王妃这是要立威,不是很多夫人小姐想挤进来吗?去选个最打眼的,让所有人都知道王妃请她进来喝茶。” 王玉英立马连声应下,“奴婢这就去办!” 正好有一位杨夫人每天都递帖子,勤得很,王玉英直接选中她。 杨夫人收到回应时惊喜万分,忙不迭的叫上女儿收拾打扮去王府。 明岚莺重新收拾了一下在偏厅侯客,等待时王玉英就把杨夫人的资料送上来了。 明岚莺犹疑的接过,她有点怀疑府里的两个管事是不是背着她有个秘密的小组织。 前院的王管事每次都能以最低价买来她想要的东西,后院的王管事有各种渠道的消息。 再加上一个总能精准拿捏下人的蔡嬷嬷,他们三加一块,她这个王妃好像只是个吉祥物。 资料上写着杨夫人是所有想挤进王府后院的人里最惹眼的,不管是家世还是性子。 杨夫人的娘家哥哥在京城做了个六品小官,丈夫也是本来也是个七品小官,但早些年站错队,被同僚背刺,贬到边塞这个地方做了个不入流的驿丞。 要不是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她早就和丈夫和离了,全靠她娘家的打点,这几年才一步步升到了现在的县丞。 前阵子王爷大刀阔斧的抓贪官县令,没抓几个下面的人,她才能继续做县丞夫人。 顶上新来的县令夫人还没熟悉新环境,没什么动作,杨夫人才敢这么大胆招摇的给王府递帖子,就是想趁着这好时机先把女儿塞进王府后院。 毕竟先到先得嘛! 杨夫人性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风风火火的耐不住,谁惹她都会被撕咬的很难看。 边塞这边圈子不大,基层官员夫人都会有往来,谁家里没点本事、没点背景,都瞧不上急性子的杨夫人。 久而久之,这个小圈子里也没什么人敢与她深交。 就连给王爷后院塞人这事儿,别人办起来就是委婉再委婉,生怕触到了王爷王妃的霉头。 偏偏杨夫人办起来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的意思。 王玉英自然而然的选择她,明岚莺看完资料又给了身边的蔡嬷嬷看。 “这位夫人挺特别的。” 蔡嬷嬷看完嗤笑一声,“王妃过誉了,她就是单纯的没眼力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给王妃提鞋都不配,还想请王妃喝茶,笑话。” 明岚莺吹了吹茶碗上的茶沫,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所有人都瞧不上的人被我请进来喝茶,挺好的。” “对了,这位杨姑娘长得如何?” 王玉英笑了笑,“长相随了她父亲,小眼睛厚嘴唇,看起来有些刻薄男人,不能细看。但偏偏性子随了她母亲,从小被养坏了,自认为赛若天仙,眼高手低的谁也瞧不上,十九了亲事一件也没谈成,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么自信,那我可害怕。”明岚莺轻轻挑眉,“把府里好看的丫鬟都叫来,给我撑撑场子。” 王玉英笑着应下,出去点人了。 蔡嬷嬷问明岚莺打算如何立威,明岚莺笑着说道:“自然是真诚相待,杨夫人不是很想让女儿进王府吗?王府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得有点条件,看她满足哪一条了。” “要么长得貌美如花,比我还好看,要么唱曲儿跳舞惊为天人;要么聪明有学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么会医术,能治病救人;要么会武功,以一打三总可以吧?要么就是……” 明岚莺低头看了一眼膝上的小黑豹,恶劣的笑了笑,“要么就是能和狼崽小黑它们和谐相处。” “想进王府得王爷青睐,这几样总得有一两样吧?” 蔡嬷嬷陷入了沉思,就单单第一条,以她阅人无数的记忆来看,能找出比明岚莺还好看的还真没几个,起码在边塞这短时间,她就没见到过。 更不用说后面这些条件了,这是找妾室还是找幕僚? 明岚莺正说着,冬夏就哭笑不得的进来了,“我的好嫂子,你这是替王爷纳妾还是替王爷找幕僚呀?” “想进王府后院,可不得会些看家本领!”明岚莺笑眯眯的看向她,“你怎么过来了?” 冬夏指了指外面集合筛选样貌的丫鬟们,“王管事说王妃要貌美的丫鬟撑场子,就把我也拉来了,刚过来就听到你说的那些条件。” 明岚莺嘻嘻一笑,对冬夏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快来给我撑场子,待会儿坐我身边看热闹。” 冬夏哪能拒绝,乐呵呵的坐在她身边,还能摸两把小黑豹。 杨夫人收到王府回应后就乐得合不拢嘴,一副势在必得样子,人还没进王府就传的人人皆知了。 马车上叮嘱着自家女儿,“娘打听过了,王府后院只有王妃一人,王妃是个好说话的,只要你在她面前装点可怜服个软,她没理由不接受这么好拿捏的。” 杨姑娘紧张的理了理发髻,“娘,外面不都传王爷王妃恩爱两不疑吗?” “现在是这么说,那是因为没遇到能让王爷再次心动的,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更何况那可是王爷,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红粉知己!娘教你这么多东西,就是用来留住男人的心的。” 即使外面把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传的再深厚,在杨夫人看来都是扯淡,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的,三妻四妾是寻常事。 就算表面上没有三妻四妾,但背地里养在外面的小情人总有两三个,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慰贴的红颜知己呢? 杨夫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记住,男人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不会断,在后院里身份不重要,只要你能留住他的心,生下一子半女的,比什么都强!” 杨姑娘一想到叶绝律那张俊美刚毅的脸,就忍不住娇羞,“女儿知道了。” 杨夫人心里也激动,她连以后的路都想好了,只要她女儿进了王府,略施小计勾搭到王爷,再辅以助怀的药方,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就是王爷的侧室。 有王府撑腰,提点一番她那有出息的儿子,她一定能看着儿子女儿重新回到京城。 但了王府后,杨夫人也没压住心里那点激动,急忙忙的跟着前院的王管事进去,还有些催促他走快点,嘴上说着怕王妃久等,兴奋到上扬的嘴角都没压下去,眼里的野心都不带遮掩的。 王昌英在京城见多了情绪不形于色的人,这一下来了个一眼就看穿的,有些无语,姐姐怎么选了一个不太聪明的。 杨夫人带着女儿自信的进了偏厅,就被里面的场景给震住了,明岚莺眉眼带笑的端坐在主位,从容不迫的气场就让人移不开眼。 再加上身边坐着的冬夏,身后板着脸的蔡嬷嬷和笑意温和的王玉英,以及身后两边站着的八位妍姿艳质的丫鬟。 场面极度养眼,杨夫人愣了愣,一群人里,除了年过半百的蔡嬷嬷没必要比较,其他的竟没一个长得比她女儿丑的! 杨夫人激动的心瞬间平复下来,带着紧张的杨姑娘上前行礼。 “民妇杨氏,携女儿杨桂兰恭请王妃安。” “听说杨夫人一直很想请我喝茶,我前阵子太忙了没时间应下,今日才抽些空请杨夫人来王府喝茶,杨夫人不会介意吧?” 杨夫人连忙垂头,“不敢不敢,能得王妃邀请,是民妇的荣幸。” 明岚莺嘴角礼貌性上扬,“那就好,坐下说话。” “谢王妃。” 明岚莺看向杨夫人身边的杨桂兰,“杨姑娘今日也有空来喝茶,抬起头我瞧瞧。” 杨桂兰面含羞涩的缓缓抬起头,轻轻叫了声:“王妃……” 好好的声音非得夹一下,明岚莺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着膈应打量了一番杨桂兰。 长得确实很一般,即使略施粉黛精心打扮,还没她身后的丫鬟好看,只有稍微华丽一些的衣裳给她增加了一点视觉上的好效果。 “杨姑娘长得……挺清秀的,看样子是还未出阁?可定下人家了?” 明岚莺直接开门见山的点题,杨夫人也意外,平复的心再次激动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推出一个显眼包 杨夫人脸上兴奋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回王妃的话,小女年纪还小,性子也软弱,也是没遇上好人家,民妇不舍这么早让她嫁人,故而留了几年。” 蔡嬷嬷不屑的看了眼面色含羞,低头摆弄香囊的杨桂兰,这个杨夫人是在明示他们,她女儿性子软弱好拿捏,想给王妃留个印象。 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杨桂兰,“那杨姑娘可有心上人?” 杨桂兰娇羞的看了一眼她,“没、没有……” 冬夏突然噗嗤一笑,惹来众人注意,“抱歉,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 刚才杨桂兰看明岚莺的眼神,让她差一点以为这个杨桂兰喜欢的是她嫂子,而不是叶绝律。 明岚莺:“?” 在场的当然不信杨桂兰的话,明岚莺还是问道:“那你心仪的男子是什么样的?” 杨桂兰小脸通红,声音嗲嗲的回答:“可能是……高大冷峻的,很有男子气概的,还会带兵打仗,身边也没那么多妻妾,有本事有身份,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说着还欲说还休的捂着脸,“,大师算过,小女命中之人姓叶的最好……和小女八字极配,宜室宜家,还能旺夫。” 这算盘珠子都弹人脸上了,蔡嬷嬷和王玉英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冬夏转头捂着嘴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憋的辛苦。 明岚莺也有些哭笑不得,你直接报叶绝律名字算了! “这样啊。”明岚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想说如果你有心仪的男子,我就顺手帮你指婚好了,举手之劳的事。” 明岚莺的话让杨夫人心里有些紧张,想把话头引到叶绝律身上。 “民妇听闻王爷与王妃感情深厚,我们都可羡慕了。” “是吗?感情也就还好吧。” 明岚莺语气平淡,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疏离感,说的话却让杨夫人信以为真,心中大喜,嘴上还是先赞美两句。 “怎么会呢?外面都传王爷离不开王妃,恩爱不疑羡煞旁人,天下女子想嫁的不都是这样的夫君?我们都羡慕王妃好福气。” 明岚莺假装不感兴趣,漫不经心的说道:“王爷就跟块硬木头似的,不懂得疼人,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杨夫人嘴里说着惶恐,母女俩眼底期待和贪婪却是实打实的。 明岚莺缓缓勾唇浅笑,“这有什么,只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王爷的后院里也没什么人,我也觉得怪无聊的。” 杨夫人激动的两眼放光,刚想开口推荐自己女儿,就听明岚莺又说道。 “可惜没什么人愿意,前几个月还有人给王爷送美人儿呢!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又会唱曲儿又会跳舞,可惜那些个美人待了不到一个月,全都哭着要走,唉……” 杨夫人诧异,一旁的冬夏突然又噗嗤一笑,惹来众人注意。 “抱歉,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哈哈哈哈哈——” 明岚莺笑眼弯弯的乜了她一眼,鹤白和单肇调教欺负那些美人的事,除了王府的人知道,没有外人知道。 这回杨夫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也听说过送进王府的美人出来后神志不清的,以为只是谣传,现在明岚莺这样说起,她突然又觉得不对劲。 明岚莺遗憾的摇摇头,“也是她们身体不行,还没伺候王爷呢就待不住了。” 杨夫人立马抛下心里那点不对劲,笑脸迎了上去,“那些却是都是娇滴滴的美人,还不如桂兰身体好。” 明岚莺笑眯眯的打量着杨桂兰,面带满意的点点头,“杨姑娘确实看起来身体不错。” 杨桂兰身材不算婀娜,线条偏直偏硬,看起来很健壮抗打。 冬夏憋笑憋得面容扭曲,她一眼就能看出杨桂兰身体是外实内虚的,也就看起来身体硬朗的样子,还有点驼背。 “如果是杨姑娘进王府来陪我的话……” 明岚莺表现出不排斥杨桂兰的样子,话说一半,就是吊着母女俩的胃口,随后话锋一转。 “还是算了,王府后院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总得有点特长才行。” 杨夫人一颗心忽上忽下的,还得陪笑,“王妃的意思是想替王爷纳了我女儿?” 明岚莺眼睛一眯,脸上笑意不减,“我也就说说,毕竟杨夫人爱女心切,留在身边这么久,应该是舍不得她进王府。” 明岚莺直接把话挑明白了,杨夫人恨不得直接把女儿立刻打包扔过去。 “王妃抬爱,能得王妃点头是小女的荣幸,我们哪敢有理由拒绝!小女也不小了,今年正有让她嫁人的意思,左右都是出嫁,不如给王妃做个伴儿。” 明岚莺瞥见杨桂兰兴奋的红了脸,哎了两声,脸上带着为难之色。 “婚姻大事哪有我一句话就糊弄过去的,更何况王府现在也不太景气,前线打仗掏空了王府的库银,要多张嘴吃饭有点困难,杨姑娘进来了还得受委屈,还是算了,当我没说。” 杨夫人连忙意会,从广袖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香囊,“小女前些日子新绣的香囊,请王妃点评点评。” 王府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钱,但是等战事打完,王府就更是如日中天,只要她女儿进了王府,还怕等不到那时候? 送点银钱塞女儿,不亏,她看的可长远了! 明岚莺立刻变脸,笑眯眯的让丫鬟接过来,捏在手里把玩,“杨姑娘手挺巧的,这上面的——野鸭子,绣得活灵活现的!” 杨桂兰欲言又止,冬夏悄悄提醒道:“嫂子,这是鸳鸯。” 明岚莺:“……” 嘶——谁家鸳鸯这么肥啊! “哎呦瞧我这眼神,最近事多,忙成眼花了。” 杨夫人也不能说什么,笑着点点头,“王妃可要注意身子,这王府里的大小事务都靠着王妃呢!” 明岚莺估摸着香囊里的银票厚度,把香囊递给身后的蔡嬷嬷,笑眯眯的应下她的话。 “王爷后院也不是随便都能进的,总要有点能让人信服的本事,敢问杨姑娘可会唱曲儿跳舞?” 杨桂兰摇摇头,她堂堂大家闺秀,又不是卖唱卖跳的,哪会唱曲儿跳舞。 “那琴棋书画可精通?” 杨桂兰迟疑的摇摇头,她娘亲只教过她怎么留住男人的心,琴棋书画学了又没用。 明岚莺眉梢一挑,又问:“那诗词歌赋会哪种?” 杨桂兰张了张嘴,还是摇摇头,她只会看话本,诗词歌赋她总是学不进去。 明岚莺心里松了口气,就怕遇到个精通的,她还糊弄不过去了。 蔡嬷嬷和王玉英:“……”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这些都不会也没关系,杨姑娘可有什么精通的,到时候我也好在王爷面前说说。” 杨桂兰眼神一亮,小手拧巴着手帕,“民女的女红还算能入眼,王妃以后若有需要绣品的,可以随时吩咐……” 明岚莺扫了眼蔡嬷嬷手里的香囊,“……” 冬夏也无语了,如果那一眼过去是胖鸭子的鸳鸯算能入眼的绣工的话,那她嫂子会做带耳朵的兜帽,可就是天上织女了。 明岚莺无奈的摇摇头,“杨夫人,不是我不收你女儿,而是要得王爷青睐,总得有个长处让王爷愿意看你,杨姑娘是还不错,就是差点意思,你懂吧?” 杨桂兰失落的垂下眼眼睛,杨夫人着急了,“王妃,这只是多个妾室,长得好看能伺候的了王爷就行了呀!” 明岚莺看着杨桂兰扁平的圆脸和小眼睛,觉得杨夫人对女儿滤镜是不是有点重? 明岚莺懒懒的翘起腿,抿了口茶,“杨姑娘长得是清秀,但是和我身后的丫鬟比起来,王爷更乐意看我的丫鬟。” 杨夫人哑然,“这……可是……” “杨夫人也别急,王爷现在还在边界打仗,一时回不来,不如趁这段时间让杨姑娘去学一技之长,到时候我再说是杨姑娘的一技之长吸引了我,名正言顺的接进府来。” 纳妾不是随手抓一个就抬进府的,也讲究师出有名,名正言顺,让旁人相信的理由。 “我身边确实缺个姐妹,杨姑娘就很合适。”明岚莺还定了个期限,“若是半个月内杨姑娘学出了一技之长,我就让人去接她进府。” 明岚莺话都放这了,没说不要,杨夫人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只能咬牙点头。 “王妃说的是,请王妃稍等几天,我这就回去给她请个师傅。” 杨桂兰错愕的看向母亲,她这么多年都没学进去的东西,要她半个月精通一个技能?母亲疯了吗? 明岚莺满意的点头,还不忘给杨夫人心里补一阵定心剂,“杨夫人放心,我瞧着杨姑娘就挺好的,进王府后与我作伴,我很满意。” 杨夫人松了口气,觉得女儿进王府的事十拿九稳了,“王妃能满意是小女的荣幸。” 送走了母女二人,丫鬟们完成任务,识趣的退出去,明岚莺连忙让蔡嬷嬷打开香囊看看里面有多少银钱。 一捆银票捏在手里,粗略数了数也有五百两,明岚莺啧啧两声。 冬夏对银票不感兴趣,对那杨夫人和杨桂兰感兴趣一点。 “嫂子,你不怕那个杨桂兰真学了个琴棋书画?” 明岚莺轻轻笑了笑,蔡嬷嬷出声道:“孟娘子多虑了,如果那个杨姑娘真有本事,不会连必修的礼仪都是乱七八糟的。” 王玉英捂嘴轻笑,“那个杨姑娘被她娘教坏了,只想着留住男人的心,学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如果真能半个月学会琴棋书画,那我们还得高看她一眼。” 明岚莺甩了甩手里的银票,理直气壮的说道:“就算她半个月学会了那些,但是我又不懂的欣赏,对牛弹琴罢了,逗她玩玩儿而已,怎么会真的让她进府。” 冬夏恍然大悟,“果然坏还是嫂子你坏,逗人家玩,给人家希望又让人家希望落空。”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看她谈亲事也挺难的嘛!学个技能又不会坏到哪里去,说不定她以后谈亲事还能好说一点。” 选杨夫人母女二人也只是杀鸡儆猴,做给其他人看的。 王玉英前些日子统计了一下,盯着王府后院的人家不下二十个,二十多个妙龄姑娘想挤进来和她做姐妹,明岚莺都觉得膈应。 “惦记着别人的丈夫,上赶着当小妾,这些人真是……有这时间盯着别人家的后院,为什么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 明岚莺都不知道说这些人什么好,一想到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们家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蔡嬷嬷叹息一声,“面前有更好的选择,谁还能满足本就合适的。” 明岚莺无法反驳,让王玉英姐弟俩密切关注外面那些人的动向。 她随机挑选一个蹦跶的最显眼的姑娘,请人家来王府喝茶,还表露出对她的女儿很满意,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 之后这群人会怎么做,她无所谓,也不想管。 等鹤白和单肇满载而归回来时,发现最热闹的戏份时候已经过了,事情经过全靠冬夏转述,鹤白心痛的无以复加。 鹤白抱着明岚莺的大腿哭嚎,“嫂子!后面交给我来!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没有我!我一定要参与,替你教训教训那些人!让他们知道燕北王府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就留下玩了?” “哎呀就差最后一个州了,一来一回也就七天,王府的事比较重要,都有人要跟你抢男人了,我很肯定得帮你嫂子的呀!不能让别的女人当王府的搅屎棍!” 单肇皱着眉嫌弃的看着她,“他们是搅屎棍,那你是什么?” “滚蛋!”鹤白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不帮我嫂子就算了,哪凉快哪待着去!” 单肇双手叉腰哼了一声,“谁说我不帮了!前阵子收拾那些蛇蝎美人不还有我一份,这次也一样!王爷的爱情由我守护!” 明岚莺对两人无言以对,无奈的蹬蹬腿,挣脱不开鹤白的束缚,只能点头同意。 “都给你们玩,去去去,想怎么玩都可以,办个选美比赛都行。” 得了明岚莺的吩咐,鹤白欢呼一声,连休息都不休了,吃饱喝足拉着单肇,点上剩下的兵就赶去最后一个州抄赃款。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选美比赛 最后一个州来回七天,算上抓人抄家的时间,鹤白和单肇紧赶慢赶花了十二天,任务一完成就先回来了,后续的赃款和抓来的人晚了三天到。 赃款一到手,明浪涛就求了明岚莺帮忙整理,在算钱管账这一块,没人比明岚莺更娴熟了。 她也没推脱,毕竟这里面也有她借出去的一份要收回来的。 前线二十万援兵一到就整顿在一块,叶绝律直接出兵打过去。 邻国的大将军不知道怎么想的,连反抗都反抗的不走心,让叶绝律的人不到半月就轻松打下了一座城池。 邻国士兵放弃了最边缘的城池和百姓,退到后面城池。 叶绝律带人筛查过一遍,被留下来的都是三教九流的老弱病残,都是被他们的帝国抛弃的人。 叶绝律沉默的看着一城五千多人的战俘,这些人对他们来说也是累赘,收留了不仅没有意义,还会拖累边塞的发展。 他们可以驱逐赶走,但是赶走也等同于是放弃了这五千多条生命。 这对于叶绝律来说不是什么威胁或是负担,从小的经历让他失去了对其他生命的同情和仁慈。 在他手上直接或是间接失去的生命都比眼前的战俘多。 他在乎的是怎么处理眼前的战俘而不影响皇帝的名声。 叶绝律头疼时,捷报已经传回边塞,满城欢庆,燕北王叶绝律的名字一时名声鹊起。 明岚莺也收到了叶绝律让暗卫送回来的信,就简短的一句话。 “昼赏微云夜观星,醒也思卿,寐也思卿。” 明岚莺嫌弃的啧了一声,但最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来。 冬夏还记着杨姑娘的事,让人去盯着杨姑娘的情况随时汇报。 听说杨桂兰这半个月过得是生不如死,杨夫人请了三个出众的绣娘来教她女红。 绣娘严厉,杨桂兰的天赋就摆在那,半个月的时间也绣不出个百鸟朝凤图来。 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十根手指被扎的全是针孔,快被杨夫人折磨疯狂的。 而其他姑娘听说杨桂兰是绣工出众才被王妃看上的,一时间都很诧异。 杨桂兰那绣工都能得王妃青眼,那她们的岂不是能让王妃直接另眼相待! 明岚莺只要表现出对一点东西感兴趣,她们就会投其所好。 王爷不在边塞,能在王爷面前说上话的只有她这个王妃,与其花心思讨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王爷,不如讨好王妃更快。 想和燕北王妃做姐妹的都连忙抄家伙刺绣,赶着时间绣副大作送到明岚莺眼前。 有聪明的在苦练绝学,等机会在明岚莺面前表现一番。 鹤白和单肇回来时正好是杨桂兰的半月之期。 “嫂子!我们回来啦!” 两人一身风尘夹杂着血腥味,狼崽远远的就闻到了,甩甩头打了个喷嚏,跟在小主人后面去迎接人。 冬夏笑盈盈的对两人说道:“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今日正好是半月之期,决定杨姑娘能不能进王府的日子。” 鹤白撸起袖子就要跟明岚莺出门,被明岚莺一把扯住。 “行了,急什么!一身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你们两个先去换身衣裳再来。” “可是——” 鹤白还想说什么,就被单肇拖着先走了。 “可是什么可是,要给王妃嫂嫂出气就赶紧换衣裳,别给王妃嫂嫂丢人!” 明岚莺双手抱臂看着两人扯在一起的手,鹤白也没有反抗,这轻微的变化让她有些意外。 之前两人也有互相拉扯的时候,勾肩搭背都有,但都禀着男女之防,没有过分的凑近,比起勾肩搭背,拉手这举动都算亲密些的举动。 这几趟任务下来,关系好了很多嘛! 等两人换好了衣裳出来,就发现没了明岚莺身影,正厅里只有冬夏和宁儿,还有狼崽。 鹤白不满的撇撇嘴,“嫂子呢?是不是背着我们先跑了?” 冬夏笑着摇摇头,“李掌柜来找嫂子去看新场地,先走了,不过留下了话,让我们在这等杨姑娘来。” 鹤白一屁股坐在冬夏旁边,翘着脚喝着茶,“就这么等着?万一她不来怎么办?” 冬夏自信的说道:“不会的,她一定会来,到时候怎么说就看你们的了,反正人是不能进府的。” 单肇一拍桌子,“这是当然!王府这种地方哪里是她们这些阿猫阿狗都能乱进的!宁儿,带着狼崽在这里坐镇!要进王府第一条,不能怕狼崽!” 宁儿嗯了一声,薅了一把帅气的狼头。 前院的王管事不在,后院的王管事顶上,笑眯眯的跨进厅里传话。 “各位主子,人来了。” 明岚莺把杨桂兰交给鹤白、单肇和冬夏去搞定,相信他们没问题。 自己带着前院的王管事和蔡嬷嬷,与李掌柜一同去了隔壁县看大酒楼分店的新场地。 有精打细算的王昌英在,新地址很快就以低价定下,还是一个县里最热闹的交易中心区域。 定下地址后就是装横和人员,明岚莺和李掌柜商讨了好一阵,先留下二十个带刀侍卫看守场地。 大酒楼名气在外,也有不少眼红嫉妒的会背地里搞事情,明岚莺怕新场地暴露,与其搞那些弯弯绕绕的费脑子,不如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 后续的装横人员李掌柜有熟人,明岚莺不用操心,只不过在设计上提了点小心思,省成本也能实用好看。 在隔壁县与李掌柜商量分店的事讨论了一天,落日黄昏时才赶回去。 刚到府门口就碰上孟怀溯,明岚莺干脆下车打招呼。 “呦!孟通判来接冬夏回去的吗?” 孟怀溯见她身边带着蔡嬷嬷和前院王管事从外面回来,就知道是出去办事了,垂首作揖。 “是,王妃这是刚办完事回来?” “去隔壁看了下新店地址,累死我了。”明岚莺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进去吧,冬夏他们应该也忙完了。” “忙?” 孟怀溯有些疑惑,冬夏每天在王府就是处理药材,帮明岚莺调理身子,或帮府里的丫鬟看点小病,一天下来其实从来不忙,难得明岚莺说她忙。 明岚莺笑着摆摆手,“嗐!一点小事,给他们找了点乐子而已。” 孟怀溯了然,“是杨家的事?” “冬夏跟你说了?” 孟怀溯点点头,因为冬夏这段时间时常挂在嘴边的事,他也知道了一些,只能说明岚莺想出的点子,真的坏极了,但确实又有热闹看又能杀鸡儆猴。 “王妃好手段。” 孟怀溯面无表情的夸赞一句,说出来的话在明岚莺看来总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明岚莺一下马车,门房就连忙跑来通传一声,正在花园里复盘的几人立马跑去迎接她。 冬夏也看到了孟怀溯,哎呀了一声,“瞧我乐上头了,都忘了要回去!” 孟怀溯淡淡的点头,“无妨,顺路来接你。” 冬夏嘿嘿一笑,拉着孟怀溯一起坐下,“你来了就一起听个热闹吧,今天鹤白和单肇两人真的太坏了,杨姑娘是哭着跑出去的。” 宁儿贴心的上前给明岚莺捏肩膀,跟明岚莺分享今天乐子,鹤白和单肇两人时不时插一句嘴,几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杨夫人在府里等了大半天没见到王府来人,自己又等不及,就干脆带着女儿直接杀来王府。 但明岚莺离开得早,她当然没见到,又听说明岚莺把权利交给了鹤白几人,让杨夫人来了直接去见鹤白几人。 杨夫人一想也不是不行,说不定这里人不敢随意拿捏王妃看重的人,过了这一关就是王府的人了,就拉着女儿进去。 结果刚见上一面,鹤白和单肇两人就好像打开了神奇的开关,止不住的笑。 好不容易停下来,杨夫人说明来意后,几人让杨桂兰呈上作品看看,杨桂兰面色苍白的呈上一副戏水鸳鸯的挂画。 鹤白和单肇憋着笑,把绣画从头到脚批评了个遍,连布料的刺都挑出来分析了五百个字。 一人一句的,直接把杨桂兰给说哭了,杨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拿出明岚莺看重她女儿说事,还指责鹤白几人不顺王妃的意思是不敬王妃。 鹤白直接开喷,“这位夫人,你什么时候听到王妃看重你女儿了?就你知道,别人知道吗?说话得讲证据,就你女儿那样,王妃满意她哪点了?王府里的丫鬟都比她好看百倍,你告诉我王妃满意她哪点了?” 杨夫人刚想跟她解释,却发现今日的偏厅除了明显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冬夏,连丫鬟都不眼熟,一时间百口莫辩。 单肇还转头特地问冬夏,冬夏摇摇头,“王妃只说给她半个月时间去学一技之长,学的不错了,让人信服了,才能接杨姑娘入府。” “不过看杨姑娘这样,学的好像没什么效果,杨夫人先别急,要不回去再练练?” 单肇嗤笑一声,“练什么啊!就这,她就是再练个百八十年的也学不会,技术这么差怎么伺候王爷?还想和王妃作伴儿?长得是不咋地,但是想得真美!” 鹤白也对着杨桂兰啧啧两声,“怎么说呢?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女红好的?就这绣工,我自己随便绣都比你绣得好吧?” 杨桂兰的身形摇摇欲坠,杨夫人急了,“王妃当时可不是这个意思,明明说好了等我女儿学了一技之长就能接近扶额!” 鹤白抿了口茶,“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当时王妃的决定跟现在的我的决定有什么关系?王妃可是把这件事交给我们了,我们说你不行就是不行。” 杨夫人也顾不上什么了,王府里第一位小妾只能是她女儿,她势在必得的话都放出去了,不能被这么快打脸! 连忙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鹤白,“姑娘通融一下,这香囊就绣的还不错,配得上姑娘。” 听到这明岚莺眉梢一挑,“然后呢?那你把人放进来了?” 鹤白咧嘴一笑,“哪能啊!我当然是贪了他的银票在把人‘请’出去而已。” 单肇哼笑一声,“她告诉那两人等王妃回来了,会替他们说好话,再派人去接他们,但是那个杨姑娘好像快不行了,一脸萎靡,脚步发虚,啧啧啧——” 冬夏也捂嘴笑了,跟孟怀溯悄声解释道:“杨姑娘半个月来没睡过好觉,精神自然恍惚,再加上杨夫人望女心切,一直给她压力,不出一个月,杨姑娘就要被逼疯了。” 明岚莺瞧了眼鹤白手里的香囊,“他们给了你多少?” 鹤白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五百两!” 五百两抵得上边塞一家五口大半辈子的开销。 明岚莺都有些诧异,一个县丞夫人,五百两又五百两,资产颇厚啊! “那你想好怎么收场了吗?” 鹤白摇摇头,“这不是等嫂子你回来出主意嘛!嫂子这么聪慧,肯定想到办法了对吧对吧!嫂子你说,我去给你照办!嫂子你觉得要不要明天再把人叫来,然后我们再说她一顿,再把她们赶回去等消息,如此反复折磨!” 明岚莺:“……” 鹤白的技能点全点在武力值和话痨上了吧? “虽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我这有个更好玩的点子,又能捞到更多的银子,又能看乐子。” “什么什么!嫂子快说!我要听我要听!” 明岚莺指了指鹤白手里的五百两银票,“一个县丞夫人一次性都能有五百两的油水,那如果我们直接搞个竞选比赛,每个人报名费一百两,你猜能赚多少?” “嘶——!” 鹤白吸了口气,单肇也震惊的瞪大了眼,冬夏兴奋的一拍手。 “嫂子好聪明啊!以替王爷选妾室的理由办个竞选,让那些人直接交钱来比才艺,又能有热闹看,又能折腾这些人,把人折腾的够呛了,也就没人敢打王爷的注意了!” 鹤白问道:“那杨桂兰呢?” 单肇皱着眉思索片刻,“她都快被逼疯了,我们再加把火就行,她现在不是这群人的眼中钉吗?我们再说她如何如何好,王妃如何如何满意,让她们眼红嫉妒,替我们出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王妃要替你纳妾 边塞虽然没有京城富饶,但也不是没有富商官宦人家。 边塞九州里,上三州经济实力和生产总数最好,富商和有能力的官员都在这;中三州一般,普通务农老百姓最多;下三州就是流放之地,也是最边缘的荒芜地带。 燕州的经济实力和生产总数排得上前三,家里有背景有能力的都会想要更多,比如当人上人,所以才会有不少人家打王府后院的主意。 能在边塞当人上人的,除了当官,那就是跟最有身份的人沾亲带故,比如燕北王爷的妻妾。 上三州的圈子就这么大,夫人和姑娘们都对彼此略知一二,之前利益互不干扰,都保持着和谐的平衡,现在有了共同争抢的目标,要么拉帮结派,要么视彼此为竞争对象。 单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燕北王妃对一个处处都不如的人表现出满意,其他人就会明里暗里集火于她。 现在只需要添把火,杨桂兰就会成为其他姑娘们的眼中钉,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拉下马。 第二天王府里就有人传出,燕北王妃要在三日后为王爷纳妾,抬杨家姑娘杨桂兰进王府。 消息一放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杨夫人更是被天降喜事冲昏了头脑,忙不迭的为女儿张罗喜事,虽是入王府为妾,但他们也只是一个小小县丞,身份上就高攀了,确实是喜事。 杨府上下喜气洋洋,却忽视了杨桂兰的状态,这让其他人有了可乘之机。 等他们想起来时,就发现杨桂兰已经和一个穷书生搅和在一起了。 穷书生长相白净,几下花言巧语加糖衣炮弹,轻而易举就把大龄剩女杨桂兰拿下。 明岚莺听到消息时,是杨桂兰已经和那个穷书生有了夫妻之实。 杨家人想瞒下此事,但是暗中的人怎么会乐意,直接推波助澜把事情闹大,穷书生背后有人保,杨家人想动手也来不及,闹得杨桂兰不得不嫁给那个穷书生。 杨夫人痛心疾首,明明就差一天,女儿就能攀上王府了,到嘴边的肉飞了,一时气倒。 杨县丞也因为这事被上级罚了一顿,对杨夫人没了耐心,夜夜去找新纳的小妾玩耍。 王玉英的消息渠道很特殊,总能第一时间拿到精准的一手消息,听得鹤白几人津津有味。 明岚莺见宁儿在书房读书就没打扰,去花园找鹤白几人事,就看到鹤白、单肇和冬夏三人围在王玉英身边啃着新来的甜瓜啧啧有声。 明岚莺一人脑袋上弹了一下,“都在这干嘛呢?不找乐子了?不捞金了?” 王玉英笑着低头行一礼,把杨家的事简单说了,明岚莺听完没再说什么。 鹤白捂着额头嘿嘿一笑,“当然找啊!前院的王管事已经发出请帖了,三日后燕北王妃办茶会,请大家喝茶赏花。” 冬夏补充道:“王府不养闲人,想进王府的得拿出诚意让王妃看见。” 单肇最后补充一句,“有先前燕北王妃贪财爱敛财的名声在,他们知道要拿出什么样的诚意,王妃嫂嫂放心!” 杨家的事没人在提,但杨夫人放了王府的鸽子,反而还要送礼来赔罪。 礼是到了,人没见,前院的王管事清点了东西直接搬进库房,在杨家人看来就是明岚莺消气了,但是对杨家人很失望。 杨家人也没脸说什么,外人高高兴兴的看热闹。 三日后王府的赏花茶会,各家夫人带着精心打扮过的女儿一大早就来赴宴,王府门前停着各种马车,府里的下人们难得忙了起来。 明岚莺一大早被蔡嬷嬷拉起来收拾打扮,端庄的坐在前院正厅笑脸迎人。 鹤白也收拾的精神漂亮,单肇不能跟着去待客,只能趴在墙头外看热闹,一直对外称他是王爷的妹夫。 虽然单肇对妹夫这个称呼感觉怪怪的,但是看了眼皱着眉一脸嫌弃的鹤白后,就舒坦了。 冬夏也被明岚莺拉来撑场子,赵老瞪了眼疯玩的明岚莺,却也没说什么,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晾药材。 明岚莺在正厅里坐了快一个时辰,人终于齐了,往花园一招呼,喝茶赏花。 陆陆续续来了二十位夫人,有商贾夫人,有官家夫人,无一不是带着花枝招展的姑娘来。 明岚莺一眼扫过去,王玉英小声在她耳边挨个介绍名字年龄。最小的才十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七,都是花一样娇嫩的年纪。 但明岚莺端坐在首位就直接是艳压群芳,耀眼夺目,众人都隐隐吸了口气。 蔡嬷嬷骄傲满意的一笑,比样貌气质,他们王妃还没输过! 在坐的身份再高也没有明岚莺双重身份加持的尊贵,故而和她说话时,姿态都放的很低,让明岚莺有点不习惯。 王府的花匠很细心,边塞夏短冬长,有些花不易养也就少见,但在王府的花园里都能见到。 就着眼前的花,这些夫人小姐都能把明岚莺夸上天,什么贤良淑德、慧眼识人、御下有方的,一通乱夸。 慢慢又扯到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让人羡慕,但后院空虚,王妃身边也没什么姐妹陪伴分忧,她们实在是担心王妃身子云云。 明岚莺就直接挑明了话头,“这次叫各位来也不只是喝茶赏花,前两天杨姑娘的事大家应该也听说过,有点可惜了……” “王妃不用可惜,是她没这个福气,白白浪费了王妃的一片好意。” “对对对!王妃不如换个更好的人选!” 明岚莺直接把话说出来,在坐的也不装了,直接把自己身边的女儿或是侄女推出来让她看。 一眼望去都是各色的莺莺燕燕,明岚莺看的有些眼花,头痛的撑着脑袋。 “各位姑娘貌美如花,看的我实在是挑不过来,不如这样,一个一个来,想进王府总得有点能在王爷身边伺候的本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数御射的都可以,若是会医术武功之类的就更好了!” 前面的话大家都理解,后面的医术武功……这不是找大夫和侍卫的吗!伺候王爷还要精通这些?! 明岚莺见众人脸上错愕的神情,连忙清咳两声掩盖过去,“鹤白,你来安排。” “好嘞!嫂子在一旁看着就好!” 姑娘们看鹤白的眼神就炙热许多了,听说鹤白是王爷的妹妹,一直在王府里住着,和王爷王妃关系好,搞定这个小姑子也是进王府的一大步! 鹤白笑的一脸单纯,让丫鬟把裁剪好的纸张挨个发下去。 “各位姑娘难得来一回,咱也不浪费时间,各位姑娘把自己擅长的写在纸上,做上各自的记号,然后由我!来抽签决定谁先来,有需要准备的东西可以跟一说,我会让丫鬟去准备的。” 强调重点是由她来决定先后和准备的东西,众人见明岚莺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了计较。 收回纸张时是鹤白亲自下场挨个去收,众人之间的间隔有些远,中间还有花团锦簇的遮挡,鹤白下去收一躺纸张赚了个盆满钵满。 袖子下沉甸甸的荷包,乐得她合不拢嘴,趁着转身的时候迅速的把二十多个荷包清空,假装随手抽出一张纸张。 “请我们第一位展示才艺的朱姑娘上来,表演一曲惊鸿舞!” 收买失败的姑娘心里咬牙切齿,花了高价买下第一表演位的朱姑娘矜持一笑,高傲的抬起下巴跟鹤白去客房换了衣裳。 出来后鹤白摸着袖子里又多出来的一个荷包,笑眯眯的回到明岚莺身边,暗中跟明岚莺比划了一个数字。 明岚莺见她一脸赚大发的表情,无奈的笑笑,配合着她的表演。 朱姑娘敢第一个站出来表演,就是算到会审美疲劳,不如第一个留个好印象。 朱姑娘也是有底气才敢跳出来,一曲惊鸿舞确实惊艳,明岚莺自己看着都满意。 “朱姑娘一舞惊鸿,让我大开眼界,留在王爷身边确实不错。” 朱姑娘大喜,连忙行礼谢恩,看的其他人都嫉妒的牙痒痒。 后面的顺序按出价的多少来排,每个人的准备都是和鹤白一起去的,鹤白虽然来回走的多,但是背地里赚的不少。 后面补的多了还能帮忙说好话,明岚莺也配合她,该夸的都夸了,基本每个姑娘都暗示有机会。 在坐的夫人们也乐呵呵的,一点也不心疼花出去贿赂的银子。 花园里的热闹持续到下午,明岚莺和冬夏大饱眼福,鹤白来回忙碌的一整天,人都赚麻了。 最后一位姑娘表演完,明岚莺又夸了一番,和众人一起吃了点心,才送众人离开,让她们回去等通知。 送走最后一对母女,保证会跟王爷提起她女儿,才关上大门,明岚莺揉了揉脸,一整天都听着她们阿谀谄媚的话,她笑的脸都快僵了。 明岚莺无语的看着抱着一堆香囊的傻笑的鹤白,对冬夏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像个拉皮条的人牙子?谁好人家夫人会这样给夫君纳妾的?” 冬夏好笑的替她揉捏着肩颈的穴位放松,“确实,别人家夫人要么是直接塞身边丫头,或是找个好人家谈好时间条件把人悄悄抬进府的。这么大张旗鼓的跟选秀似的纳妾,我也是第一次见。” 明岚莺也被自己整笑了,“这事闹的!都怪叶绝律!” 冬夏笑着点头,“对!没错!都怪叶大哥,没事这么招人惦记做什么!” 明岚莺没撑住笑出声,“快数数她们贿赂了多少。” 四十多个香囊,平均每个姑娘都塞了两个,拆都拆不过来。 王玉英和蔡嬷嬷也放下手里的事来拆香囊,单肇也翻墙过来帮忙。 几人拆了一刻钟才统计出来,明岚莺震惊的看着一叠的银票和银子。 “一万六千两!” 鹤白和单肇欢呼一声,“赚了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岚莺惊讶咂舌,但心情好,每人分了十两,两位王管事和蔡嬷嬷一个月的薪资也才三两,十两可是巨款了。 众人也高兴,蔡嬷嬷倒是记挂着如何收场,明岚莺笑眼弯弯的。 “当然是要抬进来。” “哈?!” 鹤白几人都惊讶的瞪圆了眼,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冬夏连忙扯住她,“我们不是说好不让她们进府的吗?嫂子你想好了再说。” “嫂子,你!”鹤白抖着手指着她,“你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添堵的!” 绿帽子这个词也是她之前跟明岚莺学的,没想到会用在她身上。 王玉英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请王妃三思,这一下子的……不好!” 单肇挠了挠头,有些急躁的样子,“王妃嫂嫂三思啊!这请神容易送神难,抬进来是容易,但到时候怎么送走就难办了!别看她们现在都好说话好拿捏的样子,实际上手段都不少的,王爷现在也不在,抬进府后不仅给你添堵,还闹的乌烟瘴气的。” “我还没说完呢!”明岚莺没想到随口一提几人的反应这么大,“钱都收了,当然要告诉她们会抬她们进府的,但最后能不能进是叶绝律说了算。” 蔡嬷嬷松了口气,“王妃是想和王爷一起演出戏?” 明岚莺眉梢一扬,“当然!总不能好人坏人都是我来做,我成什么了?唱大戏的?” “先是放出消息,我有意要抬她们进府,再是让叶绝律回来不满我的举动,打断她们进府的事不就好了。” 鹤白拍了拍胸脯,“虚惊一场,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明岚莺好笑的弹了弹她脑瓜子,对单肇吩咐道:“待会儿就辛苦一下你,去把纳妾这事跟叶绝律说一声。” 单肇咧嘴一笑,“保证完成任务!” 三日后的军营,叶绝律好不容易把那群累赘战俘送回邻国城池,带着人把新占领的城池收拾了一遍,插上他们的旗帜。 刚休息一会就听暗卫来报,“爷,王妃在给您物色妾室人选。” 叶绝律:“?” 下午亲卫来报,“王爷,王妃要给您纳妾!” 刚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叶绝律:“??” 随后就是单肇匆匆策马而来跟他说,“王爷,王妃要给你纳二十个妾!” 刚翻身上马的叶绝律:“???” 他的娘子受什么刺激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收购药铺 单肇刚到军营,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叶绝律拉上马赶回去,单肇见他冷着张脸好像真生气了,连忙把事情讲清楚。 单肇讲的口干舌燥,叶绝律脸色才缓过来,心里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明岚莺按价高者随便点了几个姑娘,让人放出消息,王妃觉得几位姑娘很好,她很满意,有意在五日后请她们再次来王府做客。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叶绝律策马奔腾赶了回来。 马蹄踏过街道,路边的人都看到了他那张冷凝的脸,浑身杀气四溢,心里都打了个颤。 下人一见王爷回来了,连忙去禀报明岚莺。 叶绝律匆匆进了主院,闻声赶来的鹤白只来得及看见他急匆匆的背影,和他身后累成狗一样的单肇,嫌弃的抬脚踢了踢他。 “喂!不是吧?去传个消息就虚成这样?” 单肇瞪了她一眼,抬手拍开她的脚,口干舌燥的伸出手要水,一旁的下人连忙递上一壶水,单肇接过直接灌了一壶下去才缓过气。 “你才虚!小爷我夜夜笙歌都没问题!我这是不眠不休赶了好几天的路,换做你比我还虚!王爷一听王妃嫂嫂要给他纳二十个妾,脸都黑了,啧啧啧——幸好我解释的快。” 鹤白诧异的指了指主院紧闭的院门,“那他刚才急匆匆的杀进去,还把门带上了,不会是气嫂子自作主张吧?我哥他回来的路上还在生气?” 单肇挠挠头,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没吧?” “不行,我去看看,可别打我嫂子。” 鹤白翻墙上了屋顶,单肇也紧随其后,两人刚上屋顶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呜咽声。 单肇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听过猪叫,耳朵十分灵敏的还听到了可疑的水声和喘息声,脸色立马变了,有些不自然的羞红。 鹤白以为他哥真动手了,还是捂嘴打的,立刻就要冲进去,单肇连忙拉住她,捂住嘴拖走了。 “唔唔唔唔!?” 鹤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单肇红着脸别扭的把人拖到花园才放开。 鹤白猛的推开他,“你做什么!我要去救嫂子!” 单肇一把拉住她,脸色有些莫名的绯红,“你、你先别去,王爷没动手!等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他们就出来了,反正就是没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鹤白一头雾水的,“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等两个时辰?我哥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嫂子身娇肉贵的不经打的!现在不去救等什么啊!晚了人就要给打坏了!” 后面的话单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面红耳赤的拉着她不放。 “反正不能去!” “你发什么疯啊?我哥都动手了!” “王爷没动手!王爷动的是嘴!” 鹤白:“…………哈??” 单肇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俊俏的脸已经通红,鹤白错愕的发愣。 “动嘴?他们吵架了?” 单肇对上鹤白那双清澈又显得有些愚蠢的眼睛,心里的那点燥热瞬间就熄火了。 无奈的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你还是算了,为了你好,在这等着吧,冲进去反而坏了王爷的好事。” “说话说清楚,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两人也是一起出过任务的,知道单肇不会害她,心里好奇也没冲进去,鹤白张牙舞爪的跟他打成一团。 两人打到一半,消失了一刻钟的两人突然出现,吓得单肇动作一顿,被鹤白抓住破绽扑倒。 鹤白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按着他脖子,一手擒住他胳膊,得逞的哼笑两声。 “臭小子,被姑奶奶按住了吧!让你破坏姑奶奶发型!” 鹤白上手破坏他的发髻,单肇连忙扭动挣扎。 “你!你先起开!王爷王妃出来了!” 鹤白一愣,抬头看去,就见叶绝律和明岚莺两人站在不远处,明岚莺戏谑的看着打闹的两人,还吹了个流氓口哨。 “你俩关系不错啊!都能在花园里滚成一团了,跟没断奶的大猫似的。” 单肇立马红了脸,“王爷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明岚莺眉梢一挑,“不然呢?我们就商量一点事而已。” 如果两人的唇瓣没有那么艳,眼尾也没有泛红的话,单肇就要相信她的话了。 单肇怀疑的眼神在叶绝律身上游走,叶绝律眉头一皱,总觉得他的眼神很微妙,微妙的让人不爽。 “看你们现在关系也不错,婚事就不退了,免得单大将军担心。” “哎!”单肇还没开口,鹤白惊呼出声,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兄弟怎么能成夫妻!” 单肇神色怪异的看了眼鹤白,“是……” 鹤白浑然不觉,还在明岚莺身上扫视着,“嫂子,你们吵架了吗?我哥动手打你了吗?” “他为什么要打我?”明岚莺怪异的看着他俩,“行了,正好他回来了,可以直接把事办了,你们也别闲着了,带人搭把手。” “哦。” 鹤白挠挠头,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总觉得两人之间哪里怪怪的。 王爷回来了,明岚莺就正好把选定的那八个姑娘再请来吃个饭,美其名曰进府前在王爷面前表演一次,给王爷留个印象。 叶绝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八个?娘子这么耐不住寂寞,找了八个人来陪你?” 明岚莺嘿嘿一笑,“没办法,她们给的太多了。” 叶绝律泄愤的咬了她一口,低声含糊的说道:“等你愿意了……再好好收拾你!” 明岚莺在他腰侧掐了一把,没掐到肉,只有紧实到硌手的肌肉。 她不是个重欲的人,更何况现在和叶绝律是恋爱的阶段,心里那点矜持矫情让她不想那么容易让他得手。 鹤白亲自去送的消息,没说漏嘴,第二日那八个姑娘再次来王府做客,惹来其他知内情却没被选上的人羡慕嫉妒。 王府的湖泊很大,大到可以悠闲的泛舟游湖,水面清晰的倒映出蓝天白云,清风吹过,水面泛起阵阵细碎的涟漪,波光粼粼。 明岚莺在湖心亭设宴,水面粼粼波光与阳光折射在琉璃瓦上,亭内柱子上也倒映了浅浅水波纹,轻纱随风飘荡,温柔浪漫。 叶绝律坐在明岚莺身边,一言不发也能引得姑娘们羞红了脸,明岚莺挨个跟叶绝律介绍了姑娘们,又让她们拿出看家本领秀给叶绝律看。 姑娘们铆足了劲的表现,媚眼抛的眼皮都快抽抽了,叶绝律却还是面不改色的给明岚莺布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人表演结束就开始毫不留情的挑刺,一人一句,说的姑娘们绷不住表情都快哭了。 “胭脂味儿比青楼花魁还重,动作太僵硬,更僵尸一样,不要。” “披头散发,表情扭曲,像女鬼,要吓死本王吗?” “声音粗哑难听,野鸭子叫得都比你好听,闭嘴。” “手跟鸡爪子一样,写的字还没宁儿好看,滚回家练。” “下棋?本王没时间陪你下棋,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出去找别人陪你下棋。” “穿的这么少?得了风寒传染给王妃吗?拖出去。” 八位姑娘,没一人得过他的好脸色,全都委屈巴巴、欲哭无泪的看着明岚莺。 明岚莺:“……” 叶绝律瞥了眼她,正色道:“如果王妃给本王选的就是这些货色,那大可不必抬进府,本王还没饥不择食到对着一无是处的东西下手。” 姑娘们立马破防了,捂脸小声哭泣,又不敢直接骂他,本来就是她们高攀了,只能小声逼逼叨叨,“呜呜呜呜——王爷欺人太甚!” 明岚莺无奈的替他收场,在众人面前卑躬屈膝的跟叶绝律道歉,又好声好气的哄了姑娘们,让王管事从库房里挑一些多余且没用的东西当做小礼物,慰藉她们受伤的心灵。 挨个送走之后,大门一关,叶绝律立马揽着她回房抓紧时间讲悄悄话。 前线的战事刚停歇,但不是结束,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王府停留,休息两天就要赶回去和邻国大将军对垒。 明岚莺还担心这事会不会影响这几个姑娘后面谈亲事,蔡嬷嬷淡淡一笑。 “王妃多虑了,您只放出消息夸了这几位姑娘的好,请她们来王府做客喝茶,没有放出消息要抬她们入府做妾室,对她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说不定还会为她们说亲事多一分助力,毕竟是燕北王妃都满意的好姑娘。” 明岚莺这下放心了,这下没人在盯着王府后院,她也乘机捞了一笔,再加上明浪涛还的一部分资金。 手头有资金了,明岚莺立马安排前院的王管事和蔡嬷嬷带着孟怀溯一起去谈收购药材铺子的事。 明岚莺忙着理赃款账目,怎么用是明浪涛和叶绝律的事,她只是个管账的,花了几天时间理清之后就不管了。 专心去研究收购药铺的事,她只收药铺不收医馆,赵老指出了几家好谈的小药铺。 “大药铺背后都有人,不好收,价格还高,不如多收点小药铺,也跟大药铺差不多,且铺子多了药材量也多,小药铺也有固定的采药人供货,这几家的药材质量比大药铺的要好些,多用些心思,不用死磕着大药铺。” 明岚莺觉得也有道理,她只是想囤药材,全靠冬夏和赵老积攒的药材,远远不够前线消耗的,药材铺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收购来的药铺也不会全部大换血,药铺掌柜可以留着,药材质量把关很重要,只不过是重新雇佣药铺掌柜,药铺以后就是她名下的,亏损和收益自然也是归她。 燕州挺大的,几个乡镇都隔得不会太远,药铺大大小小也有三十多家,大药铺明岚莺不管,小药铺一个没留,砸钱把二十多家小药铺全收了,铺子里的人能留的都签了契书。 二十多家小药铺整合了一番,又留了自己的人帮着看管和后续的运输药材,忙活了好一阵,入秋了才有了苗头。 明岚莺又开始忙着算这些药铺的账,还要准备药铺以后的规划,时不时去咨询一下赵老和冬夏。 冬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嫂子,我只懂得药材和治病,这一家药铺的规划我也不懂呀!” 明岚莺拉着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也不懂,我还不懂得药材和治病,这不是找你这个懂行的一起商量嘛!药铺主要是采购、炮制、储存、售卖药材,但什么季节什么药材多还是少,药材的价值,这些我是一窍不通,我们一起琢磨,让这些药铺越来越好!” 冬夏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经营药铺她不会,但是药材方面的她还是懂的,毕竟世代都是跟药材和医术打交道。 赵老的医术她只学了一半,小病不成问题,大病或是疑难杂症就有点悬,但是认药材比认字还早,精通个七七八八。 明岚莺拿着账目,对着账目上的药材跟冬夏一一对着商讨来路、价值和储存方式。 赵老看到滔滔不绝的冬夏,讲到冬夏熟悉的领域,整个人都自信起来,欣慰的捋了捋胡子。 自从跟了明岚莺之后,冬夏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小性子了,即使嫁了人也会跟着明岚莺和鹤白一起疯玩,明岚莺的好她现在不会在推脱拒绝,而是都记在心里,加倍努力的也对她好。 傍晚孟怀溯散值后来接冬夏,只看到一摞的纸张账本里埋头嘀嘀咕咕的两人。 赵老示意他先别出声,“明丫头在忙着药铺的事,和冬夏商议药材,你先等等,他们手上着一本就快结束了。” 孟怀溯点点头,“王妃收购药铺确实是好时候,军粮和军备都够,就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补给药材数目和种类不够,前面的战事有变,为了不造成更多的伤亡,只有我们后方供应药材。” 赵老眯了眯眼,“前面有变?邻国的新皇又想出了什么计策来。” 孟怀溯低声说道:“邻国的拓拔大将军不想和我们打起来,碍于上头给的压力才做做样子,被他们的新皇发现。拓拔大将军手握重兵,新皇刚登基不久,兵权暂时收不回来,军心也不稳,新皇不敢对拓拔大将军怎么样,就抓了其家人威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冬夏怀孕 邻国的拓拔大将军被新皇抓妻女威胁出兵征战,务必要打下两座城池为她立威,要么就上交兵权。 叶绝律正在想办法秘密和这个拓拔将军联系上,试探着能不能让他反水。 赵老叹息一声,“这么看来这三公主和七公主姐妹俩都是有野心的,妹妹比姐姐心思还深沉,能在姐姐胜券在握的时候杀出血路,刚登基就要收回兵权。” 孟怀溯面色冷淡的说道:“这是他们的事,内忧未平又惹外患,太轻看我们了。” 明岚莺对完手里的账册,一抬眼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排花枝灯烛,亮堂的很。 两人伸了个懒腰,冬夏就看见和祖父坐一块喝茶的孟怀溯。 “哎呀!都这么晚了!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赵老斜了眼身边的孙女婿,孟怀溯摇摇头,“无事,等你一起回去。”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也不早了,府里也备下了你们的饭,今晚在这睡吧,院子里房间也够。” 冬夏想了想,还是看向孟怀溯,孟怀溯看见她眼里的期待,犹豫了片刻,点头同意。 冬夏甜甜一笑,“相公你真好。” 孟怀溯没说话,悄悄红了耳朵。 冬夏是个很好的妻子,人美心善敬爱夫君,勤俭持家还孝顺,和孟姨娘也相处的很好。 明岚莺看的牙酸,立马拉着冬夏去膳厅,人多吃饭也热闹。 今晚厨房炖了白玉蹄花,味道还不错,鹤白和单肇争抢的不可开交,碗里一个,手里夹着一个,嘴里还塞一个。 明岚莺嫌弃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人,又看了眼身边吃的慢条斯理的宁儿,欣慰的松了口气,儿子没学跟这两憨货学就好。 赵老瞪了眼两人,絮絮叨叨的讲着吃太快的坏处,两人左耳进右耳出,鹤白还给冬夏夹了一块猪蹄。 冬夏看着碗里色泽油亮的蹄花,若是平常,她也能吃两个,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恶心反胃。 孟怀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疑惑的问道:“没胃口是不舒服吗?” 冬夏摇摇头,有点看不下碗里的肉,“可能有点累了,看着油腻的东西有点反胃。” 明岚莺连忙给她舀了碗清甜的汤,“怪我怪我,今天累着你了,待会吃完早些休息,明天也休息一天。” “怎么能是嫂子的错!是我这两天没注意身体。” 孟怀溯夹了一些清淡的菜,自然的换过她的碗,“不想吃就别勉强。” 冬夏见他神色自若的把她碗里的蹄肉吃掉,也不好说什么。 明岚莺默默啃了一口猪蹄,宁儿贴心的给她夹菜。 “娘亲尝尝这个,一定会喜欢。” 明岚莺顺手捏了捏宁儿的小脸蛋,叶绝律不在也没关系,她还有宝贝宁儿在。 边塞入冬快,天气渐渐转凉,孟姨娘不习惯边塞的气候,这两天病倒了,时而反复发作,有些严重。 明浪涛急匆匆的想把冬夏请来,被孟怀溯制止了,只好把赵老请过去待两天。 明岚莺放了冬夏两天的假休息,自己正盘算着药铺的存货够不够随时送到前线,王玉英从外面听说了个好玩的事,乐呵呵的要跟她分享。 “回禀王妃,燕州未出阁的姑娘们圈子里关于王爷的事都传开了,她们都说嫁谁都不嫁我们王爷。” 这话题明岚莺感兴趣,埋进账册里的脑袋抬起来听八卦,“为什么?” 王玉英笑嘻嘻的说道:“因为王爷不近人情还挑剔嘴毒,性情残忍无情,脾气不好,还听说伺候王爷的时间太久,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房里折磨疯了好几个女子,所以王爷这种人就算闭眼咬牙也没命伺候的。” 明岚莺:“?” 王玉英面不改色的,让她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意思。 蔡嬷嬷皱了皱眉,“这种话怎么能在王妃面前说,没规矩!” 王玉英连忙低头认错,明岚莺不在意的摆摆手,哭笑不得的让她起来,“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小玉玉都越来越大胆了。” 王玉英讨好一笑,主子都这么说了,蔡嬷嬷也无可奈何。 “罢了,这点谣言还替我们省了事,只要没太大影响,随她们说吧。” 明岚莺也好笑这谣言程度,估计是那天被叶绝律伤了心的姑娘们气不过乱说的,但也没敢说的太过分,怕被追究。 “入秋了,请个绣坊来府里量尺寸,给大家都做套衣裳吧。” 王玉英颔首应下,立马去挑好的绣坊。 蔡嬷嬷替她收拾着桌案上的账本,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妃就是对她们太纵容,让她们现在在您面前都没了规矩,说话都没了忌讳。” 明岚莺轻轻一笑,低头抄写着账本上的药材,“我可比王爷怜香惜玉,对着这些娇花一般的小姑娘凶不起来,烦请蔡嬷嬷替我敲打他们一番。” 蔡嬷嬷无奈一笑,明明她自己也没多大年纪,“是,王妃做不来坏人,奴婢来做。” 明岚莺嘿嘿一笑,“怎么会是坏人呢!大家都知道蔡嬷嬷只是嘴硬心软而已!都敬着爱着呢!” 蔡嬷嬷面不改色的欠身行礼退了出去,要不是明岚莺眼尖看见她翘起的嘴角,差点以为她无动于衷。 蔡嬷嬷虽然严厉苛刻,但是不会平白无故对惩罚底下人,大家都喜欢赏罚分明的主子和上级。 趁着有空又对完大酒楼的账,明岚莺寻思着入秋之后很快就入冬,前线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但叶绝律身边应该没带厚实一些的衣服。 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回了院子给他收点衣服,发现他的箱笼里有一件被特地装起来的斗篷,抖开一看,是之前她连夜给他做的那件鸭绒斗篷。 好笑的摇摇头,重新折好塞进包袱里,“就一件斗篷还特地装个锦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什么宝贝这么宝贝?” 明岚莺吓得手一抖,锦盒掉下来,回头一看是倒吊在房梁的鹤白,忍不住抬手狠狠弹了她一下。 “大白天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要吓死我呀!” “嗷!”鹤白捂着额头在半空中荡了荡,“嫂子!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跑马!我和单肇找到了一块好场地,想带宁儿去跑马。” 明岚莺收拾好包袱塞给鹤白,“跑马?我不会骑马啊?” 鹤白不明所以的抱着包袱翻下来,“我们可以教你哇!跑马可爽了,风驰电掣很刺激的!” 明岚莺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她虽然能和小动物们沟通,但是她还真不会起马,怕一时不稳之后不是摔死,而是把自己给疼死。 “算了,你们带宁儿去吧,不过去之前先把这个包袱送给你哥,天凉了他没带厚实衣裳。” 鹤白看了眼怀里的大包袱,以为她是想她哥了,眼睛弯成月牙,笑的邪魅又猥琐。 “好嘞!” 明岚莺:“……” 单肇知道鹤白要去前线送东西,说着好奇前面打到哪了,也跟着去了。 两人快马连夜跑到前线,发现邻国的一座城池已经插上了他们的旗帜,兴奋的在新地盘溜达。 叶绝律现在城墙上就看见城内撒欢的两人,无语的让人去接回来。 新城池已经是他们新的军事堡垒,被叶绝律重新整顿修筑,一点也没有把邻国新皇放在眼里,凭实力打下来的就是他们的。 鹤白一见到叶绝律就把包袱甩给他,“嫂子给你的,怕你在这里受冻。” 叶绝律抱着大包袱,嘴角轻轻扬起,决定暂时原谅在手下面前丢人的两人。 “行了,没事就回去。” “不行,我要替嫂子检查一下你这里有没有藏别的人!” 鹤白叉着腰在他暂住的小府邸里转悠两圈,叶绝律嫌弃的摆摆手让他们去搜。 单肇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战场上可能会出现怪异的女子,随时都有可能挖王妃墙角。 “那些个什么医女啊、附近猎户家的女儿啊、或是被敌人强虏来的异族少女之类的,都有很大的嫌疑!虽然我知道王爷身边不可能出现这些人,但是保不齐王爷身边人会觉得王爷需要,毕竟战事漫长,军中无岁月。” 鹤白斜了他一眼,“单校尉,你很懂嘛?经常在战场上捡姑娘?啧啧啧——” 单肇瞪了她一眼,“呸呸呸!小爷我可看不上这种的!但是小爷我也见多了好吗!小爷的军功可是实打实的!单家的家规祖训可不是摆设!色字头上一把刀,战场上的美人都是能随时要你命的!谁敢要啊!” 鹤白切了一声,对单家的家规祖训也有耳闻。 之前还纳闷一个能和她打平手的人,在军营里怎么才混到一个校尉,后来叶绝律跟她解释了她才知道,单家人在军中升职很难,不是光凭敌人的人头就能捞到实权职位的。 单家历代为国守边关,家规祖训也严厉,军功职位必须自己去捞,但有单家的身份压着,单家人在军营里的职位反而是最难升的。 这是为了磨炼子孙,也是为了让每一任皇帝对他们镇守边关掌握数十万大军的单家放心。 单肇还在鹤白耳边喋喋不休,这半年来鹤白听得这么久也习惯了,能用敷衍战术让他自己闭嘴。 两人在新地盘转悠了两天才回去,明岚莺都快以为两人被叶绝律拉去当壮丁了。 “舍得回来了?” 宁儿兴奋的问两人前面的战况,单肇跟宁儿比划着,鹤白呲着大白牙笑。 “嫂子你是不知道,那座新城池现在有多壮观,是我们新的军事堡垒!” 明岚莺笑着赶她去洗漱休息,“知道了知道了,你俩赶紧去洗漱干净出来吃饭了。” 两人回来的点刚好是午饭点,连忙回院子洗漱重新换一身衣裳出来。 到膳厅时就等他俩入座了,鹤白几天没见冬夏,被她虚弱的样子吓一跳。 “妈耶!冬夏你怎么了?我嫂子压榨你了?这么脸色这么难看?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单肇也诧异几天不见人就这么憔悴,“这就像我在马上赶了七天的路滴水未进一样!” “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压榨过谁了!”明岚莺伸手探了探冬夏的额头,担忧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不舒服跟我说呀,我还能不让你休息不成!赵老有没有给你把过脉?” 冬夏疲惫的摇摇头,“孟姨身子还没好,祖父还没回来。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相公也说我这几天脸色不太好,可是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啊……就是感觉有点累,我待会回去配点药吃吧,嫂子别担心。” 明岚莺紧皱着眉,自从他们生活水平变好之后,冬夏身子也好很多,不是累着了也不至于会这么虚弱。 “先吃饭吧,多吃点菜和肉。” 鹤白连忙给她夹了快红烧肉,宁儿也给她夹了一块狮子头,明岚莺还舀了一碗鱼肉丸汤放她手边。 冬夏平时不挑食,但此刻看着包围着自己的各种肉,有些控制不住的恶心反胃,苍白着脸轻轻推开碗碟,捂着嘴扭过头不去看。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现在……可能更需要点清淡的,或者带点酸的缓缓……我呃呕——” 明岚莺一愣,连忙给她顺气,“哎呦我的天!这!” 鹤白连忙把她面前的碗碟搬走,“这咋还给恶心吐了呢?今天的肉挺好吃的啊!不吃点肉怎么好的快?” 外面伺候的丫鬟很快端上来一杯热茶,冬夏恶心的不严重,抱着热茶缓了缓。 “没事没事,可能我前两天吃太好了,肠胃吃腻了吧。” 寸步不离明岚莺的蔡嬷嬷慢慢拧起了眉,她虽然不会医术,但比在坐的加起来见识的都多。 “孟娘子不会是……有了吧?可是感觉头晕恶心,还有些无力,像气血不足的样子,也不想吃过分油腻的东西?” 冬夏呆愣的回答:“是……有点,难道不是虚症?” 蔡嬷嬷叹了口气,“也有可能是轻微的害喜症状,有些人刚开始的几个月会有这种反应。医者不自医,孟娘子给自己把脉也摸不出什么,还是先把赵老请回来仔细看看吧,如果奴婢没猜错,孟娘子八九不离十是有了。” 明岚莺和冬夏:“!?” 鹤白和单肇嘴里的肉都惊掉了,两人异口同声,说话都不利索了。 “什什什什么?!谁?有了?有什么?什么有了?” 宁儿左看看右看看,见大人没一个回神的,好心的出声解释,“蔡嬷嬷的意思是,冬夏姐姐有身孕了!” 众人都震惊的看向冬夏腹部,冬夏也不敢置信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我……有孕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孟怀溯当爹了 冬夏不敢置信的抚上自己的肚子,“我……有孕了?” 明岚莺轻抿着唇,“先别急,也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先把赵老叫回来给你看一下。” “鹤白!” 鹤白连忙塞了两口饭,“我这就去!” 单肇也囫囵塞了两口跟着一起去,“我也去!我抬胳膊你抬脚,跑得快!” 明岚莺给她夹了点清淡爽口的菜,“别急,不管是虚症还是怀了都先吃点。” 冬夏点点头,心里其实有点紧张的,她的这个月的月事好像确实没来…… 大人们随便扒拉了两口,宁儿和狼崽吃得饱饱的被赶去玩。 明岚莺扶着冬夏回院子休息,没一会儿赵老真的被鹤白和单肇抬回来了,一起跟来的还有孟怀溯。 孟怀溯今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身上还带着泥点子,但难得的面露着急的神色。 “冬夏……” 冬夏诧异,“你怎么来了?” 孟怀溯轻抿着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除了面色苍白了点,没出大问题,才放心了些,“鹤白他们说你出事了。” 冬夏笑着摇摇头,“没事,有嫂子在,我能有什么事?是他们咋咋呼呼的,吓着你了?” 孟怀溯没再说什么,默默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鹤白和单肇小心翼翼的把赵老放下,赵老扶着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气呼呼的拿拐杖在鹤白两人身上一人一下。 “我这一把老骨头迟早给你俩折腾散架了!” 鹤白龇牙咧嘴的捂着被打的大腿,“赵老先别急着打我俩,快看看冬夏吧!要出事了!” 事关孙女,赵老连忙上前去看她面色,微微皱眉,“怎么两日没见你把自己照顾成这样?脸上气血全无,什么时候有了虚症?手伸出来我悄悄。” 冬夏乖巧的伸出手,“祖父,我可能……你别太惊讶……” 冬夏刚才自己摸了一下脉象,心里有了底,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赵老狐疑的摸脉,不过片刻脸色立马沉重,换了只手又诊了一遍,缓缓收回手,半晌没说话。 明岚莺紧张的看向他,“赵老,冬夏身体咋样了?您说句话啊!” 孟怀溯见他面色沉重,心里也揪了起来。 总归是自己的枕边人,多少也是在意的。 赵老叹了口气,“冬夏她……有了快一个月的身孕。” 孟怀溯愣住了,下意识握紧了身边人的手感受真实性,冬夏也反握他的手。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确定下来后反而紧张了。 明岚莺震惊的抱紧了冬夏,“竟然真的有了!啊啊啊啊冬夏你有了!快一个月了!真好!” 鹤白和单肇也惊喜万分,互相捶了捶肩膀。 鹤白对蔡嬷嬷竖着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蔡嬷嬷,一眼就能看出来!厉害!” 蔡嬷嬷也笑着跟冬夏道喜。 单肇对两人拱手道喜:“恭喜啊!你们要当爹娘了!赵老要当曾祖父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还不到半年哎!你们就要有小宝宝了!” 孟怀溯常年面无表情,所以没人看出来他刚才震惊愣神了许久,现在回过神来,众人就见他缓缓的扯出一抹明显的笑意。 “嗯。” 一个简单的嗯字,却让众人都察觉出他心情愉悦。 冬夏羞红了脸,手里紧握着孟怀溯的大掌,脸埋进了明岚莺怀里,“哎呀别说了……” 明岚莺哈哈大笑,众人高兴之余终于发现了赵老脸色不太好。 鹤白拍了拍赵老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赵老,这是大喜事,别在板着脸了,高兴点嘛!您要当曾祖父了哎!” 单肇也哥俩好的勾着赵老的肩,“对嘛对嘛!大喜事!你看两人长得都不错,生出来的小宝宝肯定很可爱哇!以您的医术难道还保不住娘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老叹息一声,“老夫确实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保住这曾外孙。” 欢喜的气氛立马冻结住,孟怀溯愉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向来镇定自若的他现在抖着声音问。 “为什么?” 明岚莺不敢置信的看向赵老,“不是,冬夏身体很好啊!难道是这小宝宝有什么问题吗?” 冬夏愣了愣,摸着还平坦的小腹苦笑出声,“祖父,您有几成把握?” “七成,保你平安。” 赵老佝偻着身子缓缓坐到一边,他说的是保冬夏平安,不是母子平安,在现在的各种条件来看,能保住一个就是皆大欢喜了。 对于医者来说,没有十成十的把握都是在冒险。 “冬夏是先天娘胎里不足,她爹娘拼尽一身医术才保住她平安长大,但赵家出了变故,加上后来在边塞常年营养不良,她现在的身子其实还不适合有身孕。” “有很大的几率会难产血崩,但也有可能等不到足月生产的时候,就因为子拖母体的虚症而猝然……” 后面的话赵老说不出口,但在坐的都意会听懂了。 孟怀溯整个人紧绷着,转头看向冬夏苍白虚弱的脸,握着她的手不敢松开。 “如果,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会怎么样?” 冬夏笑了笑,“可是我想给你一个孩子,即使只有七成的生存几率,我也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孟家落魄的快,孟怀溯的爹娘感情也一般,孟家出事时,孟姨娘只来得及把小小的孟怀溯塞进明家明浪涛的身边。 小小年纪的孟怀溯没怎么感受过家的温暖,对感情凉薄。 孟怀溯自认他对冬夏只有夫妻之责,但现在他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是因为她的话而悸动。 赵老沉着脸,“这孩子也不是你们想要就要的,怀了身孕有危险,现在把孩子落下来也有危险!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很有可能再也不能有身孕,你们要想清楚!” 孟怀溯紧绷着嘴角,定定的看向冬夏,他其实想说一辈子不要孩子也没关系,但是看着冬夏坚定的眼神,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我尊重她的选择。” 冬夏眉眼含笑,她知道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所以她舍不得。 明岚莺猛然回想起皇后生产时的场景,那充满鼻腔的血腥味和耳边的痛呼尖叫,手腕上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的钻心刺骨的疼痛。 皇后还是身体好的,加上精心养着,生产时的痛苦和危险也没减多少。 冬夏的身体还不好,不管是怀孕期间还是生产,亦或是现在打掉这个孩子,都有危险。 明岚莺慌张的握住了蔡嬷嬷的手,“蔡嬷嬷,你见多识广,只是虚症的话……让人随时跟在她身边看护着,好好养着身子就不会出事了对不对?” 蔡嬷嬷遗憾的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安抚着说道:“王妃,奴婢不是产婆,但也知道女人怀孕都要经历这一遭,伴随着各种大病小病,大痛小痛,是福是祸全看命了,王妃也是生过小公子的,应该知道的。” 明岚莺很想说自己不知道,因为她的灵魂没生过,她现在更在乎怎么把赵老七成的把握升至十成十。 “那怎么办?难产血崩,虚症猝死,这生与不生都有危险,现在开始好好养着,随时盯着,会不会就没事了?赵老,全天下也找不出比您医术更好的了,你想想办法啊!冬夏是您的亲孙女啊!” 鹤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嫂子,你别急,冬夏是赵老的亲孙女,当然会想办法的。” 赵老面色沉重的拄着拐杖,坐在一边陷入沉思。 单肇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他好像没有什么发言权,默默闭嘴缩在角落里。 明岚莺慌得厉害,若是之前,有大夫告诉她有七成的把握让她活着,她都能笑着说问题不大。 但是现在这七成把握放在她最好的朋友身上,她只觉得不够,她不想失去冬夏。 还得冬夏反过来安慰她,“嫂子,你别担心,不是还有七成把握吗?在加上我自己的一身医术,怎么的也有八成了,对吧!” 明岚莺看着冬夏孱弱顽强的笑颜,心里更难受了。 一脸正色道:“你放心,天材地宝我都给你搜罗过来!什么千年人参万年雪莲我都给你找来!收购了二十多家的药铺,成千上万的药材随便用!” 赵老闻言,转而看向了孟怀溯和冬夏,“冬夏这胎需要大量的药材辅佐稳胎,有足够多的药材就有七成的把握保住母子俩,但是用到的药材都珍贵稀有,我们不能白用,该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 孟怀溯点点头,“孙女婿明白,这些银子该花就花。” 明岚莺很想说不用给银子也没关系,只要冬夏人没事就行,但是赵老和孟怀溯都态度坚决,连冬夏都说这次不给,过年时她就封个红包加倍的还给她。 明岚莺拗不过,只好点头。 有珍惜药材不断供应,赵老也有一点信心保住曾孙孙,众人都松了口气,七成把握保一个和七成把握保母子,大家都想要皆大欢喜的。 明岚莺当机立断让蔡嬷嬷安排四个机灵稳妥的丫鬟,只要冬夏在王府,就随时跟在冬夏身边伺候,傍晚孟怀溯来接冬夏回去就是孟怀溯自己亲自护着。 怀孕期间容易低血糖贫血,明岚莺就让丫鬟身上随时带着糕点零嘴和糖水。 也让蔡嬷嬷带人把孟家里里外外收拾一下,边角容易碰撞的都用棉花包起来,只要能够得到的地方,都放了干货零嘴供冬夏随时拿取。 孟怀溯自觉没有蔡嬷嬷和丫鬟细心,默默的跟在后头学习,赵老也把孕期可能出现的症状跟他交代了个清楚。 冬夏本身就是学医的,对妇产这科也有所涉及,现在只是把医书翻出来加深印象。 冬夏有孕,明岚莺都不太敢让她继续在府里当府医,但冬夏倔强的一个月也要在岗位上认真工作二十八天,才不辜负明岚莺给她开的那么高的例银。 “嫂子你放心吧!有祖父在,而且我自己也很小心的,没那么脆弱。” 明岚莺无奈的看着她,“好吧好吧,你是大夫听你的,别太累,反正府里也没什么事需要你忙的,我们身体都好着呢!” 宁儿知道冬夏有身孕后,去客院找赵老学习分辨药材时基本不带狼崽了,怕狼崽吓着她。 让狼崽委屈了好一阵,黏在明岚莺身边不爱动了。 单肇来找明岚莺时,就看见她膝上趴着小黑豹,脚边窝着狼崽,头顶的树梢上还立着一只海东青,正惬意的在树下晒太阳打盹。 蔡嬷嬷和后院的王管事都站得离她十步的位置,胆子小点的都不敢上前。 小三最先发现他,叫了一声,提醒打盹的明岚莺。 明岚莺打了个哈欠,对着踌躇不决的单肇问道:“怎么了?有话快说,没事就去找鹤白玩。” 单肇挠了挠头,少年郎耳根莫名通红,“有事有事,就是……王妃嫂嫂,那个婚约的事……” 明岚莺眉梢一挑,“你想现在退婚?” 单肇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就是我想问问,那个鹤白她……” 单肇越说越小声,明岚莺竖起耳朵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皱着眉不满的拍了拍旁边的小几,“有事就大声点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孩子个子这么高怎么现在声音这么小了!” 单肇通红着脸,“没没事!叨唠了,王妃嫂嫂继续休息吧!” 说完人就跑了,明岚莺怪异的看着他慌张跑路的身影,嘟囔道:“这孩子干什么了慌慌张张莫名其妙的?” 蔡嬷嬷凑近了些提醒道:“可能是与鹤白姑娘有关,小伙子不太好意思。” “鹤白?他俩又怎么了?” 王玉英轻轻捂嘴笑道:“两人年纪相仿,性子也差不多,能玩到一块去只是时间问题,但谁先发现是友情变爱情,谁就会别扭的不知所措。” 明岚莺恍然大悟,原来是单肇这小子开窍了。 冬夏身体不好,胎也不太稳,鹤白被勒令不能闹她,只好三天两头去外面找乐子,明岚莺都习惯了,反正鹤白吃不到亏,偶尔还会乔装打扮带着单肇一起进一些特殊场合找乐子。 明岚莺也骂过她不要太过分,但单肇自己好像也不介意,她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像兄弟似的,她也没多想。 鹤白一根筋她清楚,要她开窍,除非霸王硬上弓,但单肇是怎么发现自己对鹤白的感情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单肇的不对劲 明岚莺百思不得其解单肇是怎么对鹤白改变心意的,导致她闲暇之余就会盯着两人看。 天气变凉,秋冬必备的烤红薯和糖炒栗子上线了。 单肇第一次烤红薯有些新奇,玩的爱不释手,明岚莺几人负责吃,他负责烤。 鹤白窝在她脚边啃烤红薯的时候被盯得发毛,手里的烤红薯都变怪了。 “嫂子,有话咱就直说,一直看我干嘛?我变丑了?还是我又胖了?不可能啊!我天天都有练剑的!” 冬夏这两天调理的恢复了一些,怀孕时的虚症没法子,但起码吃东西不会反胃了。 捧着暖乎乎的烤红薯笑眯眯的看着鹤白,“没丑没胖,反而被嫂子养得白嫩水灵,更漂亮了。” 鹤白矜持的哼笑一声,“也就还行吧!” 单肇在一旁认真的烤红薯,闻言嗤笑一声,“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确实人模人样的。” 鹤白捡起脚边的红薯皮砸他脑袋上,“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烤你的红薯!要软糯不失水分,你烤的太干了!” 单肇不满的切了一声,嫌弃的把头顶的红薯皮扔回去,“就你要求多!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这样下去谁还要你哇!” 鹤白哼唧一声,“我又不愁没人要,姑奶奶天生丽质,多的是人排队求娶!” 单肇缓缓坐直了身子,“谁说的!小爷我可是一个都没看见!就你这样的还有谁会要?说出来我听听?” “多的是人要,要你管!嫂子还说只要我乐意,招几个入赘的也不是不行!反正姑奶奶养得起!” 单肇轻轻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那我也可以……” 他说的含糊不清没人听见,但明岚莺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是话少了还是变得正经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先入为主的观念,总觉得单肇对鹤白有没有人追求是在意的。 悄悄跟冬夏咬耳朵,“你有没有觉得单肇好像对鹤白有点在意过头了?好像越过了兄弟的那条线。” 冬夏歪了歪脑袋,看着互相扔红薯皮的两个幼稚鬼,“没有啊?嫂子你是不是想多了?他们俩不是本来就是有婚约的吗?在意一点对方也没什么吧?” 明岚莺咬牙嘶了一声,“不对劲,还是不对劲,他们之前还是好兄弟的,相约要一起找皇上退婚的,现在怎么感觉单肇看鹤白的眼神不太清白?” “眼神不清白?”冬夏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两人,两个幼稚鬼跟往常一样拌嘴打架掰手腕。 就是单肇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带着一些不符合的温柔和迁就,这种神色她只在叶绝律看明岚莺打闹时才见过。 鹤白和单肇掰手腕的阶段进入白热化,宁儿在一旁和狼崽为两人加油打气。 冬夏突然就沉默了,她看见本来面不改色的单肇因为鹤白猛的发力靠近的原因,脸上的绯红突然迅速蔓延到耳根,眼神还有些躲闪,手上也因为松了力道输给了鹤白。 她们这两个旁观者当然看出来这个脸红不是因为用力过头而红的,而是因为遇到心动的让他紧张兴奋的人或事才脸红的。 鹤白掰手腕难得赢了他一回,兴奋的举手和宁儿击掌欢呼。 单肇输了一局还在嘴硬,但眉眼间纵容宠溺的笑意,除了当局的几人不知道,其余的没瞎都看出来了。 明岚莺摩挲着下巴,对身后的蔡嬷嬷轻声吩咐,“他俩应该发生了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蔡嬷嬷,去打听打听。” 蔡嬷嬷颔首应下,冬夏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嫂子,你不怕他俩知道你管的这么多?” “怕什么,他俩不会知道的。” 蔡嬷嬷找王玉英打听事,王玉英打听到一半发现事情得是之前跟鹤白他们一起去抄家抓人的那一千兵知道的更多一些,就去找了前院的弟弟王昌英去打听。 王昌英人圆滑,平时也好说话的样子,那一千兵还在知府府衙看守库银,打听点事很快就有了眉目。 明岚莺偷偷带着冬夏一起吃瓜,加上王玉英和蔡嬷嬷,主仆四人缩在角落里偷偷讲悄悄话。 王玉英清了清嗓子,把事情娓娓道来,“回禀王妃,他们一路抓人抄家没出过什么意外,唯一一次险境只有单公子带人进树林里抓人的时候,差点被暗算,是鹤白姑娘从天而降即使拉了一把,护住了他,可能是那次的美人救英雄,让单公子对鹤白姑娘一见钟情。” 明岚莺轻轻拧眉,“一见钟情是这么用的吗?” 王玉英挠了挠头,“王妃见谅,大概的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您懂奴婢意思吧?” 明岚莺点点头,“大概懂了,但是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玉英嘿嘿一笑,看了眼蔡嬷嬷,“确实没那么简单,奴婢说了,蔡嬷嬷不要打奴婢。” 蔡嬷嬷伸出指头点了点她,“你这丫头,在王妃面前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冬夏笑着催促道:“都是自己人,快说快说。” “根据当时那五十人亲眼所见的情况是,被逼急的官员身边带着有武功的侍卫,走投无路时才拼了命的偷袭反击,想打个他们个措手不及杀出一条血路逃走!” “当时树林里昏暗,他们只看见两只利箭从暗处飞出,就要伤到单公子时,鹤白姑娘一个飞扑把单公子护在身下,自己的胳膊和肩膀却被利箭划破!” 明岚莺和冬夏齐齐倒吸了口气,“我没看见鹤白身上有伤啊?有伤的话那妮子就跟我装可怜了。” 冬夏想起单肇随身带的祖传药粉,“可能是皮外伤不打紧,单公子不是还随身带了药吗?鹤白身体也好,估计回来的路上就愈合了,不想让你担心。” 王玉英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时他们都傻了,只有鹤白姑娘反应最快救了单公子一命!据说他们手忙脚乱把两人扶起来时,有个离得近的,看见单公子面色通红的,不知道是磕着了还是气着了,气势汹汹的一人一剑直接杀进树林抓人。” 王玉英讲的深情并茂,仿佛人就在现场亲眼看到的一样,冬夏哇了一声。 “没想到还有这么惊险的,抓贪官还抄家,鹤白和单公子功不可没啊!” “没想到还有这么惊险的,抓贪官还抄家,鹤白和单公子功不可没啊!” 明岚莺的关注点有点奇怪,“你说鹤白把单肇扑倒了,然后单肇被扶起来时脸红了?他脸红个泡泡茶壶?鹤白是怎么扑倒他的?” “嘿嘿嘿……”王玉英朝明岚莺那挪了挪,“这就是重点,他们当时没反应过来对面会偷袭,但都傻了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鹤白姑娘扑倒的时候,单公子的脸正好埋进了鹤白姑娘的胸膛里……但是当时情况紧急,他们也只是没反应过来,都没多想!鹤白姑娘应该也没多想!战场上救人命哪有那么多花花心思!” 明岚莺震惊的瞪大了眼,“不会是因为这个……单肇想对鹤白负责?” “对,没错,不行吗?” 明岚莺下意识的回答道:“不是不行,就是吧这件事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了——” 明岚莺一抬头就对上其余三人疑惑的眼睛,“哎?刚才谁在说话?” 四人齐齐抬头,看见旁边墙头的树枝上,单肇本人面无表情的蹲在离她们不到三尺的距离。 开朗爱笑的脸上了没了笑意,只剩下一脸严肃正经和认真,有点别样的帅气。 主仆四人:“……” 坏了,背后说人八卦还被主人公之一听到了。 明岚莺面不改色的清了清嗓子,“是单肇啊,怎么能蹲在这里偷听我们女孩子,太失礼了!” 单肇利落的跳下来,对明岚莺拱手行礼,“到了喂百兽崽崽们吃饭的时辰,翻墙走的快,路过瞧见王妃嫂嫂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这里,不经意间听见了两句,请王妃嫂嫂饶恕。” 明岚莺尴尬的摆摆手,“算了算了,多大点事,要不你先去忙?” 单肇轻抿唇,开朗的少年郎脸上笑意全无,只有小心翼翼,“请问王妃嫂嫂,刚才说是我自作多情了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对鹤白负责吗?” 明岚莺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看了眼身边的冬夏,冬夏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你不行,而是吧……鹤白性子大大咧咧的,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平时和你相处也只是拿你当异性兄弟姐妹,你因为这件事就要对她负责什么的,可能在她的意料之外,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鹤白到目前为止从没想过这辈子要嫁人或娶个伴侣之类的事,她逍遥自在惯了。 “可是我……我我碰了她的……” 单肇怎么说也只是个清纯的大小伙子,这么多年除了鹤白之外,连姑娘的手都没摸。 上次被她救了一命,他的脸是整个埋进了她怀里,那饱满的位置,柔软有弹性,和充斥鼻腔的淡香,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让他面红耳赤。 主仆四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一张略显青涩的脸,逐渐变红,一双桃花眼蒙上水雾,清纯又羞涩。 明岚莺无语的看着他,“行了行了,我们就好奇一下,鹤白能不能开窍看你自己的本事,我们不反对,也帮不上忙。” 单肇咧嘴一笑,一口大白牙晃了她们一眼,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拱手抱拳对明岚莺行一大礼,“多谢王妃嫂嫂!” 单肇还赶着喂百兽园的崽崽们,连忙翻墙走了。 明岚莺看他意气风发的身影起起落落,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么都爱在府里翻墙呢?” 冬夏笑着摇摇头,“大概是更快吧?” 明岚莺拍了拍王玉英和蔡嬷嬷的肩膀,“做的好,今晚多加一个大鸡腿!” 王玉英欣喜的谢恩,蔡嬷嬷无奈一笑,也恭恭敬敬的谢恩。 有这么开明爱热闹的主子,比在那吃人的皇宫里做事舒服多了。 单肇刚下定决心要追鹤白,让她自愿的和他履行婚约,边关单家就寄来了三封家书。 一份是他爹单大将军的,一份是他两个哥哥的,还有一份是他的两个嫂嫂。 他爹让他好好把握鹤白,他的两个哥嫂都听说他被迫和鹤白赐婚,信纸都塞不下他们幸灾乐祸的笑意。 两个哥嫂也让他好好跟鹤白相处,不要成天打架给王爷添麻烦,也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赐婚机会,但话里话外在单肇看来都是幸灾乐祸的意思。 单肇咬牙切齿的写回信,这婚事要让哥哥嫂嫂们失望了,他一定要如爹爹的愿,抱得美人归! 还多加了一两银子寄加急件,急着打他哥哥嫂嫂们的脸。 明岚莺知道后好笑的摇摇头,低头专心的给唐凝和皇后娘娘写回信,顺便也给叶绝律写信分享一下府里的快乐。 明岚莺不知道的是,王府里藏着的暗卫会把她每天做的事、说的话,都以特殊的形式和渠道跟远在前线的叶绝律汇报。 前线的情况明岚莺只偶尔听孟怀溯来接冬夏时提起过一两句。 邻国新皇登基后开始大变革,先是朝堂上的新老官员大换血,再是各地酌情增加赋税征收,最后想收回所有兵权。 听说前两个都已经实施,最后一个兵权卡在了正在和叶绝律对战的拓拔大将军身上。 拓拔大将军手里有整个邻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如果上交了兵权后,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所以他在新皇都动作时,先一步预判到了,装作不情不愿的去开战,还刻意丢了一座城池,就是想利用叶绝律这边给他们的边界施压,让朝堂上不敢随意放弃他这个大将军。 他在拖延战事,拖延时间,但新皇手段比她姐姐三公主还残忍,直接让人抓了他留在皇城的妻妾子嗣威胁。 拓拔大将军正走投无路时,叶绝律塞进去的细作终于混到了他面前,把叶绝律的信偷偷塞给了拓拔大将军。 叶绝律的意图很明显,让他弃暗投明,邻国新皇想让他卸甲归田,但他们的明君会善待他,让他继续发光发热。 这件事拓拔大将军谁也没告诉,自己深思熟虑许久后,最后一咬牙,决定干票大的,赌一把! 第一百四十章 拓拔大将军反水 明岚莺听墙角新来的小野猫分享谁家小姐和家里的护院好上了,昨晚双双私奔,第二天把家里人气的到处找却又不敢声张。 一人一猫聊的起劲,鹤白突然从一旁的草丛里冒出来。 “嫂子!!” 明岚莺被吓一跳,没忍住把手里的板栗壳了过去,鹤白灵敏的躲过板栗壳,嘿嘿一笑。 “一天天的尽会到处吓人!就是不会好好走路是吧!” 鹤白从草丛里爬出来,抖掉一身的叶子,“我在跟暗卫学隐匿之术,都在这趴了半天了,听你和这只野猫喵喵叫了半天,你俩聊啥呢?” 明岚莺揪掉她头顶的叶子,“能聊什么,不就是听别人家的墙角嘛!就你一个人?单肇呢?” 鹤白撇了撇嘴,“他啊,找孟怀溯和明浪涛去了,说是要讨教什么,还不带我!切!” 明岚莺笑着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鹤白一爬出来,小野猫就被吓跑了,她就霸占了小野猫原本的位置跟明岚莺撒娇。 “宁儿这两天看兵书看上瘾了,冬夏这两天身体不好在家泡药浴,府里的暗卫越藏越深,都没人陪我玩了,嫂子~带着我玩嘛~” 明岚莺眉梢一挑,“你想玩什么?” 鹤白在草地上打了个滚,“你带我玩什么都行。” “行。”明岚莺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碎,“走吧,带你去玩。” “真的?好耶!” 鹤白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跟着她上了马车摇摇晃晃了许久,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到地一下马车,鹤白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到了。 是正在装修的大酒楼分店,大致轮廓已经建好,在精装修里面的设施,工人木匠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木屑灰尘满天飞,外面二十几个王府的侍卫守着,好奇的路人也只敢远远的看两眼。 “嫂子,这就是你要带我玩的?” 明岚莺双手叉腰,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怎么了?这不好玩?一点一点把这里建好然后开业赚钱,赚源源不断的钱!” 鹤白无奈的看向她,“我们的快乐并不相通。” “来都来了,带你逛逛。” 明岚莺笑眯眯的拉着她进去,工匠们见燕北王妃来了连忙行大礼,工匠头头出来小心翼翼的问。 “王妃来早了,这都还没装好呢,现在都是灰尘木屑的脏的很,请王妃移步去隔壁茶楼歇脚。”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这点灰尘木屑她还不会怎么在意,毕竟上辈子她为了快速上升也去过不少脏乱现场找甲方。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看两圈,不用拘谨。” “是是是。” 明岚莺带着鹤白逛了两圈,大致的位置陈设都有雏形,鹤白第一次见到装修大酒楼的,看什么都新奇。 这次的分店新增了两层可以住店的房间,原店就有三层,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楼是他自己的住的地方。 现在的分店比原来的大酒楼多了一层,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楼四楼变成了客房。 远远看过来就是个占地面积极大又极高的建筑,引人注目。 这里时常有商队会经过,不怕没人住店。 之前李掌柜一人撑着店,只能专心做吃食,现在有明岚莺这个硬后台合作,在吃食上多加了一个住店的选项,多了一项进账,李掌柜都要笑开花了。 鹤白惊叹一声这四层高楼,她只在繁华的京城见过四层高的建筑,像边塞这种地方四层高是最没用的,耗钱还容易招人注意,坊间最高的建筑不过两层,更高的是军事建筑。 “嫂子,你上哪找的这么厉害的工匠啊?这里都能建出四层楼高!花了不少银子吧?” 明岚莺矜持的哼笑一声,“舍得花银子自然就有好东西,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的,不怕银子回不来。” 鹤白啧啧咂舌,“嫂子你变了,你变得跟那些大腹便便的有钱人一样了,也就只有财大气粗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岚莺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小混蛋,怎么说话呢!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还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鹤白相信她没有坏心思,不明所以的跟着。 结果就是明岚莺带着鹤白横跨燕州大大小小的药铺,去检查铺子情况和收益。 巡查铺子鹤白不懂,但是看啥都好奇,跟在她身边主打的就是个纯陪伴。 小三偶尔会去叶绝律那边飞两圈,赵老和孟怀溯都说迟早会打起来,明岚莺担心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 只能让小三偶尔飞过去关注一下战况,打起来了自己这后方好随时送点能用的,食材也好药材也好,有小三在她总能最快知道。 赵老见小三两三天就出去飞一次,工作压力大的都有点心疼它了。 “行了,叶绝律跟在皇上身边多年,除了性子耿直玩不了计谋,真刀实战的战场上还没人能是他的对手,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不如用这海东青送点相思信,他更高兴。” 明岚莺撇撇嘴,赵老都这么说了,她嘴硬也说不出太矫情的话来。 宁儿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爹,明岚莺还好奇的问为什么。 宁儿稳重的回答:“爹爹是最厉害的,连皇帝叔叔都打不过爹爹,爹爹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很快就能回来,娘亲不用担心。” 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上比不过老的经验丰富,下比不过小的成熟稳重,她只能养养幼崽做做饭了。 大酒楼分店下个月中就装修完,月末就能开业,她还是先定下菜单和菜方子,专心搞钱吧。 这里有很多食材是没有的,明岚莺只能想办法去搞个代替或是自己加工做出来。 但她只会用现成的食材做饭,加工造食材她还没试过,一琢磨还有时间,就自己研究研究。 让人采买了一些原料,明岚莺撸起袖子天天泡在厨房搞研究,各种大胆的尝试,看的蔡嬷嬷和厨房的下人都是心惊胆战的。 鹤白有时候也过来凑热闹,玩的不亦乐乎,还拉单肇一起来玩,最后两人被明岚莺一起赶出去。 王府里安宁祥和,前面的战事就不太和平了,拓拔大将军带兵出城迎面而上,叶绝律游刃有余应敌,一个简单阵法就把他们给全部留下了,生擒拓拔大将军。 这一战来来回回打了一天一夜,拓拔大将军被俘,叶绝律直接让人叫阵,要么拿领土和金银赎回他们的大将军,要么就等着给大将军收尸,等着他们直接打进去。 邻国新任女皇气急败坏,她好不容易杀了兄弟姐妹爬上这个位置,权利还没收回来就被区区一个异姓王威胁。 她当即点了几个新的将军带兵去增援,头一件事是带回拓拔大将军的兵虎符。 也下令将拓拔大将军战死的事传回大将军府,同时让将军府的妇孺一起去陪葬。 这是默认放弃拓拔大将军,在叶绝律和皇帝的意料之中。 拓拔大将军本来还想着他死了女皇就能放过他的家人,他就不用通敌叛国,可是当他远远的看见皇城中大将军府的方向熊熊燃起的大火,和叶绝律让人冒死带出来的妻女,他默然,心如死灰。 看来还是他想的太美了,心狠手辣的新皇怎么会留下没有价值的人占着有实权的位置。 看着妻女满脸惊惶害怕,拓拔大将军坚定的心开始动摇,叶绝律再次把橄榄枝伸过来时,他毫不犹豫接下了。 拓拔大将军从此变成了叶绝律麾下的一员。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拓拔家可以留,但不能有大权,切必须在叶绝律手底下受管制。 即使是有原因才背叛的人,也很难说会不会有下一次,不浪费良才,但也不会全心的去信任。 拓拔将军对此没有异议,他只想在新的地方,带着妻女有个新的开始,不用再害怕上头过河拆桥的新生活。 邻国的士兵短暂的群龙无首,增援的部队没那么快到,叶绝律也不犹豫,直接下令一路打过去,打到哪是哪。 有他带头,手底下人一路高歌猛进,半个月打下五座城池。 打到里面是才发现,除了拓拔原来麾下的兵之外,其他城池的兵力都是酒囊饭袋的草架子,轻轻一推就散了,半点威胁都没有。 拓拔惋惜的摇摇头,“先皇临死前,在处理政事上已经力不从心,开始放权,但她的孩子们没一个能扛得起一国的大梁,只盯着眼前的滔天权势和荣华富贵。” “从内部开始腐烂的国家,都不用外力干涉,迟早自取灭亡。” 叶绝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的攻打,拓拔都混在小兵里,一是发泄过去的愤怒,二是想亲手埋葬这个因为改朝换代而面目全非的故土。 小三看见叶绝律他们越来越深入邻国,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振翅飞回燕州王府。 明岚莺刚完成一道黑暗料理,正研究着到底差点什么,海东青的叫声惊醒了她。 厨房的窗子大开着,羽毛油亮,姿态轩昂的海东青立在窗边,叫了两声。 明岚莺眼睛蓦然瞪大,充满了惊喜和意外,忍着激动洗干净双手,把黑暗料理道进废料桶,急匆匆的把好消息告诉赵老鹤白他们。 鹤白听后遗憾的捶了下单肇,“可恶!我们应该请命一块去的!这么好的机会,还能捞点军功!” 单肇捂着胳膊龇牙咧嘴,“你现在去也不迟,他们的增援也快到了,到时候打起来肯定棘手,你去当先锋兵。” 赵老拿着拐杖一人敲了一下,“战场岂能儿戏,你们两个真是年少无知!” “哎哎哎!赵老你打她就好了,干嘛打我!我可是上过战场拼杀出来的!和这她可不一样!” 单肇躲着赵老的拐杖,鹤白直接躲在她后面。 “就你厉害!我砍叛军也不差好吗!” 单肇不着痕迹的侧身替她挡了一下,“你砍叛军是砍自己人,我杀的是外敌,能一样吗?” 鹤白全身都硬,那张嘴嘴硬,“怎么不一样了!叛军是叛徒,哪里是自己人!背叛了就是外人!” 明岚莺看见单肇还替鹤白挡,直接上手一人一下,“行了行了,想要军功就自己去挣,我看你俩闲着也是闲着,写信跟皇上请命去帮叶绝律也好,抓紧时间在过年前回来。” 回到边塞后,叶绝律忙着战事,明岚莺忙着赚钱,鹤白和单肇俩闲人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事做了,当即回屋写信。 叶绝律一开始就不让两人去战场上,鹤白没上过战场怕出乱子,单肇是边关单家人,怕出事没法交代。 现在知道邻国这么好打,明岚莺干脆就让他们自己写信给皇帝,皇帝同意了叶绝律也没法子。 信让小三去送,半个多月的来回,边塞已经入冬。 冬夏的肚子有些显怀,但胎还是不太稳,明岚莺不敢让她出来,直接让人按在家里,孟怀溯白天忙,孟姨娘就来帮忙照顾。 皇帝回信意料之中的同意鹤白和单肇去帮忙,但是要听叶绝律话。 鹤白和单肇欢呼一声,各自回屋收拾东西。 临走前明岚莺还私下问过单肇。 “你现在对鹤白什么心思?” 单肇认真的看着她,“我心悦她,她想去哪我都能陪着,我的武功也不差,也能护着她,说不定我俩结伴还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他,“你就没想过跟她表明心意?” 单肇迟疑片刻,笑着摇摇头,“她一根筋的不懂这些,我可以等她开窍,她一直不开窍我就一直陪着她。” “你也不怕她不喜欢你这款的?” 单肇信誓旦旦的笑着说道:“不怕,她连情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懂得喜欢什么样的人!只要她身边的优质男人只有我一个,其他的歪瓜裂枣她肯定瞧都瞧不上!” 少年明媚的笑脸如夏日骄阳,纯粹的感情让明岚莺也忍不住笑了。 “行,鹤白就先交给你了,她没上过战场,你替我们多看着点。” 战场上叶绝律不可能随时看着鹤白,只有单肇可以。 “保证她全须全尾的平安归来!” 明岚莺送两人出门,鹤白骑在马上兴冲冲的跟明岚莺挥手。 “嫂子!等我们凯旋而归!”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酒楼分店开业大吉 明岚莺看着鹤白和单肇逐渐远去的背影,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复杂心情。 蔡嬷嬷柔声劝导,“王妃,风大了,进去吧。” 赵老拐杖点了点地,“行了,人都走远了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王府里只有你撑着,顾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明岚莺叹息一声,“他们毕竟是上战场嘛,又不是去玩……” 赵老回头看了眼偌大的王府,现在只剩下明岚莺和宁儿这一大一小俩主子在。 “守好你们的家才是要紧的。” 赵老见她还在担心鹤白两人,打趣道:“这战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持续到过年,你就不怕叶绝律到时候从战场上带个人回来?” 明岚莺一愣,“带什么人回来?战友吗?” 赵老吹胡子瞪眼的拿拐杖敲了敲地板,“女人!这么久的战事,战场上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献女人是最通俗普遍的,你就不怕他带回一个女人?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更懂得怎么伺候男人。” 明岚莺嗤笑一声,“那又如何?当然是让崽崽先扒了他们的皮,然后带宁儿走,卷走王府一半产业走,给他们神仙眷侣腾位置呗!” 先不说这是假设,就算是真的明岚莺也会这么做。 好不容易谈个恋爱结果瞎了眼,她怎么也得给自己出口气。 明岚莺话里杀气腾腾,赵老拄着拐杖的手一抖,一点都不怀疑她真的会这么做。 明岚莺笑着拍了拍赵老,“行啦赵老!我知道担心他们也没用,过好眼前的日子才要紧,放心吧,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冬夏的胎,我还等着给我的干女儿干儿子包红包呢!” 明岚莺赵老无奈的摇摇头,差点忘了这丫头比之前的不一样了,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但说起冬夏,赵老反而愁眉不展。 冬夏的胎好不容易稳住,明岚莺更不让她随意出门,结果最近天气猛的一下子降温,一不留神就着了风寒。 孟姨娘这几天都留在孟家照顾冬夏,白天留在冬夏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愧疚的请罪,明岚莺带着宁儿特地去看了她一次。 冬夏还笑着打趣,“嫂子别担心,我就只是怀个孕而已,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怀了一个福宝呢!你带她们回去吧。” 宁儿一脸正色的说道:“冬夏姐姐肚子里的就是福宝!” 明岚莺严肃的点头同意,眉眼含笑的对冬夏说道。 “你怀着身孕本就不好过,她们走了家里的事谁来帮你做?难道要一直麻烦孟姨吗?” 冬夏摇摇头,明岚莺就知道以她的性子其实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明岚莺摸了摸她有些汗津津的小脸,一碗汤药下去苦的她小脸发白。 即使风寒没那么严重,但她怀着身孕本就脆弱,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你安心养胎就是,其他的别多想,多两个人伺候,孟姨和你都能轻松点。” 冬夏点点头,身子虚又吃了药,没说两句话就撑不住困意,明岚莺小心翼翼的扶她躺下,等她呼吸平稳后才带着宁儿回去。 孟姨娘端着一碗鸡汤米粥正好过来,见她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放轻声音问道:“睡了?” 明岚莺点点头,指了指外面,“我们先回去了,辛苦孟姨照顾了。” 孟姨娘笑着摆摆手,把手里的粥递给丫鬟拿去温着,送明岚莺娘俩出去。 明岚莺问道:“孟姨这两天还习惯吗?丫鬟还顺手不?” 孟怀溯是孟姨娘姐姐一家仅剩的血脉,孟姨娘只希望他和冬夏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冬夏身子不好却还倔强的想留下这个孩子,孟姨娘心疼又感动,连亲儿子都不管了,亲力亲为的去照顾冬夏。 明浪涛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偶尔散值了跟孟怀溯一起回孟宅蹭顿饭。 “哪有什么不习惯的,这比之前的生活好多了,我很喜欢。” 孟姨娘大半辈子是在京城那水深火热的明家筹谋着,到了这里过着不紧不慢的悠闲日子,有儿子和外甥陪伴,现在还要有小孙子了,开心得不得了。 “就是冬夏太辛苦了点,怀着身孕都会有点嗜睡,但是她睡着也不太安稳,一点动静就会惊醒,赵老也调整了安神药的方子,但效果甚微。” 明岚莺轻轻皱起眉头,“我再让人去寻点好药来给她补补。” 明岚莺也不懂得孕妇该怎么补,反正找好药好食材都有用上,孟姨娘笑了笑。 “哪有天天吃药补身子的,药只是辅助作用,重点还是把冬夏的身子养好才是。” “对对对,我回去让人宰几只好的鸡鸭,和搜罗来的天材地宝一起炖个药膳送来。” 孟姨娘拍了拍她的手,“王妃有心了,有什么事是涛儿这个没什么用的知府能做的,尽管让他帮忙。” 明岚莺咧嘴一笑,“孟姨放心,知府的用处在这可大着呢!” 明岚莺说的没错,在这里知府的用处确实大。 大酒楼分店开业的一些流程手续和证明,即使有人脉也要花很多银子去打点,才能尽快拿到开店资格。 但明岚莺不仅是燕北王妃,背靠燕北王的权势,明浪涛也是他们在官府的人。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知府亲手经办。 明岚莺看着手里不过两天就办好的材料证明,轻轻啧了一声。 嘟囔道:“这权势确实是好东西啊……” 蔡嬷嬷轻咳一声,“王妃,请注意言辞,这种话您不适合说。” 明岚莺嘿嘿一笑,收好证明大手一挥,“走!去看看我们的摇钱树准备好了没。” 大酒楼分店临近开业,李掌柜最近跑的勤,从用具到人手安排仔细谨慎,用心至极。 明岚莺带着证明材料过去时,李掌柜正好也在,看到不过两天就办好的材料,激动的对明岚莺行一大礼。 “要不是有王妃撑腰,这事还要花费小的一番功夫,多亏了王妃!” 明岚莺笑着摆摆手,“李掌柜严重了,吉日定下了吗?” “定下了定下了,就在月底,来得及。” “那就好。”明岚莺看了眼酒楼外的二十个侍卫,“这几个侍卫留在这镇场子,到时候忙起来怕有人钻空子砸场子,有他们在也安心些。” 李掌柜连连点头,“王妃想的周到,到时候忙起来还得从原店点点人手来。” 分店开业的消息已经利用小传单的形式散播出去了,小传单上还印了特殊油墨打的水印的打折优惠劵吸引客户。 写的也是通俗易懂的大字,稍微认点字的都看得懂。 不得不说李掌柜是个会经商的,明岚莺只是提议发放宣传单子,李掌柜立马想到限量推广促销活动劵,在双重加持下,大酒楼分店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虽说明岚莺只占大酒楼产业总利润的两成,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一想到分店开业时的盛况李掌柜和明岚莺都露出了深深的笑意,两人眯着眼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莫名的透露出一股狰狞的奸商气息。 蔡嬷嬷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两人不像什么正经商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酒楼装修完毕静待开业,大门上就挂上了牌匾,用了硕大的红花绸缎盖住两旁的楹联也拿红布遮盖,就等着开业当天由李掌柜亲手揭下,寓意着正式开业大吉。 明岚莺工匠定制了巨大的彩色欢门,这也是她跟前院的王管事了解到的,一种也是用来吸引顾客的花样。 用竹竿和铁丝搭成框架,中间留有入口供客人出入,在框架上缠绕彩色碎布及鲜花,看起来就很是喜庆。 明岚莺想了想,欢门都有了,花篮也一并整上,画了草图让府里的花匠做出半人高的大花篮来。 明岚莺还怕自己画得太潦草花匠看不懂,特地比划说明了半天,花匠立马理解且自信的打包票绝对让她满意。 七天之后成品做出来时王府众人都惊艳了,也出乎明岚莺的意料之外。 接近一人高的花篮,地下是竹编的底座,缝隙用藤蔓和叶子装饰,上面的花团锦簇修整成一个圆形的弧度,像争相斗艳的花球。 花匠一连做了六个出来,六个大花篮摆在那,视觉效果拉满。 明岚莺欣喜的鼓掌,“做得好!赏!赏两个月月例银子!” “不过王府哪来的这么多花?” 花匠局促的挠了挠头发,“平日里送花草的花农刚好有一批货被人拒了,王妃正好要做花篮,要用到大量的鲜花,也没多少铜板小的就自作主张收了。” 花匠说完,王昌英的眉头就是一皱,显然是不满他自作主张做事,花匠连忙慌张的跪下行礼。 “小的知错,再也不敢了,请王妃惩罚。” 明岚莺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也没几个铜板,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要先跟前院的王管事商量。虽说是小事,但也要按规矩来,这笔钱也没有让你们出的道理,还是从王府出合适,待会去王管事那记一笔报销。” 花匠松了口气,连磕了两个头。“是是,小的明白了,多谢王妃!” “起来吧起来吧,事做的好也有赏,昌英啊。” 王昌英颔首低眉,“小的在。” “他这花篮做的我很满意,记得赏他两个月工钱。” “是。” 前院的下人都归王昌英管,明岚莺的夸奖和训斥都点到为止,可他不会。 好人是主子们做的,他们作为主子们的左右手,自然要在主子们顾及不到的地方,严加管教,以防下面的人因为主子太好说话而起不该有的心思。 花篮做的即使,翌日就是月底大酒楼热热闹闹的开业,一大早明岚莺带着宁儿和蔡嬷嬷,以及几个丫鬟在大酒楼对面的茶楼雅间看热闹。 大酒楼门前放着明岚莺定制的欢门和花篮,新颖的样式也吸引了不少人。 门前空出一块地,明岚莺请来敲锣打鼓吹喜乐的气氛组正卖力的吹奏,还没到开门的时辰,气氛组先预热。 有了之前的宣传单和优惠劵的加持,再有这让人眼前一亮的欢门和漂亮的大花篮,以及热闹的气氛组,大酒楼分店门前已经聚满了上百人。 竟有种万人空巷的热闹景象。 分店的几个店小二举着排队的木牌子,扯着嗓子组织场面,人多但不会乱。 李掌柜把原店安排好,特地从原店跑过来帮忙镇场子,现在看着门外这么多人,心里也难得的有了些紧张。 透过缝隙看到对面茶楼二楼的笑眯眯的明岚莺几人,心里又立马又了勇气。 他背靠燕北王妃,他有什么好怕的!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吉时到,气氛组吹打了半天终于能歇会儿了。 李掌柜一身枣红色对襟褂子,笑眯眯的出来讲两句吉利话,然后伸长胳膊用力一掀。 牌匾上的大红花绸缎和大门两旁的楹联上的红布一起被揭下,李掌柜身后的大门也应声大开。 准备就绪的店小二和账房先生整装待发,后厨的掌勺大厨和帮厨已经升好火热好锅,备好了足量的半成品菜式,个个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李掌柜笑眯眯的一扬手,“各位里面请!” 在店小二提前的招呼下,上百人井然有序的落座问菜点菜,没过一会大酒楼里响起店小二高昂有力的唱菜名的声音。 厨房的帮厨第一时间记下各种菜式,一排的掌勺师傅纷纷有了动作,不多时香气四溢。 分店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人手比预期的还紧张,明岚莺手一抬,蔡嬷嬷立马点了身后带来的几个下人过去帮忙。 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热闹忙碌的分店,心里预算着今日的收益,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宁儿看了一阵,只悟出他的娘亲好厉害的道理。 在他的思想里,没有士农工商的高低之分、贵贱之分,只有做出成绩的好坏之差。 士,有为国为民的读书人,也有贪官。 商,有为国谋利的好商人,也有无利不往的奸商。 在宁儿眼里,他的娘亲就是好商人,因为娘亲赚钱是为了买粮食和药材,送到前线保家卫国的将士,让他们吃的好,即使受伤了也有足够的药材能救治。 宁儿轻轻晃了晃脚脚,但一想到自己是沉稳的小大人,又慢慢的停下动作。 如果明岚莺知道在自己儿子眼里,自己竟然这么伟大,估计能原地立马老脸通红。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多赚钱,往前线送东西也只是有利可图罢了。 她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嗯!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邻国气数已尽 大酒楼分店开业就大爆了一波,明岚莺高兴的写信给叶绝律和唐凝分享快乐。 边塞很快就迎来了隆冬大雪,今年的大雪来的比往年都要凶猛。 赵老担忧的看着下了两天两夜不停歇的雪天,“今年又要有雪患喽……” 明岚莺拢着手里的烤红薯暖手,“边塞经常有雪患吗?我怎么好像没遇到过?” 赵老似回忆起了不好的往昔,愁眉不展的,“你们当时还没到这,那一年的大雪淹没了整个边塞,入眼全是白茫茫一片……雪压塌了屋子,一晚上冻死了上万人啊……” “再怎样这里的人都是皇上的子民,但官员的不作为,任由这些人活活的被冻死、被饿死,那些贪官昧下了救济粮和救济银子,还谎报灾情,就为了眼要更多的抚恤银子,他们踩着尸骨吃着人血馒头,却一点都不心虚害怕啊!” 那是赵老带着小小的冬夏刚到边塞不久,就见到的人间烈狱,小冬夏被吓的好一阵子不爱说话。 明岚莺沉默的伫立在屋檐下看雪,半晌缓缓说道:“幸好现在大部分的贪官都被抓起来严惩了。” 赵老叹息一声,“但天灾不会等人,这一次的大雪患估计又会出人命……” 明岚莺笑了笑,“赵老您怎么什么事都要操心呐!想轻松点,事在人为嘛!大雪来了就加固房子,受冻了就多备碳,着凉了就多备药材。” “只要不刻意去寻死,就都饿不死,粮食被冻坏了就开粥棚,降低粮食价格,只要齐心协力挺过这雪患也就没事了!” 赵老无奈的看着她,“你倒是乐观,你可知这里面要齐心协力起来有多困难?” 明岚莺微抬下巴,矜持一笑,“在绝对的权势和武力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 边塞身份最贵重的是叶绝律,军权也在他手里。 除了远在京城的皇帝,还没人敢和燕北王府叫板,也没人敢违抗燕北王的命令。 只要不惹众怒,他们在边塞确实可以一声令下横着走。 赵老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只觉得她依旧天真,摇头叹息着回了院子。 明岚莺上午才和赵老说完大雪的事,下午明浪涛就来王府找她商议雪患。 明浪涛虽然才做了几年的知府,但也没白当,看过历年的卷宗邸报,观察过这几天天气的情况。 纷飞的大雪掩盖了世间万物,出门就能在家门口迷失方向,用脚想也知道今年冬天不会好过。 明浪涛一进偏厅就连忙抖落了一身积雪,偏厅烧着炭盆,不说温暖如春,却也能让人舒服一点。 明浪涛凑近炭盆取暖,“还是岚莺妹妹这好啊!” 明岚莺撑着脑袋看着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明浪涛指了指屋外被大雪淹没的世界,“今年雪景不好,十有八九有雪患,下官特来请王妃意思,这是管呢还是不管呢?”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你身为知府能不管这一方百姓?” 明浪涛摆摆手,“这不都是看上头的眼色嘛!” 明岚莺眉梢一挑,“现在你的上头是叶绝律,这次雪患没处理好就关乎到燕北王府在边塞的名声,燕北王府的名声臭了,可就罩不住你了啊!你觉得要不要管?” 明岚莺又把问题抛给明浪涛,明浪涛无奈举起手表示,“知道了知道了,为了我的荣华富贵,都得管都得管,但是我也是头一次碰到雪患,没经验啊!” 明岚莺也没经验,挠了挠头,把跟赵老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储备好足够的碳火、棉被、粮食和药材,还有派人检查百姓的房屋,加固危险房屋,再挑个大场地做临时避难所,做二手准备。” 明浪涛听完心里有了章程,正好赵老也在,就和赵老询问雪患有可能会用到的药材,眼见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又方便他赖在王府蹭了一顿晚饭。 冬天本就天黑的早,再加上天气不好,一直在下大雪,黑得比平常更早了,乌压压的天压得人心情沉闷。 明浪涛和宁儿在暖阁里对弈,明岚莺在一旁早就菜方子,蔡嬷嬷替她研磨挑灯。 明岚莺不会下棋,赵老一生钻研药材和医术,也不会下棋,正好明浪涛在,就抓来陪宁儿对弈练手。 两人连下了三局,明浪涛绞尽脑汁也只得来一胜两负,最后筋疲力尽的一丢子。 “不玩了不玩了,我这半吊子的棋技下的没意思,我下不过孟怀溯也就算了,还下不过宁儿!传出去都丢人!我堂堂知府不要面子的吗!” 宁儿挨个收好棋子,一脸认真的说道:“都是舅舅让着我的,不丢脸。” 明岚莺噗嗤一声,明浪涛脸色怪异,薅了一把宁儿的小脑袋,问明岚莺。 “你喂宁儿吃什么了?吃得小脑袋瓜子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也不知道是像叶绝律还是像你?” “我儿子当然比你聪明!学什么都快!” 蔡嬷嬷低头憋笑,窗外的风声忽然变大,众人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明岚莺皱着眉叫人,“外面怎么了?” 门口的丫鬟挑开帘子探出头去,风雪迷人眼,丫鬟眯着眼见院子里的树缺了一角,连忙缩回屋子。 “回王妃,院子里的树被压断了一根树枝,需要奴婢要叫人清理一下吗?” 明岚莺一愣,随即朗声道:“算了,雪停了再说。” “是。” 蔡嬷嬷摇头叹息,“边塞这都这么大的风雪,也不知道隔壁邻国会不会比这更严重。” 边塞偏北地,一年四季冬长夏短,夏季仅有两个月,邻国比边塞再北一些,但有多北明岚莺不清楚。 “邻国的冬天也很漫长吗?” 明浪涛惊讶的看着她,“你不知道?邻国位置基本都在数年寒冬的北地,一年四季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夏季,但对我们来说只能算是春天,只是会温暖一点,但对他们来说就是夏天了。” 明岚莺这下有了大概了解,“那我们这边塞今年的风雪都这么恶劣了,他们没事?” 明浪涛摩挲着下巴,“不好说,天象又不是互通的,可能我们这风雪交加,他们那边只是飘点小雪。” 宁儿扯了扯明岚莺的手,“娘亲,按照地理位置来说,我们这的大雪也会影响他们边界的几座城,但是他们的皇城常年处于寒冬风雪里,他们会更加习惯这样的环境,所以对他们的影响可能不是很大。” 明岚莺欣慰的揉了揉他的脸,“哎呀我的宁儿真聪明,有宁儿在我什么都不用愁了。” 明浪涛笑道:“让你多读书你偏要去喂猪,现在知道读书的好了吧!” 明岚莺笑眯眯的抬脚把他踹下榻,“我有宁儿,你有什么?也不见得你比宁儿聪明,雪小了赶紧滚回去,明天把完整的章程递上来。” 趁着门外风雪小了些,明浪涛赶紧拍拍屁股回家。 明岚莺担心前线的战况不太好,但风雪太大,物资都送不出去,小三也飞不出去送不了信。 明岚莺有些焦躁的心情影响了天天黏着她的小黑豹,小黑豹也烦躁的甩着长尾巴,时不时打到一旁趴着的狼崽。 狼崽嫌弃的想咬掉那截尾巴,被宁儿一只手按住脑袋,“崽崽不可以,要和小黑和睦相处哦。” 狼崽甩了甩脑袋,冲着小黑豹凶恶的龇牙,然后挪到宁儿身边去。 狼崽厚实蓬松的狼毛靠上去很舒服,一到冬天宁儿就喜欢靠在狼崽身上。 明岚莺瞧了眼雪白的狼崽,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崽崽,外面这么大的风雪你会迷路吗?” 狼崽骄傲的翘起下巴,“当然不会!我可是雪地狼王!” “那试试?” “嗷呜!” 宁儿歪着脑袋,“娘亲,你要崽崽试什么?” 明岚莺笑眯眯的拍了拍狼崽的小脑袋,“试试他能不能送信。” 蔡嬷嬷诧异的看向她,“王妃三思,狼崽虽然是野兽,但是外面这么大的风雪,人都分不清方向,狼崽怎么分得清?” 狼崽一抬手拍在榻边缘,坚定的小眼神看着蔡嬷嬷,仿佛再说它可以! 蔡嬷嬷被吓得一激灵,明岚莺好笑的安抚她,“没事的蔡嬷嬷,崽崽它血统不一样,这可是狼王的后代,说不定它可以呢!” 狼是阶级族群动物,如果是普通的雪狼,明岚莺也不会这么大胆的尝试。 但狼崽是狼王的后代,有血脉压制,而且灵智开的很早,比其他狼要聪明很多,所以她想尝试一下。 宁儿搂住了狼崽的脖子,有些担忧,“娘亲,外面雪那么大,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当然不会让它在风雪最大的时候出去啦!等雪小一点在让崽崽去送信。” 但这场大雪一下就是七天不停歇,明浪涛和孟怀溯两天商讨出一套完整的的雪患章程。 章程刚出来,就有好几处被积雪压垮的房屋出事,一时间百姓和衙役都慌了神。 明浪涛和孟怀溯镇定的调度人手,挨个把事安排下去,清道路的清道路,救人的救人,抢修的抢修。 再把章程发放到其他几个州县和下属单位,争取把损失减到最小。 燕州有明岚莺坐镇,药铺都在明岚莺手里,能快速做到最合理的药材分配。 一些商号也很识趣的配合,开仓库降价格,趁机赚点好名声,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其他州的雪患没那么严重,新官上任不久倒是手忙脚乱的,如果没有明浪涛即使的送去章程,他们估计还要不知所措一阵子。 但其他州县的商号就没那么识大局了,想发财都乘机抬物价,搞饥饿营销。 但这都是明岚莺管不到的地方,确实束手无策。 该威胁的威胁了,该警告的警告了,剩下的就是看那些官怎么做了。 边塞忙于应对雪患,前线忙于应对狂风暴雨和敌人藏在雪中的刀子。 叶绝律趁着大雪没来之前已经打下了好几座城池,等敌人的援军到了才停下整顿。 这一停就被动了,暴雪来临,有利于敌人的进攻,在战术方面叶绝律就选择了保守一点的,守住目前的阵地和兵力,粮食和药材都是要小心储存的珍贵物资,也要防着敌人偷家。 鹤白和单肇都不适应雪中作战,有些束手束脚的,打的不痛快,最后两人一合计,大军正面防守,他们带一小队人去偷袭,一次不成就多偷袭几次。 反正打不过去,不如暗搓搓的杀几个出气。 拓拔将军对曾经的同僚了如指掌,有多少能耐他都有数,有拓拔将军的分析,鹤白和单肇对偷袭的事自信满满。 叶绝律沉思许久,见风雪没有停的趋势,就同意了。 当晚鹤白和单肇换上灰白色的夜行衣,点了一队身手敏捷的刺客小队,趁着夜色和血色摸去敌人军营,叶绝律还拨了几个暗卫护着两人。 偷袭第一晚,他们避开巡逻小队,摸进了小职位休息的营帐,鹤白和单肇直接杀了几个校尉和中侯,官职不够的小兵小卒他们还看不上。 一人砍一个,见好就收。 第二天一早敌人发现白白折了几个校尉,明摆着被挑衅,几个将军气的直跳脚,扬言要对面付出代价。 但是天公不作美,邻国刚整顿要兵就下暴雪,雪花里还夹杂着手指大的冰雹,高高的落下,砸的人脑袋生疼。 出不了兵这口气憋在心里又难受,几个将军就把怒气撒在了军营里的军妓身上。 藏在暗处的探子都被这几千人的军妓数量给震惊的咂舌。 任谁也没想到邻国出兵打仗竟然会把军妓带在队伍里,还是接近三千人多的军妓。 探子不敢犹豫,快马加鞭的把消息递回去。 叶绝律收到消息后嗤笑一声,营帐里的几个带队的将军都嘲讽一笑,拓拔将军也无话可说。 这样军纪糜烂的军队,除非他们人人力大无穷,上阵杀敌天赋异禀,不然就是对手行走的军功。 叶绝律起身看向众人,“如果我们输给这样的军队,那便不用上折子请援兵了,直接提头谢罪!” “是!!”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爷从战场上带回姑娘 邻国从上一任女皇晚年开始,就隐隐走向衰败,若是新皇是个心怀天下有抱负的人,说不定还能撑个几年。 可惜新上任的女皇眼界还没有她姐姐大,只盯着一点零星小利,不整顿朝堂,而是收兵权。 内忧不安,还惹外患。 叶绝律稍微让人一打探,邻国的消息就很快上报给皇帝,皇帝都看笑了。 都不需要他们大动干戈,邻国会靠自己作死自生自灭。 国脉凋零,气数已尽。 叶绝律干脆也懒得出兵了,直接原地整兵练兵,守着邻国边界被占领的城池不走。 邻国几次想打退他们,但叶绝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叶绝律手下军纪森严,再加上大雪天也没停下手下人的操练,打对面那些纵情酒色的废物,轻而易举。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国谈都没来得及谈,领土面积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的皇帝对此挺满意的,就是邻国的女皇应该已经气的跳脚了。 邻国女皇收到前线的战报传回来后,气的砸了八套茶具,六件古玩花瓶,还处死了二十个伺候的宫人。 “请女皇息怒!敌国将领骁勇善战,但是男人就会有弱点,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女皇垂眸看向跪趴在脚边的侍女兼幕僚,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问道:“你有什么妙计?” 侍女缓缓抬起头,明艳妩媚的脸和那双独特的水蓝色温柔眼眸,让人一眼就沦陷在其中。 “英雄在外出征许久,身边没有贴心的人也是寂寞,我们国度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女子,不若女皇挑选一个最特别的,安插在敌国将领身边,一可窃取机密,二也可趁机手刃领头羊。” 女皇伸出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美人计?那没有人比阿诺你更合适了,能歌善舞,还会暗杀。” “你愿意替孤解决眼前的敌人吗?” 阿诺眼神一闪,坚定的磕头,“阿诺愿为女皇分忧!” 狂风暴雪席卷了边塞和两国边界。 边塞上三州和中三州,在明岚莺和明浪涛这个知府的严防死守下还是出现了雪灾,但幸运的是都不严重,还不到出现难民的地步。 下三州离风雪中心远一些,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却是最先出现难民。 明浪涛听到下三州那最先出现难民时,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下三州的知府是哪个废物,让本官见识见识。” 孟怀溯掏出往年邸报和上奏被打回来的旧奏折记录。 “每次有雪患,下三州的难民最先跑出来,因为有雪患可以免一段时间的徭役,知府也可以得到一笔抚恤银子。” 明浪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下三州都是流放的罪民,上头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每次雪患都还能冒出这么多难民也是厉害。” “那这些难民要管吗?” 明浪涛一琢磨,“去问问燕北王妃的意思,毕竟这下三州也是燕北王封地的一部分。” 明岚莺正算着药铺的损失,打算趁着风雪小一点的时候送一批药材去前线。 前院的王管事面带忧愁的过来禀报,“启禀王妃,下三州出现了一批数量不少的难民。” “难民?让下三州的知府救济整顿难民啊!问我干嘛?” 明岚莺莫名其妙的看向王昌英,王昌英犹豫的说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下三州都是被流放来的罪民,每次有雪患他们就第一个冲出来当难民躲徭役,有时候闹得大了还会出乱子,上头对他们的生死不是很在意,如果上头不想管,那么知府便派人镇压。” 这么一说明岚莺就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开始就是在下三州的小村庄里,怎么说也是她的出生复活点。 “好歹都是人命,不管如何,在封地上都是可用的劳动力,能给封地带来用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随便放弃任何人,告诉下三州的知府,设立临时收容所,有故意捣乱的再叉出去。” 王昌英颔首下去传达意思。 风雪短暂的停了几天,各州官府都抓紧时间加固房屋、检查危险隐患。 明岚莺连忙让小三送信到前线,任何时候消息都很重要,更何况前线除了叶绝律,还有鹤白和单肇两个让人不省心的。 李掌柜特地等雪停的时候,抱着账本来找明岚莺对了账目才安心。 两家酒楼还不至于李掌柜失了分寸,让他震惊的是过高的收益,总是怀疑自己记账记错了。 明岚莺哭笑不得,“李掌柜放心吧,这段时间大酒楼的事累得你都瘦了一圈了,这些银子是应得的。” 有明岚莺打包票账目没问题,李掌柜才松了口气回酒楼。 明岚莺抽空去看了冬夏,屋外下着雪,冬夏身子不太好,就被拘在屋子里不能外出,也幸好她性子也安静,不然人会给逼疯。 明岚莺一进她屋子就脱下了狐裘,卸下了手炉,左右屋子里没外人,连外衫都脱了,诧异屋子里过分温暖。 “这比我屋里还暖和,孟怀溯是真舍得,烧了多少碳和柴火?” 丫鬟老实的回答,明岚莺啧啧两声,“这烧的是我屋里的两倍,难怪了,冬夏你不热吗?” 冬夏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怀了身孕后反而怕冷了,我多穿两件就好了,但是怀溯在屋子里待得满身汗也要让人烧着,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嫂子,要不我还是灭掉两个炭盆好了…“” “哎哎哎!不用,你安心待着吧!”明岚莺笑着摸了摸她微微显怀的肚子,“现在天大地大你最大,哪里浪费了!你没觉得不舒服就好,又不是烧不起,待会儿我让人再送点碳来,今年冬天冷的厉害,热着谁都不能冻着你。” 冬夏节俭惯了,心里总是不安,明岚莺好说歹说才哄住她,“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没白养,气色都好多了,现在应该没那么难受了吧?还严重吗?” 冬夏摇摇头,“嫂子放心吧,我天天这不能做那不能去的,都给我养胖了。” “胖了好,面色红润、白白胖胖,证明身体好了不少,我让人收罗到了千年血参,已经在路上了,等它到了让赵老给你炖了药膳吃。” 冬夏震惊的握住她的手,“这可值黄金千两!嫂子你自己收着用就好,我这点小问题还不至于的!” “黄金千两?这么值钱啊?那更得给你用了。” 明岚莺笑眯眯的拍了拍她手,安抚道:“别这么紧张,我低价收罗回来的,没你说的那么贵重,反正买回来都是用的,我身体好好的用不到,不能浪费了,你正好替我试试它管不管用。” “嫂子——” “好啦好啦!我这是听说血参有点腥味,怕你多想才告诉你的,你在拒绝我下次就不跟你说了,直接让赵老炖了给你吃!” 冬夏无奈的低头在她胸口蹭了蹭,“嫂子你这样宠着我,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明岚莺揽着她轻轻拍着,“怎么会宠坏!我们的冬夏是最好的姑娘,懂事又聪明,不会宠坏的。” “鹤白在前面跟着叶大哥打仗还好吗?” 明岚莺想起收到的回信,好笑的跟她分享,“好着呢,都没怎么打起来,差点憋坏他俩,最后还是请命带着小队出去捞军功开小灶去了。” “真哒!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也快过年了。” 明岚莺挠了挠头,“应该快了吧?叶绝律说很快就结束了,等他们回来,你家男人又有的忙了,收复的城池还需要人去打理,多半是把你男人拉过去。” 冬夏捂嘴轻笑,“没关系,他其实巴不得多点事做,能多赚点银子。” 风雪停了一阵又狠狠的再次刮起来,明岚莺又和前线断了联系,但一想到他们很快就回来,心里也没那么担心了。 也就不知道前线军中出了惊世骇俗的大事,王爷竟然从战场上捡了一个女子回来! 两军刚趁着风雪小点打了一架,毫无意义叶绝律带的人打赢了,甚至还从敌人丢弃的一片狼藉里找到了不少宝贝。 战士们正兴高采烈回营时,就看见他们王爷的战马前,突然出现一个柔弱的女子。 女子高声喊到自己是被抢来的舞女,被邻国禽兽不如的将士们拖到阵前当肉盾,好不容易趁着双方打起来,场面混乱时逃出来。 女子跪在叶绝律战马前,求他们带她一起走。 稍微有点理智的都知道这个女子的出现不会是巧合,甚至会是陷阱,但是当他们看到她的第一眼,那点理智都化作虚无,只剩下心软。 然后叶绝律就把她带回来了。 鹤白和单肇听到消息就冲出营帐,风雪里,叶绝律身后确实跟着一个身姿窈窕的风情女子。 鹤白虽然没打过仗,但是在军营里混久了,也知道一些战场上的手段,或是诡异的艳遇。 她没想到她哥竟然会中招,气的火冒三丈。 “哥!!” 叶绝律走近后抬手糊了她一巴掌,“在军营里不准套近乎。” 周围的亲卫纷纷往远处撤一大步,没人敢偷看接下来王爷的家事。 鹤白倔强的捂着胳膊,怒瞪着他,“你身后的女人是谁!” 女人对鹤白颤颤巍巍的行礼,“奴婢阿诺……” 鹤白凶恶的看着她,杀气四溢,“谁问你了!闭嘴!” 单肇对叶绝律抱拳行礼,警惕的看着那明艳妩媚的女人。 美人计他之前在边关也见得不少,不可否置眼前的女人确实很漂亮,但是还不至于让他迷失,更不至于让叶绝律为此着迷。 “王爷,这是捡来的?有何用处?” 叶绝律嗯了一下,“是个舞女,快马加鞭给王妃送去。” 鹤白和单肇一愣,“哈?” 跟在叶绝律身后的阿诺也是一愣,把她给谁送去? 鹤白不敢置信的指着叶绝律,“你要把这舞姬给嫂子送去恶心她吗!?哥!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嫂子那么好的人你说不爱了就不爱了!还送人去恶心人!你这个肤浅薄情的臭男人!我不跟你过了,我要带嫂子走!” 叶绝律听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忍着怒气一手按住她要运轻功逃离的动作。 “谁跟你说的?事情没了解清楚前就乱下定论,回去倒立三个时辰!你嫂子还是你嫂子,别给我胡咧咧!” 单肇看了眼拘谨的阿诺,“那王爷把她送去给王妃是何意?” 叶绝律一抬手,就有亲卫上前带阿诺下去休息。 等人走了叶绝律才说道:“邻国的细作,留在军营里会出乱子,送去给你嫂子解闷。” “对不起哥,我错怪你了,还以为你因为她那张脸就肤浅的收了她。”鹤白挠了挠头,“真的是细作你还给嫂子?嫂子手无缚鸡之力啊!” 叶绝律斜了她一眼,问单肇,“你刚才看到她的第一眼是什么感觉?” 单肇想了想,“心跳加速,想亲近她。” “噫!”鹤白嫌弃的远离他。 单肇一把扯过她,勾肩搭背的,“但是我很快就回过神了,因为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心跳加速是因为我看到她眼睛了,她的眼睛是水一样的蓝色,很诡异!” 叶绝律点点头,“军营里多是单身汉子,普通的女人不会有什么,但是见到她的第一眼都愣神了,这人不能留在军营里,但是邻国送来的细作不调查利用一番就浪费了。” 鹤白抬手怼了单肇一下,“哥,你就不怕她把嫂子怎样了?” 叶绝律勾唇浅笑,“你嫂子身边有五个暗卫护着,更何况她有野兽的直觉。” 鹤白小脑袋瓜子难得运作了一回,“万一她是想跟着你的呢?你就这么把她送去给嫂子?” 叶绝律一手搭上腰间的长刀,“人在我们的地盘,自然是我们说了算。” 就算她是有目的的接近,那不关他的事,让不让她靠近就他的事了,他可是有娘子的人,身边不是阿猫阿狗都能留的。 鹤白默默竖起大拇指,“行吧,你厉害你说了算。” 阿诺被亲卫带到叶绝律的营帐休息,还没有动作就被人打晕了捆起来。 再睁眼时就换了地方,看着气势磅礴的燕北王府大门,阿诺人都傻了。 随后她听见押送她的亲卫一手提溜着她大步进去,进到前院正厅就扯着嗓子大喊。 “王妃!王爷从战场上给您带回了一个貌美的姑娘!” 闻声出来的明岚莺脚步一顿,眉梢扬起,身后的蔡嬷嬷和两位王管事脸色苍白。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细作入王府 明岚莺看着跪趴在地上的窈窕女子,如菟丝花一般的妩媚多姿的人,又是叶绝律让人送回来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王爷说什么?” “王爷说任凭王妃处置。” 明岚莺轻笑一声,“回去告诉王爷,他最好是清白的。” “是!” 明岚莺不傻,这从前面送回来一个女人还任凭她处置,当然不会是要塞进后院的,但具体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说这话只是吓唬他。 亲卫走后,明岚莺慢条斯理的坐在主位上喝茶,蔡嬷嬷和两个王管事对视一眼,有些为主子们的感情担忧。 明岚莺扫了眼地上的人,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奴婢阿诺。” “奴婢?” 明岚莺狐疑的盯着她,谁家这么舍得放走这样的奴婢? “抬起头来我瞧瞧。” 阿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被送到这来,但眼前的女人应该就是他们带兵王爷的夫人,她装卑微讨好应该能留下。 阿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忽然瞪大了水蓝色的眼眸。 眼前的女人容貌竟不输她分毫! 阿诺自信自己的容貌世间少有,称之为风华绝代也不为过。但是眼前的女人仙姿玉貌,气质也比她高出一大截! 只需往那一坐就足够吸引人。 有她在,那个将领不会看得到自己。 阿诺暗中咬牙,觉得自己的任务有点不顺。 这个女人不能留! 明岚莺对她的恶意暂且一无所知,但趴在脚边阴影里的小黑豹敏锐的察觉到了,阴影里一双猫瞳幽幽的盯着充满恶意的女人。 明岚莺惊叹的啧啧两声,这么貌美的奴婢可不多见啊! “你是在战场上被捡回来的?你一个奴婢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阿诺立马泪眼婆娑,哽咽的说道:“奴婢原本只是个舞姬,因颇有姿色被主人家送给将军,可恨将军打不过就拿我们这些卑微下贱的人去前面当人肉盾挡刀子!” “奴婢趁乱躲了起来,奴婢命大,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求夫人怜惜奴婢,留奴婢下来,奴婢什么都能干!赏奴婢一口饭吃就行了!” 说着连磕好几个头,动作优雅漂亮也显得她柔弱,主打一个男人看了心疼,女人看了同情。 “求夫人可怜可怜奴婢!求夫人可怜可怜奴婢!” 明岚莺喜欢看漂亮美人,美人做错点小事都是可爱的,但蛇蝎美人她就不关她的事了。 瞥了眼身边的蔡嬷嬷和两位管事,蔡嬷嬷本身就是个严肃不爱笑的,此刻更是笑不出来。 两位管事不愧是姐弟,此刻和善的笑脸都消失了,皆面无表情的看着阿诺。 明岚莺问了在场唯一的男性,“昌昌,你怎么看?” 王昌英习惯了王妃对他们奇怪的称呼,低垂着眉眼掩去了眼底的冷意,“回王妃的话,府里是不缺这一张嘴的饭,但是不养闲人,阿诺姑娘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怕是做不了什么。” 看弟弟说话含蓄,王玉英就站了出来,“回王妃的话,奴婢看这个阿诺姑娘不像个舞姬,倒像是主人家养的姬妾,不如让她跳一曲证明一下自己。” 这话带着点轻蔑鄙夷的意味,阿诺低垂着眉眼假装顺从,心里已经记下这一笔,决心要讨回来。 他们姐弟俩从小就被王管事教导府中的事务,作为一个合格的管事,对于这种故意来破坏王府和谐家庭的女人,他们是在清楚不过。 对付的手段也多,主人家能容忍,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人家不能容忍,他们有各种办法让他们表面上好好活着。 明岚莺一拍手,很是赞同,“那阿诺你先跳一曲我看看吧!能不能留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王玉英立马插话,“启禀王妃,府里还缺刷恭桶的!” 明岚莺点点头,看向脸色怪异的阿诺,“实在不行就去刷恭桶吧!我会你每个月一钱银子的。” 王府里最低月钱都是一两银子,这一钱银子属实是侮辱人了。 但是阿诺不知道,只以为是这个王妃忌惮她的容貌,故意想磋磨她。 阿诺表现得感恩戴德,乖顺的轻轻磕头,“奴婢遵命。” 阿诺身上还穿着破烂不堪的舞姬服,但这还给她增添了一点战损的美感。 没有配乐,只有她脚裸上了几串小铃铛在叮铃作响。 明岚莺不习惯没有配乐的舞蹈,看着都干巴巴的有些索然无味,阿诺面不改色的旋转跳跃,时不时的轻轻抛两个媚眼。 她的舞也不是一般的舞,再加上有脚裸上特制的铃铛干扰,不管男女都会渐渐沉迷于她的舞蹈里,心智不稳重一点的都会沦陷其中。 她就是用这个手段帮她的女皇夺到皇位。 阿诺自信这几个人会被她拿下,到时候这个王府还不是轻易拿捏在她手里! 但在场的几人都对她抱有警惕,警惕心让他们轻易不会被迷惑,只有在出神的明岚莺一人受到她的影响。 明岚莺缓缓的打了个哈欠,还在想叶绝律为什么送了个舞姬回来,任凭她处置就证明这个女人不是多重要的人,难不成是敌国的人?或是细作? 铃铛时不时的响起,有些催眠的让人犯困,明岚莺突然就觉得这个干巴巴的舞蹈看的顺眼了许多,不由的对跳舞的这个人心生些许好感。 刚想开口夸两句,小黑豹就窜到她膝盖上,像领地被侵占的霸主,炸起毛弓起背,冲着阿诺低吼着亮出獠牙。 阿诺被小黑豹突然窜出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动作都忘了,结果左脚绊右脚重心不稳,直接朝着一旁的客椅摔了过去。 实木的圈椅被她撞倒,圈椅扶手和座椅边缘狠狠的硌在她的胸口和腰背骨头上。 一声惨叫,阿诺疼的直接倒地不起。 明岚莺被小黑豹尾巴抽了一下,立马清醒,还在疑惑自己刚刚为什么突然看她顺眼了。 纳闷的看着突然摔倒的阿诺,抬手安抚着膝上突然凶狠的小黑豹。 “怎么了这是?这就被小黑吓到了?还能不能跳啊?” 两位王管事低笑出声,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的嘲讽意思在明显不过。 就这?就这?还敢凑上来,笑话! 阿诺忍着痛意跪趴在她脚边,“请夫人……原谅!奴婢胆小,被夫人的爱宠吓到了,只要夫人肯给奴婢一口饭吃,奴婢干什么都行!” 这屈辱她受了,这个王府她必须留下,受的屈辱也迟早用这些人的血来洗清! 明岚莺低头看了眼黑黝黝一团的小黑豹,又看了眼恭顺趴着的阿诺。 “行,那你先留在府里刷刷恭桶吧!但既然是舞姬,就不要浪费了舞蹈天赋,我在府里也闲着,你每天刷完恭桶后把自己洗干净些,过来跳一曲给我看。” “是。” 阿诺深深的低下头,把眼里的杀气掩藏在手臂里。 阿诺在王昌英那里签了卖身契,归后院王管事管。 她本想等没人的时候悄悄摸清王府布局,但她发现无论何时,总有人盯着她! 府里的下人总会有各种借口在她身边监视她,那不带遮掩的警惕性的眼神,阿诺气的想发疯。 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被王爷捡回来的人,却没人对她谄媚讨好,连最基本的平等对待都没有! 她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回事,但她一定要找到时机把那个女人先除掉! 夜幕降临,阿诺在王府的第一晚,被一屋子的个丫鬟监视着,她强制自己入睡。 明岚莺枕边趴着小黑豹,白天小黑豹一见到阿诺就暴躁,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咬断她喉咙。 这让明岚莺留了个心眼,动物的直觉是最准的,她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她相信野兽的直觉。 想起白天看阿诺跳舞时恍惚出神,明岚莺心里一突。 “没那么诡异吧……”抬手揉了揉小黑豹的脑袋,“这个女人有古怪,小黑盯着她,她有奇怪的举动就咬她。” 小黑豹明白主人的意思,蹭了蹭她的手心。 翌日天还没亮,阿诺就被丫鬟叫起来做事,她兢兢业业的保持着逃难舞姬的人设,刷恭桶时也没露出半点嫌弃。 明岚莺睡得饱饱的起床洗漱和宁儿一起吃早饭时,太一突然冒出来。 “启禀王妃,阿诺是邻国女皇身边的幕僚,有点功夫在身上,留在王府的目的不纯。” 宁儿疑惑的看了一眼明岚莺,他昨天一天都在赵老的院子里学习认药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岚莺动作一顿,还真是细作啊! “来头这么大?他就这么放心放府里?” “请王妃放心,暗卫一直有盯着她,王爷送来只是给王妃找乐子用。” 明岚莺轻笑一声,叶绝律还真贴心。 冬夏怀着身孕,鹤白和单肇都去了前线,跟在身边的蔡嬷嬷又过于严厉无趣,宁儿每天都在学习新鲜东西,已经没时间带她这个娘亲玩了。 几十家药铺的事都有各位掌柜经营着,大酒楼也有李掌柜看着,除了偶尔给皇后和唐凝写封信聊聊好玩的事,她就只能跟一堆账本大眼瞪小眼了,也没什么可做。 明岚莺正觉得无聊,叶绝律就送了个热闹回来,那她可不客气了。 “行,既然是细作,那就让她递些消息回去,至于是什么消息,我说了算。” 太一颔首消失在阴影里,蔡嬷嬷正好进来禀报阿诺的事,膳厅里只有他们三人。 等蔡嬷嬷禀报完阿诺早上到现在的情况之后,宁儿抬头看向明岚莺。 “娘亲,府里是来了个细作吗?” 明岚莺眼含笑意,“嗯,府里新来了一个刷恭桶的舞姬,是和我们正在打架的邻国细作,宁儿害怕吗?” 宁儿摇摇头,刚才太一的话和蔡嬷嬷的话他都听到了,知道这个细作在他们的掌握中,就半点都不带怕的。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脸,“宁儿真棒,放心,娘亲不会让这个细作伤害到任何人的。” 宁儿笑眯眯的点头,“娘亲也放心,宁儿会守住这个秘密的!” 明岚莺欣慰的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我的宝贝怎么这么懂事啊!” 阿诺刷了一早上的恭桶才堪堪结束,冰冷的水冻得她两手发红,腰酸背痛的站不起来,还浑身发臭,像是被腌入味了。 监视她的大丫鬟捂着鼻子站的远远的,“阿诺,王妃叫你午膳后过去。” 阿诺扯出了一抹笑意,眼底闪过狠辣,“是,奴婢知道了。” 阿诺一晚上加一早上的,忙忙碌碌却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心里焦急两国交战的情况,只能改变一下计划。 匆匆啃了两口咸菜配馒头,阿诺连忙去梳洗换了衣裳,跟着大丫鬟去了后院花园。 今日无雪,但刺骨的风没停过,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明岚莺让人放下亭子周围的挡风屏,亭子里烧着两个炭盆,倒也不会很冷。 亭子外就不一样了,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穿的再多站在风里也会打一个哆嗦。 明岚莺哄了宁儿午睡,自己睡不着,就带着蔡嬷嬷和几个丫鬟缩在亭子里看阿诺跳舞解闷。 阿诺看了眼自己略显单薄的衫裙,咬牙上了。 这回不是在一处空间,隔得有些距离,脚裸上的铃铛起不了作用。 明岚莺还叫了两个乐师在一旁伴奏,乐师即使坐在花园里也有挡风屏风和炭盆,待遇比阿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阿诺气得牙痒痒。 明岚莺笑眯眯的摆摆手,示意可以开始,“鉴于上次没有曲子配合,我看着没意思,就叫了两个乐师来,你要跳什么曲子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什么都会弹。” 阿诺没法子了,总不能掏出她的曲谱让他们对照着弹,但就怕是个对音律精通的,能看出这是失传已久的蛊惑人心的曲谱。 万一败露了就得不偿失,阿诺只能选了一曲他们国度经典的曲子,这两乐师也确实精通各种曲子,起了个调子直接弹奏,阿诺咬着牙在寒风中翩翩起舞。 有了配乐明岚莺看着也顺眼了许多,这回没了铃铛声音干扰,小黑豹老老实实的趴在她膝上取暖。 明岚莺看的起劲,一曲不够过瘾,干脆让阿诺多跳了两支舞,反正是细作,也不用心疼。 不得不说阿诺业务能力是挺强的,这舞跳的确实不错。 明岚莺看得起劲,阿诺就在寒风里跳了一下午,直到天空落下雪花,明岚莺才勉强让她回去休息。 王玉英捂嘴偷笑,“还是王妃有法子,这跳了一下午脸都白了,看她怎么狐媚惑主!” 明岚莺伸了个懒腰,“我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跳的确实不错,玉玉,让盯着的人今晚放松一些,让她在府里蹦跶一会儿,看看能整出什么花来。” “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找乐子 明岚莺特地让人放松监视,但阿诺安分了一晚上没有动作,明岚莺都感叹她谨慎,不愧是细作! 却不知是阿诺在寒风里跳了一下午的舞,累虚脱后还着了风寒,浑身发热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连下床都困难,更别说晚上翻墙去摸消息了。 丫鬟第二天来禀报时,明岚莺都觉得自己有些心狠手辣了。 “去药房那给她领一副药,告诉赵老多放点黄连,好得快。” 丫鬟笑着应下,明岚莺转头吩咐后院的王管事去盯着,“玉玉去盯着她把药吃完,吃了药发发汗好的快,让她做的事继续做,可不能耽误了。” 王玉英笑嘻嘻的应下,“奴婢这就去!” 明岚莺好奇这个阿诺能忍多久,但还是没忍住写信跟叶绝律吐槽。 天空阴沉沉的,让人分辨不出白天还是黑夜。 鹤白和单肇刚带人清理了一波偷袭的刺客,看着一片银白的雪地里,冻结成暗红色的雪地,骂骂咧咧的扔掉手里的武器。 邻国常年处于冰天雪地,在雪地里作战的经验比叶绝律手底下的人加起来还丰富。 最近更是阴沉的不分昼夜,雪就没停过,让他们吃了好多次亏。 要不是明岚莺上次让人加急送来的药材足够多,就这种环境下,风寒冻伤都是小事,就怕在麻木的环境里无知无觉的冻死,他们能白白损失几百人。 单肇随手拿起一边的铲子,和下属一起清理雪地。 “这都第几次了!每次都跟挠痒痒似的,不痛不痒的试探,就是让人不安生!对面都是什么小人!先是派了个细作,又是不断让人试探,就是不敢正面对打!” 鹤白在一边堆着一捧干净的雪玩,闻言嗤笑一声,“当然不敢和我们对打!他们能打的大将军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剩下的一堆废物就等着那个细作发挥作用呢!” 单肇不屑一笑,“那他们真的挺废的,连细作插到哪去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王妃嫂嫂是怎么对付那个细作的?细作都狡猾,王妃嫂嫂不会被欺负吧?” 鹤白斜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嫂子可聪慧了!再说还有暗卫护着,怎么会让细作轻易得手!” 鹤白刚说完,天上飞过的海东青发出鸣啸,朝着她俯冲直下。 鹤白欣喜的伸出胳膊接住它,“是小三!嫂子送信来了,肯定想我了!” 单肇看了眼它脚边信筒的颜色,笑着拍下她要拆信的手,“得了吧!这是给王爷的。” 鹤白一看还真是,“啧!” 明岚莺闲着没事按信件内容给卷信筒分了个颜色。 危险加急是红色的卷筒,蓝色卷筒是找叶绝律的,白色卷筒是找鹤白和单肇的。 现在海东青爪子上绑着的就是蓝色的信筒。 鹤白:“切!天气这么差,小三好不容易飞一次,竟然只给他一个人写信,果然是没爱了,爱是会消失的对吧!” 单肇见她口嫌体正的托着海东青去找叶绝律,失笑摇头跟上去。 大帐里,叶绝律对着沙盘反复推演,结果都不让他满意,拧着眉沉思时,鹤白的声音先闯了进来。 “哥!嫂子给你写信了!我也想看,你快打开我看看!” 紧锁着的眉头一松,接过信就把人踹了出去。 鹤白抱着海东青,和单肇一起站在雪地里大眼瞪小眼。 “把你踢出来就算了,但有什么是我这个妹妹不能看的??” 单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嘿呦!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就不对劲,什么叫把我踢出来就算了?都是来送信的,你还分自家人还是外人?别忘了我们的婚还没退呢!我现在也是你们的自家人!” 鹤白翻了个白眼,“之前不是不想沾边的吗?现在真香了提一家人?切!就这!” 单肇气恼的瞪着她,“好好的非得长了张嘴!” 单肇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竟然会喜欢上她! “?”鹤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嫌弃的离他远了一点,“什么毛病。” 叶绝律喜滋滋的在大帐里翻看明岚莺写的信,家长里短琐碎的话他也能看半天。 等想起来要回信时,才发现小三被鹤白赶回家了。 叶绝律看了眼手里写好的回信,又沉默的抬头看着两人。 单肇无辜的举起手,海东青不和他亲近他也没法留下它。 和海东青亲近的鹤白吹着口哨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她就是存了点小心思,小小的报复一下。 叶绝律收好信件,“今晚你们一人带一小队,去把对面运输粮草的路线给截了。” 冰天雪地截粮草是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要在雪地里趴上好一阵,冻得手脚都快无知无觉了,还要爬起来打架。 鹤白苦着脸,“哥,你小心眼……” 叶绝律冷淡的抬眼看她,鹤白立马闭嘴,又转头看向单肇,单肇立马站直。 “保证完成任务!” 明岚莺不知道前线情况如何,但这次小三回来没带叶绝律的信件,以为前线战况着急,忙的连叶绝律写个回信报平安都来不及。 有些担忧的问小三,海东青垂头理了理羽毛,“没事的主人,是鹤白丫头让我先回来的,因为你男人不让她一起看信,她耍小心思把我先赶回来了。” 明岚莺:“……” 好吧,没事就行。 明岚莺抱着小黑豹晃去赵老的院子,现在赵老除了在王府里帮忙治病照顾,也忙着给冬夏配调理身子的药。 明岚莺手下几十个药铺费尽心力收罗来各种天材地宝的补品,她眼都不眨的全给赵老拿去用在冬夏身上。 赵老看着珍贵的药材有些难以下手,虽然这些药材都是能用得上的好药材,但就是因为太贵重了,这份情谊让赵老有些沉重。 明岚莺挠了挠头,这些对她来说能治病救命就行,用得上的才是好药材,不然留着供起来也不会长生不老啊! 明岚莺看赵老一脸沉重的样子,忽然邪魅一笑,露出了不符合她的霸气狂狷的气势。 “治不好她,本王妃要你们一起陪葬!” 赵老:“……” 明岚莺拍了拍赵老,“行啦赵老!别一脸沉重的嘛!人活着才是最要紧的,这些药材又不会说话,而且都是为你的宝贝孙女,一些药材而已,药材还能养,这些哪有冬夏重要!” 赵老长舒一口气,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这些药材都是用在宝贝孙女和曾孙身上,确实不必心疼那么多。 明岚莺闻到煎药房里传出苦涩的药味,比她偶尔吃的补药还苦,不由的捂了捂鼻子。 “赵老,里面煎谁的药啊?味儿这么重!” 赵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当然是给那个什么新来的!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小心他从前面带人回来,现在人没回来,姑娘倒是先送回来了!你啊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要换了别人家的主母,都指不定是拿出什么手段来折辱她呢!” 明岚莺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在磋磨她嘛!你看,人现在都着了风寒还要做事呢!” 赵老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砖,“这才哪到哪!回头我再整两贴药给她灌下,免得到时候她不知从哪里弄来子嗣威胁你们母子!” 明岚莺诧异的瞪大眼,“赵老,你不得了啊!这么脏——啊不是,这么厉害的手段都知道!” 赵老轻哼一声,“区区小手段,大宅子里常见的很!你啊你,果然不适合待在京城,不然怎么被人害的都不知道!” “赵老您说的对,我现在就去欺负人!” 明岚莺连忙让丫鬟带着刚煎好的药溜走了,隔着厚厚的食盒都能闻到苦涩的药味,明岚莺啧啧两声,不知道赵老放了多少,闻着味儿都能苦死人。 来到阿诺的屋子,因着她有风寒发热在身,四肢无力脑袋昏沉,做事就只让她做半天,现在人正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阿诺见她来了,刚想起身行礼,明岚莺抬手制止了。 “你病了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我特地带了药来,趁热喝了之后好好休息吧。” 阿诺刚道谢,丫鬟就拿出了那碗黑乎乎的药,令人苦涩恶心的药味儿一下蔓延开来。 明岚莺不着痕迹的拿帕子擦了擦鼻子,阿诺脸色一下就惨白惨白的,如临大敌。 明岚莺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几个孔武有力的丫鬟立马上前按住了向挣扎的阿诺。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是府里的大夫特地开的良方,味道是重了点,但好的快,别怕哈!” 阿诺一瞬间慌了的心神立马稳住了,明岚莺没理由突然要杀死她,她也没暴露什么,不过一碗苦药而已,问题不大。 “多谢夫人好意,阿诺自己来就好了。” 明岚莺笑眯眯的让蔡嬷嬷捏住她的下巴灌下去,“不用客气,这药确实不好喝,为了不浪费,让她们帮你一把,没事的,喝吧。” 药汁一入口,阿诺就想呕出来,太苦了!比早上那一副还苦!比对她用极刑还痛苦!比她的命还苦! 但她被四个丫鬟按着,下巴也被掐住,蔡嬷嬷经常干这事,手法和力道都熟练得很,让她想呕出来却抗拒不了。 一碗药下去,阿诺眼底闪着泪花,脸色比外面的雪还白,比之前更加虚弱无力的摊在床上。 “夫人……” 她很想说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但是一张口就是嘴里苦涩到恶心的药味,让她现在只想死。 但她是专业的刺客,专业的细作,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她不能死! 明岚莺脸上笑意不减,亲手替她捻被角,“你也累了,下午也不用你做事,今天好好休息吧。” 明岚莺带着丫鬟们离开,躺在床上的阿诺眼里闪过恶毒,等她恢复了体力,今晚就能在王府里摸出点东西! 明岚莺在书房里看着账本时突然想到阿诺是个细作,细作就是要送消息出去的,与其让她去摸一些有的没的,不如她挑一些送上去好了。 “太一。” 太一悄声无息的出现在书房里,“属下在。” “去搞清楚阿诺要递什么消息出去,把假消息送上去。” “是。” 暗卫的无所不能让明岚莺大开眼界了,不过一下午,太一几人就搞了一堆让人很难起疑的假信息。 等到晚上阿诺喘着粗气在王府里四处摸索时,那些藏的极深的假资料和消息都被她当做真东西送了出去。 阿诺信心满满的看着墙角的纸包被人拿走,心里松了口气。 但这只是第一步,这些消息不能让王府里的人损失什么,但好歹是有点用处的。 她会一点点摸清王府里的所有东西,和这边塞九州的所有兵力。 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在他们将领的身边,她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长处。 阿诺阴狠的眸光看向明岚莺的主院,不甘心的咬牙。 下一步还是先除掉这个女人,那个将领才会回来,她才有机会接近他。 阿诺抹黑回了自己的屋子,暗处的暗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燕北王从前面送了一个女人回来,燕州的人都知道了,对这个女人的身份议论纷纷。 说燕北王移情别恋的,也有说他是图个新鲜的,还有说王妃独守空闺可怜的。 明岚莺都只是笑笑不说话,但冬夏听见了,心里不是滋味。 忍到明岚莺来见她时,才把担忧说出来。 宁儿在一旁给两人剥烤好的松子,笑眯眯的说道:“冬夏姐姐不必担心,外面的传闻不可信,那个人是细作,爹爹送回来给娘亲玩的。” 冬夏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这两天听外面的传言听的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深怕嫂子你受委屈了不告诉我。” 明岚莺笑着给她揉腿,“你呀!我能受什么委屈,如果叶绝律真的在外有新欢了,赵老和孟怀溯还不是瞒不住你,第一时间都要跟你讲清楚,就怕你多思多虑对身子不好。” 冬夏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我相信叶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宁儿点点头,“娘亲貌美如花,比天仙还漂亮、还厉害,爹爹怎么会瞎了眼看上别人!” 冬夏也笑着点头,明岚莺清咳一声,耳根子有些热。 怪不好意思的…… 这段时间加班然后发烧,人去了半天命,但不会烂尾的,磕磕绊绊也会写完!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错误消息的后果 明岚莺刻意放纵阿诺在府里刺探消息,但府里确实没什么可以刺探的,她更多的想法是用在了刺杀她这个女主人和怎么接近叶绝律。 蔡嬷嬷和王玉英第五次在她的饮食里发现了微量的毒药,气得恨不得立马让人提刀砍了阿诺。 明岚莺忧愁的看着被偷偷倒掉的美食,叹息一声。 “果然人不能太懒,现在都不爱做饭了,竟然让她找到了干掉我的机会。” 现在除了早膳是明岚莺亲手做的之外,午膳和晚膳都是她定好了菜式让厨娘们做。 王府里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安排了一天三顿饭,阿诺还惊讶王府的财大气粗,但还是能精准下药。 因为阿诺的精准下药,明岚莺已经第五次白白浪费了美味佳肴,她不心疼银子,她只心疼为她死的猪猪、羊羊和鱼鱼,还有鸭鸭和鸡崽。 当蔡嬷嬷知道她的叹息是因为浪费了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明岚莺一拍桌子,“下了这么多次药了,也该发作了,查出来她下的是什么药了吗?” 太一又跟幽灵一样现身,“回王妃,是少量砒霜,在身体里积累三天就会有恶心头晕腹痛的症状,第五天症状加剧,还会有上吐下泻的症状,按照她放的药量,第十天您就……” “行,我知道了。”明岚莺吩咐身后两人配合起来,“玉玉把院子里的丫鬟都调到别的地方去,就说我生病了,暂时不用她们伺候。” “蔡嬷嬷去叫赵老来,就说我上吐下泻浑身难受,已经卧床不起了。” 蔡嬷嬷颔首应下,王玉英揉红了眼睛,做出一脸悲痛的样子。 “王妃放心吧!保证半天内全府的人都知道!” 蔡嬷嬷焦急的带着赵老过来,还真把暗中观察的阿诺给唬住了。 但也把赵老给吓着了,一路火急火燎的疾步走来,还不断问怎么回事。 蔡嬷嬷只是在抹眼泪让他快去看看,什么也没说,让赵老心里咯噔了一下。 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中毒了,这要是被冬夏知道了,指不定要责怪死他这个老家伙。 一把年纪的赵老扛着厚重的药箱,脚下生风走的飞快。 直到进了屋子,看见好生生坐在榻上的明岚莺,赵老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臭丫头,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明岚莺嘿嘿一笑,“有人下毒想让我出事,我这不是如她所愿嘛!” 赵老放下药箱,还是为她把了脉,闻言眉头皱起,“什么人竟然在府里能给你下毒?” 蔡嬷嬷见他一皱眉,心里就紧张,“毒都下到了饭食里,一口都没吃,王妃身子可有大碍?” 赵老摇摇头,“身子好着呢!” 明岚莺撸着膝上的小黑豹,“当然好着呢,吃得饱睡得香,但是对外要说我中毒了,有性命之忧,赵老最好再开点那种能让我上吐下泻头晕恶心的药,这样更像,嘿嘿!” 赵老瞪了她一眼,“胡闹!哪有乱吃药的,既然你要装病,别出门就好了,我开两贴解毒的药你在院子里煎了就是,做个样子也能唬住人。” 蔡嬷嬷也劝她,“是药三分毒,王妃还是不要以身涉险了,装个样子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明岚莺说不过两人,连忙投降,“好吧好吧,但是我怕宁儿也会出事,把他接到我身边来。” 明岚莺话音刚落,宁儿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来,嗓音里还带着哭腔。 “娘亲!” 明岚莺听的心都抽痛了一下,连忙让蔡嬷嬷去接人进来。 赵老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平滑的地砖,“看把宁儿给吓的!” 明岚莺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知错了知错了,应该提前把宁儿先接过来的。” 赵老冷哼一声,“但宁儿这样来一出也不是件坏事,让那人更相信你快不行了。” 蔡嬷嬷牵不住他,宁儿一路小跑进来,见到明岚莺就急忙忙的飞扑过去。 “娘亲!你没事吧?!赵爷爷快救救娘亲!” 明岚莺连忙搂住他,“好啦宝贝儿子,看着娘亲,娘亲没事!” 宁儿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满脸不信,“真的?” 明岚莺笑嘻嘻的揉了揉他的小脸,“真的真的,娘亲这不是好好的嘛!” 宁儿左右打量了两圈,发现她面色红润,依旧是肤白貌美的天仙姿态,看起来确实没有半点事。 宁儿明白是她使得计,丫鬟和下人都在传王妃快不行了,连自己也被骗了,一扁嘴。 “娘亲吓死我了!” 明岚莺搂着他拍了拍,“对不起对不起,娘亲错了,娘亲下次一定提前跟你吱一声。” “还有下次?!”宁儿震惊,但他不会反驳她的事,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爹爹在前面听到了这种消息可怎么办?” 明岚莺指了指立在木杠上的海东青,“放心吧,早就让小三给你爹爹送信了,不会影响他的,还能帮他呢!” 宁儿狐疑的歪了歪脑袋,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先帮娘亲把眼前事办了。 宁儿哭嚎着跑进明岚莺的院子后就没出来,明岚莺院子里的药味反而越发浓烈,阿诺借口换恭桶时路过附近徘徊片刻,心里有了笃定的猜测。 当晚一只小白鸽飞出王府,黑夜里一只海东青在小白鸽身后远远的跟着。 小白鸽一路飞到邻国军营大帐,过来了半晌再次飞出来,不过这次它没飞回阿诺身边,半路就被等候多时的海东青给猎杀了。 小三叼着小白鸽血淋淋的尸体飞去叶绝律大帐。 大晚上的一只血淋淋的鸽子被丢到面前,叶绝律沉默片刻,抬手让人把鸽子带下去炖了,顺手赏了海东青一把肉干。 阿诺等了一夜也没等回信鸽,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依旧往明岚莺的饮食里下药。 先把这个女人弄死再说! 蔡嬷嬷照样在她的饭菜里查出了砒霜,黑着脸让王玉英偷偷把饭菜倒了。 宁儿红着眼回了自己的院子闭门不出,傍晚时还发了好一阵脾气,又哭又闹的砸了许多东西。 府里的人都知道小公子的脾气是最温润的,从没受过一点委屈,或是对任何事生过一点气,可见这次王妃是出了什么大事让他情绪失控了。 低头刷桶的阿诺强忍着压下嘴角的笑意,她相信过不了几天那个男人就要回来了。 回来奔丧! 她也想过给这个小屁孩下药,但是那小孩吃的用的都会被一堆人检查,身边还跟着一直雪狼。 野兽跟了主人,就会对主人身边的任何事都很敏感,这点毒药还没发作就会被那只雪狼发现异样,她插不进手,也不敢冒这个险。 而明岚莺这个王妃身边的人还没这个小屁孩警惕严密,才让她得手。 阿诺满怀期待的等日子,明岚莺在屋子里翘着脚装病,心安理得的窝着,配合她表演。 宁儿直接搬进明岚莺主院“侍疾”,主院的药味儿就没散过,王府里弥漫着挥之不散的愁郁。 叶绝律炖了那只鸽子后,就让亲卫找了个身形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人,换上他的衣服,遮遮掩掩的连夜骑马回燕州。 自己躲在大帐里三天没出现,军营里的事务暂时由几个副将处理,鹤白和单肇被他派出去劫对面粮草还没回来。 三天后,邻国突然发动突击,一边攻过来一边喊着,“燕北王妃已死,燕北王抛下战事回去奔丧,对面群龙无首速速投降!” 几个副将带人迎上去,听到对面喊的话时愣了一下,当即啐了一口唾沫。 “他奶奶的,就知道对面只会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原来在等这个!” “呸!杂碎东西!” “怎么办?我们确实三天没看到将军了!” 说话的人被旁边的人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将军不在我们就断奶没娘了是不是!手里的刀是摆设吗!不能打吗!” “哎呦!能能能!能打能打!” “击鼓迎敌!对面来了就一个都别想走!” 战场上厮杀声和震耳欲聋的鼓声混在一起,打起来时其实没功夫听你喊得什么。 叶绝律不在,几个副将趁着底下还没多少人知道,憋着一口气和对面的打了个平手,没让对面的得逞。 但这士气只能保持着第一口气,等将军不在的消息在底下人传开,这口士气也就散了。 几个副将连忙让人去燕州找将军,但对面的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整顿都不整顿,迫不及待的就重新带人又杀过来了。 几个副将气的牙痒痒,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道理谁都懂。 苦战了四天,在对面第四次一鼓作气攻过来时,阵前突然出现众人以为消失了三天的身影。 叶绝律一身白银甲胄,身后猩红的披风随风鼓动,一手拿着四十公斤重的银尖枪,一手握着缰绳,缓缓出现在阵前,银盔上的穗子在寒风里如一条叫嚣的蛟龙。 “是将军!!” “将军回来了!!” “不对,是将军一直都在!!” 叶绝律的身影如定海神针,让低迷的士气瞬间高涨,比第一次迎敌时还热烈。 叶绝律欣慰的拍了拍几个副将,“辛苦了。” 几个副将捶了捶胸膛,“兄弟们都知道将军不会抛下我的!” “可是王妃如何?” “她无事,此事也是她早有预料告知我的,我躲在大帐里三天,也是让对面放松警惕,好拼尽全力自己撞到我们的刀上。”叶绝律淡笑,“现在是时候清扫掉这些垃圾了,诸位可还有力气?” 几个副将齐齐捶了三下胸膛,齐声喝道:“杀敌护国!有的是力气!” “好!这一次,会让弟兄们的军功再添上一笔!黄金白银一个不少!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叶绝律振臂一呼,底下士气高涨,纷纷举起武器回应。 “杀!杀!杀!!” 这一战,直接把对面杀穿了,邻国的几个大将军也没想到,叶绝律竟然还在军营里! 等叶绝律手拿银尖枪抵着他们脑袋时,他们连滚带爬的躲,还在说着不可能。 “阿诺那个贱人没完成任务!竟然送出假消息!她背叛了我们!” 叶绝律冷笑一声,没多废一句话,邻国仅剩的几个大将军的头颅全被他收了。 拓拔将军看着地上熟悉的佞臣,知道他们的新女皇陛下身边真的没了可用的人,连这种废物都被派出来打战了。 “将军,他们已经没有可以带病领将的人了。” 擦拭着手里的银枪,叶绝律抬脚踢开一地的尸骸,“传令下去,今晚原地收拾整顿,明天直接杀进他们的皇城。” “是!” 鹤白和单肇在后面蹲点许多天,好不容易劫了粮草,兴冲冲的带人回来时,就看到邻国的军营里飘着他们的旌旗。 两人不敢置信的跑过去,看见人属于他们的人在巡逻,在收拾残局,两人只看到他们的军功全飞走了。 他们就去劫了个粮草,前边人就已经打完了?! “哥!你们这么快就打完了?!为什么不等等我!在等我一个时辰不行嘛!我要闹了!我要大吵大闹了!啊啊啊啊啊啊!” 单肇痛心的捂着胸口,“白来了,还是白来了,这么多天的蹲点埋伏,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趴着,生怕错过他们的粮草队伍,终究是错付了!” 叶绝律像是才想起他们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鹤白错愕的看着他,“不是你让我们去劫粮草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的粮仓离营地很远的嘛!我们几个人跑了好远才确定他们粮草的隐匿位置!本以为立了大功,没想到被自己人背刺!拱手让了军功!” 单肇捂嘴无声痛哭,“我只是个被牵连的无辜路人,特地跟来就是想捞点!没想到还是有了今天!我这么多天的努力,就像个笑话!早知如此还不如就死皮赖脸留在将军身边,说不定现在已经砍获了几十个军功回来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叶绝律:“……” 一开始把这两人调走就是怕他们坏事,现在更不能说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细作收尾 叶绝律清咳两声,“行了,你们发挥的大用处,我会跟皇上说的,原地整顿,明日杀进他们的皇城,你们还有机会,少不了你们的。” 两人立马收了声,轮着酸疼的胳膊互相搀扶着回去休息。 看着帐外的大雪纷飞,叶绝律呼出一团雾气,年关将至,他还想回去陪娘子过年呢! 不过明岚莺不知道他归心似箭,正忙着找阿诺乐子。 起因是她看外面雪下的好看,突然想看雪中起舞是什么样的,就叫人把阿诺叫来跳舞,还换上了红纱舞服。 明岚莺装病半死不活的躺在屋子里,窗户大开,还隔着一道屏风,阿诺看不清她的情况,只听得见她有气无力的咳嗽。 看情况是连屋子都出不了,阿诺暗中咬牙,下了那么多次药还没死,也是她命硬! 阿诺只以为没到时候,毒下的也少,只让明岚莺半死不活的瘫在屋子里,却还有精力折腾她。 明岚莺没说话,全是她身边的蔡嬷嬷出面,蔡嬷嬷冷眼看着阿诺。 “王妃病中无事打发,你跳两支舞来给王妃解解闷。” 阿诺穿着单薄的红纱舞服,雪飘落在她身上,冷得她抖了抖,还是恭顺的低下头应了声“是。” 风雪掩盖了回音铃铛的声音,阿诺穿着单薄的纱裙,冻得手脚都僵硬了,但为了能留在府里熬死女主人,想到刚被她虏获到手的两个下人,她只能咬牙继续跳舞来讨好明岚莺。 红纱飞舞,在皑皑大雪中就如一点红梅绽放。 明岚莺隔着屏风看的津津有味,还跟身边的蔡嬷嬷感慨,“如果我是男人,我就把她收入后院,每天有这么一个美人在我面前翩翩起舞,我真的很难不心动哎!” 蔡嬷嬷:“……” 王玉英捂嘴轻笑,“王妃您要是想的话也可以把她收了,府里都是您做主,收一个舞姬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蔡嬷嬷瞪了她一眼,“在王妃面前怎么说话的!” 王玉英立马回过神来,白着脸跪下了,哪有丫鬟唆使夫人往后院收人的,收的还是个细作。 “王妃恕罪,奴婢糊涂了。” 明岚莺还在琢磨着王玉英的话可实行性,就被她扑通一声跪下给吓了一跳。 “哎呦!好好的说跪就跪作甚?快起来,没怪你。” 明岚莺连忙扶她起来,王玉英满脸后悔,只好安抚的拍了拍她。 “好啦,知道你是无心的,不过你说的也不是不行。” 蔡嬷嬷一愣,王玉英也傻眼了,“……王妃?” 明岚莺翘着脚看着在雪里拼命舞动的阿诺,轻声说道:“她不就是想接近叶绝律吗?给她一个进入后院的机会玩玩喽!” 蔡嬷嬷两眼一黑,细作收入后院就为了玩玩,这么不着调的王妃她还是第一次见。 “王妃,这使不得!这关乎到您和王爷的安危岂能玩闹!您还替王爷收了个舞姬,这让外人看了该怎么编排非议您和王爷的感情!不行不行!” 王玉英也连连摇头,“奴婢口无遮拦是奴婢的错,但这个真的不行!王妃想耍她怎样都行,就是不能收进后院,一旦她进了后院,在外人看来就是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出现裂缝,可以让人插足,有人开了这个头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啊!” 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随口一说,行了行了,你们别激动哈,我不会这么做的。” 两人见她真没这打算才放下心,明岚莺摆摆手,兴致盈然的看阿诺舞。 “别停呀,接着奏,接着舞!” 看了半天,明岚莺看困了才假装身体撑不住,给了蔡嬷嬷一个眼神,两眼一闭直接躺在榻上装死。 蔡嬷嬷和王玉英揉红了眼睛,慌张的叫了两声。 “王妃?!王妃您醒醒啊!” “来人啊!快叫大夫来!” 阿诺喘着气停下动作,低垂着脑袋掩饰眼底的兴奋,乖顺的跟一旁的大丫鬟回了屋子。 大丫鬟见她冻得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就知道她又要得风寒了,就算是王爷捡回来的狐媚子,这段时间在府里也被折磨惨了,就算看不惯她也安慰了两句。 “进了王府就是下人,做下人的哪有不受委屈的,燕北王府的主子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子了,看在这么高的工钱的份上,能忍就忍吧!我去给你抓药。” 阿诺颤颤巍巍的缩回被子里,抖着声音应下,还道了谢,心里却是迫不及待想听这个王妃的死讯。 今年的冬天太冷,下人的屋子里都安排了个炭盆和适量的碳,屋子里现在只有阿诺一人,温柔的水蓝色眼眸无神的看着燃烧的炭盆,被子里的四肢渐渐回暖,阿诺抖着声音轻声呢喃道。 “今晚、最后一次,他很快就要回来了吧?哈哈哈哈………” 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叶绝律此刻应该已经收到王妃生命垂危的消息,在赶回来的路上。 而他一走,他们的军队就会踏进他的军营,夺回他们失去的城池,还能一路杀尽,杀到边塞来。 阿诺嘴角扬起诡异的笑,身上冻得发疼也没那么难受了。 结果阿诺等了好些天,等到自己风寒又好了,也没等到叶绝律回来,也没等到明岚莺出事。 阿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热粥,旁边的大丫鬟用胳膊怼了怼她。 “阿诺,你发什么愣啊?赶紧吃,吃了去干活了。” “啊?哦哦……”阿诺囫囵吞下一口粥,“对了,我前些天听说王妃身子好像不太好……现在好些了吗?”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主子的嘛!放心吧,我们王府里的赵大夫医术很厉害的,王妃应该是调理好了,今早还亲自下厨了呢!” “什么?!” 阿诺傻眼了,人不仅没死,还能起来下厨了!她下的砒霜是假的吗?!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王妃没事了啊!” 丫鬟怪异的看向她,阿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没事,就是王妃好了,真好……哈哈……” 阿诺心里气的牙痒痒,计划出现了意外,这么久还白等了! 不过明岚莺没事,接下来出事的可能就是自己,丫鬟要带她去干活时,阿诺假装肚子疼,跑去茅房躲了一阵,缩在茅房里疯狂思考自己怎么脱身。 还没想出退路,茅房外响起后院王管事的声音。 “阿诺,肚子不舒服就去找府里的大夫抓点药吃,赶紧出来吧,今天的活不用干了,王妃想看你跳舞了,速度点,别让主子久等了。” 王玉英的语气没什么变化,阿诺松了口气,“是,奴婢知道了,马上来。” 王府里有巡逻的侍卫,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敢直接翻墙逃走,如果他们知道是她下的毒,现在应该是拿刀来抓她了。 阿诺心里有了底气,既然还让她去跳舞,就证明没查到她,等到晚上她就有机会脱身了。 换了舞服跟着丫鬟去了前院,果然看到明岚莺完好无损的坐在主位。 前厅里烧着炭盆,厚重的布帘挡住了外面的风雪,这次明岚莺没折腾人,把人叫进了前厅里。 阿诺低垂着眉眼行礼,明岚莺却没急着叫她起身,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膝上的小黑豹顺毛。 “阿诺,之前忘了问你,你还有家人吗?如果你被抓去战场上,那你的家人怎么办?” 阿诺低俯在地上,“奴婢没有家人,奴婢的家人因为饥荒早就去世了,奴婢命大被卖到暗娼馆活了下来。” 明岚莺静静的看着跪趴在地上的人,红色纱裙衬得人娇艳妩媚,配上那对水蓝色的眼眸,像极了吸人精魄的妖精。 如果不是一开始知道她是细作而提防她,明岚莺还真会因为她柔弱无害的外表让她得手。 “这样啊,那你一个姑娘家也挺不容易的,还能弄来砒霜这种东西放进我的饮食里。” 阿诺心里一紧,不动声色的辩解两句,“奴婢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啊?可是之前王妃身子不适是有人想害您?” 明岚莺冷眼看着她,“前些日子我的饭菜里查出了微量的砒霜,府里有人想要我的命,你会不知道吗?” “奴婢不知道啊?” “是吗?可是有人说是你指使的呀?” 明岚莺歪了歪脑袋,语气天真无邪,却让阿诺心里直打鼓,身后的蔡嬷嬷抬手拍了拍,门口的侍卫立马压着两个下人进来。 阿诺看见两人时,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明白一切都完蛋了。 两个下人明显是受过刑,神色蔫蔫的跪趴在地上求饶。 王玉英朝两人轻呸了一声,“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点诱惑都经不住!改打,扔给人牙子重新发卖了!” 明岚莺笑眯眯的看着阿诺,“还不说实话吗?” 阿诺心一狠,打算打死不认,等时机冲出去,冲不出去再吞下留给自己的毒药,反正不会留给他们把柄对付女皇。 明岚莺一抬手,二十来个侍卫带着寒气冲进来围住了阿诺。 “你也别想着拖延时间冲出去,你冲得出这二十个侍卫,外面还有八十个,你杀得过八十个还有二十个暗卫,你掂量掂量一下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够抗几刀?” 阿诺捏紧了拳头,莞尔一笑,水蓝色的眼眸偷着狠厉,“是我小瞧你了,忍你这么久,原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深宅妇人,没想到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明岚莺轻笑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其他人都是蠢的?我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自信?你的脸?还是你拿双眼睛?” 阿诺索性也不跪了,缓缓站起,试图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早知道毒不死你,就一刀了解你算了!只要你死了,他就会回来,你们不是夫妻情深吗?我都放出消息你快死了,他竟然没回来?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哈哈!” 明岚莺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所以我才好奇是谁给你的自信,明知你是细作了还会上你的当?不是所有人都很你们那些没用的将领一样,沉迷酒池肉林。” 阿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手指轻动,似捏着什么,明岚莺膝上的小黑豹鼻尖轻动,警惕的看着阿诺,发出一声低吟,明岚莺揉了揉它的脑袋,逗弄两声。 阿诺捏着一粒药丸,低下头冷笑,“现在多说也无益,被你们抓住是我大意,但你们也别想利用我!” 阿诺一抬手,暗处的暗卫皆是一惊,都猜到她要做什么,却来不及阻止。 明岚莺直接把小黑豹抛出去,小黑豹张开獠牙狠狠咬在她抬起的手腕上,还借着重力向下一扯,一口下去直接咬断了手腕上的筋脉,血花四溅。 阿诺手腕上吃痛惨叫出声,手指一抖药丸滚落,却撕不下小黑豹。 “滚开!畜牲!” 小黑豹在她另一只手抓来时就松口跑走,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架住她,还利落的卸了她的下巴。 “啊!!该死的!” 明岚莺没关被控制住的阿诺,掏出手帕给小黑豹擦了擦血迹,在它耳朵上亲了一口,“做的好小黑!” 蔡嬷嬷和王玉英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连忙让侍卫把她压下去。 蔡嬷嬷阴狠的眼神盯着阿诺,“带下去严刑审问!只要不死随便拷打!务必要挖出点有用的!” 王玉英指了一旁被她收买的两个下人,“这两个打六十板子,叫府里的人都来观刑,通知人牙子的过来带走!” “是!” 阿诺被拖走前还恶狠狠的盯着明岚莺,明岚莺抱着小黑豹笑盈盈的回看着她。 “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先别生气,待会儿有的是你着急的时候。” 昨日大雪,小三没法飞去前面打探消息,但是叶绝律让人快马送了消息回来,前面一切顺利,速度快的话还能在年关前赶回来。 等阿诺倔强的抗下两波刑法,在她肉体都受到摧残的时候,再告诉她家国城池被破的消息,继摧残肉体之后加上心理精神攻击伤害。 明岚莺很期待她的反应。 事情告一段落,明岚莺特地跟冬夏报平安,宁儿带着狼崽跟赵老学习复盘。 明岚莺一边揉着冬夏肿胀的腿,一边感慨自己变坏了。 “我竟然会期待她的反应,像极了那些喜欢折磨人的恶毒的坏人。” “我觉得还好啊!嫂子处置的本来就是坏人啊,嫂子一点也不坏,我还觉得嫂子的手段太轻了,要是祖父知道她是细作就不会只是给她灌断子绝孙汤了,而是直接下慢毒!” 明岚莺:“……” 她这点小手段果然还是上不得台面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清理老鼠 明岚莺以为赵老一生行医救人,看不上那些祸害人的毒药,没想到他还会有珍藏。 冬夏把一些她在赵老那熟知的毒药一一跟她道来,明岚莺听得两眼懵,很快就左耳进右耳出。 无奈的摇摇头,“我果然只会看些通俗易懂的数。” “嫂子不懂没关系,宁儿懂哦!”冬夏笑道:“祖父说宁儿以后一定会是个医毒双绝的天才。” 明岚莺有些惊讶,又有些与荣有焉的自豪,“哎呦!宁儿这么不得了?不愧是我儿子!” “对呀!宁儿不仅继承了嫂子和叶大哥的好样貌,还聪明好学,天赋异禀呢!” 明岚莺清咳了两声,“好了好了,夸一下就够了,再夸我就要飘了。” 冬夏笑着依偎在她身边,看着自己有些肿胀的手有些担忧,担忧自己变胖了、变丑了。 “嫂子,我是不是变胖了,有没有变丑?怀孕后容貌好像容易发生变化,很容易变胖或者水肿,说不定还会长胡子……” 明岚莺捧着她的小脸左看右看,杏眼桃腮,面色红润,从前面黄肌瘦的样子已经不见,标准的清秀佳人。 “没胖啊!也没变丑,嗯……一如既往的俊秀俏丽!肚子里的宝宝一定会是个可爱的孩子!” 明岚莺看出她有些孕期焦虑,有些人怀孕时就会变得敏感多思,冬夏本身就会些医术,怀孕后的缺陷比别人知道的清楚,心里该不安还是会有些不安。 她没亲身体验生过孩子,宁儿是她来之前原主生的,焦虑、不安和痛苦都是原主承受的,她只能弥补原主没有的爱。 但她见过皇后娘娘生皇子时候的扭曲和痛不欲生,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每一位母亲都是伟大的,从孕期到生产,都需要身边人的关爱和认同。 她没体会过从怀孕到生产这中间的痛苦不安和辗转焦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冬夏。 明岚莺搂着冬夏,轻轻拍着她的背,“放宽心,你还有医术最厉害的祖父,你还有个能收集到世间珍材地宝的嫂子,什么失传已久的美容养颜膏呀丸呀都能给你做出来!不会变丑的,还能给你养得美美的!” 冬夏感动的扑进她怀里,“嫂子!有你真好!我要给你生个儿子!” 明岚莺噗嗤一笑,紧接着笑得身子都在抖,“好啊!回头我就跟孟怀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了!” 冬夏也乐了,“那便不管他!” 外面风雪交加,冷的过分,屋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冬夏已经很久没出过屋子了,两腿也肿胀的都穿不下鞋,却又不能一直不走动。 孟姨娘都担心她在屋子里闷坏了,花了大价钱在商人那买了软皮毛做的长绒地毯,豪气的铺满整个屋子,孟怀溯还做了很多机关玩具给她解闷。 明岚莺扶着冬夏在屋子里转悠,看见她只能穿着白袜在屋子里走,脚下的毛绒地毯让她想到了一个冬天必备的毛绒拖鞋。 包容性大,还能做的很柔软,孕期脚部肿胀的孕妇也能穿着走路。 回去后就让人从库房里找出了毛绒布匹和棉花,又去厨房后面的家禽窝里借了点鹅毛,跟大鹅们商量了许久,在大鹅快发飙前薅走了一袋子的鹅毛。 画了图纸,跟丫鬟解释比划了半天,终于做了一双软乎乎的半包式毛绒拖鞋。 蔡嬷嬷疑惑的看着这双奇怪的鞋,“王妃,这也是屐吗?” “屐?”明岚莺一愣,看着手里的毛绒拖鞋恍然大悟,“啊对,没错,但这个更软更舒服,也适合冬夏现在穿着在屋子里走两步。” 蔡嬷嬷捏着软棉的鞋,鞋很软,里面是处理好的鹅毛和棉花,外面还包了一层软毛皮,舒服又柔软。 “王妃心思细腻,想法也巧妙,孟娘子收到了一定很开心。” “嘿嘿!还有多余的料子,给宁儿也做一双。” “是。” 明岚莺正要叫人去给冬夏送东西,孟怀溯正好散值过来,准备接赵老回去给冬夏诊脉。 明岚莺索性把东西直接给他,正好让他带回去。 孟怀溯疑惑的捏着布包,“这是什么?” 明岚莺思索了一下,“棉屐?哎呀!就是棉鞋,冬夏现在穿不进鞋,就穿这个吧,还能出门走两步。” 孟怀溯连忙行礼谢过,“多谢王妃,下官正好在找这个!” 明岚莺看见风吹得越来越大,云朵参差低垂,像是又在酝酿一场风雪,连忙赶两人上轿子。 “赶紧回去,估摸着待会儿又要下大雪了,赵老等雪停了再回来也不迟。” 赵老背着药箱走的稳稳当当,“行了,外面风大了,你赶紧进去,别等阿律回来你又着了风寒病倒,到时候都要怪我这个老头子没看好你!” 明岚莺哭笑不得,目送两人上了轿子走了,才转身去找宁儿玩。 找到宁儿屋子里时,发现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正被狼崽和小狮子小老虎三只野兽包围着取暖,野兽中心的他面不改色的捧着书在读。 明岚莺迟疑的开口叫了一声,“宁儿?” 宁儿闻声抬头看去,欢喜的叫了一声“娘亲!”,却因为怀里赖着的狼崽不能第一时间站起来扑过去。 三只野兽懒洋洋的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撒娇的翻了个身,对她露出柔软的肚皮。 明岚莺好笑的过去一只薅了一把肚皮,“行了,到旁边去。” 小狮子小老虎乖巧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狼崽蹭了蹭她,绕到小主人身后当靠背。 明岚莺蹭掉鞋,也盘腿坐在宁儿身边,肩上的小黑豹机敏的跳下来,窝在她手底下。 “在看什么?” 宁儿往她身边凑近了些,把书捧给她看,“是兵法,有些难懂。” 明岚莺揉了揉他的脑袋,“想爹爹了?” “嗯!”宁儿坦白的点点头,“爹爹去了好久还没回来,也很少写信回来,还有鹤白姑姑和单肇姑父,不知道他们在前面过得怎样了?娘亲也想爹爹了吗?” 明岚莺揉捏着小黑豹,想叶绝律吗?别人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倒也没那么想,可能是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不会有不安。 “别担心,他们在前面过得应该不差,还能送个细作回来给我们玩呢!” “对了娘亲,那个细作被侍卫哥哥们抓起来有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应该有吧?宁儿很想知道吗?” 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早熟,明岚莺也不会过于宠着他,他想学什么就尽情的去学,想知道什么都支持他去了解,她只要在关键时候确保他不会走到邪门歪路就好。 宁儿想了想,摇摇头,片刻后又点头,“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可以问太一哥哥他们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多了解敌人,才能知道知道他们的长处和弱点,不会让自己陷入迷茫的地步,爹爹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爹爹说的,那就可以吧!待会儿和太一他们一起去看看,去试试看吧!” 明岚莺揉搓着他的小脸,她的宝贝宁儿也渐渐长大了,之前她一只手就能捧住的小脸也慢慢有了轮廓,眼睛也越来越像叶绝律那深邃带有侵略性的眼眸。 虎父无犬子,有叶绝律这样的珠玉在前,宁儿肯定不会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能之辈。 宁儿用力的点点头,狼崽在他身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懒的甩了甩大尾巴。 大尾巴打在闭眼休息的小黑豹身上,小黑豹回头想狠狠给它尾巴一口,被明岚莺一把摁住。 “小黑,在家里不可以打架哦!” 小黑豹不满的跟她打小报告,宁儿抱着狼崽往旁边挪了挪,“娘亲,崽崽不是故意的。” 明岚莺笑着安抚着小黑,“小黑脾气大,娘亲教训它了,回头让它去抓老鼠去。” 宁儿歪了在脑袋,“府里有老鼠吗?” “有哦,还不少。” 阿诺被抓之后,藏在府里的几个人也焦躁起来,一直在找时机逃跑或是做点什么。 但最近风雪不断,外面都是官府的人在帮忙清道路抢修屋子救人,府里的巡逻和防守也没半刻松懈,都不是能跑路的好时候。 明岚莺算着时间,待他们忍的差不多要有动作的时候,关门放野兽。 养的三十四只野兽可不是白养的,抓几只小老鼠轻而易举,还能用来吓唬人。 小黑豹之前对阿诺应激的反应,除了察觉到她的恶意,还有就是她身上微乎其微的特殊气味,是他们普通人的鼻子闻不到的细微气味,但动物能闻得到。 小黑豹骂骂咧咧的跟明岚莺说这个味道在府里还有,明岚莺记下这点,让太一拿来阿诺身上的镯子,给小黑豹确认了一遍气味。 小黑豹嫌恶的别开小脑袋,明岚莺捏着银镯沉思,“太一,有没有办法知道这上面有什么味道?” “味道?” 太一愣了一下,身为无所不能的暗卫,嗅觉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他们也没闻到有什么味道。 “回王妃,我们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是如果这上面真的有味道的话,那应该是邻国独有的香料气味。” 小黑豹埋首在她怀里,哼哼唧唧的说着味道的难闻。 明岚莺安抚的揉了揉,“什么香料能留这么久?” “邻国皇室有一种特制的香料,能在衣物或是物品上保持很久,也很容易沾染到别的东西上,据说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明岚莺眉梢一挑,“这么神奇?” 太一颔首,明岚莺把镯子递给他。 “把这个镯子给百兽园的崽崽们闻闻,该抓老鼠了。” “是。” 太一眨眼间消失不见,明岚莺托起小黑豹,“小黑,你闻到府里还有几个人带着味道的?” 小黑豹缓缓的叫了一声,明岚莺轻笑一声,“三个啊……” “蔡嬷嬷!” 门外的蔡嬷嬷闻声进来,“奴婢在。” “府里有没有人跟阿诺走得近的?有过接触的?” 蔡嬷嬷思索片刻后摇摇头,“除了一个监视她的丫鬟外,其他人都不爱靠近她。” “那个丫鬟可靠吗?” “可靠,一家三口都签的死契,都好拿捏。” 明岚莺点点头,排除了这个有过接触的丫鬟外,剩下的两个就是别人的眼线了。 明岚莺拍了拍小黑豹,“忍了这么几天,他们应该忍不了了,今晚都仔细着,关门放崽崽们!” 蔡嬷嬷颔首应下,退了出去安排事宜,小黑豹滋溜一下从窗户溜了出去。 晚上明岚莺特地去找宁儿,问他今天跟太一他们学了什么。 宁儿沮丧的托着小脸,“太一哥哥把问出来的东西都给我看了,三大页的东西,可是有好多我都不太懂,太一哥哥他们也解释不明白,说等爹爹回来了爹爹会跟我解释。” 明岚莺哈哈大笑,“没关系,你还小,看不懂也关系,你爹爹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他慢慢说给你听。” “嗯!太一哥哥他们好像要把那些先送去给爹爹,不然我就拿过来给娘亲也看看!” 明岚莺连连摇头,“娘亲就不看了,娘亲对这个没兴趣。” 宁儿晃了晃脑袋,“娘亲好久没哄宁儿睡觉了,今晚可以哄我睡了在走吗?” 宁儿七岁过后明岚莺就不再陪他睡了,这么久他也习惯了,只是还有点想念跟母亲撒娇要哄睡的感觉。 明岚莺笑眯眯的点了点他的脑袋,“好吧,今晚就等你睡着了再走。” 狼崽一听今晚有主人哄睡,快乐的趴在她脚边,明岚莺笑着轻踢了它一脚。 狗急了还会跳墙,明岚莺怕那两人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今晚就守在宁儿身边。 蔡嬷嬷灭了大半的烛火,在外间守夜,明岚莺守着宁儿哄他入睡,时不时看一眼留缝的窗户。 夜半三更,宁儿沉沉的睡去,明岚莺听见外面轻微的打斗声,和野兽的低吼嘶鸣,过了许久,留缝的窗户溜进了一条黑色的身影。 狼崽察觉有人闯入它的地盘,立马支棱起来,见是小黑豹又缓缓趴下继续睡觉去了。 小黑豹精准的扑进她怀里,轻轻的叫了两声,长尾巴勾着她的手腕撒娇蹭蹭。 明岚莺松了口气,小黑豹进来就告诉她抓的很顺利,崽崽们嗅觉灵敏,很快就在黑暗里找到了两个钉子。 两人忍不住了想去救阿诺,结果被几只野兽发现,还被咬了好几口,没忍住叫出声,一下就被侍卫们发现,双拳难敌四手,两下子就被抓起来,和阿诺关在了一起。 明岚莺轻笑,这下府里干净了,灭了剩下的烛火,带着小黑豹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狼崽耳朵抖动了一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回来了 狼崽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小主人还在睡。 小主人没起床它也不能乱跑,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前肢猛的抬起,趴在床边静静的等小主人起床。 宁儿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没过多久就缓缓的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狼崽雪白的皮毛和幽蓝色的眼眸。 毛茸茸的雪狼歪着脑袋看着他,干净蓬松的毛发里,狼耳轻轻抖了抖,可爱的要命。 见他醒了,高兴的嗷了一声,是在打招呼。 宁儿嘿嘿一笑,抬手揉了揉它的耳朵,“早安崽崽,我们洗漱完去跟娘亲吃早饭吧!” “嗷嗷呜!” 门外的小厮和丫鬟听到他的动静,习惯的轻轻敲了敲门。 “少爷起床了?需要小的进去伺候吗?” “不用了,我可以。” “那小的准备热水,今日风雪大,少爷不用去洗浴室,小的们端来就好。” “嗯。” 每日一问,宁儿都会拒绝,从前就没那么多人伺候,现在也不习惯,跟他爹娘一样都不喜欢有人近身。 但小厮和丫鬟还是会问,主人一时说不需要,不代表一直不需要。 宁儿利落的给自己套上厚实的衣服,还给狼崽披了一件同色系的小斗篷,一人一狼刚打开门,门外的几个小厮连忙围上来挡住风雪。 “哎呦小少爷!今日又比昨日冷了些,要再加件斗篷才行,小少爷快些进去,小的去端热水来伺候您洗漱。” 宁儿无奈的进屋,洗漱完又被套上围脖,围上毛绒斗篷,还被塞了个暖手炉,圆滚滚的才能出门去。 一出门,冷风迎面刮来,再强壮的人都得抖三抖,天气冷得似要把人耳朵都冻掉。 狼崽是更习惯这寒冷的气候,踩在雪地里欢喜的很,没有半点不适应。 两个小厮撑着油纸伞挡住大半风雪,护着他小心翼翼前行,宁儿只好加快脚步去找娘亲。 “小少爷,慢些走!这雪天路滑的,虽然雪被扫走了,但地面还是又冰又滑的,您小心摔着!” “我脚下有数,外面这么冷,我们赶紧去给娘亲请安,免得都冻着。” “是是,小的知道少爷会心疼小的,但是少爷的喜怒和安危更重要,小的心疼少爷,求您走慢些,王妃吩咐了让您路上别急!” 宁儿藏在毛绒斗篷里的耳朵悄悄红了,抿着嘴不说话,步子迈得更大,但也很稳。 后面跟着的丫鬟捂嘴轻笑,有这么可爱还会体恤下人的小主子,谁不喜欢?谁不是愿意捧在手里仔细的护着! 明岚莺抱着小黑豹刚出屋子,就碰上红着小脸过来找她的宝贝儿子。 今日又是没太阳的一天,晶莹的雪花漫天飞舞,宁儿被两把油纸伞护着,天青白玉色的斗篷上没沾到一点雪。 就是外面太冷了,穿的再厚实,小脸也冻得微红,穿得有些圆滚滚的,也站的笔直。 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站在雪里,白色的毛绒斗篷衬得他小脸温润如玉。 见到她的第一眼,漂亮的眼睛就亮了,扬起灿烂的笑。 “娘亲早安!” “嗷呜呜!” 明岚莺也忍不住笑了,一手托着小黑豹,一手去揉他微微冰凉的小脸,也顺手薅了一把狼崽的狼头。 “早安儿子!早安崽崽!” “都说了不用这么早过来,冻坏了吧?” 宁儿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没有,穿的很多,想娘亲你醒来就看见我!” 明岚莺稀罕的亲了亲他额头,“走,吃饭去!” 娘俩正吃着热乎,前院的王昌英神色匆忙的跑来,“王妃!回来了……鹤白姑娘和单公子回来了!” 明岚莺惊喜的放下勺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好事啊!” 王玉英却没在弟弟脸上看出半点喜色,知弟莫若姐,王玉英忍不住皱起眉头。 “出什么事了?” “单公子……是被抬回来的……” “什么?!” 王昌英的眯眯眼都笑不出来了,“单公子身受重伤,是吊着一口气抬回来的,鹤白姑娘身上也是伤,但还能走,已经安置在赵老院子那治疗了。” 明岚莺手里的碗都要端不住了,“怎么会……” 鹤白的武功是叶绝律传授的,以一打五是没问题的,单肇更是武功不在鹤白之下,两个人在一起以一打十都是没问题的。 除非是被上百人包围! 但是前线有叶绝律运筹帷幄,不会让两人陷入危险之中的,怎么还会受这么重的伤! 蔡嬷嬷见这样也吃不下饭,连忙拿过斗篷给她披上,“王妃,先过去看看吧。” “……对,先去看看。” 宁儿慌张的放下碗筷就要跑出去,被明岚莺眼疾手快的拉住。 “宁儿,披上斗篷再出去,别慌,有赵爷爷在,不会有事的。” 宁儿紧皱着眉点点头。 门边侯着的小厮连忙拿着手炉和斗篷上前。 明岚莺笑着揉开他的眉头,“小小年纪别皱眉,长大了会有皱纹的。” 宁儿紧紧牵着她的手,“知道了,娘亲,我们快走。” 外面细雪霏霏,两个小厮撑着油纸伞在前面开路,护着两个主子,蔡嬷嬷和两位王管事跟在后面,一行人急匆匆的冲向赵老的院子。 院子里没看见小厮和丫鬟,煎药房里传出药味。 明岚莺直接朗声喊了句,“赵老!人怎么样了?!” 看诊室疾步走出一个丫鬟,对他们欠身行礼,“给王妃请安,王妃放心,两位主子在里面治疗,赵老说不严重,不用担心。” 明岚莺和宁儿一同松了口气,明岚莺牵着宁儿去了小偏厅侯着。 没过多久,赵老就拄着拐杖出来了,脸上带着些疲惫,但神色轻松。 “在屋子里就能听到你们的脚步声,堂堂王妃声音那么大,失了端庄稳重,也不怕别人笑话!” 明岚莺连忙把他搀扶到椅子上,“鹤白他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端庄稳重给谁看!他们真没事了?” 赵老捋了捋胡子,叹息一声,“单肇那小子浑身都是伤,好几处险些能要了他的命,还中毒了……幸好回来得早,有我在,当然不会有事,现在只是累得睡着了而已。” “鹤白那丫头身上都是刀箭伤,好在不危险,上了药养一阵子就好了,就是精神头不太好,一直守着单肇不肯走,喝了药现在也睡下了。” 随后叹息一声,“两孩子累坏了,有什么事等他们醒了再说。” “我去看看他们,看一眼确认一下。” 丫鬟带着她和宁儿轻手轻脚的进去瞧了两眼,两人的病床挨在一起,鹤白睡着了也紧握着单肇的手,有些不安和害怕。 单肇从头到脚被包的只露出五官透气,鹤白看起来还好,衣裳也换了个干净的。 就是露出来的皮肤都包着细布,藏在衣裳底下的就不知道还有多少了,脸上还有擦伤,鼻梁上也有淡淡的刀痕。 在英气的小脸上看着触目惊心,明岚莺看着心疼极了。 这丫头平时也是爱美的,现在破了相了,醒来不得哭嚎一阵。 看见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明岚莺现在也没心思去想两人的感情变化,只心疼两人受这么重的伤。 轻手轻脚的出去后,拍了拍胸口,安抚紧张的心跳。 “人还在就好,没缺胳膊少腿就好……叶绝律怎么回事!人在他手下还能让他们受这么重的伤!” 赵老拐杖敲了敲地砖,“上战场的哪有不受伤的!你怪叶绝律也没用!” 这道理明岚莺也明白,就是心疼两个熊孩子。 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却还是让两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明岚莺很难不生气。 宁儿出来后眼眶都湿润了,“单肇哥哥都包扎的认不出来了……” 赵老摸了摸他的脑袋,“躺个三五天好的快,等你单肇哥哥醒了,你就能跟他说说话,解解闷。” 宁儿点点头,明岚莺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让宁儿在这陪赵老吃个早饭,等两人醒来。 带着蔡嬷嬷和两位王管事匆匆去了前院。 “昌昌,一起回来的其他人呢?” “有二十人是跟着互送回来的,小的去传。” “嗯,快去。” 明岚莺捏着茶盏盖,心不在焉的拨着茶沫,蔡嬷嬷端来两旁糕点,轻轻推至她手边。 “王妃早膳没吃几口,再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 明岚莺看了眼糕点,摆摆手,“让人再上一点荤素点心和茶水。” 王玉英微微欠身,“是,奴婢这就去。” 王昌英速度很快,护送小队的二十个人很快就到了。 “给王妃请安!” 明岚莺打量了一下二十个壮小伙,眉心微蹙,“说说前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俩是受伤抬回来的?” 二十个壮小伙面面相觑,推出带队的小队长解释。 “叶将军足智多谋,很快就带着弟兄们打到邻国都城,鹤白将军和单校尉请命当了先锋,带着三千个弟兄英勇杀敌,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一路杀进了他们的皇宫,我们士气大振。” “但他们的女皇狡诈,在皇宫里设下机关障碍,鹤白将军和单校尉一时不察中了埋伏,为了减小损失,不让三千个弟兄折在那,鹤白将军一马当先想杀出血路回头……” 明岚莺沉默的听着,像是这两熊孩子会做的事。 “但对方特地设的埋伏,剩下的两万精兵都在那里,就为了拖延时间和叶将军谈判。” 说到这,小队长有些气愤的咬牙切齿。 “邻国卑鄙无耻,知道鹤白将军是叶将军的妹子,想用鹤白将军和单校尉换我们退兵,并且还想要边塞九州和黄金白银,不然就要两人的性命!” 明岚莺捏紧了茶盏,手不自觉的抖了抖,温热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一时也没发觉。 “叶将军当然不会答应,一刀砍了来使,带着所有弟兄们全速前进杀了过去,到里面时,三千弟兄只剩不到三百,都还在苦苦支撑着,鹤白将军和单校尉站在最外围,浑身都是箭羽,还想护着剩下的三百个弟兄们!” “幸好叶将军直截了当的砍了谈判来使,带我们杀过来,在晚上一步,不知道还能不能接回来……” “叶将军说王府有好的大夫,让我们紧急处理一下,连忙把人送回来。” “好在大军很快就要凯旋归来了,鹤白将军和单校尉的功不可没!” 明岚莺深呼吸几次,还是难受的湿了眼眶。 “你们也辛苦了,这次凯旋而归,大家都少不了丰厚的赏赐,加官进爵、黄金白银,一个都不会少。” 上战场除了保家卫国,也是为了某条前途生路,封侯拜相,黄金白银,荫庇子孙,争的就是这些。 明岚莺起身郑重的对二十人行一礼。 “也替我给受难的弟兄们上柱香,燕北王府会铭记每一位捐躯殉国的战士,会照顾他们留下的未亡人,另外出一笔抚恤银,安置家人。” 二十人可不敢接她这一拜,连忙跪下回礼,“属下等,替弟兄们谢王爷王妃大恩!” 二十人把人送到了也要回去收拾局面,说不定还能捞点好东西。 明岚莺让王昌英清点府里的银两,战死沙场的战士,除了朝廷发的抚恤银之外,还能收到一笔燕北王府额外的补贴银。 能收到两笔数量不少的银子,这是战死沙场的战士家属,有史以来补贴最好的一次。 其余的战事,给阵亡家属的补贴银两都是一路扣下来,到手的还不到五两。 之前的官府就是趁火打劫,看别人忙着伤心没人会在意这点抚恤银,就都贪进自己的口袋里。 现在贪官被整治,又有燕北王府坐镇,底下人再想贪,也得掂量着够不够胆。 大军快凯旋,边塞大捷的折子应该已经送往京城,叶绝律还要在前面收拾残局,明岚莺生他气也没出发火,憋着火气等他回来收拾他。 鹤白和单肇昏睡了两天才幽幽转醒,明岚莺和宁儿就守在两人床边,正好没错过两人醒来。 明岚莺给鹤白喂了一点水,才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 “感觉怎么样?身上痛不痛啊?” 第一百五十章 突飞猛进的感情 明岚莺在床尾摸索了一下,鹤白疑惑的看着她胳膊摇了两下,身后的床板就缓缓升了起来,变成了可以依靠的斜面。 鹤白:“!!” 明岚莺眉梢一扬,“怎么样?我特地找人做的这个床,方便你们动不了的起身换姿势,还以为用不上。” 鹤白愣愣的看着明岚莺,声音还带着些沙哑,“嫂子……” “在呢在呢,有哪里疼?我让赵老来看看?” 鹤白抬起一只手松松握住她的手,眼里泛起泪花,脸上是大写的委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哪都疼!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是我大意了,害得损失了那么多弟兄们,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呜呜呜呜嫂子,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宁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给单肇一点一点喂温水。 单肇一手还握着鹤白的手,此刻没力气说不了话,只能手指轻轻收拢握紧,无声的安慰她。 明岚莺不敢抱她,怕压到她身上的伤,只能拿手帕擦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脸,免得脸上的伤口被眼泪给泡到。 “战场上诡谲多变,这不是你一人的错,胜利本就伴随着不可避免的牺牲,这是避无可避的无可奈何,你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你背起这些责任和代价。” 明岚莺心疼的给她擦干净小花脸,柔声缓缓道:“你没有辜负他们的牺牲和信任,就够了。别哭了,好好养身子,还有很多善后的事要你们处理,你要安抚好为你牺牲的弟兄们。” 鹤白哽咽着点点头,赵老正好把药端进来。 “都醒了?正好把药喝了,喝完再给你们换个药,可以抬回自己院子了,赖在我这还分都分不开,必须手拉着手,房间都给你们挤小了!” 鹤白猛地打了个嗝,慌张的想松开手,单肇轻声抽气,手指还捏着她的指尖。 鹤白吓得立马不敢动了,仍由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脸上是大写的心虚,语气倒是理直气壮。 “反正您老的看诊屋子一直都是空着的,我们是伤患,暂住几天怎么了!万一抬回自己的院子伤口发热了怎么办!到时候您一把年纪还要跑两趟,多累啊!” 赵老笑骂了两句,“赶紧把药给这丫头灌下去,堵住她的嘴,现在就给我抬回去!” 明岚莺端起药碗,鹤白看着深褐色的药汁,小脸一白,立马慌了神。 “哎哎哎等下等下!这么苦的药,有没有蜜饯啊?嫂子它好苦,我想吃甜汤呜呜呜呜呜呜!” 明岚莺笑眯眯的把碗塞给她,“想吃什么也得你先喝了再说。” 鹤白将信将疑的一口闷了苦涩的药汁,苦得脸都要绿了,“呕——我的命好苦!我要蜜饯,我要甜汤!” 明岚莺笑眯眯的拿帕子捂住她扭曲的嘴脸,“不行哦,再忍忍,这个药和甜的冲突,不能吃哦~” “唔唔?呜呜呜呜呜呜!” 鹤白两眼泛着委屈的泪花,满眼的不敢置信。 单肇不用看都能猜到她是什么表情,克制着没笑出声。 宁儿给他喂药的时候,看见他扬起的嘴角,疑惑的歪了歪头。 “单肇哥哥,你在笑什么呢?” 鹤白闻言,气呼呼的抬手想捶他,但看到他浑身都包着细布,眼神一闪,绷着脸指着他。 “等你好了给姑奶奶等着!把你摁在十斤苦草汤里!” 单肇松松握着她的指尖,脸上敷着草药不能乱动,就朝她眨了眨眼。 鹤白冷哼一声。 赵老等两人吃完药缓了缓,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闲杂人等出去,该换药了。” 丫鬟带着两小缸草药进来,把两人中间的厚布帘子一拉,隔出了两个空间。 赵老负责单肇,鹤白由他亲自教导的医女负责换药。 明岚莺和宁儿蹲在看诊室外,看着洋洋洒洒的飘雪,吃着烤红薯,身边的人都有份。 娘俩躲在看诊室门口,他们就躲在远一些的屋檐下,一排看过去全是蹲着啃红薯的脑袋。 宁儿仔细剥着烤红薯皮,递给明岚莺。 “娘亲,冬夏姐姐知道鹤白姑姑他们受伤了吗?” 明岚莺心安理得的吃着儿子扒好皮的红薯,呼出一口热气。 “暂时不知道,你冬夏姐姐怀孕了不能受惊吓,也不能多思多虑,等鹤白好一点了再上门跟她说,免得她知道了不安心。” 宁儿点点头,“下午太二哥哥要教我上马驹,娘亲要一起去吗?” “学骑马?行啊!” 明岚莺看了眼天色,雪小了很多,下午应该就不下雪了,演武场清理一下也能骑马。 她虽然能与动物交流,甚至是御兽,但她还没骑过马,在这里,陆地上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马匹,她也想试试在马上驰骋的快感。 等屋子里两人都换过药,明岚莺又陪两人说了会儿话,等两人都犯困了才离开。 宁儿牵着她的手,一路上意外的沉默了许久,狼崽迈着小步子跟在他身边。 “宁儿,怎么了?” 宁儿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娘亲,鹤白姑姑和单肇一直牵着手呢!是不是证明他们感情变好了!” 明岚莺仔细一想还真是,除了换药的时候分开了,其他时候这俩孩子的手都是搭在一起的。 “出去一趟鹤白开窍了?这难道就是患难见真情!?” 宁儿歪了歪脑袋,“为什么是鹤白姑姑开窍?单肇哥哥呢?” 明岚莺笑着说道:“你单肇哥哥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了你鹤白姑姑,不想退婚了。” “可惜你鹤白姑姑是块木头,看不出他的心思。” 宁儿嘿嘿一笑,“那他们现在的感情应该变好了吧!” “也许吧!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这其中发生的变化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宁儿喜欢单肇哥哥吗?” 宁儿点点头,“单肇哥哥没有坏心思,还会和我切磋,教我实用性的招式,而且百兽园的崽崽们也喜欢他!” 明岚莺莞尔,“那就好,如果鹤白真的接受他了,这样倒也省的回去退婚了。” 宁儿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她,“娘亲,你之前说鹤白姑姑和单肇哥哥能成,你就一胎生俩!宁儿知道生孩子有风险,所以宁儿不要弟弟妹妹!” 明岚莺:“……” 坏了,之前放话放太早了,现在两个熊孩子苗头不对,她说过的话还能撤回吗? “咳!那是娘亲开玩笑的,不能当真!” 宁儿松了口气,跟着赵老学了点医之后,他才发现娘亲生他时有多危险,稍微出点意外就是一尸两命。 他庆幸原来那个女人平安生下了他,更加无比幸运的,娘亲突然换了个人。 是爱他的,也是他所喜爱的。 演武场已经被打扫好,太二一身元青色的短打,脸上带着精铁打的笑脸的面具,身边有一大一小两马匹。 见到两人来,弯腰垂首行礼,“参见王妃、小公子。” 明岚莺摆摆手,“起来吧。” “是。” 明岚莺盯着他脸上的面具思考着,除了太一他们见过长什么样子之外,其他暗卫什么模样他们都没见过。 太二听声音是感觉年纪不大,看身行也看不出什么,暗卫的体型样子都差不多,她顶多能分的出唯一的女性暗卫。 “你们暗卫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是吗?” 太二点点头,明岚莺也不再问,手里抱着小黑豹,对他身边两匹枣红色的马吹了个调子。 一大一小两匹马乖顺的底下脑袋过来讨好的蹭蹭,小马听到明岚莺的话,还蹭到宁儿身边要贴贴。 宁儿开心的揉了揉它耳朵,顺了顺它的鬃毛。 暗卫们都看见过她跟牲畜们交流的场景,知道他们的这位王妃能御兽,在王府里都见怪不怪的。 太二在一旁讲解了一下起码的要点,然后扶着宁儿一步一步的上马坐稳。 看着宁儿安安稳稳坐在小马背上,明岚莺觉得自己应该也行,把小黑豹托在肩膀上,一手轻轻拍了拍大马脖子,大马略微矮下身子配合她。 蔡嬷嬷和王玉英紧张的护在她身后,生怕她没抓稳掉下来。 明岚莺一手抓紧马鞍,一脚踩在马镫上,另外一条腿用力一蹬。 理论没错,姿势没错,就是力气不够,没蹬上去,还把马鞍拽歪了,像在原地扑腾了一下。 明岚莺:“……” 大马疑惑的回头,“?” 蔡嬷嬷无奈一笑,“王妃,用上马凳吧。” 王玉英连忙让人搬了个凳子来,一手扶着她上马。 等明岚莺两脚都踩在马镫上后,被自己四肢不勤给无语到了。 太二憋着笑意,解释道:“王妃,上马的时候腰也要用力,带动腿横跨过去。” 明岚莺一手摸着大马的耳朵掩饰尴尬,“这次是试探,下次一定可以。” 太二面具下的嘴脸已经快控制不住笑意,稳住声音不发笑,“王妃可以让王爷来教,王爷的马术很好的。” 明岚莺轻轻啧了一声,“差点忘了,等他回来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太二心里哦吼一声,还想夸一下主子有多厉害,现在好像不是时候。 “王妃需要叫个人来牵着有一段吗?” “不用了,你看好宁儿。” “是。” 太二一手牵着小马匹的牵引绳,带着宁儿在演武场慢慢的走着。 明岚莺低下身子跟马匹说了两句,大马抖了都耳朵,以极慢的速度在散步。 明岚莺在马上摇晃了一下,很快抓紧马鞍适应了这马上的视野。 蔡嬷嬷和王玉英一左一右护在明岚莺身边,怕她出点什么事来。 高处的视野更宽广,冷风吹来也没感觉那么刺骨了。 明岚莺一时觉得新奇,结果只在演武场走了一圈,腰背就酸了。 蔡嬷嬷和王玉英七手八脚的把她扶下马,大马蹲下身子,跟在她身边要蹭蹭。 宁儿牵着缰绳策马走来,“娘亲,怎么了?哪里痛吗?” 明岚莺摆摆手,“没事,身子骨太差了而已,你玩你的,注意安全。” “好!太二哥哥说初次起码身上会酸疼无力,娘亲要是觉得身上不痛快,晚点宁儿找赵爷爷要点膏药敷一下。” 明岚莺笑着摆摆手,“好好,去玩吧,适可而止别累着。” “嗯!” 宁儿已经能自己捏着缰绳走两圈,蔡嬷嬷夸赞道:“小少爷天资聪颖,对什么东西都上手的很快,将来必定无可限量。” 明岚莺哼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些骄傲,“只要不伤天害理,他想做什么都是好的。” 宁儿习武的时间不断,身子骨也养的很壮士,现在玩的不亦乐乎。 狼崽不能凑过去,它一凑过去小马匹就会受惊吓,所以一直趴在最外围看着小主子。 明岚莺揉了揉酸疼的腰背,命太二护好宁儿,带着狼崽回了赵老的院子看看鹤白他们。 院子里丫鬟和小厮忙着扫雪搬药材,赵老在药房煎药,明岚莺就自己去了看诊室。 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两人的说话声。 “喂!我说让你牵了这么久的手,可以放开一下了吗?胳膊有点酸哎!” “酸了?你靠过来一点,我给你揉揉。” “拉倒吧你!你现在动都不能动,还揉揉,我胳膊上还有伤,用不着你,先撒手,我要换个姿势躺。” “哦,你别离太远,我想看着你。” “你!耍流氓!” “我就想看看你怎么就耍流氓了?哇!你忘恩负义!我拼命护着你才导致一身伤,现在我动不了,想转头都费劲,你却连这点小要求都做不到!我要跟王妃嫂嫂告发你,忘恩负义!不讲信义!”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忘恩负义,你说不能离开你,我也没离开!你说要牵着手安心,我也让你牵了!我手酸了换个姿势不行吗!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我人又没死!不是耍流氓难道是监视我!” 单肇冷笑一声,语气嚣张,“我可是记得某人在我昏迷的时候,死死抓着我不放的,哭爹喊娘的求我不要睡过去,也答应了如果我活着就跟我过一辈子!当时的弟兄们可都听见了,你不能赖账!” “我!我、我那是……权宜之计!怕你死在边塞这里,我哥不好跟单家交代!而且,是你说你自己被伤到了……要害,以后不行了,没有姑娘要你,姑奶奶才勉为其难先答应你的!” 明岚莺:“……” 哦吼?单肇变姐妹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叶绝律回来了 “游鹤白!你竟然曲解我的意思,解释清楚什么叫我不行了!我明明说的是不会喜欢上别的姑娘,娶不了其他姑娘!什么叫我不行了!我还生龙活虎的能和你再打一架!” 明岚莺都听出单肇虽然躺着不能动,但依然能撕心裂肺的质问。 “你当时不就是这个意思嘛!有气无力的躺在我怀里,哭着说以后没人要你了,求着姑奶奶把你收了,看在你为姑奶奶挡刀挡箭的份上,姑奶奶勉强可以给你一个名分!” 明岚莺隔着门都听见单肇的咬牙切齿,“行!有名分,我就不计较了,等小爷好了,让你看看什么是男!人!” 狼崽在她脚边歪着脑袋疑惑,“嗷呜?不进去吗主人?” 明岚莺挠挠脸,“暂时不了,跟赵老要点药材,给他俩做点补身子的药膳,好的快。” 俩熊孩子的事,她还是假装没听见吧。 跟赵老要了药膳配方,命厨房杀了两只鸡一起炖了,闻着味儿还挺香。 明岚莺还想着要不给宁儿也炖一盅,前院的王昌英就带着一堆账本过来了。 “王妃,年底了,这些账目请过目。还有一件事,李掌柜也带着账册来找您,门外还有唐家商队的人,带着三辆马车,说是给您送东西。” 明岚莺两眼一亮,送钱的来了! “把人都请进来,王府的账目先放着,先请李掌柜,好生招待唐家的人。” “是。” 明岚莺临走前把王玉英留在了厨房,“玉玉看着这两盅药膳,好了立马端过去给鹤白他们。” 王玉英笑着点头应下,明岚莺带着蔡嬷嬷去前面收钱。 李掌柜带着账本来给明岚莺查一遍才安心,顺便算下两家大酒楼的年底分红。 两家大酒楼靠着之前明岚莺给的新鲜菜方子,都经营的红红火火,生意兴隆,收益稳定。 李掌柜赚的盆满钵满,却也没飘,依旧做个老实本分的酒楼掌柜,该和明岚莺分的钱一点没少,还封了个新年大红包。 明岚莺笑的见牙不见眼,本想回礼,被李掌柜以长辈的身份挡回去了。 “原谅小的大胆,厚着脸给您一个长辈红包压岁,愿您新的一年,平安常乐,健康顺遂。” 明岚莺捏着厚厚的大红包,笑得更开心了,“李掌柜有心了,既然如此,过年封赏,本王妃也赏个红包,新年快乐。” 李掌柜笑眯眯的行礼谢恩,有身份加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他拿着这个王妃赏的大红包出去,别人羡慕都来不及。 大酒楼的营销又多了一个:大酒楼掌柜菜做好,得过燕北王妃的赏赐! 唐家商队来的人是唐凝的亲信,来送年末商队分红和礼物,明岚莺好生招待了一番,让人准备好回礼和她最近刚写好的信件一起带回去。 顺便问了点唐凝和逢春的事。 “哦对了,小姐特地让小的把报喜的信给您,小姐年末和沈家二公子定了亲,明年八月月大婚,不知道王妃可有空前去,请柬也放在信里了。” 明岚莺惊喜的摸着鼓囊囊的信封,“替我恭喜你家小姐,若得空定会赴宴,沈家二公子对阿凝可好?” “好!可好了!经常约我家小姐踏青游玩,小姐要走商,那沈二公子就偷偷摸摸乔装跟在商队里,护着小姐,一点也不带怕的!” 明岚莺乐了,“好好好,如此甚好,这样我也放心了。” 唐家商队的人临走前,每个人都领到了明岚莺封的新年红包,乐颠颠的赶回去跟兄弟们炫耀。 明岚莺让两位王管事把箱子里的分类东西放好,自己坐在屋檐下翘着脚,笑眯眯的看着唐凝写的信。 宁儿带着满头的热气汗水过来时,就看见笑的跟花一样的明岚莺,大步凑过去。 “娘亲!你在看谁写的信笑的如此开心?是爹爹的吗?” 明岚莺那手帕擦了擦他满头的汗,“是你唐凝姐姐的,你唐凝姐姐年末时和沈家二公子定亲,明年八月就要成亲了,两人感情好,娘亲高兴。” “真哒!那我们可以赴宴吗?” “可以啊!你唐凝姐姐连请柬都送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儿欢呼一声,“那我要去告诉鹤白姑姑!” “等等,先去换衣裳,玩的一身汗!” “好!” 看天色尚早,明岚莺顺便把府里的账册查了一遍,减少了一些多余的开支,又能添置一些东西。 正想着今年过年玩的什么新鲜的,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进来,兴奋的语无伦次。 “王!王、王、王王回回!” “?”明岚莺:“慢点说,谁咋了?喜事还是丧事哇?” “是王爷——” 明岚莺手里的毛笔啪叽一下掉地上,满脸惊慌,“什么?!叶绝律出事了!” 蔡嬷嬷瞪了眼小厮,“胡说什么!好好说话!再敢乱说话拖下去打板子!” 小厮闻言连忙跪下磕头,一口气倒豆子说完,“是王爷回来了再过一盏茶就到王府了!” 明岚莺缓缓坐回椅子上,“吓我一跳,回来就回来了,瞧把你激动的,让厨房多加几道荤菜。” 小厮领命退下,蔡嬷嬷见她捡起笔又在写写画画,轻声问道:“王妃,要去迎接王爷吗?” “迎接他干嘛?回个家而已。” 蔡嬷嬷无奈叹息一声,“因为很多人都看着燕北王府,为了王府的颜面着想,按理来说,王妃要去迎接王爷的。” 明岚莺写好新年计划,漫不经心的说道:“王府的名声不是好好的?在边塞燕北王府就是最大的规矩,谁敢乱说话?” 蔡嬷嬷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王爷好几个月没见王妃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王爷应该想念的很!如果王妃特地出去迎接他,王爷一定心疼又感动,到时候更是对王妃言听计从!” 明岚莺一听,一下就来精神了,“行,那就勉强去迎接一下。” 蔡嬷嬷松了口气,为她披上斗篷,确认了手炉的温度,又召来两个小厮前头打伞挡雪。 现在雪不大,视野清晰,明岚莺慢悠悠的晃到大门前,正好碰上叶绝律策马而来。 矫健的骏马上是俊逸的男人,一身银甲闪着白光,墨发高束,身后猩红的披风扬起高高的弧度。 深邃的五官带着野性的桀骜,眉眼间的冷淡,在看到王府门前,被两把油纸伞和下人包围的杏色斗篷时,一瞬间柔化。 这是他好几个月没见的妻子,是他无时无刻不在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明岚莺被蔡嬷嬷等人围着,看的距离不是很远,等视野里闯入一匹骏马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呼过,随后自己落入了一个充满冰冷寒气的怀抱。 明岚莺一声惊呼淹没在两人紧贴的唇间。 下人自觉的转过身,撑着油纸伞挡住两位主子。 明岚莺:“!!??” 叶绝律轻轻啃了一口,就立马松开,怕身上的寒气冻着她。 炙热粗糙的大手隔着柔软的兜帽,捧着她羞愤而红的俏脸。 “娘子,我回来了。” 看着要是完完整整回来的男人,明岚没忍住湿了眼眶。 但还是恼羞成怒,狠狠踩了他一脚,像气的要咬人撒娇的猫儿。 “回来就回来,还在家门口就跟狗一样扑上来作甚,堂堂燕北王如此不要脸!我看你是打了胜仗打飘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娘子想到快发疯了。”叶绝律扫了一眼背过身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圈下人,轻笑一声,“也没人看见,真的,娘子持家有道。” 明岚莺冷哼一声,脸上的热气就是下不去,拍来他的手转身进府。 叶绝律笑盈盈的跟在后面,轻声哄着。 等两位主子都进了王府了,下人们还是不敢动。 等人走远了,一个小厮感慨道:“不愧是王爷!这么的豪迈不羁!” “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 蔡嬷嬷重重咳嗽一声,“今天的事都不准说出去,不然小心你们的舌头!” “是!” 蔡嬷嬷板着脸,底下人心里都害怕,“主子们都走远了,你们还在傻愣着干什么!” “小的们这就去!” 叶绝律跟在明岚莺身后哄了半天才重新牵上小手,一路进了主院,关上院门说贴己悄悄的话。 宁儿闻声敢来,却没看到两人的身影,疑惑的看向带路的小厮。 小厮尴尬一笑,“回少爷,王妃和王爷回院子了。” 宁儿叹了口气,他长大了,随着看的书越来越多,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爹爹肯定太想念娘亲了,让他们说会儿话吧。” 此刻主院内,下人一个都不在,明岚莺高坐在首位上,叶绝律卸下了盔甲,卑躬屈膝的蹲在她面前揪耳朵。 堂堂七尺男儿,可怜巴巴的蹲在娘子面前揪着耳朵。 “娘子……” 明岚莺不为所动,“老实交代,为什么鹤白和单肇会受这么重的伤!你不是运筹帷幄吗!你不是一切尽在自己掌握吗!为什么他们会进陷阱里还被伤成这样!” 明岚莺是想凶巴巴一点的,但是她也清楚这不是他的错,看见叶绝律那张脸,她就是狠不下心,凶不起来。 叶绝律也看出她色厉内敛,无奈一笑,把这几个月的战事简单道来。 “……邻国强弩之末,把所有精兵都留在了都城陷阱里,前头上阵的都是新兵残将,诱鹤白他们深入都城,都城内两万精兵困住他们。” “装模作样的派了谈判使臣,其实从来没想过留他们活口,我们到的时候其实只剩不到两百人。鹤白浑身都是血,手里还握着刀,杀红了眼,单肇奄奄一息的躺在鹤白怀里,我们差点以为他没了,虚惊一场……” 叶绝律说完,明岚莺气也消了,只剩下说不完的心疼,叶绝律往她那挪了挪,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要,埋进她怀里。 “娘子,让我抱一会儿,想死我了。” 明岚莺伸手在他脑袋那轻推了一下,“这么大个人了,做什么这幅小女儿家的姿态!” 叶绝律蹭蹭没说话,在战场上,他无数次从刀尖下活下来,全凭着对明岚莺的思念和执着。 “这仗一打就是好几个月,邻国皇都太远了,来回也好几天,我处理了所有事才赶回来,王府里这么久全靠娘子一人撑着,辛苦娘子了。” 明岚莺轻笑一声,看着有些孩子气的男人,眼神柔和,抬手松了松他的发髻。 “府里一切都好,你能平安回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身上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我让赵老送点药来。” 叶绝律快速抬头在她嘴角边亲了一口,“别担心,都是皮外伤,已经用了赵老给的上好金疮药了。” 明岚莺伸手扯住他脸颊蹂躏,“你倒是只有皮外伤,鹤白和单肇可惨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不能动,单肇还差点不能人道,哭着要鹤白负责呢!” “单肇不行了?不可能,没伤到那处。” 明岚莺噗呲一笑,“我知道,偷听墙角听鹤白说的,单肇奄奄一息的时候说他快不行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之后娶不了别的姑娘了,要鹤白负责。” “难道真的伤到了?” 明岚莺哭笑不得,揉圆他的脸,“你怎么没听出来他的意思啊!单肇是真喜欢上鹤白了,非鹤白不嫁了!” 叶绝律握住她在脸上作乱的手,顺便亲了一口,一把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两人黏黏糊糊的腻在一起。 “单肇是男子,用嫁不合适。”叶绝律无奈一笑,“单家地位也不低,单肇父母兄弟都在,除非说服他们,不然不可能入赘。” 明岚莺眉梢一扬,“那就要看鹤白的意思了,鹤白不想嫁人,那就只能让单肇入赘了,将门赘夫呢!鹤白的官可比他大!” “鹤白虽然是个没心肝的,大事上她还是有分寸的。” 叶绝律回来的正是时候,明岚莺把给将士们另外的抚恤银的事和唐凝的婚事跟他说了。 叶绝律一听由燕北王府额外补贴将士们抚恤银,一来刷了燕北王府的好名声,二来他们跟着叶绝律出生入死的,人心必须向着他。 叶绝律心里暖暖的,抱着她想一辈子都不撒手,低头贴在她颈侧亲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明岚莺怕痒的缩了缩,“别开心的太早,从你的库银里出。” 叶绝律笑了,“好,我的都是娘子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又是一年 “还有阿凝的婚事,八月我们可以去京城吗?” “可以,边塞大捷,还收复了邻国,皇上要褒奖下士,但邻国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我们暂时还不能走。” “所以一部分赏银会先送来,剩下的加官封侯,要等开春后皇上才会召见,到时候就能回去了,来得及。” 明岚莺点点头,“那就这样,你赶紧去洗干净点,我去给你做的吃的垫吧垫吧,宁儿这么久没见你也想你了。” 叶绝律抱起明岚莺一起去洗浴室,“抱了娘子这么久,娘子也被弄脏了,一起洗吧!” 明岚莺羞红了脸,一拳捶在他胸口,跟挠痒痒一样,“耍流氓!登徒子!” “夫妻就该一起洗,有个词不就是鸳鸯戏水,形容我们的?” 叶绝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大步流星的冲进洗浴室,一把关上门,夫妻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等出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宁儿坐等右等,等到晚饭时才看见爹娘相携而来。 宁儿小手托着脸叹气,“爹爹一见到娘亲就忘了我,我也是他们的儿子,有什么悄悄话不能一起说的!” 上菜的小厮闻言纷纷低头憋笑,宁儿带着狼崽先入座。 明岚莺远远的看看托着小脸等待的宁儿,立马甩开了叶绝律的手,大步上前,揉开了宁儿皱起的眉头。 “宁儿久等了,是不是不开心了?” 宁儿拉着她的手摇摇头,“宁儿知道爹爹和娘亲有很多话说,只是怕爹娘错过的用饭时辰。” 明岚莺揉了两圈他的小脸,“还是我的宝贝儿子贴心!” 叶绝律缓步踏进膳厅,宁儿规规矩矩的跟他行礼,“爹爹平安回来就好。” 在京城生活了几年,随着读的书越来越广,他也受到了一些大家规矩的熏陶,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不会在扑倒父亲身上要抱抱了。 叶绝律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宁儿长大了。” 宁儿嘿嘿一笑,拉着两人入座开饭。 叶绝律没看到鹤白和单肇两人,一边给明岚莺舀汤,一边问道:“鹤白和单肇还不能动弹?” 宁儿吃着明岚莺夹的菜,开心的说道:“鹤白姑姑能下床了,就是单肇哥哥还不能乱动,需要人照顾,鹤白姑姑在陪着他。” 明岚莺看了眼桌上的香菇炖鸡汤,朗声问道外面伺候的丫鬟,“今天的药膳鸡汤给他们送过去没?” “回王妃的话,送过去了,厨房仔细着没放任何调料,怕影响药性。” “那就好。” 宁儿一想起那盅没有任何味道的药膳鸡汤,脸就皱成一团。 叶绝律看儿子一脸苦相,以为他吃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咽不下就吐出来。” 宁儿摇摇头,大口吨下一碗香菇炖鸡汤,明岚莺噗呲一笑。 “宁儿先别苦着脸,吃完饭还有你的药膳骨头汤,赵老特地给你配的,吃了可以长高高哦~” 宁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娘亲……” “撒娇也没用哦~” 宁儿抿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叶绝律,“爹爹……” 可惜叶绝律在家就没了在外调兵遣将的气势了,万事都听娘子的,娘子说的都对。 “听你娘亲的。” 宁儿求救无望,委屈巴巴的多吃了两块肉。 吃完饭,蔡嬷嬷被留下监督宁儿喝完药膳汤,明岚莺和叶绝律去赵老的院子看看鹤白两人。 鹤白正和单肇比谁先喝完药膳鸡汤,看到叶绝律时好像看到了救星。 “哥!你总算回来了!” 叶绝律淡淡的嗯了一声,见他俩一个躺床上捧着汤盅,迟迟不肯下嘴,一个坐床边也如临大敌的捧着汤盅。 直接开口断了他们念想,“先吃完再说。” 单肇沉默的看着索然无味甚至有些泛苦涩的鸡汤,咬牙一口吨下。 叶绝律看他喝完了,才问道:“伤势恢复的如何?” 单肇努力压下嘴里奇怪的味道,点点头,“赵老说恢复的很好,过两天就能下地了。” “那就好。” 鹤白含泪啃了个充满药味的鸡腿,“嫂子,我都好了,可不可以不喝这个了?” 明岚莺捏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是吗?脸上的疤是快好了,身上也快好了吧?那这药膳很有用啊!再吃两天!” “嘤!” 明岚莺安抚的拍了拍她,“你明天陪我去看看冬夏,把冬夏接来府里一起过年。” “哦……” 鹤白嘴里都是药味儿和一点奇怪的鸡肉味儿,生无可恋的趴在单肇腿边,单肇手指动了动,忍住心痒没去摸腿边的脑袋。 叶绝律看向单肇,问道:“要过年了,你应该也很久没跟家里联系了,你父亲还不知道你要升官的消息,写信告诉他吧,还有你以后的打算。” 单肇立马懂了他的意思,认真的点头,“是。” 明岚莺捏着鹤白的脸,打量着她俊秀英气的眉眼,笑道:“我们的鹤白也要成家了啊!” 鹤白疑惑的在她手心里歪了歪脑袋,“我的家不就在这儿?嫂子,难道你不要我了!?” 鹤白惊恐的瞪大了眼,明岚莺无奈一笑,“要你要你,乱想什么,怎么会不要你!这永远都是你的家。” 鹤白哼哼唧唧的跟她撒娇。 单肇哭唧唧的说晚上就他一个人在这无聊的很,又是装可怜又是威胁的让鹤白留下陪他。 鹤白看在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勉强点头答应了。 反正都是上过战场的兄弟,以他俩过命的交情,还有救命之恩在后,鹤白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明岚莺两人出来时,正好看到赵老坐在屋檐下长吁短叹。 “您搁这叹啥气啊?” 赵老的身影在雪景下显得有些孤寂,“过年了啊,今年冬夏那丫头不在身边,老头子我啊,还有点不习惯。” 明岚莺无所谓的笑了笑,“多大事啊!冬夏不就在隔壁孟家?想她了就叫来呗!或者您溜达过去看她,走过去不过一盏茶,等冬夏身体好了,还要回来给我当大夫呢!天天都能见!” 赵老瞥了眼她,无奈的摇摇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去别人家的姑娘,娘家人哪能随意去探望的,别人会说你家没规矩。” 明岚莺挠挠脸,“在这不是没那么多规矩嘛!孟姨也不是那种人,而且你也要经常去给冬夏把脉呀!这有什么!” 赵老看着她清澈又显无辜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算了,这事儿你很难懂。” 明岚莺:“……” 她两辈子都没嫁过人,自然也不懂得赵老的伤感。 “您啊,别想那么多,冬夏就快给你生曾外孙了,开心点嘛!” 明岚莺一提曾外孙,赵老就更笑不出来了。 冬夏即使一直被精心照顾着,好药针灸不断,却也不能算是能顺利生产的好身体,赵老拼尽全力也没有六分把握能让他们母子平安。 毕竟赵老医术再高,对妇产科也不是很精通,他都想拉下老脸去求求曾经号称妇产科圣手的同僚,即使是死对头,但都是医者,总该不会见死不救。 赵老忧愁的心事又多了一件。 叶绝律拉起明岚莺的手,直接把人带走,“你别操心,赵老会想明白的。” “好吧好吧,怪我不该多嘴。” 叶绝律捏着她微凉的手,用体温和内力给她捂热,“没有怪你,你不是原来的她,可以理解。” 明岚莺疑惑的看着他,“你理解出我什么了?” “在你旁观明家倒下时,我就知道你与我们不一样,我们与家族有共生死的责任感和归属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轻易改变的。” “但你不一样,家族对你来说可以有,也可以没有,对你来说,活着就行。” 明岚莺无言以对,叶绝律说得挺对的。 在这里生活太久她都快忘了,上辈子浅薄的家族羁绊。 因为家族血脉里特殊精神能力的原因,家族的祖训一直都是:“能活着,天塌下来都不是大事。” 这一世的明家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可以记挂的感情,对原主来说更是深渊泥沼,明家十六年的养育花销,她也以另一种方式烧还给明家人。 在这个世界,能让她有归属感的只有宁儿和那些动物们,叶绝律勉强也算一个吧。 长得帅还能打,重点是也因为她改变了很多。 “你说的没错,明家对我没有任何感情,我对明家也是如此,我娘说过:只要人活着,就是万幸中的万幸!” 明岚莺含笑的眼眸注视着他,她没说谎,不管是她母亲还是原主的娘亲,还真的都说过这句话。 “只要人还活着,就算是相隔千里,总有机会再次相遇;只要人还活着,苦难总有一天会过去;只要人还活着,天塌下来都不是大事。” “因为神明总有一天会眷顾努力活着的人。” 叶绝律喜欢看她笑的样子,更喜欢她笑着专注的看向他的样子。 叶绝律眼神描绘着她的眉眼,“那我可以厚颜无耻的说自己应该是得到神明眷顾的人,因为神明把你送到我身边。” 他的前半生,从云端跌落泥潭,亲眼看见全家人死在他面前,又和皇帝一起在黑暗血腥的沼泽里挣扎十多年之久,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和阴暗,无数次不想把所有拦路的阻碍都杀掉,但又无数次的咽下委屈和耻辱。 但皇帝没有变得阴郁暴戾喜怒无常,全是因为青梅竹马的皇后。 而他全靠着父母遗言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压制自己扭曲阴暗的一面。 原来的明岚莺被害陷,牵连到他时,本能一刀杀了她,但因为是母亲生前闺中密友的女儿,他一时犹豫就被荼毒。 后来对她一忍再忍,在他爆发时,现在的明岚莺来了,是完全不一样的灵魂。 叶绝律的眼神让人难以忽略,明岚莺被看得有些脸红心跳的,伸手推开他的脸。 “油嘴滑舌,我没有那么好……” 叶绝律顺势亲了一下她的指尖,“我觉得你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种,好到时间绝无仅有,宁儿也觉得你很好很好,冬夏和鹤白他们都觉得你很好。” 明岚莺鼻尖一酸,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上辈子的忙碌生活,最后还是一无所有,到这辈子渐渐融入这个世界,她突然什么都有了。 天空又飘起雪花,今年的年景与往年的没有什么不同,两国战事刚结束,但战事没影响到两国百姓的生活,只是边塞的版图拓展了一些。 关于邻国如何整治还在商议中,年还得过,这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外面的街道上突然炸响鞭炮声,一下接着两下,断断续续的,还有孩童的嬉闹声,这是新年来临前的提示。 小而剔透的雪花缓缓落下,落在两人的发梢上,下人抱着伞匆匆找到两人。 叶绝律接过伞挥退下人,伞下是只有他们两人的小世界。 晚间的风冰凉,却抵不过心里的温暖热意,明岚莺眉眼弯弯,脸上笑意灿烂,牵着他的手慢悠悠的晃回院子。 “叶绝律,你变了好多。” “可能因为是你。” “那如果我有一天变得不好了,你会不要我吗?” “只要你还是你,我就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哼哼~勉强信你。” 叶绝律眼底带着笑意,一只手紧紧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撑着伞为她挡风雪。 “明天要和鹤白去找冬夏,早点休息。” 宁儿的院子早早就灭了灯,明岚莺想起要给宁儿办个私塾的事。 “宁儿年纪不小了,却一直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我又觉得别的别人教不好他,就想着干脆给他办个私塾,先生你来想办法。” “好。” 明岚莺比划了一下王府旁边的府邸,“那个府邸我已经买下,刚好修整完,过完年就能开门了,这边没什么学堂,想读书识字的都要去很远的地方,但这已成定局,我暂时不能抢别人书院学堂的生意。” “所以我打算先不开学堂,先开书阁,边塞九州书阁加起来不超过四家,那就我来带头,收集各种藏书,可以买书,也可以借书看,也可以给书阁抄书赚点零花。” “然后每隔十天开一次小课堂,免费教人认字,不管是孩童还是大人,都能来认字,大字不识几个,认识自己的名字也好。” 边塞以后都归叶绝律管,百姓的生活水平如何也关系到封地的各类征收,明岚莺想从底层提高边塞百姓的素质水平。 边塞虽然地处荒凉,但不会一辈子都这样。 被贬来的人不全部都是为奴为婢的罪人,也有几代人都生活在这的老百姓。 士农工商,边塞的基础都是工、农、兵,基本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老百姓。 明岚莺想提升边塞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得先提升人民的素质问题。 道理是讲给听得懂得人的,遇到不讲道理的,才动武力。 鸳鸯戏水小剧场:主院的洗浴室里专门砌了个洗浴池,热气熏腾间,叶绝律把明岚莺抵在浴池边发狠的纠缠亲吻,直到明岚莺喘不过气才放开人。 叶绝律低下身子,垂首靠在她肩上喘息着,大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来回游走,却没再有别的动作。 两人坦诚相见,明岚莺两手撑在他身前,纹理清晰漂亮的腹肌手感极好,紧实的胸膛上两道长长的刀痕,才刚结痂。 明岚莺伸手在他背上一模,入手都是凹凸不平的伤痕,心里一紧。 心里那点荡漾也随之不见,“你转过去我瞧瞧!” 叶绝律声音微哑,抱着她不动,“皮外伤,骇人得狠,你别看了。” “鹤白身上的伤我都见过了,你这皮外伤我有什么好怕的,快转过去让我瞧瞧!” 叶绝律顺着她脖颈往上亲吻,一路亲到她唇边,“我好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就够了,我不碰你,让我亲亲就好……” “唔……你真的是!” 明岚莺没答应让他碰之前,叶绝律即使浑身燥热难耐,还真的克制着没越过那条线,但亲亲抱抱没少过一点。 在浴池里吃够了豆腐,缓解了肌肤亲热症才罢休。 磨磨蹭蹭洗漱完,又磨磨蹭蹭换了衣裳,明岚莺才发现都快一个时辰了。 消失许久的蔡嬷嬷在门外提醒到晚膳时辰了。 明岚莺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抓着人就大步往膳厅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另外一处想 《流放后开始发家致富》第一百五十三章 另外一处想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大年初一串门拜年,边塞的官员和一些大家族想趁着这个机会拜访燕北王,商量着错开时间递帖子。 鹤白打着哈欠出来时,玉管事把两份拜帖递到了她面前。 鹤白:“?” 玉管事笑眯眯的回答,“这是隔壁知府送来的拜帖,想给王爷拜年。” “这给我嫂子啊?给我干嘛?” “王爷和王妃还没醒。” “哈?”鹤白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天色,“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俩还没醒?不可能!他们是不是背着我们开小灶了?!” “没有……”玉管事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怪异,“嗯……但是很正常,我们这些下人不好去打扰,但府上待会儿会有客人来,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小少爷太小,就只好您出面了。” 鹤白躲开玉管事,她才不要去待客,嚷嚷着要去叫醒两人,玉管事一个眼神,旁边的两个小丫鬟连忙上前拦住她,却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解释不了。 鹤白见叫不了人,不满的叉腰怒视他们,“你们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他们俩昨晚到底背着我们玩什么好玩的,到现在都还没起?还有蔡嬷嬷竟然没有叫醒他们?平时我多睡一刻钟就要掀我被子,对他俩怎么能这么双标,太过分了!” 鹤白再不满也就做做样子,雷声大雨点小的怒气,下人们都不怕她生气瞪眼。 玉管事笑眯眯的推着她去前厅,敷衍应道:“没有的事儿!您还小,不懂没关系,迟早会懂的。” “我不小了!” “是是是。” 半路遇到单肇刚喂完百兽园的崽崽,就一起拉来准备接待客人。 单肇疑惑的看了眼住院方向,“这不是王爷王妃的事吗?他们还没起来?” 玉管事笑盈盈点头,“还早还早。” 单肇不敢置信,“哪早了?王爷平时不是都起来练剑了吗?难道是昨完喝高了?没吧,王爷酒量挺好的啊?王妃没起来就算了,王爷怎么可能也没,是不是出啥事了?他俩背着我们玩通宵了?” 玉管事无语,鹤白一巴掌拍在他没伤口的胳膊上。 “乱说什么!大过年的能出啥事!挺多是他俩难得赖床而已,叫你做点事怎么这么墨迹!” “这不是怪难得的嘛……” 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有些事却都没往成年人的方面想,玉管事无奈的摇摇头。 也亏得单肇能发现自己对鹤白的喜欢,不然他俩估计一辈子都是蒙在鼓里的兄弟。 说是准备接待客人,其实也不要他们做什么,两位管事都准备好了,只要等客人来时主人家的招待一下。 大过年的鹤白和单肇也没什么事要做,等客人来也很无聊,一人摸了个橘子互相扔着玩,丫鬟在一旁烧起小炉子煮茶,热气氤氲,茶香四溢,两人就围过去烤火。 宁儿和狼崽读完早课的书才慢悠悠的找过来,前看见茶炉旁缩成团取暖的两人,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鹤白姑姑,单肇哥哥,爹爹和娘亲呢?” 鹤白捧着热茶舒服的眯起眼,“还没起呢,宁儿来的正好,一起吃早膳,待会儿有客来,一起招待。” 宁儿也意外了,他读完早课爹娘竟然还没醒,这还是第一次。 单肇招了招手,给他腾了个位置,三人一狼一起围炉赏雪,等人齐吃早膳。 “王爷和王妃难得赖床,他们不是背着我们玩了个通宵才起不来的?” 鹤白赞同的点头,“是嫂子会干的事,肯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事不带我们玩。” 宁儿喝着特调的热奶茶,左看看右看看,提出了反对意见,“才不是,有好玩的爹娘肯定会带我!他们肯定是因为刚收复了邻国,在商量整顿政策。” 单肇轻轻弹了他脑门一下,“你倒是小小年纪知道的多,但是这种事不和知府谈,为什么要和你娘亲谈?虽然王妃嫂嫂很厉害,但是这种政治上的事她一个妇人确实给不了什么意见。” 宁儿冷哼一声,“爹爹就爱跟娘亲说,娘亲当然也懂一些,不要小看女子,纵观历朝历代,史书记载,女子都不输任何男子。” 虽然他们的国家不像邻国女尊男卑那样开放,但也还不至于是男尊女卑的恶劣环境。 现在对女子没有太大的约束,但很多事人们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男子。 例如入朝为官,都认为男人当官是最合适的,但律法从没写上不让女子为官,前几代史书还记载了朝堂上有三分之一是女官,丰功伟绩不输男子。 时过境迁,朝堂上官员换了一波又一波,到上一代先帝治理时期,女官女将渐渐消失。 朝堂上从没限制过女官,战场上也没限制过女将,只不过现在都被潜移默化掉了。 鹤白是两朝以来,朝堂上唯一的女武将,唯一的女将军,靠的是叶绝律撑腰,和真刀真枪打下来的功绩。 虽然引起朝堂一片哗然,但是律法没有不允许,皇帝也没不允许,人们才想起来他们是可以有女官女将的。 鹤白欣慰的揉了揉他一脸正经的小脸蛋,“说的没错,我们的宁儿好聪明啊!不像某人,哼!” “唉?!你说谁呢!我什么时候小瞧过女子了!宁儿你背刺自己人啊你,不行不行,话讲清楚,我可不和那些一般的男人一样,那些是封建的老古董才会这么想的!我的意思是朝政这么复杂的事,深宅妇人只能看到片面,还会忧思过重,想太多了对身体不好,没必要给她们增添烦恼。” 单肇没有小瞧过女子,像他母亲和几个嫂嫂,都不能轻视,上能上阵杀敌,下能相夫教子。只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深宅妇人只精通于大宅子里,不了解朝政上勾心斗角、权衡利弊的事。 单肇着急解释自己的清白,鹤白和宁儿对视一眼,存心逗她玩。 明岚莺和叶绝律两人过来时,就看到单肇和鹤白争执的面红耳赤的大呼冤枉。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鹤白和宁儿一同看向她。 “嫂子,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晚!” “娘亲!” 明岚莺懒懒的打个哈欠,一副吃饱喝足的慵懒模样。 “大过年的又没什么事,为什么要起那么早?” “嫂子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鹤白疑惑看着她,“但你今天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有点怪怪的。” “哪里奇怪?” 单肇没发觉明岚莺哪里奇怪,倒是看出叶绝律今天怪怪的,满面春风,一脸餍足,打胜战时都没这样。 明岚莺喝茶的动作一顿,也问道:“哪里奇怪了?” 宁儿迟钝的点点头,“今天的娘亲……比昨天还漂亮!” 鹤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明岚莺噗呲一笑。 叶绝律勾着她的手坐下,“早饭吃了吗?” “还没,等爹爹和娘亲。” 冬夏怀着孕要多睡会儿,孟怀溯几人都陪着,不用等他们。 叶绝律拍了拍宁儿,“先吃早饭。” 玉管事见主子来了,连忙把今天的两家拜帖递过去,轻声说着今天的事宜。 鹤白托着下巴左右打量着她,整个人像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 明岚莺一边听着玉管事说话,一边嚼着小包子,余光看见摇摇摆摆的鹤白,懒洋洋的抬眼扫了她一眼。 肤如凝脂,玉容花貌,纤长的眼睫下是流光溢彩的眼眸,这一眼,鹤白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千娇百媚。 好像被电到一般,一个激灵猛得坐直。 单肇被她大动作牵连吓了一跳,筷子里的包子掉进粥里,一转头看见鹤白呆愣的样子,不满的抢过她碟子里的包子。 宁儿给明岚莺夹了一筷子小菜,一抬头看见明岚莺脖子侧面有一点红痕,在衣领里露出一小块。 “娘亲,你被蚊虫咬了吗?这里红红的哎?” 明岚莺猛得抬手捂住脖子,尴尬的笑笑,“啊对对,被蚊子咬了,秋天的漏网之鱼,回头就让蔡嬷嬷熏蚊子。” 鹤白凑过去瞥了一眼,一刹那脑海里闪过什么,结合早上丫鬟们支支吾吾和玉管事暧昧的笑意,一瞬间恍然大悟。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只是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我明白了!” 鹤白一拍桌子,瞪圆了眼,指着明岚莺和叶绝律两人兴奋的两眼放光。 单肇专心吃饭没注意,但看见鹤白一脸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没忍住捧哏了一下。 “明白什么?” 明岚莺在她再次张嘴时,眼疾手快的直接塞了一个鸡蛋进去。 “明白了就好,不必说出来,憋着!” “唔唔唔唔唔唔!” 单肇:“?” 明岚莺羞赧的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叶绝律忍俊不禁的轻笑一声,大手转过宁儿的脸。 “回头抹点药就好,快吃,吃完跟太二练习马术。” “好!” 明岚莺不让鹤白说,鹤白只能和单肇分享,一吃完早饭就拉着单肇出去,迫不及待的分享她发现的大秘密,宁儿带着狼崽去演武场找太二继续练马术。 明岚莺拦不住鹤白,都不是小孩子,夫妻俩感情好这种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能恶狠狠的掐了叶绝律腰侧一把,咬牙切齿的低声指责他。 “都说了轻点啃,你竟敢在外面留痕迹,都被看到了!今晚睡榻上去!” 腰侧都是紧实的肌肉,明岚莺掐得也不疼,叶绝律还能笑出声,揽着明岚莺低声安抚。 “我错了,下次绝对克制,更加努力伺候好娘子,只在看不见的地方留标记。” 明岚莺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看在你昨晚表现还不错的份上,今晚睡榻上,明天在上床。” “榻很小,还很冷……” 叶绝律毫无压力的用美色装可怜,博取明岚莺心软, 明岚莺狠心没同意,虽然两个人一起睡很舒服,但是她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美色在旁,怕自己克制不住,她可不想连续两天都赖床。 蔡嬷嬷挥退周围的丫鬟,给两人腾出空间讲悄悄话。 她跟着明岚莺时间也不短了,却发现两个主子感情是挺好,就是没有真正夫妻的那种感觉。 她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就是搞不懂两人都有儿子了,怎么还能像刚认识不久的新婚小夫妻似的还在磨合期。 现在好了,那点感觉也没了,果然一家人就是要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 鹤白和单肇不知道跑哪去分享快乐了,明岚莺无奈和叶绝律亲自上阵接待客人。 叶绝律到边塞后很快就去了前线打战,对边塞的人脉不熟悉,全程坐在旁边当个镇场子的吉祥物。 明岚莺对边塞的官员和大家族的人熟悉一些,都是见过的几次面的,关系好不好全看明岚莺意思。 明岚莺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精神应付客人,圆滑世故,处变不惊,让人挑不出错。 递来拜帖的人只是想攀个关系混个脸熟,坐下聊喝盏茶,聊两句,就起身去下一家拜年走关系。 也幸好他们互相商量过,一天就上门两家拜年,明岚莺还能应付得过来,早上应付客人,下午带着宁儿和鹤白几人玩,冬夏不能闹腾,就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热闹。 初五过后,叶绝律几人就开始忙了,邻国的百姓对于换了个君主没太大情绪,关于邻国的整治正在进行中,但有趁乱打家劫舍的穷凶极恶的匪徒,叶绝律不得不派人去捉拿。 小三开始京城边塞两边飞,帮忙送信,传达皇帝的意思,还带回来了金雕了消息。 “它说它的伴侣喜欢皇宫的生活,想多留两年,小皇子长大了,已经会走路,还会叫人了,看见我就伸手要抓,但我不喜欢人类幼崽,但小主人还可以。” 明岚莺顺着海东青的羽毛,好笑着吹了两声调子回应它。 “辛苦你了,给你加餐。” 海东青蹭了蹭她的手指,“路上碰到一串小麻雀,让我告诉你一声,宋姗姗被宋家逐出家门了,她哥哥也是。” 明岚莺诧异的一挑眉,“那串小麻雀呢?” “回宋家替你监视着。” “好,我知道了,下次碰到它们让它们回来吧,那边不用盯着了。” 宋家被发配到边塞,仅剩的宋家人也还是宋家,宋姗姗没了董府的庇佑,名声还臭了,没了任何价值,作为曾经看重颜面的大家族来说,她变成了一个污点。 宋俊一作为亲哥哥,想保也保不住,连带着一起被宋家赶出去了。 家族虽然败落,但人还在,家族人多也是一种保护,宋姗姗没了宋家保护,用不了多久就只能随便找个人嫁了草草嫁了事。 但这些跟明岚莺没什么关系,曾经的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忙忙忙都忙 老天爷赏脸,过年期间没下太大的雪,让边塞百姓都勉强过了个好年。 但年还没过完,叶绝律几人就开始忙碌,单肇的伤好了大半,健康的都能和鹤白过两招,被拉去当劳动力。 邻国的残兵败将一直蛰伏着,是个不小的隐患,叶绝律点了拓拔将军和单肇一同前去清理。 临行前叶绝律依依不舍的搂着明岚莺,“等我回来,很快。” 两人刚亲密没几天,正是情意绵绵恨不得永不分离的时候,却有一堆事要做,叶绝律很想摆烂,把权力分发下去,但是这样的话皇帝会先气得跑过来揍他一顿。 明岚莺趁左右没人注意,捧着他的脸在嘴角吧唧一口,“行了,又不是去很远的地方,注意安全,好好做事,早去早回。” 与其拖拖沓沓,不如搞快点好早点回家。 叶绝律重重的亲了回去,半晌才分开,声音低沉附有磁性,“好。” 鹤白没耐心做善后的琐事,但又不能不做事,战死将士的后事还需要人去处理,每天拿着名单带着一小队的亲兵冒着风雪跑来跑去送银子,亲自上门安抚。 虽然这事儿也可以交给下面的人统一去做,但是为了表示燕北王对将士们的重视,鹤白是女将军,也是人尽皆知燕北王的妹子,她出面就是带着燕北王的名义,效果更好。 “嫂子,我今天跑了六十多家,我要累死了,没力气了,动不了了,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 鹤白明岚莺手边的趴在桌子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哀怨的念叨,明岚莺被她念叨的头疼,拿起手边的栗子直接塞她嘴里。 “想吃什么,说吧。” 鹤白嚼着香甜软糯的栗子,“想吃酸辣面,加半斤酱牛肉和两个卤蛋!” 边塞偏北,面食较多,明岚莺南北美食都吃得惯,也都会做一点,来这里之后更是琢磨出了各种各样的面食,他们的饭桌上经常是南北美食大杂烩。 明岚莺弹了她脑门一下,“还想要半斤酱牛肉?撑不死你!” “也才半斤酱牛肉,嫂子我吃的多干的也多,很好养的!再说了我吃得也不多的啊,还没我哥多呢!军营里的伙食我都吃腻了,好不容易打完战了,慰藉一下我的肚子怎么了!” 明岚莺气笑了,“过年期间天天大鱼大肉的,你还没吃够啊!” 鹤白耍赖撒娇起来,“那哪够啊~你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做呢!” “你咋不再来一壶温酒呢!有酒有肉还有面,舒服死你得了!” 明岚莺冷笑的抬手捏住她的脸,脸颊被捏住,嘴巴被挤得嘟起,英气飒爽的眉眼带着一点娇憨可爱,说话含糊不清。 “我也想啊,但是府里一点藏酒都没有,我上哪要酒喝……” 过年那几天,府里仅有的一点藏酒都被搬出来喝光了,明岚莺想自己酿一点,就没让人去买。 “要酒没有,想吃面就去和面。” “嗷!” 明浪涛和孟怀溯休息了几天,也投入到府衙的事务当中,加紧时间做雪灾建设和人员安排,边塞的冬天漫长,不好说往后的几个月还会不会下暴雪。 冬夏头三个月胎象不稳,不敢轻易乱走,现在进入稳定的中期,加上赵老配制的各种补药补身子,现在的胎象很好,也不好意思留在王府里麻烦明岚莺,过完年就和孟姨回了孟府。 明岚莺笑嘻嘻的问赵老,“今年过年有哪里不一样吗?” 赵老哼笑一声,嘴上没说,但心里是很开心的。 “多了几张嘴吃饭,吵吵闹闹的,你就开心了?” “这叫热闹,过年就要热闹点,新的一年大家还在一起,多好啊!人这一辈子,时间过一点就少一点,与其一个人浪费时间,不如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了,也不算浪费!” “哼!就你歪理多。” 明岚莺嘿嘿一笑,“您老就闷在心里乐着吧!” 叶绝律又去处理邻国疆土,小半个月没回来,明岚莺在府里研究着新的一年怎么赚大钱。 药铺收益不高,顶多维持王府的伙食,但大酒楼和唐凝商队年底分红不少,却也没达到她满意的数额。 明浪涛借的债才收回一部分,又全部拿去补贴战亡将士,后期收回的资金一部分也要拿去补贴,等于这钱是花出去了一半。 王府里的开支全靠着叶绝律的俸禄和封地的征收,幸好主子不多,她精打细算着倒也够用。 但钱放在仓库里不会生钱,更何况开春过后,还有一个赔钱的书阁,明岚莺酝酿着再搞点小生意,赚零花养书阁。 明浪涛来还债时听说她又要搞生意赚钱养书阁。 “还不是书阁赚不了钱,还要赔钱进去,长此以往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浪涛好笑的看着她,“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朝政啊,早在几十年前就户部就免了书阁学堂的赋税,手续齐全的话,每个月还能领到地方府衙的补贴。” 明岚莺一愣,还能这样! 能免税谁不乐意,更何况书阁以后的藏书孤本都要四处花钱收集,还有书阁的维护费,能省一点是一点。 “堂哥~这件事对你这个无所不能的知府来说,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明岚莺一声堂哥转了八个音,叫的明浪涛浑身不自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有事叫堂哥,没事叫我滚,你可真无情。” 明岚莺脸皮厚,假装听不出来骂她不要脸,还能笑嘻嘻的跟他算利息。 明浪涛蹭了一顿午饭才走。 明岚莺趁着天色还算好,这两天带着宁儿去巡查药铺,毕竟这么多家铺子都归她了,底下人也要吃饭养家的,她作为幕后东家就得负起责任。 若宁儿愿意,这些财产以后都会是他的。 “宁儿,娘带吗你见这么多人会害怕吗?” 宁儿摇摇头,他的娘亲那么厉害,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拯救他和爹爹的,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读那么多书,学武艺和医术,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像爹爹一样厉害,然后把娘亲保护的好好的,捧在手心里,做无忧无虑的小仙女。 宁儿对她甜甜一笑,粉雕玉琢的小脸越长越好看,清澈的眼眸里笑意明亮璀璨。 “宁儿知道娘亲的意思,娘亲放心,宁儿心里懂得,绝不会辜负娘亲的期许,有娘亲在身边,宁儿什么都不害怕!” 明岚莺怜惜的蹭了蹭,她的宝贝儿子怎么这么聪明伶俐,可爱死了! 两天天下来,药铺掌柜们都见到了小东家,各种夸赞听的明岚莺都要飘了,宁儿却神色自若,宠辱不惊,比她这个大人还稳重。 明岚莺挠了挠脸,宁儿越长大就越像叶绝律。 但还没有叶绝律那种如刀锋般冰冷凛冽的气质,而是平和温润,这几年更是被养出了雍容闲雅的气质。 明岚莺觉得稀奇。 叶绝律身为皇帝近臣,身居高位手握边塞重权,喜怒不形于色,恢复官职后威严压四方。 从小跟着皇帝十余载,骨子里也带着些上位者说一不二的掌控欲,沉稳谨慎也无所畏惧。 宁儿更亲近自己,性格却更像叶绝律靠近,温润细无声的霸道和掌控。 她这个娘好像没什么带头榜样的作用。 明岚莺叹了口气,问蔡嬷嬷,“我是不是挺没用的?看着宁儿慢慢长大,但是我能给他的只有这点钱,还不如叶绝律能教他的多。” 蔡嬷嬷紧蹙着眉,“我的好王妃,您又在说什么胡话!如果您还没用的话,那京城里的那些大家的当家主母也没多大用处了。” “您可是皇后娘娘亲口懿旨封的三品诰命夫人,又有皇上亲赐的金牌,王府被您搭理的井井有条,还全心全意的支持战事,掏家底也补贴将士们,边塞百姓对您的称赞可不比王爷少,没有您如此,哪有王爷现在如此稳固的好名声。” “奴婢在京城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但奴婢可没见过比您还好的主子了,您对小公子的影响可不比王爷小,不必妄自菲薄。” 明岚莺舒了口气,“是吗?那我更要好好赚钱了!” 明岚莺斗志昂扬,蔡嬷嬷贴心的跟在她身边伺候。 爱是相互的,有回应的感情才会一直延续。 明岚莺撸起袖子在书房里埋头研究赚钱方案,宁儿也在小书房完成叶绝律布置的课业。 请来的几位教书先生已经从家里启程,隔壁府邸敲敲打打继续动工,明岚莺让人收集的书籍孤本已经塞满了两个库房。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大雪停了大半个月,又重新光临边塞,一晚的时间,整个边塞白茫茫一片,如被冰封的天地。 明岚莺一觉起来被外面的冰天雪地给震撼到了,朔风凛凛,刺得人控制不住的卷缩成一团,但眼前的壮观景象却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蔡嬷嬷撑着油纸伞挡在她身前,还没开口,昌管事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的挪过来。 “王妃,不好了,一夜大雪来的突然,好多人都病倒了,附近的乡镇都出现了灾情,尚在能控制的范围,但城外的紧急避难所踏了三分一,县官正带着衙役抢救。” 明岚莺眉头轻皱,“他们人手够吗?不够从王府里调一些人去帮忙。” 昌管事点点头,“应该是够的,但知府大人派人传信来说,这些都在他们还能控制的范围,但有件事需要王妃向王爷传达。” 明岚莺不解,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事是远在邻国疆土的叶绝律能做的? 昌管事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知府大人怕别有用心之人,趁着边塞灾情忙碌时,趁乱摸进来,请王爷传令下去,派人看守好每座城关的来往人口。” “其他州的乡镇那边,知府大人已经派人通知去了,边界那边还需要王爷下令。” 明岚莺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有什么需要王府出力的就去。” “是。” 昌管事重新踩进厚厚的积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前院安排。 明岚莺转身回屋写了一封信,在院子里吹了声高昂的调子,没过一会儿,一只海东青出现在天上,向明岚莺飞来。 明岚莺顺着海东青厚厚的羽毛,“小三,去找叶绝律,还记得路吗?” 小三蹭了蹭她的手心,顺着她伸出胳膊的力道扑棱翅膀飞了出去。 明岚莺呼出一团热气,“鹤白呢?” “鹤白姑娘一早就带人去送抚恤金了。” 一夜大雪淹没了整个边塞,鹤白今天的进度应该快不了,还要顺路救人,应该也忙的很。 明岚莺拢了拢厚重的斗篷,“让宁儿今天好好待在家里,我们也去外面看看吧。” 蔡嬷嬷有些不赞同,“王妃,现在外面正忙着,要不等晚一点再去吧?” 现在外面正在加紧抢救受难人员,积雪都快淹到男人膝盖上了,积雪顶到家门口,一些人还被困着,人来人往的乱的很。 明岚莺摇摇头,这个时候最是收买……咳不对,是安抚人心的好时候。 “没事,多带些人,去维持场面秩序也好,安抚人心也好。” 蔡嬷嬷无奈,只好多叫了一些侍卫护着,明岚莺临走前对着屋檐突然来了一句。 “太一,两个人跟着我,其余的保护宁儿。” 府里有叶绝律留下的暗卫,蔡嬷嬷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见过,明岚莺对着屋檐说话,她只觉得好像柱子那边晃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要不是她刻意留神还注意不到。 明岚莺带着一波人出去帮忙,百姓欣喜若狂,县令紧张的全程陪护,众人手里的速度都不由的加快了。 明岚莺见众人都忙碌有序,自己也不好干站着看热闹,撸起袖子一起给百姓施粥。 王妃纡尊降贵,亲自带人一起参与救灾,安抚了惊慌不安的人心,众人都感动的一塌糊涂,边塞这地方,终是等来了善良的大人。 明岚莺正忙着给百姓施粥发馒头面饼,热气氤氲下,她也不觉得冷,没发现人群中几道凶恶的视线。